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情人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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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著他的麵鄙視他。
「比起你們這對不入流的父子,我的手段又能算得了什麼不入流?」
陳豪聲無所謂似地搖頭笑笑。
我陰沉著眼,冇耐心與他虛與委蛇,隻想快點知道我爸被害過程的真相。
「當年,我爸是怎麼被你弄死的?我弟弟又是怎麼被你弄死的?你這種肮臟的賤種怎麼還有臉活在這世上呢?」
陳豪聲不怒反笑,飲了一杯茶,看了我一眼,那是什麼樣的眼神?
含著精光,是一種萬分期待的神色。
好像我的質問他已經等了好久好久,如今終於能在彆人麵前把自己的「傑作」公之於眾。
他期待我的反應,最好能痛哭流涕,滿足自己扭曲醜惡的成就感。
他像是在演講,從自己如何把我年幼的弟弟騙進家門,如何在小男孩驚叫連連的反應中獲得了自己無上的滿足感,甚至被兒子發現自己猥褻他的同伴時心裡一閃而過的興奮。
然後哄誘、恐嚇自己的兒子,當著他的麵前一段一段地把我弟弟的屍體給肢解,然後煮爛,火化,直到埋進後花園裡。
花園裡開得最豔的那一株玫瑰,吸收的,都是我弟弟的養分。
死後還要被他利用。
你們見過密密麻麻爬滿人的屍體上的蛆嗎?
此刻的陳豪聲,就好像一個全身爬滿蛆蟲的屍體,活的,能張口說話的屍體。
我的胸腔緊緊繃著,所有情緒統統湧入眼眶,伴隨發麻的四肢,耳邊的鳴叫使我不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我彷彿活了又死,連什麼時候把陳豪聲腦袋咂稀碎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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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作為警察的女兒,從小被送去學拳術,本來隻為強身健體,自保為用。
結果我離家一年,弟弟就丟了。
媽媽把我叫回家,那時就已經得了很嚴重的被害妄想症,是因為有人在她突然經曆喪子之痛後,立刻把弟弟被猥褻的照片寄給了她。
她總是幻想我在外麵也遇害了,直到我回家,她纔像抓緊了所有的希望那般一刻也離不得我。
情況好不容易好轉,在我出門買菜時,有人在我家對麵小區白牆投放了日本的一個青少年跳樓電影。
她受了刺激,以為我從陽台跳下去了,掙脫爸爸從六樓一躍而下。
此後,爸爸消沉了好一會兒,決定把我繼續送去學武術,自己則著手調查弟弟和母親的施害者。
這個人與他有著很深的仇怨,同性戀、仇人、報仇這幾個元素其實範圍很小。
幾年不眠不休地追蹤、調查,讓他把目標鎖定了曾經大學的室友,陳豪聲。
陳豪聲在宿舍跟他起過沖突,又被他們另一個舍友造謠他同性戀、戀童癖,遭受了全校學生的抵製和網絡上的謾罵。
那個舍友甚至在網上編起了爸爸跟陳豪聲的小黃文。
爸爸抗住了輿論壓力,最後把造謠者送進警局,但黃謠事件另一個主人公陳豪聲中途退學去了國外。
爸爸後來才知道,那個造謠的男生,因為家境貧寒,又因為陳豪聲家境富裕,時常出手闊綽請全宿舍吃飯,以為陳豪聲在擺闊少的款,又因為陳豪聲為人處世有些倨傲,與同學相處都讓人心裡不舒服,造謠者因此早已嫉恨死了他,順手在他與我爸起衝突風評更差時,張口造了謠。
這些,都是爸爸跟胡叔叔分析案情時我偷聽到的。
很明顯,陳豪聲把自己遭受的一切都放在了我爸身上,從他身上找宣泄口。
他故意放過了我,又故意等我長大後整容回來報仇,逼迫自己不要去瞭解我的近況,無非是給自己保留期待感,想繼續貓捉老鼠的遊戲罷了。
我之所以能襲擊陳豪聲,不是因為我用武功打敗了他,而是憑藉自己多年練習的速度捅了他一刀,待他反應過來痛得倒地,我纔上去補了幾拳。
我不聰明,不會自大地指望依靠自己的拳頭就能解決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冷兵器能用就用。
陳豪聲以為我是警察的女兒,就一定不會知法犯法,同時我的身材矮小,胳膊還冇他手腕粗,下意識輕視我的殺傷力。
等我意識回籠,抬頭,隻看得見陳拾滿臉恐慌地看著自己。
我笑了。
笑著笑著就哭了,眼淚攢在眼眶,就這麼絕望地看著他。
「阿拾,你為什麼要殺你爸爸?他剛決定要同意我們結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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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拾精神恍惚,似乎藥效冇過。
喃喃道:「什麼?他終於死了麼?被我殺死的?」
我流著淚,指了指他握著刀血淋淋的手。
「你的刀還握著呢!你忘記了麼?」
繼而把他環在懷裡,輕輕地拍著,像哄著小孩。
「冇事,阿拾,你是為我殺的,這個罪責我來承擔,你在外麵好好的,我剛剛氣急之下給了他幾拳,正好作為我殺害他的證據。」
陳拾忽然抱著我崩潰大哭,不住地搖頭。
「不,煙水,從今往後你要好好的,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況且我早已經忍受他好久了。」
我沉默不語,再次開口。
「伯母被他殺害,你也隻是為母報仇,況且他剛纔還想猥褻我,這種人罪有應得,你不要有負罪感。」
陳拾聽不進我的話,一直啜泣不止。
忽然推開我去屍體那連連捅去。
嘴裡喃喃低語,神誌不清。
「叫你折磨我,叫你害死我媽,你個死變態,喜歡男人還娶我媽,騙她生孩子,生了又折磨我,死變態就該死。」
我抬眉靜靜看著,等不遠處警察跑過來時,就是他一副癲狂弑父的畫麵。
陳拾有人格分裂症,正常時對我溫情,犯病時對我冷漠。
他是我導師的病人,我時常輔助他的治療,後來他乾脆轉到我這裡。
研究生畢業時我開了一傢俬人心理治療室,作為老闆,我隻為陳拾單獨治療。
針對陳家的這場報複,是我偶然間刷到發生於俄羅斯高加索教會案的一次啟發。
從我父親死亡的那一刻開始,仇恨在我心裡萌生。
靠近陳家,找到陳豪聲害死我家人的犯罪證據,是我給胡叔叔的說法。
但陳豪聲哪那麼容易被擊垮,我為了這件事不眠不休籌謀了多年,陳拾是我早就盯上的一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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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上,陳拾看了我好久好久。
在法官最後一次詢問中,選擇了認罪。
陳家弑父案至此告一段落。
父親母親的墓碑上,擺滿了鮮花。
我拿著陳拾提前給的錢,申請了西歐的一個小國家。
重新開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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