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男人 第13章 第 13 章 他很貪婪
他很貪婪
兩人火急火燎地趕到醫院,結果雙雙捱了教訓。
醫生還記得他們。兩個男人,打扮得非富即貴,長得還那麼好看,很難不讓人印象深刻。受傷的原因也好笑,五十公斤的胖狗,那狗爪印子喲,出去洗澡得按超級大胖狗收費。
那天他們走後,醫生和護士笑了好半天。
這才幾天,怎麼又摟摟抱抱地看病來了?
有那麼幾秒,這位思想新潮的醫生懷疑他們是不是掛號掛錯科室了。
醫生:“不是交代過你要少走路多休息嗎?期末考試,期末考試再重要……哦,你是京大的學生啊?不錯。挺有出息的。”
“家屬也是,他沒認真聽你也沒認真聽。我說的是回去以後先冰敷,然後再熱敷。腫成這樣了,你現在給他冰敷有什麼用?完全是胡來。”
“有炎症,得輸液。你們彆把挫傷不當一回事,挫傷不處理,嚴重了血腫壓迫神經,就得穿刺了。穿刺是什麼你知道嗎?就是拿很粗的針戳進肉裡排血。”
“再嚴重一點,骨化性肌炎、筋膜室綜合征導致的受傷部位組織壞死,必須截肢才能保住小命了。你自己看你的腿現在嚇不嚇人?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不知道怕的啊?”
醫生每說一句,言真的頭就更低一點。醫生比劃了一下多粗的針,言真嚇得直接扭頭把臉埋進謝如珪的小腹裡。
嗓子裡悶悶地嗚咽一聲,手臂緊緊摟著男人的腰不放。
謝如珪的臉色也不好看。
“醫生,我們知
道了。”他心想這醫生負責過頭了吧?嚇唬兩句得了,越說越誇張,搞得他都有點嚇到,私立醫院……彆是想拿言真衝業績吧,“我這就帶他去輸液。”
言真頭也不擡,謝如珪一下一下地捏他的後頸皮,試圖安撫。
醫生還有點意猶未儘的樣子,見謝如珪眉毛都擰起來了,隻好忍住了。他飛快地在電腦上打了幾行字,幾秒後,印表機吐出單子。
醫生把單子遞給謝如珪。
謝如珪做好了要用很貴的進口藥的準備,反正錢對他來說不是事,效果好就行。隻是想著如果醫生故意坑他們下一年度lvjiji的合作單位就要換一個了。
結果一看,兩組藥,七十二塊八毛。
謝如珪:“……”
“去吧。”醫生說道,“哪用得著抱著?讓他自己跳著就過去了。”
本打算繼續公主抱的謝如珪:“……”
言真小聲道:“謝老師,你扶著我跳過去吧。”
“嗯。”
醫生沒讓言真住院,讓他們去輸液室裡等著。司機去樓下代為繳費後,謝如珪就讓他先回去了。
他陪言真輸液,兩組藥很快的,九點多就能回家。
又是深冬又是年前,大人小孩都容易生病。大人生病了往往扛著,年前是最忙的時候了。
小孩不行,誰家小孩都金貴,偌大的輸液室裡除了言真,剩下的都是因為流感來輸液的小孩。護士一針一個小朋友,紮得小朋友爆哭,家長又輕言細語地哄。
哄完了,輸液室裡再次安靜下來。
謝如珪問言真:“餓不餓?我去給你買飯。”
兩人五點多到家就在處理言真腫脹的腿,發現處理不了就趕緊來了醫院,都沒吃晚飯。
等輸完液回去再吃的話就太晚了。
言真原本想說不餓的,轉念一想,又點點頭。
言真不想麻煩謝如珪,他想得到謝如珪的關心和愛護,不是給他添麻煩。可是已經添麻煩了,不能再擰巴了。
“那你自己坐一會兒,我去買飯。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說完,謝如珪就出去了。
很快又帶著兩個飯團回來了。
謝如珪:“我沒去醫院食堂打飯,去便利店買了飯團和水,先墊墊肚子吧。等輸完液再帶你去外麵吃。想吃什麼?”
醫生沒說要忌口,言真就說:“想吃有味道的。”
輸液輸得他不光真的有點餓了,嘴巴裡還有點發苦,想吃點味道重的。他是四川人,本來就有點口重。
謝如珪笑了:“好,吃有味道的。大排檔吃不吃?”
言真點點頭。
“想得美呢,最多讓你吃點粵菜。”謝如珪把拆開,用海苔包好的金槍魚飯團遞給他,“先吃飯團吧。”
被逗了,言真很開心。
他小口小口咬著飯團,眼睛骨碌碌地跟著謝如珪轉。
言真從小到大生病的次數不多,就是生病也不嚴重,免疫係統亂殺,很快就好。以他的成長環境,如果生命力不頑強的話,很難平安健康地長到這麼大。
這次是他生病得比較嚴重的一次了,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悉心照料。
這會兒正是飯點,不光他們倆在啃飯團,輸液室裡的大人、小孩都在吃晚飯。言真對麵是一排小青蛙造型的兒童專用座椅,一個穿著職業裝的女人正在哄懷裡的小姑娘喝粥。
言真突然問:“謝老師,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
“奚越會回來過年嗎?”
“怎麼突然問起他了?”謝如珪先是一愣,隨即莞爾一笑,“你認識他?”
言真點點頭:“但他應該不認識我。我們是一個村的,知道一點他的事,也在你朋友圈裡見過他。”
奚越就是謝如珪當年支教的時候認識的他非常喜歡的小孩。漂亮、大方,還有著驚人的學習天賦,和謝如珪非常合得來。謝如珪有陣子特彆想要奚越的撫養權,不過人家有爸爸媽媽。他也是謝如珪資助過的孩子裡最特殊的,謝如珪完整地參與了奚越的成長過程,他給奚越的不光是金錢資助,還有愛和陪伴。
謝如珪的確經常分享奚越的成績,小孩現在在美國讀天文學。
言真:“我讀的初中也是他讀過的,經常聽老師提起他,有點好奇。”
謝如珪想了想,回答道:“不會吧。他上大學後自己勤工儉學,機票貴,估計不回來。”
他問言真:“你想問什麼?”頓了頓,覺得輸著液的言真好可憐,柔聲道,“你是想問今年過年你怎麼辦嗎?就留在北京,彆擔心,我回家過年帶上你。”
這是一個讓言真非常幸福的承諾。
但是現在,或許是生病時候的脆弱,或許是因為此時此刻謝如珪真的太溫柔了,溫柔到言真不可控製地想索取更多,所以他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
“我很羨慕他……每一個得到過你資助的人都羨慕他,想知道,你是怎麼養他的?”言真笑了笑,“謝老師,要是我和他一樣聰明,你回上海的時候也會帶上我嗎?”
謝如珪一怔。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言真,萬般思緒劃過心頭。
這幾天他確實是在刻意和言真保持距離。
言真對他產生了感情,這種感情在謝如珪看來是盲目的、不理智的。也許源於安全感的缺失。總之以兩人的交集來說是絕對錯誤的。
謝如珪不會任其繼續發展。
倫理關係是刻在人類dna裡的禁令,甚至不一定源自血緣。道德感是人類在繁衍過程中賦予自己的枷鎖,任何一個開了智的人都會下意識地抵觸亂/倫。
就拿謝如珪自己來說。
他和雙胞胎弟弟謝如璋的性取向都是同性,兄弟倆的外形都出眾。
然而從青春期開始,某一天,他們不約而同地開始避嫌。
這種避嫌是完全不假思索的。
會抵觸對方的身體,刻意為對方留有空間。與此同時,要求對方不要冒犯自己。
正常人的性必須是在倫理之外的。
謝如珪想給言真這樣的自覺。言真會慢慢理解,然後遵守。
但是現在看來,言真對他,該不會是出於戀父情結之類的吧?那麼言真才真的應該看心理醫生。
謝如珪嚴肅道:“奚越其實是因為他爸爸的原因,才來上海的。隻是恰好當時我幫了他們一把。”
又道:“我……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有小孩,也很難真的撫養一個小孩。”
言真點點頭:“我知道。”
聊到這裡,兩人都沉默了。言真有些鬱悶。
他其實知道這不是一個好話題,會引起謝如珪的警惕。謝如珪在想什麼,懷疑他有戀父情結吧?他不用猜都知道。可是他真的忍不住問。
言真得到了謝如珪的關愛,儘管這其實源於謝如珪的社會責任感,他富有而仁善,有向下看的目光,所以言真得到了社會性關愛。
可能是他很貪婪,所以很苦的時候會想要是能得到更多就好了。他早熟,也並不算太笨,他懷疑過自己是不是有戀父情結,很快得出了否定的答案。再深究呢?
再深究,就是言真發現了沈恪的不忠,決定取而代之。
從這裡開始,從心所欲。
謝如珪已經開始玩手機了,言真又看了坐在對麵的母女倆一眼,然後默默地收回視線。
不過言真的牙齒很整齊,他並不需要整牙。
所以,剛剛還是衝動了。
他不應該問謝如珪那個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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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液的效果是顯著的,從醫院回去後,言真老老實實地躺了一個週末,腿好多了。
具體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呢?
言真往前倒推,覺得應該是那天晚上打麻將的時候。
那天晚上,他們三個看自己的眼神都很不對勁。他們都發現了吧?
言真倒是沒有為這件事懊惱。他想徐徐圖之,可是如果機會恰好,那麼提早一點也不會怎麼樣。
還有醫院裡的對話。言真想起來,那天回程的車上,謝如珪刻意在他提問的時候叫停了成年人的話題,謝如珪那個時候是故意不讓他參與的。如果十分坦蕩,那麼都是男人怎麼不能聊了?
不讓他參與纔是心裡有鬼。
醫院裡倒是陰差陽錯的,讓謝如珪不在他麵前強調長輩的姿態了。
還意外從鄭姨口中得知,主臥裡有管線機。
原來謝如珪的睡眠障礙不是解決了,是他完全可以在起居室裡喝水呀。怕撞破自己在口口,怕自己對著他口無遮攔,所以現在半夜醒了也不下樓。
謝如珪好可愛。
所以現在,他們之間隻有一層窗戶紙了。言真想。
他站在梯子上,輕輕吹了吹手上的窗花,薄薄的紅紙平整地展開,言真聽鄭姨的指揮,把窗花貼在指定的位置。
還有半個月,就可以和謝如珪一起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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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的一週,春節的氣氛已經很濃了,上班族卻依舊忙碌。
要再過幾天,大規模的春運才開始。
所以儘管是週一,咖啡廳也正常營業,並且人流量不算小。言真打工的這家咖啡廳開在寫字樓的樓下,不是連鎖品牌,是精品咖啡。
上次泡溫泉的時候,謝如珪給他轉了三萬塊錢,他我寫得很真情實感,很恨……
後半段那個暴雷的原型你們能猜到嗎?嗬嗬,我是半個受害者。
七八年前吧,我讀大學的時候(本人打工狂魔)勤工儉學,賺了點小錢,想著首付一套房子,因為剛好我叔叔是某房地產公司的建築商,他在我這個ip承包了五個該房地產公司的工地,就給我推薦了樓盤。我就買了。
我是幸運的,我的房子在暴雷前精裝交付了,因為有點關係,我那套還是我叔叔親自監督的,用料相對比同小區的更紮實。
我叔叔可就慘啦!我買的是一期,後麵還有個二期。還有另外四個工地都一起爛尾了。該房地產公司不給我叔叔結款,而我叔叔為了給工人發工資幾乎破產。
也就這兩年才終於喘上口氣。算是好心人天不負吧。
我寫《美高甜心》的時候,很多評論問我,為什麼要寫攻的家庭幫助底層移民。就是因為這個。
我太知道如果企業沒有社會責任感,那老百姓會苦成什麼樣子了。
寫後半段的時候真的越寫越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