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她想做單兵 舊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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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組接下來前進的方向是荒敗的人類城區,李楚瑜研究著手裡昔日的城市地下管道資料,眉頭緊鎖。
看起來,這裡曾經是一個發達富裕的小城,地下設施四通八達十分複雜,最深處在地下挖了幾百米,完全就是地下城的規模。
但是現在城市大多數表麵覆蓋的植被都還茂密完好,可以判斷之前這裡就不是軍區重點清理過的區域。
好訊息是應該不會有太危險的蟲獸,但這麼些時間過去,裡麵現在估計就是個巨大的蠱盅,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他們可以選擇從地錶快速穿過,也可以在城市外圍炸開管道,掘地三尺地清理。
兩種方案都有各自的危險,但是從邊緣繞開城市區域又不符合參加聯賽的初衷。
比賽的求勝心,和作為軍人的責任心小小地打了一架。
想到先前四散撤離的小群蟲潮,李楚瑜最終決定還是謹慎地從外圍開始清理,而不是貿然進入城區。
至少這樣引起蟲潮的概率會小些,不是每一次都運氣那麼好,所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第一次在賽場過夜,也冇有被安排值守,喬安早早閉著眼睛躺平睡覺。
可能是太興奮的原因,她無論如何都睡得不踏實,總是昏昏沉沉快睡著的時候就做噩夢把自己嚇醒。
醒過來按著還在狂跳的心臟,喬安又回憶不起來剛剛夢見了什麼,彷彿隻是一片無窮無儘的黑暗。
幾次三番以後她乾脆放棄了,瞪著眼等集合時間。
荒星的天光好像永遠無法大亮,第二天隊伍出發的時候,天空依然是一片陰沉的灰。
也可能是吃太多炮彈了,喬安想。
李楚瑜帶著隊伍來到城外的一處窪地,對照著地圖炸開了一截地下交通軌道。
按照地勢,這截隧道大概處在整個城市地下管網係統中間深度的水平。
圖紙上兩側間距足有近百米的隧道,已經被黃黑色的死水淹冇了一大半,散發陣陣難言的惡臭。
黑黢黢水麵甚至可以當鏡子照出洞口沉默的機甲群。
喬安屏氣探頭看了一眼,不得不說組長挑了一條了不起的路。
真的必須跳這個信仰之躍嗎?“隧道裡前後兩公裡都冇有發現蟲獸。
”勇敢的前方指揮已經帶著前鋒隊伍,完成了精神力偵查。
如果是軍區清理,大概會先把汙水都抽空,安全又乾淨。
但現在他們冇有這麼多能源和時間。
可以說打得全是冇準備的仗。
“單兵打頭,指揮在中間,下去吧。
”做足心理建設,李楚瑜身先士卒地飛進臟水裡,幾十台機甲跟在她身後跳進去,交錯在隧道裡走成了好幾排。
剩下一部分機甲師和指揮留在地麵繼續挖開隧道,也方便機動支援。
隧道裡水深不足機甲的一半高,但是冰冷粘稠的水質觸感,通過機甲的精神力感知傳到控製倉,喬安夾在隊列中間捏著鼻子拒絕去想水裡都有什麼物質。
反正機甲師大概不想幫他們清理機甲了。
城市地圖要都是這個打法,配得上頂級難度,難度主要來自哪裡不重要。
隧道裡的光源隻有機甲身上搖晃的照明,隊伍的影子被投射在上方的半圓形穹頂,拉扯得扭曲而詭異。
機甲群行進得不快,一路都冇遇到蟲獸,無驚無險地沿著隧道來到第一個站台。
前排隊友砸開了安全門,一台台機甲濕漉漉地爬上平台,臟水流了一地。
這裡與其說是個站台,更像是一個地下綜合商業體,地方修建得很開闊,空間甚至足夠機甲群小小地飛行起來。
喬安懇切地希望這裡不是一無所獲,至少不要辜負他們一路涉水而來。
隊伍首先要找到通風井進行疏通,剛摸到通風道入口就幸運地和一小批蟲獸狹路相逢。
蟲群受驚,發出讓所有人起雞皮疙瘩的外殼碰撞和摩擦的聲響。
前排迅速反應用炮火打出防線,再由機甲單兵伺機收割。
站台都是爆裂的巨大迴響,通道空間對機甲來說還是太逼仄了,很難全部施展開來。
好在蟲獸可以發揮的地方也有限,被猛烈的火力死死壓製在風道儘頭。
擠在後排的喬安左看右看,這次連出手的角度都冇有,隻能遺憾垂手站定,用精神力幫隊友警戒身後,這麼大的動靜很容易引來其他蟲獸。
地下幾百米的位置也冇有直播鏡頭,畫麵不得不用機甲身上的隨身鏡頭轉接。
平穩站立的喬安被選中作了視角。
直播間隻能看到一片黑暗裡不斷炸出火光,機甲單兵在明暗交錯的光影裡出招斬殺蟲獸,畫麵炫麗得像在拍攝聯賽的宣傳片。
彆的不說,這幾個機甲單兵賽後一定會回放截圖留念。
由於視線實在不算良好,不一會就被切走了。
喬安留了一縷精神力在站台邊,畏畏縮縮地偶爾探一下隧道裡臟汙的水,以免被偷襲。
冰涼的濕黏黏的,反覆偵查起來就讓人皺眉。
她總對這條臭烘烘的水路感到不安,所有人都冇有偵查到水裡有蟲獸存在,但進了隧道以後,被窺視的感覺比剛進賽場時更嚴重,一直若有似無地縈繞著她。
好像隧道深處,有些眼睛離得更近了。
也不知道救援隊來撿材料的時候,會不會走那條臭乎乎的水路。
通風道的隊伍輪換了好幾次,才徹底把第一波蟲獸解決乾淨。
灼燒蟲獸外殼的氣味,總算可以順著風口向外飄散。
李楚瑜帶著隊伍一層層往上走,時不時就能遇到一窩蟲子,但數量都不多,估計也因此蟲獸冇有試圖集結一起攻擊,反而躲在各種角落裡。
幾十個人花了小一天的時間才把站台的犄角旮旯都清理好,最後喬安已經可以透過站台的縫隙看到外麵的一線天空。
時間差不多要天黑,隊伍又順著隧道回到炸出來的入口,留守的機甲師和指揮已經把入口處又挖大了好幾倍,看這架勢是打算把隧道給完全暴露出來。
喬安再次帶著機甲蹲坐在篝火堆旁烤乾機甲的水汽,一整天的能源消耗和得分比例算下來還是很經濟的。
中心星係的分數目前在四個軍校裡排在第二,和第一名的帕瓦索差距還不小。
可能他們小組剩下這三天時間,就是不斷前往一個個站台清理蟲獸,換資源,刷分。
按照他們現在的位置,比賽結束的時候最多也隻能摸到城市中心的外圍。
可喬安還是對隧道儘深處的危險耿耿於懷,難道真的就這麼置之不理,直到荒星下一次作為比賽場開啟嗎?今天他們在站台所遇到的蟲獸,都將將比之前的巨蠊稍強一些,每次的數量又正好是他們的人力可以解決的。
比賽已經過去兩天時間,四大軍校的隊伍或多或少都有人員折損出局。
他們這個組反倒有點像被刻意安排好了,有驚無險地獲取一些獎勵,分數穩健提升。
主辦方想來也不會做這種安排。
救援隊甚至冇有出現回收材料,直接就給他們兌換了資源。
很難說他們是不是在被某種東西餵養還是引誘。
但現在這一切現在都隻是她的感覺推斷,無憑無據,也不知道如何跟組長開口。
喬安攪動口中的薄荷糖,糖果和牙齒碰得卡啦響,又是一個無法深睡的夜晚。
第三天再出發的時候,喬安難得心煩意亂。
兩天冇能好好休息,她的腦子已經像被蒙了一層膜,自己在那嗡嗡響,還跟外界有壁。
天氣陰沉,空氣難聞,還要反覆跳進成分不明的臟臭水裡,一切都很難讓她保持平和的心境,心臟好像直接在喉嚨口搏動。
看身邊其他隊友似乎就冇有這種煩惱,依舊乾勁十足。
再次涉過汙水,經過第一個站台時她探出精神力,一切都還跟他們昨天離開時一樣,救援隊還冇有出麵回收戰場。
第二個站台也跟預計的差不多,蟲獸比之前的再強一點,數量上也不至於讓他們的成員出現折損,正好還是一天時間可以完成的工作量。
喬安不覺得隻有自己發現這種明顯的詭異,誰家好人在聯賽賽場上,每天時間剛好乾滿天亮到天黑的十二個小時?正規軍都不敢這麼規律。
他們是來比賽的,又不是來上班的。
李楚瑜聽完喬安的想法沉默半響,“如果是你,有什麼打算?”“找好後援,飛進去把有問題的地方炸開。
”“但是這樣大概率會引起蟲潮。
”“有支援,也有救援隊。
我們不一定要打贏,隻要跑得快就好了不是嗎。
現在中心星係排在第二名,不如搏一搏。
”李楚瑜抬頭認真看著喬安,想了想又遞給她一顆薄荷糖,“給我點時間。
”喬安捏著糖果回到自己的機甲,她也不好意思說,每次人們給她的視線,雖然她能第一時間察覺,但有時候是什麼含義,她就很難意會啊。
第三天夜裡,喬安在控製倉裡輾轉反側蛄蛹半天,突發奇想給自己套了個精神力屏障,腦子裡的嗡嗡聲一下都消失了。
來不及去細想之前是什麼在影響她,喬安倒頭昏睡,隻要可以好好休息一陣就足夠了。
也可能隻是大腦不堪重負地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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