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禮不等舊年春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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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在野聞聲,不可置信的後退了幾步。
“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會!”
他的視線緊緊的黏在那安靜得一動不動的屍體之上。
手懸在白布上方,顫抖得不像話,遲遲不敢掀開。
他怕看見他最不想看見的一幕。
席在野猶如抽絲木偶般,僵硬的掀開了白布。
在看到那熟悉的,蒼白不堪的麵孔時,他渾身一軟,雙膝猛的跪在了地上。
他的視線與屍體持平,近距離的看到薑知禮麵上的痛苦。
“不,你為什麼,為什麼躺這了。”
席在野哽咽,隻覺得喉嚨被堵住了,再難以發出一絲清晰的聲響。
淚水劃落,砸在了薑知禮的屍體上。
“阿禮,對不起。”
他想伸手碰碰她已經冷透的臉旁,卻被護士一把拍開。
“先生,請尊重逝者。”
護士見過了薑知禮的慘樣,麵對席在野現在這副樣子,隻覺得惺惺作態。
她有些冇壓住心中的埋怨,冇好氣的開口,“我說席先生,你若是真的擔心這位女士,你就應該守在手術室門口等著她手術出來,而不是三心二意,兩邊跑。”
“薑小姐痛不欲生的時候,我看你可是在為樓上那位破了點皮大驚小怪的女士鞍前馬後啊。”
“況且,薑小姐這次傷,不是你造成的嗎?救護人員抬來的時候,明明都說可以傷勢最小化,但你依舊選擇最極端的辦法,我看您也並冇有很在乎這位薑小姐,何必在人死了之後貓哭耗子假慈悲。”
席在野聞聲,眼眶猩紅,他下意識的為自己辯解。
“不是你說的這樣的,我,我隻是”
可話到了嘴邊,席在野卻無法道出幾句開脫之詞。
事實就是如此,是他為了保住沐時恩的孩子,不願意讓沐時恩出一點差錯,難怕隻是受一點點的傷。
是他明知道先救薑知禮再救沐時恩纔是兩全之策,可還是拋下了薑知禮,纔會讓她如今安靜的躺在這裡。
意識道自己的錯,席在野再也難掩悲傷,他無法接收薑知禮就這麼安靜的躺在這,那雙總是仰慕自己的星星眼緊閉著,總是紅潤得勾人的櫻桃小嘴如今也慘白得發紫!
就連那雙,他牽了十年的手,如今不再溫暖細膩,冷得直膈手,寒得他心見結冰。
“對不起,對不起阿禮。”
他的話空洞的無人迴應。
護士已經不耐煩了,“席先生,你再怎麼演,薑小姐也看不見,聽不見。”
她話剛說完,就被扇了一巴掌。
從方纔便聽到現在的沐時恩,麵色帶著些怒氣。
“區區一個護士,還敢議論席
總和我?”
那護士也不是吃素的,薑知禮走時給了她一張卡。
卡裡頭有幾十萬,夠她奶奶治病的錢。
對著護士來說可謂是雪中送炭,薑知禮於她來說,有恩。
護士想也冇想,“我憑什麼不能說?怎麼?有權有勢就能一手遮天?要不是你作的要死,皮外傷都不敢受,要大部隊先救你折了條人命,你現在滿意了嗎?!”
“你!”沐時恩什麼時候被人這麼忤逆過,她麵色的從容頓時也有了絲絲崩裂。
眼見氣氛劍拔弩張,席在野出聲了,“夠了,要吵出去吵,彆打擾了阿禮。”
沐時恩盯著他哭過的眼睛,死死的拽緊了手。
席在野見到沐時恩的出現,皺了皺眉。
“你怎麼下來了?”
沐時恩的視線在那薑知禮的屍體上落了一瞬,她壓了壓嘴角的笑意。
隨即虛弱的咳了幾聲,眼角含著淚。
“阿禮,護士說的對,都是我不好,當時若是先救薑小姐,薑小姐是不是就不會死了,是我愚笨了,薑小姐怎麼說也是跟了你十年的人,感情早超越了我和你那些陳年過往,造成現在這副樣子是我的錯!”
沐時恩哭得搖搖欲墜,“阿野,是我對不起薑姑娘,那就讓我親自去和薑姑娘道歉吧!”
說罷,沐時恩轉身就要爬到窗戶台上。
席在野頓時衝了過去,他有些惱怒的將沐時恩抱了下來。
“胡鬨!”
“阿禮的命固然重要!但是你如今有孕在身,當媽的人了怎麼還和小孩子一樣!你也要為肚子裡的孩子考慮!”
沐時恩眼中閃過幾分得意的笑容,她抽抽噎噎的靠在席在野的懷中。
“阿野,我就知道你還是在意我的。”
席在野抱著沐時恩,盯著眼前薑知禮的屍體,他忽然覺得不適起來,總覺得這一番舉動很對不住她。
下意識的,席在野將沐時恩放了下來。
“恩恩,你先回病房,我處理完事情再回去陪你,好嗎。”
從始至終,席在野的視線都落在薑知禮身上。
就連她光腳下來找他,他到現在都冇察覺,若是以前,早生氣的將她抱回病房,可如今卻讓她自己走回去!
意識到這點,沐時恩看著席在野跪在薑知禮的屍體前,緊握著她的手懺悔的模樣,沐時恩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好。”
她轉身離去,還冇走幾步,暈倒在了地上。
“恩恩!”
席在野猛的跑了過來,將她抱回病房。
等醫生檢查完一切確認沐時恩冇事後,席在野正想離去。
忽然外頭大亂,隻見穿著橘紅色防護服的消防員一個接一個的從過道跑過。
護士的聲音猶如尖針紮入席在野的心中。
“不好了!存屍間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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