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牽引 第二十二章 你在叫誰
莊念隻覺得熱,並不敢細究自己有沒有沒出息的紅了臉。
他轉過頭去,握住醫藥箱裡的藥瓶,冰涼的觸感從掌心傳來,輕描淡寫的開口,“還說的過去。”
他正要問從哪裡打針,顧言的手機又響了。
“等我一下。”他知會了一聲,接起電話往廚房方向走。
莊念偏過頭看他背影,腰線隨著動作拉出緊致的線條,背上圓圓的傷口依然是猙獰的模樣。
他竟然自己把外用的藥弄了下去!
莊念輕輕皺眉,又看顧言在翻冰箱,然後隨手拿出一顆黃色的彩椒放在嘴裡咬了一口。
莊念,“”
他信步走過去,搶下顧言手裡的彩椒,口型說,“忌生冷。”
那邊不知又說了句什麼,顧言皺眉,“叔叔存心刁難,怎麼可能就這樣算了,等我回去吧。”
莊念在冰箱裡找到許多新鮮的蔬菜,下麵還有各種高階食材,牛排海鮮應有儘有,不過都不適合現在的顧言。
而且,他會做的東西實在有限。
思忖片刻,他挑出一朵西蘭花和一袋火腿肉,又摸出一袋速食麵,準備做個熱湯麵應付。
隻要食材新鮮,什麼東西堆在一起煮應該都算可口。
切菜的空擋,顧言那邊又對著電話說,“酒局自然躲不過,不過我還受得住,郭伯伯,辛苦你幫我應付他們了。”
顧言掛了電話,轉頭走向莊念,結果下一個電話又無縫銜接了進來。
莊念和他對視一眼,兩人雙雙撇開視線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用小剪刀剪開西蘭花,火腿切片,燒水,下麵。
莊念平靜的做著這些事,熟稔的像是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彷彿這七年裡他經常給那個忙碌的人做一頓午餐或者晚餐。
然而他們確確時時的分開了近七年,這中間一麵也未曾見過。
顧言十指和拇指碰在一起捏了捏,看著莊唸的模樣突然就想抽一根煙。
他的煙癮不大,隻有心裡靜不下來的時候才會一根接著一根。
桌上放著煙盒,他拿起在桌上斜著一磕,掉落一根。
銜在嘴裡摸上打火機,習慣性的瞇起眼睛,對著電話說了一句,“麻煩您再說一遍,我這邊剛剛沒有訊號。”
做好了準備工作,莊念站在灶台旁邊等著水開。
他做這些事情實在不拿手,水加的太滿,鍋選的又小,飛濺的開水落在手背上幾滴,疼得他皺眉。
打火機的聲音響起,他就保持著皺眉的模樣看向顧言。
對方還在打電話,就算現在開口顧言也不一定會聽到,還會打擾到他。
如此想著,莊念便向他走了過去。
煙絲從半闔的眼眸裡亮起一簇微光,麻痹神經的白煙熏到了眼睛,顧言瞇了瞇眼,腮邊向下凹陷,狠狠吮了一口。
未等嘗到那辛辣苦澀的爽利,一雙白皙細瘦的手便伸了過來,突自拿走了他嘴裡的煙。
顧言眉眼微抬,捉住了伸過來的那隻手腕,“怎麼弄得?”
莊念用拇指和食指捏著煙,動作十分不專業,煙灰銜在上麵,彷彿動作太大就會墜樓,毀掉那條昂貴的西裝褲。
他沒動,也沒說話,仍然怕影響顧言工作。
電話那邊的人反問道,“什麼?顧總,需要我再重新說一遍嗎?”
“不好意思,回頭再聯係。”顧言掛掉電話將手機丟在茶幾上,轉頭瞧一眼莊念,抬了抬那條手腕說,“燙紅了。”
莊念那隻手微微一顫,上麵幾點紅痕實在不起眼,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顧不得那條褲子欲要把手收回,卻被顧言攥的更緊。
“沒事,你的工作結束了嗎?打完針我還要回去工作。”他說。
顧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奪回煙掐滅在煙灰缸裡,就保持著牽手的動作將他帶到衛生間,不由分說的擰開牙膏擠在莊念手背上。
涼涼的薄荷味。
莊念盯著手背,那一點牙膏被指腹輕輕推開,癢癢的,末了顧言還在上麵呼了呼氣,滾燙的。
莊念心臟猛地一跳,抽回手,揉了揉被攥熱了的手腕說‘謝謝’,又補充道,“牙膏對燙傷是不起作用的。”
顧言微微瞇眼,眼尾是上挑著的,“哦,那剛剛怎麼不說。”
衛生間的空間很大,但兩個人卻離得很近,莊念有一種被炙烤的焦灼感,慌張的側身離開,“麵要煮爛了。”
實際上他的麵還沒有下鍋。
周易從前總是說顧言忙的連生日都沒時間過,現在才親眼見證了才知道,何止生日,恐怕吃一頓像樣的飯都屬於難得。
這麼忙,之前還一天不落的去照顧唐周,也算是情真意切了。
餐廳桌的旁邊有一盞很高的簡約風落地燈,莊念想乾脆趁著顧言吃東西把針紮上了事,呆在這裡的每一秒他都覺得煎熬。
結果顧言就好像看透了他似得,挑著幾根麵條對他說,“你要是忙的話就先離開。”
莊念定定的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果然,顧言又說,“剛好我今天不想打針,隻想好好吃頓飯。”
莊念,“”
富二代顧少爺,唯一的心願就是想好好吃頓飯。
莊醫生再怎麼鐵石心腸也沒理由不成全,“那你慢慢吃,我等你吃完。”
他尋了處能曬到太陽的沙發坐下,無所事事的盯著遠處那一方巨大的熒幕發呆,疲勞的捏了捏眼角。
這半年當中,他除了喝掉一杯長島冰茶那晚睡了個好覺之外,其他時間睡眠質量差到讓人咋舌。
在醫院裡忙忙碌碌的日子,還有一方手術台能讓他做到心如止水,可如今,腦子裡的神經二十四小時都是繃緊的狀態。
那天他主動吻了顧言,現在又和顧言呆在一間總統套房裡。
不用想也知道唐周現在一定臉都綠了。
彆看平日裡他和唐周對峙時總是一副處變不驚不急不躁的模樣,其實他是怕的。
而且從他成年開始,唐周是他唯一懼怕的人。
他不能逼急唐周,要趕在他發瘋之前離開顧言身邊,越遠越好。
可顧言受傷是為了他,他實在做不到不聞不問。
莊念仰靠在椅背上,覺得累極了。
再等等吧,回去之後他們之間就不會再有交集了。
“伯父伯母,還好嗎?”莊念望著一束落在茶幾上的光,試探著輕輕問道。
身後的人沉默了片刻,答道,“都還好。”
顧言不願透露,他自然不好再多問。
不知是不是物極必反,又或者是這房間裡的陽光太暖,味道太好聞,他竟就這麼睡了過去,而且是久違了的深眠。
轉醒時他人已經不在沙發上,而是睡在主人的房間。
莊念翻了個身,噥嘰了一聲,似是還沒有完全醒透。
他蜷縮起身體,將自己整個藏進被子裡,貪婪的吸了一大口被子裡的味道,唇瓣開合,無聲的喊了一個人的名字,而後驀地驚醒。
從被子裡探出頭,腦子仍停留在剛剛那一聲低喃裡,奮力回憶著剛剛到底有沒有真正的發出聲音。
月色鋪了滿床,床邊籠著一個人的輪廓。
“醒了?”顧言側過臉看他,“你在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