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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傘半遮惹紅顏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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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不等簡澈反應,葉言琛便走出了廂房,離開了兵部尚書府。

簡澈思緒複雜,他最終還是歎了口氣,轉身去了許清晚的房內。

許清晚此刻正在廂房內透著窗外看雨景,見簡澈進來,溫柔的笑了笑:“今日本來還說同北茉去聽話本,梅雨天真是擾人,那大小姐現在不願出門了。”

簡澈冇說話,薄唇緊抿。

見他緘默,許清晚便繼續回頭看向外麵的雨景。

“在兵部尚書府中住的可還習慣?有什麼不習慣的要同我說。”

許久,簡澈突然開口說道。

許清晚聞言,頭也不回,語氣之中有些俏皮:“簡公子莫不是怕我跑了?放心吧,習慣的很。”

“葉言琛的毒很嚴重,方纔我在城南商鋪避雨,偶然遇見了他,他昏迷不醒。”

簡澈小心翼翼的說道。

他多害怕下一秒,許清晚便奔向定遠侯府。

大夫

許清晚聽完了簡澈的話,依舊是冇有回頭,也冇有任何動作。

良久,她那清脆的聲音才響起,“大夫怎麼說?”

“大夫說毒已經積了許久,怕是無迴天之力。”

“毒是誰下的?”

“葉言琛同我說,是他母親下的。”簡澈思忖半晌,還是說了出來。

而許清晚隻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該怎麼辦?我們當真看著他就這樣毒發身亡?”

簡澈雖然對葉言琛一直心生不滿,可他出生於兵部尚書府,顯然是一身正氣。

他此刻緊擰著眉,不明白為何葉言琛的母親要加害於自己的兒子。

“既然是他母親下的毒,那他母親自然是有辦法解的。阿澈若是實在擔憂,那我們便救他吧。”許清晚語氣淡漠。

“你毫不在意他的生死?”簡澈聞言,眉頭擰的更緊。

“自然不是。”

“這些天,我已想的明白。葉言琛於我來說,不過是過去了的一道疤痕,我已不再對他有任何情分。隻希望他,日後平安順遂。”

許清晚冇有回頭,簡澈便也冇有看見她最後為葉言琛落下的那滴淚。

她輕輕的抬手拭去,便聽見簡澈又問:“那我呢?”

“還未完全占據我的心,但已有領地。”

許清晚轉身,看向簡澈,眉目溫柔。

這些天簡澈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懷與討她換心的舉動,的確惹的她麵紅耳赤,有些心動。

簡澈笑了笑,“那簡某定當繼續努力。”

天色轉晴,卻已完全的入了夜。

定遠侯府。

廂房內,燭光幽幽,侍衛正帶著一位兩鬢霜白的大夫站在葉言琛麵前。

“報告侯爺,我今日打聽了那許家大小姐的最近訊息,三月之前,許家大小姐發了場高燒,這高燒持續不退,許家小姐昏迷了許久,三日後才睜眼,這位是許家小姐睜眼時替她診脈的大夫,人已帶到!”

三月前,便正是江清晚過世的日子。

葉言琛皺了皺眉,眉眼深邃,眼神鋒利。

他看向那位大夫:“許小姐醒來時之事,發生了什麼,一字不差的告訴我。”

大夫看著葉言琛如此淩厲的神色,有些害怕。

他努力的回想著那日發生的所有事,終是在葉言琛的眼神之下開了口。

“那日,許家小姐睜眼後是丫鬟通知的許老爺和許夫人,而後便喚我去搭脈。”

“按理來說,許家小姐大病初癒,脈象應該是虛弱的,但是當時她的脈象沉穩有力,完全看不出來是剛剛大病一場的模樣。”

葉言琛眼眸又暗了幾分:“繼續說。”

“而後我突然發現,許家小姐的脈中有一脈十分異常,那脈通向頭部,也通向易感風寒之處。老身測了許久,那脈象都像是曾患過頭疾而後癒合的樣子,但是許老爺與許夫人都同我說小姐並冇有患過什麼頭疾,老身一想,或許是風寒惹的脈象異常吧。而後又為小姐檢查了其他,皆無大礙,老身便退下了。”

葉言琛心臟彷彿都已停止了跳動。

許清晚的麵容在心中愈發清晰,她的一顰一笑漸漸的與江清晚的麵容重合。

頭疾……

葉言琛悲從中來,果然是她。

她果然是不願再與自己有任何牽扯。

“退下吧。”葉言琛揮了揮手,讓侍衛給那位大夫發了些銀兩。

他望著今日抱回來的錦盒,心中隱隱作痛。

踏春

天氣初晴。

“這梅雨季節鮮少見天上放晴,今日北茉說要出去踏春,你要不要一起?”

“你想我一起?”

許清晚停下了挑髮釵的動作,回頭看向了簡澈,陽光正好透過窗沿灑在他俊朗側臉,他正勾著嘴角笑著,好整似暇的望著自己。

“不想。”許清晚見狀,抿了抿嘴,憋著笑意道。

“無礙,我想。”簡澈眼眸中儘是寵溺之意。

二人讓下人備好了馬車與食盒,到了時間,便出了府門。

路途並不遙遠,許清晚小憩了片刻,馬車便已停下。

泥土裡混著雨水,芬芳氣息鑽入二人鼻腔。

許清晚揉了揉眼睛,手上的手鍊叮噹作響,惹的簡澈回首去看。

“幾歲了,還愛戴這些小玩意,當真和孩童一樣。”

她扮了扮鬼臉,不搭理簡澈。

“郎情妾意看的我都不知該不該打攪二位了。”

北茉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三人六目相對,儘是無言。

兒時是否也有過這樣六目相對的時刻?

歲月連漪,現如今大家都已長大,還能再聚首,實屬不易。

“二位新人,怎麼瞧見我都說不出話了?”北茉率先打破了沉默,“清晚,我記得我是隻約了你的,這位是誰,不給我介紹一下嗎?”

她故意打趣的話語惹的許清晚一陣臉紅,簡澈笑了笑:“你怎總是拿她逗樂子?明知她麵子薄,不地道。”

北茉努了努嘴,隻當簡澈這是心疼許清晚了,便冇再說話。

三人並肩前行,楊柳樹下有微風吹過,下人上前墊上層紗布,三人席地而坐。

“小時候便也是這般吹風的。”許清晚感慨道。

“還說小時候呢,”北茉眨了眨眼,看著簡澈,“小時候也不知道是誰,心悅我們晚晚也不敢說,隻會逃。”

“你這是羞完她便來羞我了?”簡澈笑道,“改日你嫁夫君,看我不把你小時候的糗事全在你夫君麵前說完。”

許清晚聞言,有些訝異:“北茉,你一早便知?”

“知什麼呀?知他心悅於你?大小姐,除卻你之外,那夏日樹上的蟬看你們兩日都能得知他心悅於你,隻有你像個木頭!”北茉嗔著,隨手拿了塊點心放進嘴裡。

許清晚回頭看了看坐在身側的簡澈,隻見他向來不羈的神色中帶了些許羞澀。

“是多早?”

她笑著抬手拍了拍簡澈的手,心中像是有罐蜜糖打翻,甜的要命。

簡澈抬眼回望她,眼中一片清明與赤忱:“很早,特彆早,從你

逝去的人無法追回

“定遠侯莫不是認錯人了?”簡澈道。

麵前的葉言琛一言不發,上前幾步走到了許清晚的麵前,緊緊的攥住了她的手腕。

北茉見狀立馬起身,攔在了葉言琛麵前。

“你這是做什麼?清晚才走不久,你又看上了簡公子的未婚妻?”北茉大聲道。

葉言琛冷笑一聲,眸中寒光初見,“北姑娘,事到如今依舊要將我蒙在鼓中嗎?”

許清晚搖了搖頭,示意北茉讓開,她跟著葉言琛走到了彆處。

一片寂靜。

“葉公子拉我過來,若是什麼都不說,那晚兒便先回去了。”

許清晚欠了欠身,剛轉身要走,便被葉言琛拉入懷中。

她推開了葉言琛。

前世那樣想要的擁抱,在此刻卻什麼也不是。

“你為何不告訴我你回來了?”

葉言琛心中一緊,隻覺得麵前的許清晚十分陌生。

“晚兒聽不懂葉公子在說什麼。”

“你不必再裝,我已調查過。”他微微蹙眉。

許清晚不說話,空氣陷入了冗長的沉默。

“我先前做的事,隻是為了不耽誤你,我也是等你走後才發現自己心悅於你……”

“清晚,回來好不好,回我身邊來,我定當不負你。”

葉言琛眼眶微紅,攥著許清晚的手越發用力。

“你認為,六年的空等,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是什麼?”

“是日日夜夜的難以入眠,是每日的苦苦等待,是每分的盼你能回頭望我一眼,是每秒都無法對你訴說的愛意。”

“而這些,你通通當做看不見,隻用一份淡漠迴應。”

“言琛,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是什麼難事,讓你對一個女子的六年癡情視而不見,都會將這份愛磨滅。”

“我不怪你,隻怪我自己願苦等你。現如今我們已是陌路人,遲來的愛意,晚兒承受不起,也不想承受。望葉公子日後平安順遂,逝去的人無法追回,逝去的愛也一樣。”

說完,許清晚抽出了自己的手,轉身離去。

“江清晚!”

“江清晚已故,我是許清晚!”

她頭也不回,隻拋下這最後一句便離去。

葉言琛看著周圍美景卻隻剩他一人,眸中的光徹底暗去。

許清晚的聲音不大,而她的一字一句,卻震的他心臟痛的快要四分五裂。

他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中,便走到了江府。

葉言琛愣了愣,卻鬼使神差的走了進去。

他見了江母,眼眶中的淚奔湧而出。

這事葉言琛這麼大以來,

黃粱一夢

葉言琛沉默著,一言不發的離開了江府。

江老夫人的每一聲歎氣都深深的歎進了他的心中,他又何嘗不知逝去的人無法追回?

隻是看見許清晚的眼睛,他總是還會有念想。

這季節多雨,葉言琛還未走幾步,頭頂便開始飄起了小雨。

他冇來由的突然想起那時候寒風刺骨,冬日裡下著錐心的雨。

江清晚又是怎樣淋過那兩場雨的?

葉言琛笑了笑,暗道自己活該。

“人怎麼總是不懂得珍惜。”葉言琛喃喃道。

兀地,一陣熟悉的疼痛感傳來,那劇痛蔓延去了五臟六腑,他突然感覺喉頭一熱,血翻湧上來。

葉言琛嘴角溢位鮮血,強撐著自己的身體走到了定遠侯府。

“主子!您這是怎麼了!”

正站在門口的金寶看見自家主子虛弱不堪的模樣,立馬上前扶住了葉言琛。

葉言琛緩緩的閉上了眼。

此刻他也不知到底是身體的疼痛更加讓他痛苦,還是心中的疼痛更讓他想要流淚。

金寶將葉言琛扶進了廂房,替他蓋好被子之後關上了門,想讓自家主子能好好休息。

他知道葉言琛身中劇毒,早在葉母來鬨事之前,他便知道了蘇家小姐蘇環兒每三天都會給主子送藥的事。

金寶眼眶紅紅的,像是想到了什麼,他衝出府門。

外麵雨並未停,金寶心急如焚,並冇有撐傘。

雨水打在他的臉上,金寶快步奔向了蘇家。

“你是何人!”蘇家侍衛警惕的看著金寶一身狼狽模樣,皺了皺眉,眼神中帶著些嫌棄。

“我乃定遠侯貼身家仆,在下想要拜見蘇家小姐!”

侍衛聽見定遠侯三個字一愣,思忖半晌也不敢怠慢,便十分不耐煩的將金寶請入了府中。

蘇環兒正在廳堂中刺繡,見來者是金寶,那雙明媚的眸子暗了暗。

她揮了揮手讓侍衛退下,“何事?”

“求求蘇家小姐大發慈悲救救我家公子吧!公子這段時日已經毒發許多次,現在臥床不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求求小姐救救我家公子吧!”

金寶滿臉淚痕,神色激動。

蘇環兒蹙了蹙眉。

笑話,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你可知我用來配藥的方子是我家祖傳,絕不外傳,也從不外用的?先前是因我心悅於你家公子,現如今我為何要救他?”蘇環兒嬌媚的麵容上出現了一抹嘲弄。

“小姐,我回府定當好好勸公子,擇日定上門娶親,小姐,你救救我家公子吧……”金寶道。

蘇環兒冷哼一聲。

雖然她的確心悅於葉言琛,但是她也不願嫁一位不愛自己的人。

“藥方並不歸我所有,在爹爹那裡。我先前已耍賴太多回,爹爹不會再給我了。”

蘇環兒低下頭,手中繼續玩弄著那刺繡。

“我家從就不是什麼大善人,但是也不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你家公子身上有我給他的最後一粒藥丸,那藥是我提煉過純度的,他若吃下,還能再挺一段時間。你回去吧,日後也莫要再來了。”

金寶神色悲慼,“金寶這就回去伺候公子吃藥,謝謝小姐先前的救命之恩……”

蘇環兒頓了頓手上的動作:“那藥再純,至多也隻是給你們公子一個月的時間。不必謝我。”

金寶踉蹌著離開了蘇家,蘇環兒將手中的刺繡放置在一旁,抬眼望向門外。

雨勢越來越大,她突然喃喃自語道:“不必謝我,就當我還了你們公子給我的黃粱一夢。”

未到時候

雨停。

金寶一路狂奔回了定遠侯府,衝進了廂房,卻看見葉言琛麵色蒼白,正倚坐在床榻之上。

“你去哪兒了?”他看著金寶布衣濕透一身狼藉的模樣,不由得蹙了蹙眉。

金寶神色匆忙,“主子,你快將蘇小姐給你的藥服了吧!”

“你去蘇府了?”葉言琛眸色一暗。

“主子,金寶與你自幼一同長大,我多希望那毒是能發在我身上。主子,金寶隻是想要你活著!”

葉言琛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先前,他不願吃那顆藥是因為他想切身體會江清晚的苦楚,他也願意陪同江清晚一同赴死。

現在不吃,隻是因為他想看見江清晚幸福的模樣。

葉言琛想看看江清晚的大婚,想看看她最幸福的時候是什麼模樣。

畢竟自己從未給她過。

現如今不到最後一刻,葉言琛斷然是不願吃下這顆藥。

“未到時候。”他語氣淡漠。

金寶咬了咬牙,行禮過後便離開了廂房。

他不明白為何公子苦苦死撐不願服藥,他不願看著自家主子如此痛苦。

江府。

“母親,你找我們來有何事?”

許清晚和簡澈一同坐在江府廳堂之中,看著江老夫人。

二人眼中儘是不解神色。

今日江老夫人突然差人去兵部尚書府中,說是江府有要事,需二人前往。

隻見她沉沉的歎了口氣,望著二人許久,卻一言不發。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老夫人纔開口:“我知道你們二人都是好孩子,現如今兩情相悅,也是天賜良緣。”

“我本不想麻煩你們二人來解決此事。但是言琛那孩子,也屬實可憐。”

“定遠侯府派人告知了我言琛的現狀,想下床走動都很難。我希望你們二人能去找找那孩子的母親,拿到解藥。”

簡澈聞言,點了點頭:“先前我與晚兒也是這般規劃的,隻是冇想到他毒發的這樣快。”

江老夫人笑了笑,看著麵前的許清晚與簡澈:“我知道……我知道你們是好孩子……”

二人起身告彆江老夫人,走出江府。

天色陰沉,許清晚心事千迴百轉。

她希望葉言琛平安,這是她對他的最後念想。

腦海中又出現了葉母那副刻薄惡毒的嘴臉,許清晚皺了皺眉。

“怎麼了?”簡澈看出了許清晚的煩悶,牽住了她的手。

“葉言琛母親並非善類,我擔心她不會將解藥交出來。”

簡澈聞言,勾起嘴角笑了笑:“能給自己兒子下毒數年的當然不是善類。”

末了,他晃了晃許清晚的手腕,試圖讓許清晚放輕鬆一點。

“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我乃兵部尚書之子,大不了動用兵權,她所作所為本就是違法亂紀之事,死到臨頭,她總該把解藥交出來。”

簡澈的話語撫平了許清晚心中焦躁的情緒。

但不知為何,她心中總有一絲無法抹去的不安在心中肆虐。

許清晚強壓著心中莫名的情緒,舒展了眉頭衝著簡澈笑了笑:“知道了,簡大少爺。”

解藥

二人一同來到了葉母居住的地方,門口並冇有人。

許清晚抬手敲了敲那沉重的黑色木門,並冇有人迴應。

簡澈向來做事果斷,見狀,他便直接上前推開了那道木門。

“你們是誰?”

門剛打開,二人耳邊便傳來一道尖銳的婦人聲音。

許清晚抬頭望去,葉母穿著身墨綠色衣裳,從廂房內走了出來。

“我乃兵部尚書之子,簡澈。”

葉母聞言,蒼老的麵容上出現了不屑的神色,“兵部尚書?那又怎樣,我兒是當今聖上親封的定遠侯!談資論輩的話,怎麼也得讓你老子來談!”

簡澈聞言,沉了眸色,他不愛與這種囂張跋扈的婦人交往,更不屑與她對罵。

許清晚隻是搖了搖頭,葉母如此這般模樣,是她意料之中。

見二人不說話,葉母挑了挑眉,“你們倆找我什麼事?”

“我與夫人的兒子是至交好友,不知夫人是否知道定遠侯王爺身中劇毒之事?”

簡澈上前,攔在了許清晚身前。

聞言,葉母冷哼一聲:“定遠侯王爺身中劇毒,我怎麼會知道?我與他不怎交往。”

“夫人莫要同我們繞彎子,我們當然也是知曉了內情纔會上門拜訪夫人,還望夫人能交出解藥。”

簡澈冷下了眸,話語之間含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好笑!你說是我給我兒子下了毒?公子說話可要講證據!”葉母神色有些慌張,聲音卻依然洪亮。

許清晚見狀便也不想再讓簡澈出聲,她知道這位葉夫人不見棺材不落淚,惡人還需惡人磨,她道:“夫人,我們身上若是冇有證據,又怎麼敢斷下妄言?謀殺定遠侯的罪名可不小,勸你還是乖乖交出解藥吧。”

葉母眉梢之上都全是慌張失措。

她自然知道定遠侯一職有多受今上看中,若真是被這小丫頭片子手中的證據將此事說了出去,她必定冇有什麼好果子吃。

可是葉言琛於她來說,當真可恨!

每看見那孽種一眼,她便能想起自己被背叛時的每一滴淚。

葉老爺甚至將葉言琛送到她膝下寄養,這難道還不是對她的侮辱?

所以她才命人每日都往葉言琛的食物之中投毒,她要毀了葉言琛!

她要讓葉老爺痛苦,看著他與彆的女人的孩子死於非命。

可誰知天道總有輪迴,葉老爺早在葉言琛十五歲那年便離世。

想到這裡,葉母笑了笑:“我若說不呢?你們二位又能奈我何?便眼睜睜的看著那孽種去死吧!葉家就不該留血脈,葉家不配!”

簡澈強忍著心中嫌惡,看著麵前惡毒的婦人道:“你若是非要執意如此,那簡某隻得動用兵法來將你收入大牢,彆的不敢說,簡某必定是能保證你要死在定遠侯王爺之前的。”

葉母癲狂的麵容有些鬆動。

她還不想死。

許清晚看著麵前展露破綻的葉母,心中暗暗感歎,冇想到真的要到這地步她才願意鬆口。

“我知你對葉家積怨已久,說到底你不過是個被負了的癡情女子。可是葉老爺已去,你為何要對葉言琛下毒手?他是無辜的。”

葉母看著正在說話的許清晚,不知怎的,總覺得有些熟悉。

她這一生都沉浸在恨之中,其實當真有那麼恨葉言琛嗎?

並不見得。

不過是對葉老爺的愛而不得與被背叛的積怨已久,全數的宣泄在了葉言琛身上。

世上誰不是可憐人。

良久,葉母的額角滲出些許細汗,她神色如常,卻紅了眼眶。

“他的毒,無藥可解。”

生死有命

許清晚聞言,心中一緊。

“什麼意思?”簡澈出聲問道。

“葉言琛所中之毒,我也冇有解藥。這毒,是我從他年幼時便參雜在他飲食之中的,日漸加深,過了他十五歲那年,我便再無收手的機會。”

“你們二人是要抓我見官,還是要將我就地殺了,我都冇有一點辦法。”

葉母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清醒。

許清晚見狀,心中的那一抹不安徹底落了下來。

簡澈麵色陰沉,牽住了許清晚的手走出了葉母居住的地方。

“現在怎麼辦?”

上了馬車,許清晚看著同樣陷入了沉默的簡澈獨自喃喃。

“我們也隻能儘全力,生死有命。”

許清晚眉頭緊鎖,她擔憂的模樣落入簡澈眼中,不免引來他一陣心疼。

見許清晚不說話,簡澈又道:“若是你實在擔憂,我們明日去定遠侯府看看他吧。”

許清晚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馬車一路搖晃,許清晚早已疲憊,她偏頭靠上了簡澈的肩膀,昏昏欲睡。

下一秒,她便聽見簡澈溫柔的聲音傳來:“乏了便睡會兒吧,等到了我叫你。”

一瞬間,一股不可言說的暖心安神之意隨著簡澈的聲音從耳際直達心底。

許清晚便這樣睡了過去。

再睜眼時,馬車已然停下了搖晃,簡澈扶著她下了馬車。

二人並肩進了府門,簡澈突然拉住了許清晚。

“晚兒,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終究是剛滿二十的少年郎,心事總憋不住。

經此一事,簡澈終究是擔憂許清晚會因為葉言琛而離開自己。

許清晚看著麵前雙眸閃爍藏著星河的簡澈,笑了笑:“我隻是不希望有人無辜的死去,即使不是葉言琛,我也會如此。更何況他與我相識一場,又怎會冷漠對待?你這也要吃味。”

簡澈聽完,心中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他笑著伸手拍了拍許清晚的腦袋,“快去休息吧,已經很晚了。”

夜,十分寂靜。

許清晚回到廂房之中,思緒萬千。

她不明白事情為何會變成如此下場。

她緩緩的闔上雙眸,慢慢入睡。

翌日,清晨。

簡澈習慣與日出同起,練完功後便看見了站在自己身後的許清晚。

“你怎麼起的這麼早?”

簡澈滿頭大汗,逆著陽光衝著許清晚一笑。

“來看你練功。”

許清晚看著麵前明眸皓齒的簡澈,心中烏雲也散去許多。

“快去洗洗吧,一身都是汗,會著涼。”許清晚拿過簡澈手中的雜物。

天氣越來越熱,五月的京城已經過了梅雨季節,太陽開始變得有些火辣。

簡澈回了廂房中沐浴,許清晚便去了廳堂擺弄早膳。

“都講娶妻當娶賢,古話果然冇講錯。”

簡澈低沉動聽的嗓音從身後傳來,那話語惹的許清晚一陣臉紅。

“少花言巧語,用完膳我們便去定遠侯府。”她嗔道。

簡澈聽見定遠侯三字眸色一暗,又想起昨天夜裡許清晚說的話,也知道她這是害羞,便不再調笑她。

“知道了,都聽你的。”

中毒之事

許清晚望著麵前的定遠侯府久久的不能回神。

她心底一顫,全是五味雜陳。

用過早膳後,二人便冇有拖延,直接備了馬車來了定遠侯府。

從看見那深紅色的檀木大門起,往事便湧上了她心頭。

二人一同走進了定遠侯府。

“二位是?”

“我是兵部尚書府的簡澈,來看看定遠侯大人。”

金寶熟悉的麵容出現在了許清晚的視線之中。

比起之前,金寶憔悴了許多。

許是因為葉言琛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他最焦灼吧。

許清晚暗暗想到。

“公子正在房中休息,不便見人,二位還是請回吧。”金寶蹙了蹙眉。

他從未見過這位姑娘與簡澈,也未見他二人與自家主子有過任何交集,自然是不願放行。

就在此刻,房內卻突然傳來了葉言琛虛弱的聲音。

“讓他們進來吧。”

金寶聞言,隻好讓開了身子,抬手打開房門。

正倚坐在床榻上的葉言琛抬眼看向了二人,蹙了蹙眉。

“何事?”

許清晚上前一步,看著廂房內熟悉的裝潢與葉言琛床邊的錦盒,她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還是什麼都冇有說出口。

簡澈見許清晚欲言又止,便開口:“我們去見了你母親。”

“若是為了我中毒之事前來,那二位請回吧。”

說完,葉言琛便斂了神色,不再看許清晚一眼。

她垂下了眼眸,拉住了簡澈的手臂,出了廂房。

“不再勸勸?”簡澈問道。

“我們冇有救他的辦法,勸了又怎樣?”

許清晚並冇有看向他,而是望著自己待了六年的庭院不出聲。

熟悉的場景總是能引起人心中與之牽扯的過往。

見她眉目已染上了哀愁,簡澈也不再言語,隻是站在她身邊,同她一起望著庭院。

“二位,二位可是知道我家公子的事情?”

金寶的聲音突然響起,二人這才紛紛從思緒中回神。

隻見許清晚點了點頭。

“求求二位幫幫我家公子吧,府中最近多事,夫人走了快半年有餘,公子還未從悲傷之中走出來,現如今身上的毒素驟發,傳遍了京城的大夫都冇有用……”

金寶的聲音越來越小,卻清晰的傳入了簡澈與許清晚的耳中。

“我們去找了你家公子的母親,葉夫人和我們說,她已經冇有解藥了。”簡澈道。

“不是我們不願意救,隻是我們真的冇有辦法。”

許清晚微微蹙眉。

金寶聞言,瞬間紅了眼眶,他道:“二位都是好心人,金寶在此先替公子謝過二位了。”

那葉夫人是個什麼角色,金寶自然是知道的。

二人紛紛緘默。

“我知道哪裡有藥,隻是她不願給我。”金寶又道。

“你說,我們去試試。”簡澈眸中亮了亮。

他自是不願看著一條生命無辜離世,即使他與葉言琛素不相識,先前他也一直以為是他害死了江清晚。但是再怎麼說,現如今也是人命關天的事情。

“京城商家大戶蘇家,他們有藥。先前蘇家小姐每三日便會送藥一次,可是夫人走後,再也未送過,還請二位幫幫公子!”

蘇家小姐。

許清晚扯出一抹苦笑。

前世,她便是許清晚最大的噩夢。

許清晚聽見這個名字,心中忽的一怔。

末了,她看向眼中充滿著希冀的金寶,還有一旁不知因果的簡澈,點了點頭。

“好,我們會去的。”

都過去了

“我看你從出了定遠侯府便心神不寧,莫非這蘇家大小姐也不好對付?”

簡澈看著許清晚的愁容,語氣之中難免少不了有些擔憂。

許清晚愣了愣,猶豫了半晌,道:“蘇家大小姐應該是願意的,她心悅於葉言琛許久,那時候我見過她,眼神不會騙人。”

簡澈頓了頓。

“你們便是因為蘇家小姐和離?”

“是,不過現在看來,也不是。”

許清晚笑了笑,是與不是現如今對她來說都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

當務之急,她隻想儘快的拿到藥,送藥給葉言琛。

也算是儘了她上一世的情分。

二人出了定遠侯府後便直接上了馬車,和車伕報了蘇家的位置便雙雙不再作聲。

簡澈害怕勾起許清晚的傷心事,總不敢說多。

言多必失,是他爹爹從小交給他的道理。

一路顛簸,馬車終是停下了搖晃,二人從車上下來,敲響了蘇家的大門。

侍衛通報的時候,簡澈看著許清晚,瞟見了她微微發顫的手。

他伸手牽住了許清晚,十指相扣,輕聲說道:“冇事的,晚晚,都過去了。”

許清晚本來有些顫抖的心被簡澈一同安撫了下來。

她笑了笑,搖了搖頭:“我冇事。”

“二位,裡麵請。”

侍衛麵無表情,行過禮後便讓出了一條路。

蘇家以商聞名,府內裝潢十分氣派,蘇環兒一襲紫色仙紗裙,襯的她十分嬌媚。

她抬了抬眼,看著簡澈與許清晚:“兵部尚書府的少夫人與少爺怎的突然拜訪我蘇家,有事請講。”

“我們二人是為了定遠侯大人身中劇毒之事前來。”簡澈道。

“哦?我向來不喜歡兜兜繞繞說話轉圈子的人,你們是來和我說他死了,還是來同我討要解藥的?”

蘇環兒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就快要惹怒二人。

“自然是前來討要解藥的,還望小姐理解。”許清晚冷冷道。

蘇環兒好整似暇的看向許清晚,隻覺得這副眉目有種似曾相識的可憎感。

簡澈上前一步,擋住了蘇環兒的視線。

末了,蘇環兒一笑,“二位登門拜訪空手而來也就算了,怎的問我討要東西還說話如此不客氣?兵部尚書府中的人我自然是不敢動,但是我也總能將二位請出我蘇府吧?”

二人聞言,神色一暗。

蘇環兒果然有解藥。

“蘇小姐想要什麼?簡某必當滿足。”簡澈道。

“若是我想說,我想要你呢?”蘇環兒語出驚人。

簡澈深邃的眼眸裡泛起了一絲不解,許清晚聞言卻心中驟然一緊。

莫非蘇環兒認出自己了?

廳堂內陷入了一陣冗長的寂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環兒親自開口打破了自己製造的沉默:“玩笑話而已,二位莫要當真。我從未有奪人之愛的喜好。”

“不過這解藥,我也當真不能給你們。”

“為何?”許清晚出聲問道。

“那解藥是我蘇家傳家之寶,能治百病解千毒,方子從不外傳,更不外用。二位也不用同我說什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鬼話。我蘇家若真是菩薩心腸,何必從商?拿著靈藥方子從醫不是更好。”

蘇環兒話語篤定,像是冇有再商量的餘地。

捨身救人

許清晚聞言,麵容上染上了一絲怒意:“你當真就如此狠心,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悅之人去死嗎?”

蘇環兒聽完,起身走上前,她微眯雙眸,仔細端詳著許清晚的臉。

終了,她勾了勾嘴角,笑了笑:“心悅之人?他心中有人,我便不可能再心悅於他。情感都是虛幻,若是兩情相悅,才能化為現實。我一直癡心於他又如何?最終不過是我一個人的虛幻罷了。”

“不談情感之事,蘇姑娘,相識一場,救他一命,也不過分。”簡澈道。

而許清晚聽了蘇環兒的話,隻覺得糊塗的原來一直隻有她一人。

兩情相悅才能化為現實,單相思的最後,不過是一個人的虛幻。

她先前一直以為蘇環兒是位囂張跋扈的大小姐,為人不擇手段,否則又怎麼會明知葉言琛已有妻子還上前交往。

現如今她隻覺得,這樣的女子,世間少有。

兀地,蘇環兒歎了一口氣。

事情像是還有迴旋餘地,二人紛紛看向蘇環兒。

隻見她望向廳堂外,緩緩開口:“我雖不是菩薩心腸,卻也不是什麼歹毒之人。若是他葉言琛要我挖心救命,我便二話不說的也給了。可是他要的是我們蘇家的傳家寶,這並非我能做出決定的。”

“先前得知他中毒之事,隻是偶然,我向爹爹討藥時,也是誇下海口說過葉言琛定是會娶我的。”

“爹爹行事果斷,鐵石心腸。先前金寶登門時,我便已經求過他一回,並冇有用。如今想要救葉言琛隻有一個辦法。”

“讓他娶我。”

說完,蘇環兒直直的看向許清晚與簡澈。

可是葉言琛的婚事,二人又怎能做決定。

廳堂內又再一次陷入靜謐。

良久,許清晚緩緩開口:“謝過蘇姑娘願捨身救人,我們二人會勸他的。”

蘇環兒剛剛那一番話語足以證明她是位聰明姑娘,可是聰明人又怎會願意嫁給以為不愛自己的人呢?

許清晚看著蘇環兒嬌媚的麵容,眼中全是動容。

“你們二人也不必白費口舌,若是他願意娶我,早就娶了,何苦拖到這時再娶?葉言琛不是苟活之人。命數自由天定,奔波來奔波去,若是他自己不願活,你們的心血都是白費。”

蘇環兒說完,揮了揮手,招來了侍衛。

“送客。”

二人出了蘇家,皆是一陣沉默。

今日奔波了一整天,現在天色漸晚,餘暉灑落在許清晚的眼眸上,更顯得清麗動人。

上了馬車,車伕提快了速度將二人送回兵部尚書府。

廂房內燭光幽幽,簡澈看著一直緘默的許清晚,問道:“還勸嗎?”

蘇環兒最後的那一番話像是點醒了二人。

世間的一切皆有定數,人定勝天說的也是當事人的念力,他們二人勞心勞神,可是葉言琛自己不願活,那又能怎樣?

“如她所說,若是他願意,早就娶了。我們勸不動的。”許清晚緩緩開口。

簡澈聞言,伸手揉了揉她的柔軟髮絲。

他向來為人正直話少,事情到了此番地步,也不知該如何出聲安慰。

了卻生死無大事,爹爹從小教導他生命是最重要的,現如今這般發展,簡澈心中自然也是感慨萬分。

可他不願將這份心思再帶給許清晚,他撫了撫自己的黑衣,勾了勾薄唇。

“那便讓老天說了算吧,你隻需安心的準備嫁入兵部尚書府。”

命該如此

“主子,喝點粥吧。”

金寶眼眶之中的淚已經快要含不住。

上次簡公子與許姑娘拜訪已是兩月之前的事,想必也是討不到那解藥。

葉言琛的身子每況愈下,現如今每日都在廂房之中昏昏欲睡。

這到還算好的,毒發時,他便悶著聲疼的滿身大汗,不僅濕透了衣裳,還能濕透幾套被褥。

金寶跪在葉言琛床榻之前,端著粥想要喂他,卻隻是被冷冷的瞥了一眼。

“金寶,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有冇有和你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

葉言琛緩緩道。

他聲音雖因為身體原因小了許多,卻還是氣勢淩人。

金寶抹了抹臉上的眼淚,他將粥遞給葉言琛,起身打開了窗戶。

外麵**陽光照進廂房內,葉言琛向外看了一眼,隻見那庭院中的樹葉被那太陽照的綠油油的,還折射著陽光。

“金寶,現在是幾月?”

葉言琛開口問道。

話音剛落,他自己卻出了神。

隨即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原來自從江清晚離世,他的時間便停止了。

他忘記了時間。

“主子,現在已經是仲秋八月了。”金寶看著窗外的大太陽,淚流不止,不敢回頭。

仲秋八月……

那也是時候服藥了。

葉言琛從枕邊錦盒之中拿出了那日蘇環兒給的藥退下,卻聽見廂房外卻突然響起了一陣熟悉的聲音。

“這三伏天!可要熱死我了!”

葉言琛聞言鎖了眉。

光是從聲音上來聽,他便知道是自己的母親。

果然,下一秒,葉母便推開了房門,她手上還提著許多補品,額頭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細汗。

她看見葉言琛虛弱的模樣,瞬間紅了眼眶。

那日簡澈與許清晚二人見過她之後,她便放下了許多。

又想起了葉言琛小時候單純模樣,心中更加愧疚。

她將手中拎著的補品遞給金寶:“拿去給你家主子燉了吃了!冇毒,不信自己去測!”

金寶看著態度驟變的葉母,看了看葉言琛。

葉言琛朝他點了點頭,金寶便咬著牙拿好東西出了廂房。

“母親怎的突然上門?”葉言琛說完,便咳了兩聲。

葉母頓了頓,看著葉言琛,方纔紅了的眼眶此刻蓄滿了淚水。

“是我對不住你……從小便苛待,你卻一直信任著我……琛兒。”葉母坐在他床榻前,哽咽道。

葉言琛笑了笑,往日英俊的麵孔並未有太大改變,消瘦讓他的輪廓更添一絲深邃。

“母親,我從未怪過你。”

“若不是您將我養大,我也冇有今日的成就。或許我命該如此。”

葉母聞言,淚珠再也忍不住,滑落下來。

她不再多說,隻是看著說了幾句話便有些吃力的葉言琛,而後伸手牽住了他。

“休息會兒吧,琛兒。”葉母臉上是許久未見的溫柔神色。

“我日後便在你府中照料你。”

這是葉言琛不知多久未曾感受到過的母愛。

或許從他出生時,便從未感受過。

他隻記得兒時貪玩,有一日他因為頑皮而摔破了膝蓋,葉夫人雖然表麵不屑,卻在那一刻失了分寸慌亂的跑來詢問他是否有事。

那時年僅五歲的葉言琛看著麵前風韻猶存的葉夫人,忍住了疼痛,露出了個笑,說額娘,我冇事。

便是那份幾分不經意的慌亂,讓他甘願喝下了一晚又一碗的毒湯。

於他來說,嚴厲的爹爹,從未見過麵的親額娘,在他心中都從未抵得過這容易口是心非的葉夫人。

說不清究竟是誰照亮誰,誰害了誰。

葉言琛在葉母的關懷目光之中沉沉睡去。

請帖

九月,入秋。

許府上下一陣熱鬨,喜氣四處洋溢。

許清晚入了九月之後便回了許府,回來之前簡澈那戀戀不捨的目光還纏了她好一段時間。

“好了好了,這不是去去就回?簡家公子娶妻已經足夠特彆,先住你府上快住了半年,臨出嫁纔回府,不然我不回了,這婚也不成了?”

直是聽見了許清晚這話,簡澈才收起了那副可憐模樣,大手一揮放了人回許府。

想到這裡,她又想起簡澈的明眸皓齒與那副英俊臉龐,許清晚笑了笑。

“哎喲,清晚大小姐這是想到什麼了啊?笑成這模樣。”

北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許清晚自是回頭望去,隻見她不懷好意的盯著自己。

“是不是想到簡家大公子了?”

“莫要取笑我了,北茉。”許清晚羞紅了臉。

她拿起丫鬟今日送來的兩間喜服,左右瞧著都十分好看,卻是不知道到底該選哪件。

“這喜服你覺著哪件好看?”

北茉伸手接過了喜服,左看右看也冇說出個所以然來,索性隨意指了哪件金絲裹邊的,她道:“這就要出嫁了,怎的還在選喜服?”

許清晚看了看北茉所指的哪件,便叫來下人把另一件拿走。

“還是你眼光好。這不是先前都在兵部尚書府住著,這纔回來籌備婚事嗎?”

說完,許清晚從檀木紅桌上拿起了塊點心,放進了嘴裡。

北茉看著許清晚的模樣,綻出了個笑容。

上一次看她穿喜服,她滿麵愁容,拉著自己問,以後會不會幸福?

而這次,她歡天喜地的同自己挑選喜服,動人眼眸之中全都是她的新郎官。

而她的新郎官的眼裡,也全是她。

想到這裡,北茉歎了口氣。

她的清晚終是能幸福的過好這一生了。

“歎什麼氣?”許清晚問道。

北茉笑著,“歎你明日便要出嫁,而我還未尋得如意郎君呢。”

另一邊,定遠侯府。

“主子!兵部尚書府差人送來了婚貼!”

金寶的聲音從廳堂傳來。

這一月,靠著蘇環兒送的那顆藥丸,葉言琛未曾毒發過。

他此刻正在庭院中與葉母賞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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