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男閨蜜 第1章
未婚妻蘇瑾第一次帶我和她的閨蜜度假,
她的男閨蜜就張羅茶點,將豬肉餡餃子換成了引起我過敏的小龍蝦餡。
我吃下後,臉上馬上起了小片紅疹。
他卻笑著說:“看,這不是能吃嗎?”
我急切地去尋找腎上腺素注射器,卻發現存放的箱子裡空空如也。
而未婚妻看到我反應後也隻是稍稍愣住,隨後解釋道:
“小奇怕針頭,我就全丟了。你多喝點水噎下去就好了。”
可我臉上的紅疹已經蔓延至全身。
“我放箱子裡怎麼會讓他看見?我會死的!”
她卻表現出煩躁:
“誰沒過敏過,能有多嚴重,娘們唧唧的。”
轉身,她又摟住被嚇哭的男閨蜜輕聲安慰。
我說不出一句話來,給父親發去了資訊:
“爸,我吃了海鮮,但注射器都被蘇瑾丟了。”
我空捂著麵部,臉部的灼熱感讓我一時難以忍受。
“阿瑾,快告訴我,扔哪裡了?!”
許是我的音量過大,顧星奇聞言軀體一震,似是被嚇到,又惹得蘇瑾一頓緊張。
“宋圻安!捂著臉不悶啊,你那麼大個男人能不能像點話。”
我的臉幾乎就要紅腫了,而蘇瑾隻是不耐煩地瞪了我一眼,冷冷地丟下這句話。
“你知道的,我對海鮮有嚴重過敏反應的,阿瑾。”
我再次試圖商議,希望她能稍稍注意下我。
可她卻白了我一眼,目光又轉移在手機上,瘋狂打著字。
她閨蜜們的手機提示音不斷響起,都朝我這邊偷看,捂著嘴偷笑。
我的心黯然一沉,直直地站在溫泉外,不知所措。
顧星奇卻走上前來,一下扒開我的手。
“哎呀,哥哥臉是有點紅撲撲的,該不會是看到蘇瑾姐姐的閨蜜穿了比基尼導致的吧?”
說完,他又發出一陣嗤笑,周圍的女生聽完也都紛紛氣憤不已,揚水潑我。
而溫泉的水溫也到了半開的狀態。
我的身上被澆的幾乎半濕的同時,灼熱感也幾乎傳遍全身。
我不顧蘇瑾的目光,直接揪住了顧星奇的衣領。
卻也沒使出多大力氣。
“告訴我,扔哪了?!”
顧星奇一把撇開我的手,獰笑著望著我,瞳孔裡的狠厲也顯現出來。
“這麼想知道呀?”
他又朝前逼近,我往後踉蹌了幾步,腳不小心踩到了散落在地上的女士內衣。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變態啊,那不是我剛換下來的,蘇瑾,管管你男朋友!”
“就是啊,蘇瑾,什麼人你都帶回家談。”
我驚愕地抬起腳,卻正好對上了蘇瑾的目光。
“宋圻安。”
“你鬨夠了沒有?”
蘇瑾恨恨地說道。
我幾乎無法解釋,也無法繼續回應她的目光,隻覺身體像被一萬根螞蟻啃噬。
“姐姐,不怪他,是他揪我的時候不小心踩到的,不是有意的。”
顧星奇趁機又溜到了蘇瑾麵前,柔柔弱弱地開口。
“星奇好心關心你,你還對他動手?”
蘇瑾的怒火再一次被他挑起。
我剛想解釋,顧星奇卻率先堵住了我。
“圻安哥,我給你倒杯水,你消消氣,原諒我。”
說著,他馬上跑到了戶外飲水機麵前。
在他接水的過程中,他警惕地瞥了我一眼,我隨後就見他向杯子裡擠入了什麼不明液體。
“圻安哥,都是因為我你才和姐姐鬨矛盾,喝杯水消消氣。”
水剛端到我麵前,一股刺鼻的檸檬氣息便植入鼻腔。
身上的瘙痛感卻也增強。
我忍著身體上的不適,在蘇瑾的眼裡注視下接過那杯水。
交手的那一刻,顧星奇突然在杯底用力,水打翻在了我的臉上。
“啊——顧星奇,你乾什麼!”
摻了酸性汁液的水粘合在紅敏的麵板上,更強烈的刺激感令我失聲大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上來,而顧星奇眼角的淚卻搶先出現。
顧星奇飛奔過去躲在蘇瑾的身後。
“我什麼也沒做,圻安哥不會是想栽贓我潑水到他身上吧?”
“我剛剛隻是看沒人關心他,他卻突然打翻了水”
蘇瑾見狀臉色徹底拉了下來,大步走向我。
隨後,重重的一記耳光落在我的臉上,火辣辣地疼。
“宋圻安,你鬨夠了沒有?他不就給你吃了海鮮,你現在不也沒事嗎。你還要怎麼樣!”
由於檸檬汁的酸性不停發酵,我全身都開始起了紅腫。
捱了蘇瑾一巴掌,嘴部更是開始發青。
“蘇瑾!放在哪裡了?我真的會出事的!”
我幾乎就要給她跪下,在眾目睽睽之下,幾乎就要舍掉我的尊嚴。
蘇瑾卻完全不在乎這個事實。
“你敢吼我?”
她神色迥異地說道,女生中也掀起了一陣竊語。
“圻安哥,你情緒好不穩定,就你這樣在姐姐身邊,以後難保不會家暴”
蘇瑾聽了更是狠狠瞪著我,我欲辯無淚。
沉默中,顧星奇自然的拉過蘇瑾的手,搖搖晃晃。
而蘇瑾也是用我沒有見過的柔情望著他。
“姐姐,你知道的,我見到尖銳的東西會軀體化”
我眼睛發澀地盯著他們扣在一起的十指,內心傳來一陣刺痛。
正欲開口,蘇瑾卻一改剛才的溫柔,眼底充滿嫌惡地看向我。
“夠了,我看你就是想拿破針管子傷害小奇,你怎麼這麼惡毒?你不準再提這件事。”
我淡淡的瞥了一眼顧星奇,想再開口,卻感到一陣呼吸急促。
緊接著,腦袋發黑,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眾人也被我這一幕嚇到了一瞬,卻也隻是一瞬。
“蘇瑾,你這男朋友是從馬戲團找到的嗎?這麼有節目。”
“你看他鼻子上紅紅的,像不像小醜?”
“哈哈哈”
蘇瑾聽到閨蜜的嘲笑聲此起彼伏,頓感臉上無光,又一腳朝我踢過來。
“沒死就給我爬起來。滾。”
我被這一腳狠狠踹中了胸口,本就因為過敏而不舒服的胸腔更是出現了強烈反應。
“咳咳咳!”竟吐出血來。
而她看到我這幅樣子,臉上的厭惡更甚。
“姐姐,你先去和小姐妹玩,我幫你照顧圻安哥,彆影響了心情。”
顧星奇率先開口,擺出一副為她“分憂”的姿態。
蘇瑾轉身進入溫泉後,他在我身邊蹲下來,一手扯住我的耳朵。
“宋圻安,你身上紅紅的,真惡心。”
他低聲說道。
“不如我告訴你,你那藥管子,就在山腳的垃圾桶,你去嗎?”
我臉色敏紅,身體也被劇烈的瘙痛裹挾,連他的手都無力掙脫。
更彆說從這裡站起來,一連走完到山腳十裡的山野公路。
“山腳為什麼”
我痛苦地悶哼著,顧星奇的眼底卻更興奮。
恍惚中,我看到了桌底的斜挎包。
我記起來,裡麵有最好的抗過敏藥。
雖然沒有注射器藥效好,卻能抑製住急性反應的速度。
我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不理會顧星奇的嘲弄,躬身前行,向桌底伸出手去。
就差一點,我就要拿到了。
我往那邊又使勁騰了騰身體,手指幾乎要觸碰到藥片。
顧星奇卻突然站起身來。
他一腳將藥片踢到了旁邊的水池。
我的心也隨之跌落深潭。
“顧星奇!你做什麼!”
我歇斯底裡地吼了起來,眼底冒著憤恨的火光。
“做什麼?腳滑。”
顧星奇用腳狠狠踩住了我伸出去的那隻手,饒有趣味地看著我。
“這個藥哪有注射器好,我送你到門口,你去拿那個吧,圻安哥。”
說罷,我被他一把拖住一隻手臂,徑直躺著被他往前拉著走。
溫泉旁邊鋪滿的是密密麻麻的各色碎石。
我裸露的上半身就這樣在地上摩擦著,身下劇烈的撕拉感讓我幾乎暈厥。
我就這樣被他扯拽著,拖了整整一公裡。
到門口時,我身後已然褪了一層皮,血肉模糊。
顧星奇對著我小便了起來。
巨大的腥臭味令我幾近窒息,我睜不開眼,卻被這惡臭的汁液澆的格外清醒。
清醒地感受到了全身的痛苦——
身上的紅腫,皮肉的撕裂,酸性的灼痛
還有心靈上的折辱。
看到我痛苦的睜不開眼,顧星奇心滿意足地係上了褲帶。
一陣腳步聲又傳來。
“星奇?我看到路上有一灘爛肉和好大片的血,姐妹們都被嚇死了!”
蘇瑾踩著高跟涼鞋踱步而來,卻沒發現被藏在彆墅門外的我。
顧星奇明顯慌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鎮定,換上了貫有的“奶狗”麵孔。
“姐姐,剛剛做飯的阿姨把不要的淋巴肉撒地上了,還沒來得及收拾。”
“那宋圻安呢,他不會真有事吧,他確實真的對小龍蝦過敏”
聽到蘇瑾對我的擔憂,顧星奇嫉恨地瞥了我一眼。
我冷笑,嘴角卻隨之扯痛。
“剛剛我拗不過圻安哥,他問我要了注射器丟棄的位置,就跑去找了。”
“你看,我的手都被他扯得青一塊紫一塊的。”
青一塊紫一塊?嗬嗬,不假,但卻是剛剛揍我產生的。
“什麼!他又打你,這個賤男人,心底這麼狠!”
我躺在角落,看到顧星奇的手被人牽起,心疼地揉了揉。
“彆管他,姐姐帶你去上藥。”
等顧星奇的背影也消失在我視線中時,我徹底昏倒了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顆顆豆大的雨點將我敲醒。
突如其來的涼感讓我身上的灼痛得到緩解,身下卻綿延不絕地淌出血來。
門也再次被開啟了。
顧星奇撐著透明雨傘,緩緩到我麵前,仔細端詳了起來。
“你不是說快死了嗎?怎麼還沒死透呀。”
他一把從胸口抽出一把鐫刻刀,刀鋒亮起,我的眼睛被閃了一下。
“你這張臉確實俊,怪不得姐姐喜歡你。可是,要是我劃上一刀,她是不是就能徹底厭棄你了?”
他淡淡地說道,臉上確是再猙獰不過的笑。
“顧星奇,原來你這麼卑劣,是因為內心的自卑?”
我努力對抗臉上腫脹的肉,將眼睛儘量睜大,毫不留情地譏諷他。
他似乎被戳中了心事,表情一發狠,鐫刻刀在我臉上劃裂,留下了長長的一道。
痛,這次我卻沒有叫,隻是默默記著臉上的疼痛。
顧星奇,開始你的死亡倒計時吧。
等我死了,你會被我父親千刀萬剮,疼痛不會比我少半分。
而會隻多不減。
可是,我又不堪受辱而死。
我好歹也是京城首富的兒子,
如今受這麼一個混蛋的氣,還要被他悶聲整死。
而蘇瑾,也隻是一個普通小老闆的女兒,
我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她的自尊心,她卻直接把我尊嚴摔倒地上踩死。
我不甘心。
我再次使出全身的力氣,朝顧星奇手上的雕刻刀搶去。
他察覺到我的異動,手微微偏轉——
我伸出去的手上開了一道深裂的口子。
這一次,深到了骨頭。
“痛啊——”
我再也無法忍住,嘶吼了出來。
蘇瑾帶著幾個閨蜜聞聲也趕了過來。
“顧星奇,你在乾什麼!”
顧星奇聽到背後蘇瑾的聲音,連忙收起了雕刻刀。
“姐姐,我沒乾什麼,我吃完飯後就看見哥哥這樣躺在這裡了。”
蘇瑾快步上前,看到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我,眉角突然皺了一下。
這是她僅此一次對我的眷顧。
“幫忙,把宋圻安抬進去。”
聞言,顧星奇明顯不悅,但還是惺惺作態地搶著扶我。
“哪來的臭味?宋圻安,你搞些什麼名堂,臟死了。”
蘇瑾的潔癖我是知道的,隻是沒想到我傷成這樣,她還是無法放下。
“姐姐,我看圻安哥不是過敏了,是太久沒洗澡身上起了紅疹,剛剛他又不知道去哪裡整一身臟兮兮的,不如我帶他洗個澡吧。”
顧星奇捏著鼻子,跟蘇瑾再一次殷勤地“獻計”。
蘇瑾彆過頭,也是一臉嫌惡。
“行,今晚讓他睡你那屋吧。彆把我也整臭了。”
顧星奇眼前一亮,立馬抓著我往前小跑了幾步跟上蘇瑾。
我手上的口子又被撕裂了一小段。
“那姐姐,我睡哪裡呀。”
聞言,身邊的幾個閨蜜開始打起趣來。
“那當然是交換著睡呀,你睡宋圻安的位置。”
“都是老閨蜜了,這個道理都不懂嗎?還要問。”
她們咯咯地笑著,顧星奇更是激動,直接在我麵前用手掐了一把蘇瑾的臀部。
“哎呀,痛,臭弟弟真討厭。”
蘇瑾卻隻是嬌哼了幾聲。
我手中的拳頭不自覺用力起來,血順著傷口一路流淌。
他們視而不見。
趁蘇瑾他們轉身,顧星奇得意地在我麵前比了個手勢。
我看到之後青筋凸起,如果沒有身體拖累,我幾乎可以原地揍死他。
“宋圻安,這個動作,你和姐姐試過嗎?”
見我雙眼通紅,他又附在我耳邊低語:
“今晚就試試這個怎麼樣?”
隨後,他又朝蘇瑾大喊:“我送圻安哥去浴室,姐姐,你在房間等我。”
麵前的蘇瑾沒有回頭,隻是向顧星奇擺了擺手,便挽著其他閨蜜消失在了視線裡。
“蘇瑾”
我下意識地喃喃道,可聲音小到聽不見。
片刻,顧星奇將我帶到了浴室,一把丟進了浴缸。
這次的水幾乎快到沸點。
身上的傷剛進入便被燙的融化,些許皮肉從水中脫離,漂浮起來。
撕心裂肺的疼痛令我止不住地叫喊。
顧星奇拿起搓浴刷,對著我本就血肉模糊的背後一陣猛刷。
“圻安哥,好好洗洗。”
隻見浴池裡血肉爛了一缸,而我疼的幾近要死去。
他離開時,關閉了通氣的開關。
隻留下了我一個人。
悶熱的空氣加上灼燙的水,讓我本就腫脹的紅疹開啟了最後一輪狂歡。
好癢又好痛
樓上又吱呀作響,傳來男女歡好的聲音。
我巴不得心快點被剜去,好省了這一刻的痛楚
昏昏沉沉地,我好像確實要死去了。
客廳又突然傳來一陣巨響,似是什麼東西被卸落了下來,將昏死的我一下叫醒。
蘇瑾的尖叫,還有顧星奇的求饒聲陸續入耳。
門口也傳來了腳步聲,越來越近。
倏地,腳步聲停止了,浴室的門被破開,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圻安!”
父親那聲撕心裂肺的怒吼穿透浴室,狠狠撞進我瀕臨渙散的意識裡。
他衝進來的瞬間,浴室的景象讓他如遭雷擊。
我像一塊被剝了皮的爛肉,浸泡在渾濁的血水與脫落的皮屑中。
空氣裡混雜著血腥、腐肉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惡臭。
他身後的保鏢瞬間拔槍,抵住顧星奇的太陽穴,將他死死按在冰冷的瓷磚牆上。
“爸”
我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擠出破碎的音節,眼前徹底被黑暗吞噬。
再次恢複意識,是被劇烈的顛簸和消毒水氣味喚醒的。
我躺在移動擔架上,身上覆蓋著無菌保溫毯,手臂插著輸液管,氧氣麵罩扣在臉上。
父親布滿血絲的眼睛緊緊盯著我,布滿老繭的大手死死握著我的手,傳遞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滾燙的憤怒。
“兒子,撐住!爸在!”
他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我從未聽過的、近乎野獸般的顫抖。
“顧星奇”
我艱難地嚅動嘴唇,氧氣麵罩上凝結著白霧。
的眼神瞬間變得比西伯利亞的寒冰更冷,他轉頭看向車窗外,聲音低沉如悶雷。
“他跑不了。”
車隊一路闖紅燈,風馳電掣般駛入宋氏集團旗下的頂級私立醫院。
院長早已率領最頂尖的醫療團隊嚴陣以待。
我被直接推入最高規格的搶救室。
門外,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來回踱步。
他的助理快步上前,低聲彙報。
“宋董,現場控製住了。蘇瑾小姐和她的朋友們都被‘請’回彆墅了。顧星奇單獨關押在安保室。”
腳步一頓,眼神銳利如刀。
“那個雜碎,先彆動他。我要他活著,清醒地活著,親眼看著。”
他頓了頓,聲音淬著毒,“蘇瑾呢?”
助理遲疑了一下。
“蘇小姐情緒很激動,一直在哭鬨,說說宋少爺是自己不小心弄傷的,顧星奇隻是想幫他洗澡,怪我們非法拘禁。”
“嗬。”
“幫她洗澡?洗到血肉模糊?”
他猛地一拳砸在走廊冰冷的牆壁上,發出沉悶的巨響,嚇得助理一哆嗦。
“她不是覺得她那個男閨蜜好嗎?”
的聲音忽然平靜下來,卻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給我看好她,讓她和她那群閨蜜,都給我好好待著。一個都彆想跑。”
就在這時,搶救室的門開了,主治醫生麵色凝重地走出來。
“宋少爺嚴重過敏,全身大麵積深度燙傷、撕裂傷,麵部貫穿傷,傷口嚴重感染,失血過多我們正在全力搶救,但請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
高大的身軀晃了晃,他扶住牆壁,指關節捏得發白,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不惜一切代價,救活他。他要是沒了,”
他抬起頭,眼中是毀滅一切的瘋狂。
“所有人都給他陪葬!”
接下來的幾天,我在生與死的邊緣反複掙紮。
無數次被推進手術室,在鬼門關徘徊。
父親寸步不離地守在重症監護室外,眼中燃燒著熊熊的複仇之火。
宋氏龐大的能量開始無聲地運轉。
蘇瑾和她那群閨蜜被“軟禁”在溫泉彆墅裡,手機訊號被遮蔽,所有對外聯係被切斷。
起初她們還仗著人多勢眾,叫囂著要報警,要告宋家非法拘禁。
但當宋氏集團頂級的律師團隊帶著一摞摞厚厚的檔案出現在她們麵前時,她們才真正感到了恐懼。
檔案裡包含了溫泉彆墅的完整監控錄影,以及我身體損傷的司法鑒定報告。
“諸位小姐。”
為首的律師推了推金絲眼鏡,語氣平靜卻帶著千鈞之力。
“你們在場的每一位,作為事件的目擊者,在宋少爺求救時袖手旁觀,都構成共犯和侮辱罪。”
蘇瑾的臉瞬間慘白如紙,她尖叫道。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星奇會這樣!圻安他他過敏也沒那麼嚴重啊!他自己不小心”
“蘇小姐,”
律師冷冷打斷她。
“宋少爺多次明確告知你他嚴重過敏,宋少爺現在生死未卜,你就是最重要的幫凶之一。”
蘇瑾徹底癱軟在地,她那些閨蜜們也嚇得瑟瑟發抖,哭成一團。
同時,父親的雷霆手段也降臨在顧星奇和蘇瑾的家庭上。
顧星奇那個靠坑蒙拐騙維持的小公司,一夜之間被曝出巨額偷稅漏稅、商業欺詐等多項罪名。
所有資產被凍結查封。
他的父母接到法院傳票時,還在麻將桌上,瞬間如墜冰窟。
蘇瑾父親那家引以為傲的小公司,遭到了毀滅性打擊。
宋氏旗下與其有業務往來的所有公司,全部終止合作。
銀行以風險評估為由,提前抽貸。供應商集體上門催債。
不到三天,公司資金鏈徹底斷裂,瀕臨破產。
蘇父四處求告無門,一夜白頭。
父親坐在病房外的沙發上,聽著助理低聲彙報這些進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翻看著手機裡助理發來的照片:
顧星奇父母跪在法院門口痛哭流涕;
蘇父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裡失魂落魄;
蘇瑾在彆墅裡歇斯底裡砸東西的監控截圖
“還不夠。”
他放下手機,目光透過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窗,落在我渾身插滿管子、纏滿繃帶的軀體上。
“這才剛開始。”
半個月後,我奇跡般地脫離了生命危險,轉入病房。
雖然依舊虛弱,全身纏滿繃帶,臉上留下無法磨滅的猙獰疤痕,但至少,我活了下來。
父親坐在我床邊,小心翼翼地用棉簽沾水潤濕我乾裂的嘴唇。
他看起來蒼老了許多,鬢角全白了,但眼神中的暴戾被一種深沉的、冰冷的恨意取代。
“兒子,感覺怎麼樣?”
他的聲音異常沙啞。
我眨了眨眼,示意還好。
喉嚨因為插管太久,還無法發聲。
“傷害你的人,一個都跑不掉。爸會讓他們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
幾天後,警方在宋氏提交的鐵證麵前,正式對顧星奇批準逮捕。
法庭上,顧星奇失去了所有的偽裝,臉色灰敗,眼神驚恐。
麵對無可辯駁的證據鏈,他徒勞地試圖狡辯,將責任推給我“自己不小心”,甚至汙衊我“有特殊癖好”。
但當完整的、高清的、記錄了他所有暴行的監控錄影當庭播放時,整個法庭陷入一片死寂。
隨後是陪審團和旁聽席無法抑製的憤怒低語。
蘇瑾坐在被告席上,看著錄影中自己冷漠的嘴臉和那狠心的一腳,渾身抖如篩糠。
法官當庭宣判兩人入獄。
這還不是結束。
顧星奇被投入了以管理嚴酷、犯人成分複雜著稱的北部重刑監獄。
入獄第一天,他就“享受”到了特殊照顧——
被安排進了一個全是重刑暴力犯的牢房。
很快,監獄裡就流傳開關於他如何虐待富家少爺、往人傷口上撒尿的“事跡”。
他成了整個監獄最底層的存在,被肆意毆打、侮辱,成為了真正的“公共廁所”。
他臉上那道模仿我傷疤的、被特殊“關照”後加深加長的醜陋疤痕,成了他永恒的恥辱標記。
無期徒刑,對他而言不是結束,而是漫長地獄的開始。
蘇瑾則在女子監獄裡度日如年。
她家徹底破產,父母背負重債,無力也無人為她打點。
曾經嬌生慣養的她,在獄中受儘欺淩,繁重的勞動和嚴苛的紀律讓她迅速枯萎。
更諷刺的是,在一次監獄組織的“現身說法”警示教育活動中。
她驚恐地發現台下坐著的聽眾裡,竟有害得她家破產的某位“叔叔”。
對方看她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玩味。
回來後,父親拿著探監報告,麵無表情地念給我聽。
聽到顧星奇在監獄裡的遭遇時,我的眼神沒有任何波動。
聽到蘇瑾的現狀,我閉上了眼睛。
不值得同情,一絲一毫都不值得。
“他們活該。”
父親合上報告,聲音冰冷,“但這還不夠償還你受的苦。”
幾個月後,我能勉強下地行走。
內心的創傷,卻遠未癒合。
父親帶我去了監獄。
他要我親眼看看仇人的下場。
隔著厚厚的防彈玻璃,我看到了顧星奇。
他穿著囚服,剃著光頭,曾經那張帶著陰柔俊俏的臉,如今布滿戾氣和絕望留下的深刻紋路,那條從額頭斜貫到下巴的猙獰刀疤格外刺眼。
他瘦得脫了形,眼神渾濁呆滯,彷彿一具行屍走肉。
看到我們,他空洞的眼神裡才閃過一絲極致的恐懼。
拿起通話器,他的聲音嘶啞難聽。
“宋圻安你還活著”
“托你的福,死裡逃生。”
我的聲音平靜無波,透過玻璃看著他。
“顧星奇,在裡麵過得怎麼樣?無期徒刑的滋味,喜歡嗎?”
顧星奇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眼中充滿了怨毒和恐懼。
“是你們買通了那些犯人!他們打我!侮辱我!讓我生不如死!”
他歇斯底裡地拍打著玻璃。
我冷笑一聲,指了指他臉上的疤。
“你做的那些事,足夠讓任何一個有血性的人想撕碎你。”
“監獄,隻是把你應得的報應集中發放了而已。”
“為什麼?”
我盯著他的眼睛,問出了那個一直縈繞在我心頭的問題。
“為什麼這麼恨我?就因為蘇瑾選擇了我?”
顧星奇的眼神變得瘋狂而扭曲。
“哈哈為什麼?從小到大,她眼裡隻有我!她什麼都聽我的!都是你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搶走了她!你憑什麼?”
他嘶吼著,唾沫星子噴在玻璃上。
“我就是想毀了你!讓她看清楚你有多廢物!我沒想到沒想到你過敏會那麼嚴重我”
“沒想到?”
我打斷他,聲音陡然提高,帶著壓抑的憤怒。
“顧星奇,收起你那套說辭!你就是個徹頭徹尾、心理扭曲、自卑又惡毒的畜生!”
我深吸一口氣,平複翻湧的情緒。
“我今天來,不是聽你懺悔的。”
“我是來告訴你,蘇瑾也進來了,十五年。”
顧星奇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一種扭曲的快意。
“她也活該!這個賤人!她明明看到我看到我對你她卻裝瞎!”
“她確實活該。”
我冷冷道。
“她為她的愚蠢、冷漠和縱容付出了代價。而你,”
我湊近玻璃,一字一句,清晰地傳入話筒。
“你的無期徒刑,才剛剛開始。”
“你會在裡麵被折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到你變成一堆真正的爛肉,記住,好好活著,這是我對你最大的‘祝福’。”
顧星奇臉上的瘋狂和快意瞬間凝固,被無邊的恐懼和絕望取代。
他張著嘴,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像一條離水的魚,癱倒在椅子上,眼神徹底渙散。
父親一直沉默地站在我身後,此刻才緩緩上前,拿過我手中的通話器。
他沒有看顧星奇,隻是對著話筒,用毫無感情的聲音說。
“我兒子受過的每一分痛苦,我都會讓你在裡麵,加倍、持續地品嘗。”
說完,他放下通話器,扶住我的胳膊。
“兒子,我們走。臟地方,彆汙了眼睛。”
走出監獄,正午陽光刺眼。
我抬手遮擋,光線穿過指縫,在手臂猙獰疤痕上跳躍。
父親和林小姐站在車旁。
林小姐快步上前,眼神關切,沒問探視情況,默默遞來一瓶冰水。
我接過水瓶,冷意刺骨。
擰開灌下一口,冰涼液體滑過喉嚨,帶來清醒。
我抬頭,望向遠處湛藍遼闊的天空,深深吸氣。
空氣帶著自由、青草和鹹腥味,沒有血腥,沒有惡臭,沒有消毒水。
“結束了。”聲音沙啞但清晰。
是對林小姐說,更是對自己靈魂枷鎖的宣告。
林小姐唇角微揚,露出如釋重負的淺笑,陽光在她眼中閃爍。
“感覺怎樣?”聲音輕柔。
“像卸下了一座山。”我
如實回答,沉重感彷彿真的消失。
我看向沉默的父親。
他緊繃的下頜線放鬆了些,眉宇間透出微光。
“爸,”我直視他深邃的眼眸,“我想去海邊。”
宋震廷沒多問,沉穩點頭,眼神是無聲的理解。
他轉身,乾脆地拉開後座車門:“好。”
車子駛離城市叢林,奔向海岸。
車窗敞開,鹹腥自由的海風湧入,吹亂我的頭發。
視野開闊。
金色沙灘鋪展,海浪溫柔湧上灘頭,捲起白色泡沫,輕吻礁石沙礫,又緩緩退去。
周而複始,帶著撫平一切的力量。
我脫掉鞋,赤腳踩上濕潤沙灘。
沙粒微涼粗糙,留下清晰腳印。
我一步步走向蔚藍大海。
海浪湧來,冰涼漫過腳踝,衝刷腳背小腿。
那觸感穿透肌膚,彷彿衝刷著靈魂深處的汙穢、痛楚和屈辱。
父親站在遠處堤岸上,海風鼓動衣角,身影挺拔沉默,如守護山巒。
林小姐安靜跟在身後幾步,保持距離,像溫和影子,給我安全感。
我停下,望向海天儘頭。
無邊的深藍。
海風濕潤鹹澀,拂過臉頰,長長疤痕傳來奇異的癢。
手臂舊傷在潮濕空氣中酸脹。
但胸腔裡盤踞太久、冰冷沉重的恨與痛,在這遼闊前,被自由的風和永恒的海浪,一點點吹散、稀釋、帶走。
陽光毫無保留灑落,帶來深入骨髓的真實暖意,驅散最後陰寒。
我緩緩轉身。
林小姐站在細浪退卻的邊緣。海風揚起她額前發絲。
陽光為她鍍上柔和金邊。
她迎上我的目光,清澈眼底映著天空、大海,還有傷痕累累卻渴望新生的我。
一股陌生暖流湧起。
我朝她伸出手。
掌心向上,坦然展露傷疤,也捧著一絲久違的試探與期冀的暖意。
林小姐看著我的手,微微一怔。
隨即,臉上綻開純粹乾淨的笑容。
她沒有猶豫,伸出手,帶著溫柔的堅定,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指尖微涼。
掌心相貼處,傳來令人心安踏實的暖意。
兩隻手,一隻布滿創傷,一隻或許也撫平過他人傷痕。
在鹹澀海風中,在這片沙灘上,在遼闊天地見證下,輕輕、穩穩地交握在一起。
海浪聲溫柔持續,在耳邊回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