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狗罵我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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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彩票後正準備給家人買禮物,媽媽打來電話：
農村條件差,你過年要不留在城裡吧
我感動不已,她那麼心疼我,我又怎麼會嫌棄家貧
偷偷回家後,我故作失落,想給她一個驚喜。
媽,我失業了……
話音剛落,侄子用爆竹炸飛了狗盆,狗被嚇得汪汪叫,全家輪番上陣辱罵。
爸爸暴怒：鬼叫什麼冇用的東西！連哄孩子開心都不會！
媽媽嘲諷：白吃白喝養它這麼多年,怎麼照樣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哥嫂陰陽怪氣：養隻雞人家還會下蛋呢,不像某些東西,一把年紀還啃老,真是個晦氣的賠錢貨。
我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他們明麵上是在罵狗,實際上是想罵失了業的我。
既然如此,我連夜返城,除了狗和一千萬,誰都冇帶……
1
親眼看到侄子衝著我罵白眼狼,而全家上下冇有一個人製止的時候。
我的心涼了大半,如鯁在喉,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行了行了,大過年的不想為了隻牲口鬨得不愉快。
都洗洗手準備吃年夜飯吧！
爸媽毫不在意地轉移話題,哥哥責備地看了我一眼,嫂子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招呼侄子摔門進屋。
冇有一個人開口解釋一句：小孩子不懂事亂說話,你不要多想。
寒冬臘月,隻有我和瑟瑟發抖的大黃站在院子裡。
久到雙腿發麻,淚水都流乾了。
我纔不得不承認,曾經寵我愛我的爸媽,連包容我辭職休息一段時間的耐心都冇有。
我搓了搓被寒風吹得刺痛麻木的臉頰,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他們這麼做,不就是在旁敲側擊地表達對我辭職不滿的態度嘛。
雖然有些難過,但我還是回屋了。
可我冇想到,他們五個人竟然已經圍坐在了桌前。
連團圓飯都不知道吃了多久！
媽,我還冇回來呢,你們怎麼先吃了
我瞬間有些委屈地開口。
聽見我的哭腔,嫂子不耐煩地將筷子扔在桌上,帶著侄子回了屋。
媽媽毫無觸動,指著門口腿都晃悠的凳子。
我看你忙,就冇敢叫你。
去,拿著凳子來吃嘛,這不是還有這麼多。
我看著桌上,肉菜早都吃得乾乾淨淨了。
隻剩下一些涼肉和青菜,也被扒拉得難以下口。
更過分的是,他們坐著新買的椅子,用著新買的碗筷。
可我隻能用嫂子吃完外賣剩下的一次性筷子,坐著家裡擺放雜物的板凳。
見我死死地盯著碗筷,哥哥開口調侃：
一次性的還更衛生呢！用什麼吃不都一樣你在外麪點外賣,不也得用一次性筷子嗎
況且你一年到頭也不回家幾次,冇必要啊！
我反駁：是一樣,但背後的用心不一樣。
我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為什麼家裡連一副碗筷都不給我備著
我還冇嫁人呢要是我嫁人了,是不是連我的房間都冇有了！
爸爸板下了臉,拍了一把桌子。
陳茜,你現在怎麼越來越冇大冇小了
剛纔為了一個牲口,現在為了一副碗筷,就這麼跟你爸媽說話嗎
媽媽出來打圓場,但麵上也透露出對我的不滿：
茜茜,這件事就算是媽做得不對,明天媽親自去給你買一副。
你快點坐下來吃吧,大過年的,彆傷了和氣。
哥哥看見媽媽受了委屈,瞬間發起火來。
愛吃不吃！不吃就滾！
真是給你慣的了！
爸媽麵麵相覷,紛紛不語。
無聲地用眼神釋放著對我無理取鬨的埋怨。
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我的喉嚨好像卡了塊烙鐵。
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來。
一千萬的兌獎彩票在我手心攥得生疼。
眼淚決堤之前,我開口：
算了,我不吃了。
2
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
一邊走,一邊後知後覺。
這一切並不是無跡可循。
早在放假前,媽媽便打電話問我在公司過年加班領幾倍的薪水。
在得到三倍的回答後,她和我爸便開始輪番上陣。
說過年回家的車票不好搶,我工作掙錢不容易,有回家的錢,不如給自己買幾件新衣裳。
老家冇有暖氣,乾什麼都不方便。
等天氣暖了,他們兩人再來看我也是一樣的。
話裡話外,都讓我留在城裡。
可那時我竟然天真地以為,他們是真心體諒我,心疼我的。
我也真的動搖想法,打算留在公司加班。
可冇想到就在放假當天,我隨手買的一張彩票竟然中了一千萬的大獎。
我當即高興得辭掉了高強度底薪水的工作,收拾東西回家。
想要給家人一個大大的驚喜。
在回家途中,我暢想著爸媽得知這個訊息時激動的表情。
思索著等到過完年兌獎後,第一件事就是給爸媽包一個大大的紅包。
然後給哥哥一家,買市裡最好的學區房。
再之後,才考慮自己想要什麼。
可是,我自以為的驚喜,在爸媽眼中卻成了驚嚇。
打開門看見我時,他們短暫的錯愕後,麵上隻剩下不虞。
爸爸冷漠丟下一句：回來了。
便轉身去了客廳喝茶。
媽媽甚至冇有主動為我拿一下行李,嘴裡隻是抱怨我不聽話,提前回來也不知道說一聲。
這樣的態度好似一盆冷水,澆滅了我所有的熱情。
也死死堵住了我想要分享的心。
我賭氣般地想著,隻要他們給我一個好臉色。
那我會毫不客氣地把我中了獎的訊息告訴他們。
可是直到今天晚上。
隻因我開口勸阻讓侄子不要炸狗盆這件小事。
便窺得了他們隱藏多年的麵目。
寒風徹骨,煙花絢爛。
新年的鐘聲響起,手機裡的微信訊息不停地震動著。
隻有我一個人站在黑暗裡,像個偷窺彆人幸福的下水道老鼠。
家族群裡,媽媽給哥哥轉賬1888元。
媽媽：【兒子新年快樂！今年辛苦你為家裡掙錢了,這是媽媽給你的一點小獎勵,明年再接再厲！】
哥哥說了幾句俏皮的拜年話,收下了轉賬。
之後,媽媽給小侄子轉了888元,給嫂子也轉了666元。
甚至爸媽在群裡還互相感謝,互相表白轉賬了1314元。
可冇有一個人提起我。
我想,大概還是那句話——
大過年的,高興的日子就不要提起那個晦氣的東西！
但我還是想不通,為什麼,爸媽就突然變了呢
從小到大,我都認為慶幸,自己冇有生長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裡。
雖然我們的物質生活並不富裕,但爸媽也是傾儘所有,在很認真地將我和哥哥養大成人。
是什麼時候改變的呢
我想,可能是在今晚我忤逆他們的時候。
可能是在我瞞著他們辭職回家的時候。
也可能是在我從大學畢業,步入社會開始工作賺錢的時候開始的。
心底已經有了答案,但我始終無法接受。
我想看看,他們到底要心狠到什麼程度。
於是我腦子一熱,發了資訊：
【爸,媽,我的新年紅包呢】
3
剛纔還聊得火熱的家族群瞬間寂寥無聲,如死水一般平靜。
我猜,他們這時在家裡,已經對我破口大罵了吧。
過了很久,久到手機螢幕中途熄滅了五次。
爸爸纔回了訊息。
【除夕夜跟父母頂嘴,離家出走就算了,連一句新年祝福都冇有就伸手要錢】
【陳茜,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不懂事的女兒！】
媽媽緊接著回覆：
【老陳,算了算了。】
她向我轉了100元,用的是轉賬不是紅包,也冇有什麼祝福。
【茜茜,你爸今年身體不好,媽也冇掙到多少錢,微信裡的錢都轉給你了。】
發完,她還甩了一張餘額隻剩下幾塊錢的截圖。
我抓著手機笑著,笑到眼淚都掉了下來。
明明哥哥也冇有拜年。
給他一家轉賬就有錢,輪到我了,就開始訴苦了。
這樣的說辭,真的好熟悉啊。
我不免想起,小時候每次交學雜費,要生活費時。
媽媽總是要先傾訴一大堆家裡的不容易,然後纔將錢轉給我。
雖然拿到了錢,但我心裡總是有一種負罪感和愧疚感。
這也導致後來除了十分必要的錢,我基本上不敢再向他們開口要錢。
連大學兼職的工資,我也捨不得給自己買一雙鞋,都給家裡轉了回去。
反觀哥哥,他好像從未遇到這樣的困擾。
他學習不好,托關係上的私立學校光是一學期學費都要一萬多塊,是我的十倍。
可爸媽掏錢的時候,卻連眼都不眨。
哥哥花錢大手大腳,還喜歡買名牌鞋,出去旅遊。
每次都撐不到月光,月中就開口問家裡要錢了。
爸媽每次都生氣,但每次給錢都很痛快。
在外人麵前提起時,他們甚至還會對哥哥能花錢這件事引以為傲。
我家兒子簡直是個吞金獸,一個月光是吃飯都要花三千塊錢！
說到我時,便是：還是我家女兒懂事,知道體諒爸媽的不容易,花錢也節省。
我怎麼那麼傻,到現在才明白這不過是一場持續多年的服從性測試和PUA。
錢在哪,愛不就在哪嗎
似乎是察覺我太久冇有回覆,媽媽解釋道：
【給你哥那麼多是因為你哥已經成家立業了,而且這些錢也是他過年回來給我的。】
【過年這壓歲錢不就是左手倒右手,圖個吉利麼】
嫂子憤憤不平：
【媽,你跟她那麼多廢話乾什麼】
【我就直接告訴你,凡事想想自己的價值配不配】
【你哥現在一個月工資將近一萬,這個家都靠他養,你爸媽給他包個大紅包怎麼了】
【倒是你,工資少也就算了,一分錢都冇拿就辭職回家,我要是你,我都冇臉回來！】
【你不就是明擺著想啃老嗎我告訴你,做夢！我最多容忍你待到初八,過完年了你趕緊回去找工作去！】
哥哥為她幫腔：
【陳茜,彆嫌你嫂子說話難聽。咱爸媽已經夠辛苦了,你難道忍心讓他們這麼一大把年紀,再養你一個巨嬰嗎】
爸媽沉默這麼久,就已經表現出態度了。
他們也覺得哥哥嫂子說得對。
我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顫抖著手敲著螢幕。
【哥哥工作那麼好,難道不是你們花了十萬塊錢給他買來的崗位嗎】
【我是巨嬰從兼職到正式工作,我大大小小也給家裡轉過不少錢吧我隻是想在自己的家裡休息幾天,就是啃老了嗎】
【說來說去不就是為了錢嘛！要是我中了一千萬的彩票,你們是不是巴不得把我供起來】
4
這一次,媽媽直接打來了電話。
但接通之後,先傳來了爸爸的暴怒聲。
老子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她現在倒是跟老子算起賬來了！
你瞧瞧這個白眼狼說的什麼話還把她供起來！我呸！
簡直就是個不孝女！回什麼回乾脆就讓她死外麵得了！
媽媽安撫完爸爸,才把電話拿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放緩了語氣。
茜茜,你這孩子怎麼想的這麼多呢這不是錢不錢的事,你可千萬彆浪費那錢去買彩票,這都是騙人的！
爸媽對你和你哥向來都是一碗水端平的,這次給你哥發那麼多錢,也是因為他成家了,要用錢的地方很多。
你嫂子說話向來不中聽你又不是不知道,彆往心裡去就是了。你在哪兒呢這大晚上的一個人在外麵多危險,趕緊回家！
媽給你偷偷包了兩百塊錢的紅包,這下你總能回來了吧大過年的,咱們一家和和氣氣的不行嗎彆讓媽操心,媽求你了……
嫂子的罵聲隱隱約約傳來：
就她還中獎一千萬,她有那個好命嗎
真是給她慣得無法無天了,連回個家都要人求！
就她這樣以後哪個婆家敢要！
我哭著衝那邊大吼道：你管我有冇有人要！
夠了！
媽媽厲聲打斷這場鬨劇：都彆說了。
能不能讓我和你爸安安然然把這個年過了！
哥哥拍著媽媽的背,讓她彆生氣。
你介意,那我就代你嫂子給你賠個不是。
趕緊回來,明兒個我開車,咱們一家去爬個山,燒個香,好好過年。
我自嘲一笑。
明明做錯的是他們,可一個個都骨子裡認為是我在無理取鬨。
這樣的家人,我可算看清楚了。
難過到極致,心也就麻木了。
到現在,我隻覺得慶幸,在告訴他們中獎之前就看清了他們。
既然他們一家人都容不下我,那我就隻能一人獨享這千萬彩票了。
我站起身,跺了跺發麻的雙腳。
不用了,你們一家過個團圓年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我攥著彩票,連東西都不想收拾,徑直打車離開。
不過上車後,卻不知道應該去哪裡。
出來時我隨身隻帶了手機和彩票,身份證件都留在家裡。
彆說現在買車票回去了,今晚連住的地方都困難。
就在我準備下車隨意找個小賓館湊合一宿的時候。
發小給我發來了拜年資訊,問我明天有冇有空出去逛街聚聚。
我想了想,將自己的處境告訴了她。
冇想到她當即問我要了定位,準備開車來接我去她的出租屋過年。
聞到屋裡飄來的火鍋香味時,我對這一切纔有了實感。
不過在麵對發小徐淩時,我還是有些不自在。
畢竟,自從上了大學,我們的聯絡就越來越少了。
突然聯絡,就讓她幫忙,我從內心覺得抱歉。
我一直攥著拳頭,緊緊抿著唇。
不斷地抱歉,詢問會不會太打擾你了。
可徐淩絲毫不介意,還一把拍我的肩膀活躍氛圍。
陳茜,你現在怎麼這麼見外了
她鬼靈精怪地招呼我吃飯,主動跟我聊天找話題。
聊了之後我才得知,徐淩和我的處境相同,所以纔會毫不猶豫地出手相助。
她早在上大學時就和家裡漸漸斷了聯絡,逢年過節,也都自己在小出租屋度過。
雖然這裡隻有我和我的貓,有時候確實會有點孤獨,但總比回去聽那一群長輩叭叭強太多了！
更何況今年還有你！這個年簡直完美得無懈可擊！
這些天,和徐淩在一起,我才真的感受到了一絲年味。
一直到了初八,大家都陸續恢複了工作。
媽媽也給我發來了資訊：
【茜茜,你氣消了冇過年有冇有吃餃子】
5
看見這條問候,我隻覺得心中湧起了一股無名怒火。
我冇有回覆,她又繼續發。
【這幾天爸媽也都想清楚了,不該把你逼得這麼緊的。你不想工作就留在家裡,爸媽雖然掙不了多少錢,但我女兒的一碗飯還是做得起的。】
【媽知道你介懷給你哥找工作花錢的事,你放心,媽會一碗水端平的,等你要找工作時,媽也會給你一點錢的。】
我看著手機,遲遲發呆了很久。
徐淩在一旁幽幽道：你不會真的信了
我看向她,搖了搖頭。
當然不會。
但為了能讓自己更死心,我試探回覆：
【那你先給我轉五千塊錢,我發工資了還給你。】
媽媽冇有回覆,不到半分鐘,哥哥的訊息就發了過來。
【陳茜,說你啃老你還真啃上癮了是吧】
【咱媽一天到晚掙點錢容易嗎！你張口就要五千】
【你都老大不小了你要臉嗎冇錢就去進廠打工,總之！你給我死了這條心！】
得到這樣的答案,我已經絲毫不意外了。
內心也不再會有難過的感覺了。
媽媽一直將冇錢就問家裡要這句話掛在嘴邊。
但其實她也是拿捏了我從小懂事,另一方麵心氣高。
知道我根本不會向她開口要錢。
他們冇有罪大惡極,他們把能給我的也都給我了,並冇有多麼虧待我。
他們隻是,偏心,冇有做到將我和我哥一視同仁罷了。
我無法做到與他們因為一點小事就斬斷親子關係。
但我起碼有不再對他們掏心掏肺的權利。
他們自認為冇有錯。
那我也和他們做同樣的選擇。
從今往後,我隻儘法律規定的孝道。
至於感情上麵的,我不再想和這個家有半分牽扯。
……
我最終還是回覆會在第二天回去。
並不是妥協。
隻是回去取一趟自己的證件而已。
順便,帶走我留在家裡的最後一點東西。
徐淩不放心我,堅持要和我一起回去。
原本我還覺得她大題小做,但在走進家門口時。
我才終於明白,媽媽喊我回家並不是像她所說的想通了。
而是要給我安排相親。
不過我暫時冇有時間跟他們爭吵這個問題。
因為我剛到院子,就看見大黃滿嘴是血地衝著我跑來。
它已經害怕到了極點,因為疼痛嗚嗚啦啦地哀嚎著。
但還是因為最後一絲信任,渾身顫抖地躲在了我的身後。
而罪魁禍首就站在院子裡哈哈大笑。
一個身材胖大的男人和侄子手裡還拿著不少鞭炮。
憤怒占據了我的大腦,我三兩步上去,將他們手裡的爆竹都摔在了地上。
你們還是人嗎
我衝著家裡大喊：你們就眼睜睜看著他這麼傷害小動物嗎年紀小小的心思怎麼這麼狠毒
你連畜生都不如！
我指著侄子的鼻子大罵,他不服氣地想衝上來推倒我,但卻被我反手推倒在地。
侄子大哭的聲音驚動了屋內的人。
嫂子看見後尖叫一聲,連忙將他扶起來。
哥哥也大步走過來,抬手便要給我一巴掌。
陳茜,你竟然為了條狗打我兒子！
6
預想中的疼痛冇有襲來。
睜開眼,我看見徐淩擋在我身前攔住了我哥的巴掌。
你個傻子,打你你就受著
徐淩,這裡哪裡有你插手的份滾回你家去！
眼見哥哥要對徐淩動手,我這纔回過神來,將徐淩攔在身後。
爸媽慢了一步趕過來,眼見著我們要打起來,連忙勸架。
怎麼一回來就動手
哥哥一家被爸爸強勢推回了屋裡。
媽媽在暗地裡衝著他們使眼色,讓他們彆耽誤正事。
一場架被強行中斷,媽媽拉著我的手,給我介紹。
茜茜,媽媽叫你回來是想讓你們倆小年輕接觸一下的。
他叫李翔,在鐵路上班,家裡在城裡有兩套房。
李翔笑著將我從上到下打量了個遍,然後對我媽暗暗點頭,眼裡流露出了滿意。
我媽頓時喜笑顏開,想拉著我們兩人進去說話。
我一陣反胃,隻覺得眼前的人根本不是我的媽媽。
這樣子跟青樓的老鴇冇有什麼區彆。
徐淩也被噁心到了,她低聲催促我：拿了東西就趕緊走吧。
媽媽黑了臉：走走到哪裡去
你不想工作,媽纔給你找媒人介紹了個條件好的。
反正你年紀也到了,可以先成家,生了孩子休息幾年再出去工作也不遲。
李翔家條件也好,對你也好。你嫁過去過不了苦日子,肯定比待在咱們家過得幸福,茜茜,你要把媽的話聽進去,媽不會害了你。
我一把甩開她的手,覺得噁心。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是這個說辭什麼為我好,我看就是滿足你的控製慾和虛榮心吧！
媽,況且不說我願不願意,就這麼個虐待動物的人,你也能睜著眼睛說瞎話他會好好對我你要是看上人家的錢就直說！我還能敬你幾分坦誠！
我的眼淚不要錢似的砸下來。
他們總是這樣,真情摻著假意。
我知道,他們對我是有過付出的。
但這比起愛,稱為投資倒更加合適。
我剛剛長大,他們便迫不及待地收割收穫,想要迫切得到反哺。
在他們眼裡,我不是一個獨立的人。
所以我的意見根本不重要,他們隻想實現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爸媽給的愛不多不少,剛好讓我充滿愧疚,又無法割捨。
像一碗夾生的飯,一件潮濕的棉襖。
媽媽因為李翔的黑臉開始慌亂起來：你怎麼能這麼說人家李翔這孩子多好的,怎麼——
你們不理解也很正常。
我揚起下巴,厲聲開口打斷她的話。
因為你們就是一路人！
啪——
我偏過頭,捂著臉。
臉上傳來火辣辣的刺痛感。
爸爸衝上來打了我一耳光,指著門口：你個白眼狼,非要氣死我跟你媽嗎給我滾！
我笑了,點了點頭。
既然我為這個家付出了這麼多你們都不知足,那好。
我就真正做一次白眼狼。
說完,我衝進自己的房間,快速收拾好了東西。
跟著徐淩抱著受傷的大黃一起離開。
走時,街坊鄰居都紛紛探頭看熱鬨。
門內傳來爸爸攔著媽媽的聲音：你彆管她！
以後我們陳家冇有她這個白眼狼不孝女！
7
從家裡離開,我感覺壓在我胸口的石頭終於移開了。
我和徐淩帶著大黃去了寵物醫院看病治療。
侄子因為上次我不讓他炸狗盆而懷恨在心,這次竟然將摔炮藏在了他的食物裡。
導致大黃的嘴被炸傷,傷口觸目驚心。
但不幸中的萬幸,大黃隻是皮外傷,隻要入院好好治療,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當即掏出僅剩的一點工資,給他用了最好的藥,讓他接受最好的治療。
看見被傷口折磨但還強撐著精神衝我搖尾巴的大黃。
我隻恨自己當時冇能早點把它接到身邊。
大黃雖然是隻土狗,但從小到大都看家護院,忠誠護主。
如今老了,冇有利用價值了。
他們便要以它的痛苦取樂。
看見大黃,我不免聯想到自己。
他們從不將我們放在眼裡,完全冇拿我們當一個個體去尊重。
我摸了摸大黃的頭,輕聲開口：沒關係的。
以後我們好好愛自己。
餘額告罄,我將大黃寄養在寵物醫院,隨後動身去了工作的城市。
我特意挑選了一身低調的衣服,戴著帽子口罩,全副武裝地去了彩票發行中心兌獎。
直到反覆確認銀行卡餘額小數點後麵的零,我才知道自己冇有在做夢。
窮人乍富,我激動地直接清空了購物車。
以往我反覆收藏捨不得下單的東西,現在對我來說,比買一根棒棒糖都簡單。
一通發泄後,我才正式思考自己的後路。
現在租的房子太破舊,隔音太差,地段也不好。
我直接退租,連押金也冇要。
回到現在的城市後找中介租了一個帶露台的房子。
等大黃出院,我也安置好了家裡。
儘管現在銀行卡裡的錢是我以前努力一輩子都賺不到的數額。
但我還是冇有坐吃山空。
因為從現在起,我就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平凡的,做什麼事都畏畏縮縮的陳茜了。
我如今可以給自己底氣。
思來想去,我還是決定完成我當初的夢想,繼續考研。
畢業後,我不是冇想過要考研。
可那時我提出這個想法後。
一向支援我唸書的爸爸第一次不讚同：女孩子讀太多書不好。
媽媽也十分老練地開始苦難教育。
我那時聽著不適,但也隻能強忍下痛苦,隨意找個工作開始回饋家裡。
至於辭職,當時也並不是完全因為有錢了想擺爛。
這個工作雖然隻做了一年多,但我很清楚地知道,它對我的未來,冇有任何的幫助。
等我失去價值後,我會隨時被替代。
要想在社會上立足,還是要有自己的一技之長。
我很快挑選好了目標院校,買了資料專心備考。
平時的生活,我除了刷題學習,就是和大黃在小區裡遛彎。
徐淩週末偶爾會來我的出租屋,我們一起鑽研菜譜,做著考研完外出旅遊的攻略。
我冇有再買奢侈品,過浮誇的生活。
彩票中獎對我的生活,好像冇有影響,但又好像將我的生活徹底改變。
以前,我總是迫切地工作賺錢,放棄了對自己長遠的計劃投資。
同樣,也冇有勇氣去麵對任何未知的風險。
可現在,我的心裡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想法。
對於未來的挑戰,我甚至充滿好奇。
我知道,這一千萬的彩票,給我的是勇氣和底氣。
備考才一個月,我第一次接到了爸爸的電話。
茜茜,你怎麼冇在之前的出租屋住
8
他們竟然直接去了我之前的住處
握著筆的手劇烈顫抖著。
他的語氣友善的不正常,一個不妙的想法在心底滋生。
不過我強裝鎮定,找了個藉口：房租到期了,就搬走了。
媽媽著急地開口：茜茜,你搬去哪裡了呀
媽媽之前不是說等天氣暖了來看你嗎我和你爸還給你帶了些特產,你最愛吃了。
你把你的地址發過來,我們給你送過去。
我不知道他們這次葫蘆裡賣的又是什麼藥。
冇有給他們好臉色：有什麼事直說,我現在很忙。
電話那頭一頓嘈雜。
幾個人小聲密謀商量著什麼。
在我的耐心耗儘之前,媽媽開口：
這段時間我們都反思了一下自己,過年的事,確實是我們的不對。
你放心,爸媽在家已經教育過你嫂子和你侄子了,他們也都知道自己錯了。
但是爸媽還是想帶著他們去給你當麵道個歉,茜茜,你就給我們一個機會吧！
我直言這又是一場黃鼠狼給雞拜年,冇安好心。
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不用了,你們回家吧。
我現在不想看見你們。
我說完就準備掛電話,那頭瞬間傳來了哥哥急不可耐的聲音。
陳茜！
他激動之後,心虛似的平複好了語氣。
必須用！
嫂子也結結巴巴地說道：
茜茜,之前我貿然給你介紹相親對象太魯莽了,就讓我給你賠個不是好嗎
以後,你想待在家裡就待在家裡,不想上班不想嫁人都可以！嫂子絕對不會再有半點意見！
我知道茜茜你從小就懂事,你一定不捨得看見爸媽在一個陌生的城市找不到你吧
話是這麼說,可他們低聲下氣的語氣卻一個比一個彆扭。
我可以肯定,他們絕對不是發自內心的,倒像是為了什麼妥協似的。
我冷笑著,已經猜到了答案。
你們不是在爸媽身邊嗎
我哥工資一萬多呢,不會連住酒店的錢都冇有吧
以後彆給我打電話,我是不會回去的。
這一次,我不等他們再開口,直接掛了電話。
等我晚上登錄之前的微信才發現有很多老家的人給我發資訊。
但大多都是借錢。
原來,不知是誰認出了彩票中獎照片上裹得嚴嚴實實的我。
興高采烈地跑到了我家,衝著爸媽喊：
老陳,你家發生了這麼大的好事,藏得夠深啊！
爸媽還是一臉懵。
直到對方拿出彩票中獎的報紙,指著合照上的我。
你家閨女竟然中了一千萬的彩票,真是祖墳上冒青煙了啊！
咱們可是老交情了吧,你這發達了,也彆忘了兄弟我啊……
難怪他們突然換了嘴臉。
不過我還是佩服我媽的道行高深。
徐淩在一旁發表意見：要是我家人,估計知道後就用儘手段逼我交出所有錢了。
我笑了笑：能用智取,絕不強奪。
他們耐著性子對我溫水煮青蛙,內心一定也很難熬吧。
他們最會打著親情的名義綁架我。
要不是過年這一場鬨劇讓我看清了他們的嘴臉,恐怕我還真就傻乎乎地將千萬彩票拱手奉上了。
可惜了,走錯一步,滿盤皆輸。
我已經能猜出他們一家人現在聚在一起互相責怪的場麵了。
他們說的話,做的保證,我半個字也不會再相信。
他們裝得了一時,裝不了一世。
隻不過,我還是低估了他們的能耐。
9
我一如往常地打開門,準備去圖書館備考時。
卻與他們五人麵麵相覷。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關門,可哥哥眼疾手快,直接伸出一條腿擋住。
隨後幾人魚貫而入。
爸爸一邊抽著煙,一邊在房子裡踱步打量。
媽媽和嫂子眼紅地看著我一人住著三室一廳。
侄子更是毫無教養地衝進了我的書房,用臟手摸著我備考用的電腦。
給我開電腦！我要打遊戲！
我緊皺著眉跑過去,一把拍開了他的臟手。
少動我的東西！
他張牙舞爪地看著我：這是我的！
我媽媽都說了,以後你的所有東西都是我們家的！
另外四人的臉色比吞了蒼蠅還難看。
爸媽和哥哥看向嫂子的眼神恨不得當場刀了她。
嫂子這才後知後覺地跑過去捂住了侄子的嘴,背地裡還伸手掐他。
你個小崽子,來之前怎麼交代你的！
但這一下倒是讓侄子吐出了更多的實話。
為什麼要怕她爺爺奶奶都說了姑姑是個軟骨頭,聽話慣了,隻要說幾句好話就哄好了！
幾人的臉色更黑了。
嫂子囁嚅著：茜茜,這小孩子亂說話,你彆——
我指著門口：出去。
我這裡不歡迎你們。
哥哥乾咳了幾下,將手裡拎著的東西提了過來。
茜茜,小孩子的話彆當真。
我們這次來主要是想看看你,你一個人住在外麵,家裡人都不知道你住在哪兒……
這是媽前兩天親自給你做的臘肉。哦對了,之前因為大黃鬨得不愉快,我們還特意給大黃買了狗糧。
一家人臉上都出現了討好的笑容。
我垂眼去看。
臘肉是哥哥小時候愛吃的,狗糧是拚夕夕十塊錢十斤的雜牌狗糧。
他們所說的好,也是半點功課都不做。
不過也好,這樣隻會讓我堅定與他們斷絕關係的心。
謝謝,不過我不需要。
你們既然看了放心了,那就走吧。我還有事。
幾個人交換了個眼神。
嫂子豁出去似的跪在我麵前：
茜茜,實話說吧,我們知道你中彩票了。
你一個小姑娘獨自在外,拿著這麼多錢也危險,我們也都是為你好啊！
你把這裡的房子退租了,咱們在市中心學區房買個大平層,一家六口住在一起多幸福啊！
媽媽也開口：是啊茜茜,媽之前對你的態度不好,但媽真的知道錯了,就給媽一個機會吧！
爸爸也難得低頭：茜茜,就彆跟爸媽置氣了吧。
我冷冷地看著他們,冇有拒絕,也冇有接受。
哥哥以為有戲,連聲催促我：
陳茜,爸媽都這樣了,你就彆賭氣了。
咱們家裡從小對你很好吧,你每個月的生活費也從來冇拖欠過。不像我,每次要錢都要被他們痛罵一頓,他們愛誰,這還用說嗎
你現在有這麼多錢,也是時候該讓爸媽享享福了。你放心,我們隻用一點點錢,大部分錢還都是你的啊！
我內心一片苦澀。
他們對我確實很好。
但我長大之後,從我身上投入的付出收回得也很快。
我還冇站穩腳跟,他們就恨不得立刻將我的血肉都吃乾抹淨。
要是今天我冇有中彩票,怎麼還會有如今的局麵。
恐怕,我要麼繼續工作補貼家裡,要麼被他們嫁出去換取一筆彩禮。
我估摸著時間,保安已經上了電梯。
我直接開口：我不記恨你們,但我以後也不想見到你們。
以後我每個月會給家裡打兩千塊錢,當作儘我的孝道了。至於我手裡其他的錢,你們就彆白日做夢了。
要是你們還不知足,那麼我不介意跟你們法庭上見,到時候爸媽每個月的生活費,恐怕就隻有法律規定的最低標準了。
10
爸媽如遭雷擊,哥哥也被我絕情的態度震驚到。
陳茜,你彆太倔！
爸爸大喘氣了很久,才指著我的鼻子怒斥：
你個不孝女！冇有我們養育你,你能長這麼大能這麼有出息能中彩票
媽媽也不裝了：
陳茜,你不就是想擺脫我們嗎給我們五百萬,我們一家都消失在你麵前。
我簡直氣笑了。
我扣完稅後到手才六百多萬,他們一開口就要走五百萬。
我冇工夫再和他們糾纏,看見保安到了門口,直接開口：
這群人不請自來,請他們請出我家！
被保安拉走時,哥哥還一直撂狠話威脅我：
陳茜！你彆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件事要是到了外人評判的地步,你不一定能有我們有理。你的長輩和朋友該如何看待你你還怎麼在這個社會上立足！
我不以為然：我早都不在意彆人的看法了。
小區加強了安保,但保險起見,我還是將房子轉租了出去,準備另尋住處。
不過,我還冇找到新的住處,倒是收到了他們一家在互聯網上控訴我的視頻。
哥哥發了條視頻爆火了。
內容是他們一家辛苦來城裡看我。
冇想到送給我的年貨,出現在了樓下的垃圾桶裡。
配上媽媽大冷天的做臘肉的視頻。
還有他們對我從小到大,給的剛剛好的關愛。
瞬間激發了不少網友的同情心。
一夥人紛紛控訴我的不孝。
緊接著,哥哥繼續發作品,一點一點指責我的不是。
之前我賭氣問媽媽要錢的聊天記錄也被他們當成了呈堂供詞。
還有那天見我時,他全程偷拍錄音,將嫂子對我下跪,爸媽對我低聲下氣和我的不孝言論統統錄了下來。
我一瞬間成了一箇中彩票後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在熱度逐漸上漲的時候,有人在評論區放出了我的照片和個人資訊,甚至還有我如今的地址。
每天晚上,都有人敲我家的門。
第二天早上,門口也會出現一些動物的糞便和臭雞蛋。
我在徐淩的陪同下報了警,換了住處。
徐淩問：你就打算一直這麼東躲西藏
家裡也打來了電話。
哥哥開口：陳茜,網上的東西你也看到了吧,你還打算一直倔下去嗎
你一個人花六百萬,真不怕撐死自己嗎
我可警告你,小心徐淩,在錢麵前,冇有人能保持絕對的理智。
你一個人孤苦無依的,這錢落到家人手裡總比被外人騙走了強。
我勾著唇,遞給徐淩一個放心的眼神。
我的錢,就算是給路邊的流浪漢都不會給你們一毛錢！
哥哥嚴肅了語氣：陳茜,你就不怕我把這句話也剪輯發作品了
你以為,隻有你會發作品嗎
彆忘了,我之前做的可是外宣的崗位。
掛斷電話後,我就將這些天整理的證據一點點發了出來。
自從上次那通電話,我就留了個心眼。
況且我一人獨居,還養了大黃。
家裡必不可少準備了監控。
那天他們的嘴臉,已經全然被我備份了下來。
再加上我將從小到大受到的偏心寫成長文,字字泣血。
網上的輿論瞬間又倒向了我這一邊。
不過,還有許多聲音罵我太過於狠心。
對此,我隻留下一句：
未嘗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他們以為能攻擊我的輿論武器,我根本不放在眼裡。
最後一家人眼見我軟硬不吃,又想跑上門來求饒。
可我已經辦理好了出國留學的手續,帶著大黃,坐上了飛往未來的航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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