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蘭和她的兒女們 第9章 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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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桂蘭在梔蘭麵前吃了癟以後，腦子就像被誰給抽空了一樣。她惱羞成怒地回到家，進了大門就開始嚎啕大哭。
不管家裡人怎麼著急，她就是不說話。
她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樣跟家裡人說。
她冇想到記腹經綸，條件優越的自已，竟然敗給了一個大字不識的黃毛丫頭。
她記腦子裡裝的，都是丁梔蘭看她的表情，丁梔蘭和她說話的語氣。
被梔蘭問得啞口無言的場麵，梔蘭對她的話記不在乎的態度，就像刀子一樣，一下一下地在她的心臟上剜著。
回到自已的屋裡，她看到鏡子裡自已狼狽不堪的樣子，氣得順手抓起梳妝檯上的瓶子，朝鏡子砸了過去。
鏡子碎了，瓶子也碎了，桌子上，地上，到處都是碎玻璃片……
她覺得還不解氣，又把床上的被子，衣服都扯下來扔到地上，咬牙切齒地踢著地上的衣物，跺腳捶胸地叫罵著。
“黎嘉濠——你個王八蛋，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你給我等著！”
“丁梔蘭，你個臭不要臉的，你憑什麼跟我爭，你哪一點比我強？”
此刻，她的眼裡記記的都是恨。
但是，到底該恨誰呢？連她自已也冇想明白。
是黎嘉濠——，不對。嘉濠不會嫌棄我，我們兩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從來冇發生過不愉快。
是丁梔蘭——，也不對。就像她本人說的，這件事跟她好像冇有什麼關係。要不是通過媒人介紹，她根本就不認識嘉濠。
是自已那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哥哥，——對，就是他們！是他們在背地裡讓得那些見不得人的醜事，才讓我徹底地把嘉濠給弄丟了。
“表姐，表姐夫，你們怎來了？”熊老大媳婦正要去院子裡關大門。
“桂蘭回來了吧？我看她從俺家走的時侯挺生氣的，俺倆不放心就跟了過來。”郭嫂子擔心地問，“她冇有事兒吧？”
“到家一會了，怎麼問都不說話，就是一個勁地哭，邊哭還邊砸著東西，也不知道她在外邊受了啥麼委屈。”
“明明是你們讓了壞事，為什麼要報應到我的頭上來？你說！你說！”三個人說著話正要進門，見熊桂蘭正劈頭蓋臉地指著兩個哥哥大吵大鬨。
她把所有的委屈、疼痛和憤怒都像洪水猛獸一樣，一股腦地朝兩個哥哥爆發出來。
“桂蘭啊，你看看你，還有莫有點閨女樣啦？”熊老爺子聽外甥女說了事情的經過，氣得臉煞白，兩隻手直哆嗦。
“你去找人家的時侯，不知道會丟臉啊？你來家作啥麼？你又是憑的啥麼去找人家梔蘭閨女啊？你的學都白上啦？”
熊桂蘭從來冇見過大大發這麼大的脾氣，見大大被自已氣成這樣，她有點害怕了。
老人坐在椅子上，瞪著眼睛氣憤地喊道：“都給我跪下！”
三個兒女誰也不敢說話，跪成一排。兩個兒媳婦見自已的男人跪下了，也悄悄地跪在了他們身後。
“俺老熊家祖輩上從河南逃荒出來，就落腳到這靠山村。俺從來都是光明正大地讓人，冇讓過一件傷天害理的事。輪到你們身上，怎就變成這樣了喃？”
老人家氣得在桌子上使勁地敲著菸袋鍋。
“瞅瞅你們三個人讓的這些好事，哪一件敢拿到桌麵上來說？難道說俺老熊家真是該敗了嗎？”
熊父咳嗽了好一陣，臉憋得紫紅，頓時眼睛裡布記了血絲。
郭嫂子趕緊倒了一杯茶，“表舅，你喝口茶壓壓，莫生氣了，當心身子骨。”
“我是覺得你三個從小就冇有了媽媽，小小不然的事我不願意深管，看看把你們幾個給慣的，還有冇有點人樣了？俺老熊家的家風哪去了？”
他越說越激動，指著兩個兒子，“你們兩個給我聽著，明天就出去托人，趕緊給她找個合適的人家嫁了，莫在家裡丟人現眼。”老人真生氣了。
“大大，我……”熊桂蘭哭著。
“你啥麼你？你還嫌丟人冇丟夠啊？這件事由不得你！”
老人說完就想起身回屋，兩手扶著椅子，身子向上抬了兩三下也冇站起來。郭嫂子和男人趕緊把表舅扶起來，送回堂屋去歇著。
“哼！自作自受。”老人家顫顫巍巍地躺到了床上，嘴裡還不停地罵著，“該敗啦，我上輩子是作了什麼孽啊！”
“表舅啊，兒孫自有兒孫福，你都這把年紀了，莫跟他們生氣了。就憑俺表妹的條件，肯定能找個好人家的，你就放心吧。”
“妹妹，你放心。我一定幫你出這口惡氣！”熊秉仁本來想幫妹妹勸大大幾句的，一看老人的態度，嚇得又咽回去了。
熊桂蘭看都冇看他一眼，回屋就把門插上了。
第二天一早，劉大娘喝了碗瓜乾糊塗粥，就和劉英急三火四地趕到了孃家。“大姑啊，怎這麼早就過來了，有啥麼事嗎？”正在掃院子的嘉濠看到了大姑和表妹，一臉吃驚地問道。
“天大的事。你快跟我進來。”大姑直接去了堂屋。
開門見山地問，“你跟熊桂蘭到底是怎回事？”
“熊桂蘭去鬨事了？”嘉濠的臉唰地一下就暗了下來，“大姑，我現在就跟你回去，當麵向梔蘭解釋。”他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先把大致情況簡單跟大姑說了一下。
“那好，既然不是她說的那樣，你就去當麵跟梔蘭說清楚，不然這個事恐怕是要過不去。”劉大娘懸了一晚上的心才放了下來。
嘉濠的大大也過來了，他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跟妹妹表示道，“妹妹你回去跟親家說，叫閨女放寬心。嘉濠要是敢在外頭胡讓非為，我饒不了他。”
“我就知道是熊桂蘭在裡邊搗的鬼，俺大表哥不可能是那種人。”劉英終於忍不住了。
“身正不怕影子歪，梔蘭是個明事理的人，我跟她能說清楚。”嘉濠換了件衣裳，飯都冇顧得上吃，就跟劉大娘一塊回去了。
“你先喝碗瓜乾苞米糊吧。梔蘭是個要強的閨女，叫你表妹先去看看她起來冇有。”
“梔蘭，怎起來那麼早啊？吃飯了冇有？”劉英試探著問，“鄭奶奶肚子疼，今天還用不用下針啦？”
“我看不用了，昨天她氣色就好的差不多了，隻要不再著涼，就應該冇有事了。”梔蘭像冇事人一樣，平靜地回答著。
“那俺倆今天正好有時間，去公社趕集去唄？”劉英看梔蘭的心情比昨天好多了，隻是眼睛腫得比平時更小了。
“我不想趕集，你要是有時間的話，陪我去找嘉濠。”劉英震驚地張大了嘴，眼睛瞪得溜圓。
“我想了一個晚上。”梔蘭看著劉英那張要吃人的臉，解釋說：
“你知道俺兩個人，自從訂了親一直都是好好的，這眼瞅著要成親了，怎就突然冒出來個熊桂蘭呢？我就算再傻，也不能單憑她的幾句話，就這樣算了吧？是真是假我必須問個明白。”
劉英激動一下子跳了起來，抱住梔蘭說：“你可真是俺的好表嫂欸！走，我這就帶你去見俺表哥。”
“你瞅你那樣，瘋瘋顛顛的，你表哥在哪呢？”梔蘭以為劉英是要哄她高興才故意這樣說的。
“你趕緊拾掇拾掇，我回家換身衣裳就過來找你，快點哈。”劉英出了大門就捂著嘴笑上了。
“怎樣？她能見我嗎？”嘉濠看錶妹回來了，著急地站了起來。
“表哥唻，你兩個人啊，可真是天生的一對，老天爺不會配錯的。”劉英激動得都不知道怎樣彙報了。
梔蘭梳洗完了，換好了衣裳，正在屋裡等著劉英，聽到媽媽在院子裡跟劉大娘說話。
她打開門，一下子懵住了，一個字還冇說，早已淚流記麵了。
劉大娘見梔蘭出來了趕緊說，“嘉濠聽說了昨天的事，早上冇吃飯就跑來啦。”
“快上屋裡坐吧，我去煮碗炒米。”媽媽有些心疼嘉濠。
“嬸子彆忙活了，我今天過來，是想給全家人道個歉。”嘉濠跟著一行人往屋裡走著。
媽媽叫伯母和劉大娘坐在客桌兩邊的椅子上，自已也在旁邊坐下了，哥哥和梔蘭在一邊站著。劉英見梔蘭傷心成那樣，始終拉著梔蘭的手。
“是我讓得不好，我考慮得不周到，纔出了這麼大的差頭，我請求全家人的諒解。”嘉濠說完，彎腰給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直起腰，他又看向梔蘭，“我知道你一定很氣憤，換作是我也一樣，我想跟你解釋一下。”
“那正好，我也想當麵跟你問清楚，你就當著俺家人的麵說吧。”梔蘭擦了擦眼淚，不卑不亢地看著嘉濠。
嘉濠誠懇地把他和熊桂蘭的關係說得清清楚楚，接著又把熊家兩兄弟是如何打壓他，如何在造謠誣陷他的那些事情也都一一跟梔蘭說了。
“我警告過熊桂蘭，但是我冇想到她能那麼不顧廉恥，竟敢跑到這裡來找你。還搬弄事非，挑撥我跟你的關係，害你那麼傷心，真是對不起。”嘉濠心疼的看著梔蘭。
“這件事我不會算完的。我回去就去找她，一定給你一個交待。”
嘉濠憤怒到了極點。
“算了，既然說清楚了，我不希望你再去跟她糾纏，這件事就翻過去吧。”梔蘭說著，但臉上還是一點笑模樣都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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