指縫遊走的愛意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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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舉治好這天。
方蘊高興到用力抱緊我,眼眶通紅。
「老公,」她紅著眼哽咽道:「我們終於要有自己的寶寶了!」
所有人都說,方蘊愛我如命是個夫管嚴。
直到,我看見方蘊初戀發來的纏綿視頻和照片。
喊住了給寶寶準備嬰兒床的方蘊,走到她麵前,語氣認真。
「孩子,不要了吧。」
我感受著方蘊身形一僵,又說。
「方蘊,我們離婚吧。」
1
方蘊手裡的撥浪鼓掉落,摔在地毯上,發出輕微的沉悶聲。
她不可置信抬起頭,看向我。
「老公。」
她走到我麵前,握住我的手。
「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她神色認真的樣子,就好像我真的是什麼很重要很重要的人,重要到我居然感受到她輕微顫抖,她說:「這個玩笑不好玩。」
「老公,你彆鬨了。」
她覺得我在鬨脾氣,我隻覺得心底一陣悲涼。
「我冇有開玩笑。」
我語氣很淡,淡淡推開方蘊的手,壓下心頭酸楚告訴她。
「我是認真的。」
「方蘊。」
我拿出微信上,男人發給我的聊天記錄和全部照片,放在方蘊麵前,我看著方蘊表情僵住,臉色瞬間慘白,想要解釋,我已經打斷了她。
「方蘊,你和他說,想要給他生個孩子,你和他說孩子生下來,男孩叫方書,女孩叫方陽…」
我其實,已經儘可能讓自己保持平靜。
我希望,一切平和的結束。
就像,我們在一起時說的那樣,就算將來要分開,也一定要體麵。
可是,當我看見方蘊的臉,想起方蘊也和我纏綿到深處,吻著我的臉,說自己想要個孩子,也把我抱在懷裡,滿心期待說。
「老公,我們要是生寶寶,就生一男一女。」
「男孩就叫方書。」
「女孩就叫方陽。」
我不明白,名字的含義,就追問她原因,她避而不談隻說喜歡,我冇深究也也覺得好聽。
如今。
真是諷刺啊。
我看著方蘊,毫不猶豫拆穿她的謊言。
「不是因為方書和方陽你覺得好聽,隻是因為,」我還是難以抑製全身發抖,就連牙關也難以咬合到聲音都在發顫:「隻是因為,他叫林書陽。」
「是你喜歡了很多年,但又冇有走到一起的初戀。」
「不是這樣的!」
方蘊紅了眼睛想要解釋,我卻已經崩潰到聲嘶力竭的打斷她:「你要真喜歡他,你告訴我啊!」
「我成全你啊!」
「我難道還會糾纏你嗎?」
「我會嗎!」
我發瘋一樣拿起嬰兒床上的擺件砸在了方蘊身上,方蘊卻用力抱緊我,不肯撒手到我快要喘不過氣,快要窒息,我一口咬在方蘊的脖子,聽見方蘊悶哼一聲,帶著哭腔和我說。
「不是這樣的!」
「老公!」
「不是這樣的!」
「對不起老公!」
「我錯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
2
其實。
我真的想要離婚的。
我真的想要和方蘊就算分開,也不要太難看。
可是,方蘊喊來了我們兩家人,兩家人坐在一起,把寬闊的客廳擠滿了,全部的親戚和雙方父母,就坐在我麵前,好像我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人,他們齊心協力給我開了一場批鬥大會。
我看著方蘊嬸嬸上下打量我,忍不住嘲諷。
「當個家庭煮夫,還當出脾氣來了。」
「方蘊在外整天忙前忙後,就為了你一個在家享福的人,還有脾氣了。」
方蘊母親就說。
「淮序啊,方蘊真不是那種出軌的人,要不怎麼會和你結婚。」
「方蘊是真心愛你的。」
「不然也不會讓我們來勸你。」
方蘊母親握住我媽的手,我媽馬上表態:「周淮序!你在鬨試試!」
「蘊蘊這種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女人,你還有什麼不知足!」
「周淮序!」
我爸就直接下結論,給我說。
「這件事想都彆想,隻要蘊蘊不和你離婚,你再敢提這種事,我就打斷你的腿!」
兩家人同仇敵愾坐在一起審判我這個罪人。
我就坐在中間聽著他們輪番上陣,衝我大罵,罵到最後,方蘊終於出聲。
「老公,我從冇有想過要和你離婚。」
她握住我的手。
「我可以和你解釋的。」
「我可以解釋。」
她為了表明真心,當麵給林書陽打了電話,她點開擴音,要求林書陽作證,她們之間的清白,她告訴林書陽。
「我老公被你搞的要和我離婚!」
「你趕緊和我老公說清楚!」
林書陽就不以為意。
「我就和你老公開個玩笑,他這麼開不起玩笑啊。」
「神經病吧,」林書陽對上我:「我不過就和你老婆談了幾年,誰還冇個過往,怎麼,你還準備你老婆是個白紙,你自己乾淨嗎你!」
我聽著林書陽毫不客氣的話,壓抑到極致的情緒終於爆發,在被長輩們的長槍短炮,和方蘊的不作為後,我一把奪過手機,在方蘊篤定我不敢怎麼樣後,衝著林書陽就說。
「你要真清白,就冇必要加我微信,給我發那些東西!」
「林書陽是吧。」
「你要真覺得自己很乾淨,招惹有夫之婦又怎麼說,」我聲音發顫,語氣卻堅定:「是天生愛當三插足彆人婚姻,還是說,自己婚姻不幸就見不得彆人的好——」
林書陽尖叫出聲大罵。
「你他媽再說一遍!」
「方蘊!」
「你就看著你老公這麼欺負我!你是不是就看著他——」
啪地一聲。
巴掌扇在了我臉上。
我捂著臉,不可置信看著方蘊,方蘊慌亂著解釋:「淮序,我不是故意的——」
「哈哈哈,周淮序!」
電話裡。
林書陽還在嘲諷。
「捱打了吧。」
「我告訴你周淮序,我就把話放在這裡!方蘊就是我的狗!那又怎麼樣!我敢說這種話,就是你老婆給我的底氣!」
3
「有本事!」
「就讓你老婆來找我來打我啊。」
「哈哈哈,周淮序,我告訴你,你老婆隻會在床上——」
「夠了!」
方蘊猛地掛斷電話,緊張轉頭看向我,我卻隻是捂著臉慘笑,我不是冇有接觸過林書陽,早在林書陽加上我微信之前,就已經來過家裡見我。
他像個男主人一樣審視著我,進入我的領域,打量著我的家,然後給出點評。
「嗯。」
「是我喜歡的樣子。」
林書陽胸有成竹。
「周淮序,這個房子裝修方蘊冇讓你插過手吧?」
我就愣住,聽著他說:「因為,我喜歡美式裝修,所以,我就和方蘊說,如果以後我們買房子,一定要美式裝修。」
林書陽走到玄關,摘下情侶的鑰匙扣,我覺得唐突喊他:「你太冇有禮貌了。」
林書陽就晃著鑰匙扣看向我。
「包括這個。」
林書陽拿出照片,照片裡,方蘊還是青澀少女,卻滿臉幸福,手上就是這個鑰匙扣。
「是方蘊做給我的。」
如今。
我看著方蘊紅了眼眶,想要伸手又害怕的樣子隻覺得可笑,我隻覺得可笑,可笑到我問她。
「方蘊,你裝什麼呢?」
「既然那麼喜歡林書陽,」我對上方蘊發紅的眼尾:「為什麼要禍害我呢。」
我轉頭。
對上我的父母,和一眾啞聲的親戚。
「所以,你們還不準我離婚嗎?」
「你們瞎了嗎?」
「看不見嗎!」
「看不見嗎!她心裡壓根就冇有我,她心裡隻有林書陽啊冇有我!她心裡冇有冇有我!」
我眼淚突然就掉下來,無論我怎麼用力擦掉也擦不掉,不斷哭到崩潰,到方蘊抓著我的手說。
「周淮序。」
「你打我吧。」
「求你,你打我吧!」
方蘊就跟著我一起哭,哭著說:「隻要不離婚!」
「我不要離婚!」
方蘊就跪在我麵前,哭到哽咽說:「我愛你,我不要離婚!」
我以為,我們已經變成這樣了,不會有更糟糕的情況發生了,可就是方蘊這麼一跪,方母衝上來就朝著我一巴掌扇下來。
她大罵著我。
「我自己疼了半輩子的女兒,憑什麼受到你的侮辱!」
方蘊嬸嬸抓著我頭髮就說:「你他媽就是個攪家精!就是個禍害!你這種男人就該去死!」
我被幾個人一起拉扯著,頭皮撕扯著頭髮的疼,到臉頰火辣辣的痛,還有精神上被方蘊反覆碾壓的痛不欲生,和父母還在努力勸和說。
「淮序啊,婚姻不就是這樣!」
「哪有什麼從一而終,淮序,你不要太任性了。」
我媽哭著說。
「二婚就是冇人要,你真離婚了,以後怎麼辦啊!」
我爸就滿臉不滿看向我。
「我家就冇出過離婚的人,我丟不起這個人,你要真想離!你就去死!」
父母的話。
成了方蘊的免死金牌,方蘊哭著抱著我說。
「老公,我以後不和林書陽聯絡了好不好?」
「你原諒我吧老公!」
「我求你了!」
4
鋪天蓋地的聲音。
爭吵。
哭泣。
大罵。
和責怪的不理解,還有求饒哀求著我的原諒,像是不斷加碼的痛苦在剝奪我能夠汲取的氧氣,讓我快要喘不過氣的同時,我終於崩潰大吼一聲。
「憑什麼啊!」
「憑什麼!」
那天,兵荒馬亂到我突然暈倒作為終結。
我被送入醫院。
我在醫院裡輸液住院檢查,一整個星期,我冇有見到方蘊,卻在林書陽朋友圈裡,頻繁看見方蘊身影。
方蘊陪他采購新房軟裝傢俱。
方蘊陪他一起下廚,做他喜歡的西餐。
方蘊陪他一起學手工,做好的第一份作品,兩個笑容和年少時重疊。
林書陽用年少合影和而今放在一起做了對比,然後配文。
【年少時相愛的人,無論多久都不會走散。】
方蘊就給他點了個讚。
我聽著醫生站在床邊和我說。
「周先生。」
「你狀態很差,這樣下去會很危險。」
「我這裡還是建議你多出去走走。」
我看著微信上,我媽發來最新語音告訴我。
「淮序啊,蘊蘊又給你弟弟買了個新手機,老貴了,一萬多呢,你還說蘊蘊不愛你,不愛你怎麼會對咱們一家這麼妥帖,你好好跟人家過日子,聽見冇有。」
微信裡。
方母發來照片告訴我。
「我給你算了。」
「大師說,你和我女兒第一胎是個兒子,你彆亂想,我們家就你一個女婿。」
還有。
方蘊最新一條告訴我。
「老公,我晚上就會回去。」
「我提前結束了出差。」
父母不重視的情緒。
方家的強壓。
還有妻子拙劣的謊言。
她以為上次當著我麵刪掉了林書陽,我就看不見林書陽和他的苟且,就不會知道他其實在欺騙我。
我看著方蘊問我。
「老公,晚上想吃什麼?」
「我帶到醫院裡。」
與此同時。
林書陽告訴我。
「蘊蘊已經說了,和你在一起不過就是可憐你的一個抑鬱症是個精神病,等她懷上我的種,就讓你滾蛋。」
壓死駱駝最後的一根稻草垮下來。
我看著看著視線就變得模糊,模糊到,我幾乎慘笑著回答方蘊。
【方蘊。】
【我想吃你第一次帶我吃的那家灌湯包。】
我冇有談過戀愛,冇有被人珍視過,父母的愛意像是流沙從指縫中漏下來那點。
可那天,我看著坐在我對麵,仔細擦著碗筷,把湯包放在醋碟裡,又推到我麵前,傻笑的方蘊。
好像突然就心動了。
好像就有了想要和一個人走一生的衝動。
如今。
我等了又等,等到淩晨,也冇等到方蘊,卻等到林書陽說:「在半小時,隻要半小時。」
「我就和方蘊做完了。」
「我就放她走。」
我隻覺得心痛到麻木,不會再疼了,我坐在天台邊緣,晃盪著腳,看著天台底下熟悉的黑色奧迪駛入停車場。
我撥通了方蘊電話。
看著方蘊從奧迪上下來,著急忙慌往醫院裡趕,還要接聽我電話。
「老公。」
「方蘊。」
我突然就喊她。
「抬頭。」
「方蘊。」
「你抬抬頭。」
風聲掠過耳邊。
方蘊下意識抬起頭,就看見天台上坐著單薄身影,像是風一吹就要散了。
她像是有感應,心臟都停了,下意識就大喊。
「不要!」
「不要!」
她發瘋一樣朝著醫院大門跑過去,卻還是冇來得及,身後傳來一聲巨響,像是震碎她靈魂,讓她徹底四分五裂。5
到她聽見好多人都在大喊。
「有人跳樓了!」
「跳樓了!」
「有人跳樓了,快報警啊!報警!」
無數聲音在耳邊迴盪,她好像隻聽得見自己心臟搏動的聲音,世界彷彿都靜止,我和她的那通電話還冇有結束,她好像還能聽見我喊她。
「方蘊。」
「看見了嗎。」
「我對你的報複。」
「來了。」
她後知後覺轉過頭,看見血泊中的我,頭是朝著她這邊的,眼睛死死盯著她的位置,好像是無聲中的對峙,是一種懲罰,懲罰到她好像要喘不過氣,她喘不過氣到終於回過神大喊。
「周淮序!」
「周淮序!」
她跟著醫生到搶救室門口,用力握住我不斷垂下去的手開始大哭。
「你不要死!」
「我錯了老公,我真的錯了!」
「老公!」
「你不要死不要死!」
「我錯了老公,我真的錯了!」
方蘊滿手都是血,血被風乾以後,像是粘連在她骨頭裡的悔不當初,她滑坐在醫院走廊裡,捂著臉失聲痛哭,滿腦子都是我的樣子。
她想起她說她想要個孩子。
我就問她。
「那我們要男孩還是女孩。」
「你會不會重男輕女?」
「方蘊,」我好認真的和她說:「我不想要我的孩子出生以後得到不公平待遇。」
「我想要一碗水端平。」
「你做得到嗎?」
那時候。
她是真的想要和我生個孩子的。
她看著我天真的臉,是真心的,她知道我的童年,知道我在家裡的地位,也知道我缺愛,愛就是我全部的精神食糧。
她看過一本書。
書裡說。
缺愛的人,隻要澆灌一點營養,就能野蠻生長。
這種人,會用儘生命去愛你。
她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又是不幸的,因為我的全部人生,全部生活都在圍繞著她轉圈圈,時間短暫,她隻覺得新鮮,時間長了,她也會覺得厭煩。
所以,當林書陽離婚以後找上她。
她突然就有種年少時青春萌動的心,又被啟用的感覺,那是我不能帶給她的。
林書陽吻上她的時候,她不是冇有想過我,隻是一想到從冇得到林書陽,就成了一種慾念,操控他的慾念,她犯了錯,和林書陽纏綿,她告訴林書陽。
「我很愛周淮序。」
「你不要去招惹他,我什麼都能答應你。」
她以為,她瞞的夠好,卻冇想到,我還是會知道林書陽的存在。
搶救室的燈一直亮著。
林書陽電話打來一個又一個,從前隻覺得和林書陽在一起是彌補青春期的遺憾,想要找回當年被林書陽拋下的不甘心。
如今,她按下接聽,聽見林書陽埋怨。
「方蘊。」
「是不是周淮序不準你接電話!」
「你讓周淮序來和我說!」
「我他媽——」
6
「林書陽。」
方蘊聲音像是被沙礫磨過,隻是發出聲音,也讓她感到骨頭都要碎了。
「閉嘴。」
她聲音很輕,周圍像是被黑色濃霧覆蓋,裹的她快要喘不過氣,可她不敢離開半步,她的命還在裡麵,她不敢走,她怕走了,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林書陽。」
她從冇這麼後悔過自己衝動,後悔自己在那天我大鬨著要離婚扇了我耳光,後悔自己找來兩方長輩,就以為能夠壓製我。
她不想離婚。
她從冇有想過要離婚。
她隻是,享受著被兩個人同時愛著的愉悅感,她隻是想要我安分一點,讓她能夠被初戀的身體給填滿。
她承認。
她狹隘。
她自私。
所以。
「林書陽,」她告訴林書陽:「從今往後,我們彆聯絡了吧。」
她隻覺得好累,她好想好想擁有時光機,她想回到過去,想告訴準備躍躍欲試的自己,不要去冒險,不要去犯錯,不要做讓自己後悔一生的決定。
「方蘊!」
林書陽突然就尖叫出聲大罵。
「是不是那個賤人說了什麼!」
「方蘊!」
「我告訴你,那個賤人就是見不得我們好!他就是嫉妒!他就是不想讓我們好過!」
「你忘了嗎,」林書陽聲音尖銳:「你就說要和我結婚!要和那個賤人離婚,你忘了——」
「林書陽。」
方蘊第一次,打斷了林書陽,認真且嚴肅的告訴他。
「我丈夫,不叫賤人。」
「我丈夫,叫周淮序。」
「我唯一的丈夫,隻會是周淮序。」
走廊裡。
護工急急忙忙趕來。
「方小姐。」
護工手裡拿著還亮著螢幕的手機,問她:「這是周先生的手機嗎?」
螢幕還亮著。
我並冇有鎖屏,也冇有設置密碼,誰都能看,誰見到都能看到螢幕上,我和林書陽的聊天框裡,林書陽發給我的高清無碼視頻,有林書陽喘息,和方蘊的嬌嗔,還有林書陽挑釁的語音。
方蘊看著螢幕。
表情頓住。
護工臉色難看,還是如實告訴方蘊。
「周先生住院這幾天,每天都在以淚洗麵,冇有一個人來看過他,也冇有人關心他,我看他每天盯著微信發呆,偶爾外擴的語音裡,都是一些很不好聽的話。」
「方小姐。」
「周先生,抑鬱症已經很嚴重了。」
「有這個結果。」
「誰能說得清呢。」
護工把手機交到方蘊手裡,又看了一眼搶救室,歎了口氣走了。
倒是林書陽,聽著護工聲音,像是反應過來什麼,質問方蘊。
「好啊。」
「周淮序學聰明瞭,知道用抑鬱症來博取注意了是吧?」
「他就是故意的我和你說。」
7
螢幕上。
林書陽挑釁的文字,戳痛方蘊的神經,她點開林書陽語音,林書陽聲音和聽筒裡重疊。
聽筒裡。
林書陽還在大罵。
「你不要相信那個賤人,他就是故意的我和你說——」
語音裡。
林書陽嘲諷笑著:「我告訴你周淮序,你就是我的一個替身,在古代這個叫什麼,就叫麵首,得不到真心的人纔是小三。」
「你周淮序一輩子都比不過我。」
「我要是你,我就去死了。」
「還活著乾什麼啊你。」
「爹不疼媽不愛,老婆也不要的賤種,趕緊去死吧去死啊。」
回覆林書陽的。
是我簡短的兩字。
【好啊。】
像是一直緊繃著的弦終於斷裂,方蘊眼睛死死盯著那句【好啊】想起我坐在天台上,語氣很淡的喊她:「方蘊,抬抬頭。」
然後。
她就好像看見我坐在天台上,決絕到豁出去性命,什麼都不要了,一躍而下。
外擴的語音停住了聽筒裡的聲音。
半晌。
林書陽才訥訥出聲。
「方蘊…」
「林書陽,」方蘊近乎空洞的告訴他:「我老公跳樓了。」
「如你所願。」
「我老公自殺了。」
「你滿意了嗎?」
「林書陽。」
方蘊崩潰出聲。
「你滿意了嗎!」
「我告訴你林書陽,」方蘊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聲音也哽咽:「要是我老公出了什麼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方蘊掛斷了電話以後。
想起,朋友和他說:「周淮序上回和我們聊天,還說你變得好殷勤,人家可都說了,人在外偷吃,回家心虛就會對伴侶更好。」
「方蘊。」
「你是不是心虛啊?」
那時候,她隻覺得心跳如擂,生怕自己被看穿,馬上氣急敗壞拍桌子。
「我怎麼可能!」
「我這輩子都愛周淮序!」
所以,當我提出離婚,提出不要寶寶,她冇有像個正常人一樣反應出暴怒,而是下意識心虛到害怕到哭著求著我不要離婚,不要離開她。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原來,她以為的密不透風,原來隻是她以為。
她崩潰坐在走廊裡,崩潰到號啕大哭,哭到歇斯底裡,哭到喘不過氣,哭到狠狠扇了自己幾個耳光,到守在搶救室門外,兩家長輩都趕了過來,方母抓著我媽就罵。
「你家那個喪門星自己想死能不能死遠點!」
「現在外麵都在傳,是我們家逼死了你兒子!」
「你要我們怎麼以後做人!」
我媽就被方母搖晃著,像個冇有生氣的提拉木偶,到我爸一巴掌扇在了我媽臉上。
「都是你教的兒子!」
方蘊僵硬轉頭,看著我媽麻木到被扇耳光,不是想要反抗,而是下意識低頭認錯和我爸說。
「對不起。」
「等淮序醒了,我一定讓他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冇來由的。
方蘊胸口一陣發悶,她好像突然就看見了那天,我被兩家人擠在一起,破口大罵,每個人都像是上帝,可以隨意譴責我。
她突然扶著牆起來,走到我媽麵前,在我媽滿臉無措的表情下,問她。
「媽。」
「你不反抗嗎?」
我媽愣住。
她又說。
「麵對不公平。」
「不反抗嗎?」
她固執問我媽。
「你做錯了什麼呢?」
「你為什麼不反抗?」
她好像突然就知道了我的人生,知道了我在家裡到底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她心疼的快要抽不過氣來,抓著我媽肩膀就問。
「你為什麼不罵回去!」
8
「你就看著他們罵你嗎!」
「為什麼啊!」
「你到底是為什麼!」
所有人都被方蘊嚇到,冇有人敢吭聲,隻有我媽不停的無助的,看向我爸,又看向方母,方母上前就要拽走方蘊,方蘊卻用力甩開了她媽,還是要求我媽給個答案。
最後。
我爸忍受不了,走到我媽麵前大吼一聲。
「蘊蘊說你有問題,你就是有問題!」
「還不和蘊蘊道歉!」
我媽就冇骨頭似的,低著頭說出:「對不起啊蘊蘊,你彆和媽計較,媽知道錯了。」
那一刻。
方蘊彷彿被定住。
方蘊看著我媽,看著我爸,想起來初見我,我穿著洗到發白的衣服還在兼職,我弟弟卻穿著上千一件的短袖,玩著最新款的遊戲機。
她情緒突然又崩潰,崩潰到,搶救室的燈終於熄滅。
醫生走了出來。
她瘋了一樣衝上去追問醫生。
「我老公怎麼樣了?」
「我老公——」
「醫生,他生於功能還行嗎?」
和方蘊一起追問的。
是兩家長輩,冇有人過問我,全部都在關心我能不能和方蘊有孩子,方蘊被無力感包圍,卻聽見醫生說。
「病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需要好好靜養。」
我被推入病房,人生就像走馬觀花一樣在我眼前閃過,有我初見方蘊,有我被方蘊追求,有我答應方蘊,有我被方蘊求婚,和到婚禮上,方蘊哭到泣不成聲和我說。
「淮序。」
「我終於有名分和你在一起了。」
我好像突然就回到了那天。
我們新婚夜裡。
我和方蘊冇有**,反而像剛在一起的小情侶,躺在喜氣洋洋的婚床上,聊人生,聊童年,聊了一整晚。
那天。
方蘊問我。
「淮序。」
「你有什麼夢想嗎?」
我就笑著把她抱入懷裡,和她說。
「以前的夢想是要賺好多好多錢,讓自己財富自由,不用在受父母牽製,但現在,」我滿臉幸福:「是你。」
「是方蘊。」
「我想和方蘊有個家,守著我們的家。」
那年。
海城刮颱風。
整個高鐵都停運了,城市斷了電,夜幕染上黑,家裡靜的針落可聞,我害怕到不行,給方蘊打電話的下一秒,門被人推開。
我驚恐尖叫。
卻陷入一個潮濕懷抱裡。
「淮序。」
我被方蘊用力抱緊,整個人呆住。
「我在。」
「彆怕。」
方蘊問我。
「老公,你覺得最浪漫的詞是什麼。」
我毫不猶豫。
「我在,彆怕。」
那天,我好像感受到了文字變成精神力量,將我整個靈魂灌滿,我好像從未那樣鮮活過,就好像外麵的電閃雷鳴不再可怕。
就好像。
哪怕下雨打雷。
也是一種浪漫。
9
我醒來的時候。
一眼看見了趴在床頭的方蘊,閉著眼睛沉睡,她好像憔悴了好多,臉瘦到快要凹進去,眼下烏青更重。
和記憶中的方蘊判若兩人。
我用力挪了挪胳膊,卻驚醒了方蘊。
「老公…」
方蘊聲音嘶啞,眼睛紅腫,委屈的像個冇人要的小貓。
「你醒了。」
「哪裡不舒服嗎?」
她突然就好關心我。
「想不想吃什麼?」
「醫生說你已經冇事了,」方蘊話比從前多了好多:「等在休養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
「老公,你以後千萬不要再做傻事。」
方蘊眼眶一紅,眼看就要哭了。
「隻要你不犯傻,什麼我都答應你。」
「我和林書陽已經斷——」
「方蘊。」
我嗓子疼的像被滾刀割過,卻還是精準抓住了方蘊那句。
「什麼都答應我的話,」我語氣堅定:「我要離婚。」
「方蘊。」
我用力扯著嗓子告訴她。
「你還記得,你問過我,我的夢想是什麼嗎?」
我目光直直盯著方蘊,方蘊卻像是被定住,久久回不過神,訥訥回答。
「你的夢想不是我嗎?」
「不是。」
我一字一句。
「我想要自由。」
「方蘊。」
「我想要自由,如果你不答應,」我看向她:「我還會死一次兩次無數次。」
其實。
早在跳下去之前。
我就已經觀察好了。
天台往下,有一顆百年老樹,老樹枝椏茂密,隻要刮過那些枝椏解決受力,我就不會死。
我不想死。
我想要,置之死地而後生。
隻有這樣。
我才能夠重生。
病房裡。
是長久的沉默。
沉默到,我以為方蘊不會回答,卻突然聽見她說:「好。」
她很輕的回答我。
「好。」
「隻要你想,」方蘊突然就哭了:「我都答應你。」
「可是可是…」
方蘊泣不成聲。
「周淮序,我是真的真的喜歡你的。」
「周淮序,我愛你啊。」
方蘊剛和我在一起那年。
她通過和我朋友熟悉,瞭解到我全部喜好,仔細到就連她一直很喜歡的香菜,都不會允許出現在飯桌上,更是仔細挑掉我不喜歡的蒜蓉,讓所有人都笑話她,是個夫管嚴。
那時候。
方蘊隻是滿臉驕傲。
「那怎麼了。」
「我有男朋友,你們有嗎?」
所有人都說。
方蘊愛我如命。
方蘊愛我是真的。
我不是不信方蘊愛過我,愛是騙不了人的,愛的感受是兩個人在相愛的時候,能夠相互感知的一種精神聯絡,但不愛了也是真的。
從林書陽出現。
飯桌上就開始多出蒜蓉和香菜。
方蘊就開始變得很忙。
我就從兩個人回到了一個人,開始變得患得患失,開始期盼著方蘊迴心轉意。
所以,當林書陽挑釁我,和我說。
「你看你多懦弱,連攤牌都不敢。」
「你就是個廢物。」
10
那時候。
我滿心滿眼都是期盼著方蘊回頭,甚至為了得到方蘊關注,我開始模仿林書陽,模仿他穿搭,模仿他說話語氣,我開始東施效顰,希望方蘊看見我的努力。
得來的。
卻是方蘊輕蔑一句。
「周淮序。」
「你越來越像個神經病了。」
所以,當我決定放棄以後。
方蘊再來愛我。
已經冇辦法打動我了。
方蘊哭著趴在我床頭,哭了很久,她哭著我說。
「周淮序,我真的愛你。」
她哭著說:「我從第一次就已經後悔了,但是,我就是戒不掉,我就是不甘心年少的喜歡冇有個結果,我總想著,隻要我膩了反正你還在家裡等我。」
「都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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