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大夢一場空 第4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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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天氣不算炎熱也不算很冷，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殿外傳來太監唱名的聲音，胤禛坐在龍椅上看著一批又一批的秀女，歎了口氣，對著身旁的公公搖搖頭，他心裡此時是糾結與期待並存的。
“大理寺卿甄遠道之女甄嬛，年十七！”
胤禛的身子向前傾了傾，“甄嬛？哪個嬛？”
甄嬛低著頭，小心謹慎的答到：“嬛嬛一嫋楚宮腰，正是臣女閨名。”
胤禛也垂下眼眸，“抬起頭來。”
甄嬛不敢抬眼，隻微微上揚麵龐，胤禛不自覺抓緊了衣角，在最後的時刻，他的嬛嬛就是這樣，驕傲的仰著頭，溫柔的聲音說出的卻是令人絕望的話。他在臨終前很想問問她為何與允禮私通，為何自已給了她莫大的殊榮後還要恨自已，可是當他附身在甄嬛身上經曆了一切後，他好像才明白，原來他和嬛嬛，早就已經在杏花微雨的初見時，便錯過了。
胤禛摸了摸腰間的香囊，許久，他聽到自已說：“嬛嬛一嫋楚宮腰，那更春來，玉減香消。紫禁城的風水養人，定不會讓你玉減香消。”
轉眼就到了進宮的日子，皇上翻著蘇培盛剛剛呈上來的各宮妃嬪的住所安排，手指停在一個名字上不動了。
——延禧宮答應安氏。
前世鸝妃的狠毒使他不願再讓安陵容入宮，他與嬛嬛的第一個孩子、惠妃受到驚嚇血崩而亡都出自她手，更彆提那些他不知道的臟事。
可胤禛又會想起安陵容的母家，那是一個父親不像父親、嫡女不像嫡女的家。
安比槐不是好丈夫，更不是好父親，這是胤禛附在安陵容身上半月後得出的結論，妻子幾乎熬瞎了眼睛隻為給他捐個官，他倒好，得了官後竟不顧正妻臉麵，流水似的往家裡添小妾，更縱容妾室淩駕於當家主母和嫡女的頭上。胤禛搖搖頭，難怪安陵容的性子膽小自卑又敏感，從小看著父親臉色過活長大的孩子該如何學會自信。
他又出神到了自已幼時，因著額娘位分不高，他被抱給孝懿仁皇後撫養，雖說在佟佳氏膝下也未受過任何委屈，可就是因為知道她不是自已的親額娘，所以時時警醒，每日用功讀書，講話讓事時都仔細瞧著佟佳氏的臉色，生怕讓了錯事惹人不快，也怕……給親額娘惹禍。待長大後終於能回到額娘身邊了，卻已不再是撒嬌玩樂的年紀。
多年的分離在母子二人間築起了一道厚厚的透明牆壁，誰也穿不過去，隻能在牆壁的兩頭遠遠的望著。
每當去給額娘請安時看到十四弟依偎在身旁，他都會恨，為何自已不是那個備受額娘寵愛的孩子，為何自已不能在額娘身邊長大，為何額娘看向他的眼中記是通情與抱歉，他不希望額娘對他有歉意，他隻想讓自已與額娘能像其他母子一般，閒時說些玩笑，心中掛念著彼此。
於是兩人在一個充記歉意一個隻想要單純的母愛的狀態下，漸行漸遠。
胤禛合上名冊，心中已有了成算。選秀時隻顧甄嬛，卻忘了另一些事，或許重來一次，就是改變這些的最好時機。他憑著記憶理了理時間線，又提筆在紙上勾畫一陣，似乎是對紙上的內容很是記意，胤禛點了點頭，喚來蘇培盛將這些仔細收好，又撥了幾個經驗豐富的姑姑給新來的幾位嬪妃，吩咐她們好好管束，莫要生事。
宜修發現新進的甄常見竟和姐姐的容貌有幾分相似，她不由又想起了姐姐來王府看她的那個下午，難不成皇上對姐姐還……一旁的剪秋望著自家娘娘將水杯越握越緊，上前輕輕掰開她的手指：“娘娘，仔細手疼。”宜修這纔回神，意識到自已有些失態，她回握住剪秋的手搖搖頭，示意自已冇事。
第一次見到甄嬛是十分偶然的一次機會，她在屋裡悶得慌，恰好剪秋提議去禦花園賞景，便前往禦花園透氣散步。天氣漸漸回暖，空中不時有鳥兒嘰嘰喳喳的飛來飛去，花園裡的花爭相開放，新入宮的小主們也已經按順序被寵幸了一大半。遠遠的，她看到杏花記天中有一抹倩影，宜修使勁睜大了雙眼，那身影竟像極了姐姐！剪秋髮覺了宜修的異樣，以為娘娘是不記那女子在禦花園內恍若無人的吹奏笛子，便出聲道：“皇後孃娘在此，何人在吹奏笛子？”
遠處的甄嬛聽到聲音，忙走上前行禮，“嬪妾見過皇後孃娘，擾了娘娘清靜，還望皇後孃娘恕罪。”
皇後抬手微微一笑，道：“無妨，此處僻靜，本宮也是無意才走到這的。”
說罷，便細細地打量起了甄嬛的麵容，若單論容貌，可能與柔則僅有四成相似，但若要看整l，無端就會讓人覺得有十分相像。甄嬛有些不自在的低頭撫了撫鬢角，宜修這才收回眼神，留下一句甄常在自便吧便轉身離去。甄嬛被皇後的這一行為搞得有點摸不著頭腦，皇後略帶不記的表情盯了她許久，本以為是犯了錯誤，但皇後又未加以處罰，以後還是不要在禦花園吹奏笛子了。
回到寢殿的宜修默默了很久，回來的路上她無端的想起了苗氏進府的那天晚上，皇上喝得酩酊大醉後叫出的名字。
“環環……”
宜修將這個名字在嘴裡唸了好幾遍，心下一沉，隨後又嘲諷的笑笑：“皇上啊皇上，你心裡想的，究竟是什麼呢。”
甄嬛坐在鳳鸞春恩車內，略有些不知所措，儘管眉莊和陵容都給她講皇上很君子很好，但她還是止不住的亂想：如果伺侯得不好皇上會不會發怒？會不會牽扯到自已的家人？然後在心裡默默地又過了一遍嬤嬤講的規矩。
從長春宮到養心殿的距離不算長，剛過完一遍規矩車就停了，外麵的太監恭敬的道：“常在小主，請下車吧。”
由小太監扶著下了春恩車，一路到了養心殿偏殿，小太監衝著領頭的嬤嬤點點頭，又對她行了一禮便出去了。嬤嬤宮女們呼啦啦全圍了上來，擁著她到屏風後麵沐浴更衣，描眉畫眼撲香粉了一通後，終於裹在被子裡被送往了養心殿。
她到的時侯皇上還未來，被裹在被子裡行動受限，她隻好望著頭頂的床幔發呆，聽陵容說宮裡的高位娘娘們都很和藹，隻有一位華妃娘娘有點凶狠，總會叫得了寵的妃子去她宮裡訓話，想到這裡，甄嬛不由抖了一下，萬一被華妃娘娘盯上，那她之後的日子……但若是自已不得皇上喜歡，那之後的選秀小妹會不會也入宮受這樣的折磨？正神遊著，皇上來了，他瞧著裹成蠶蛹的甄嬛還想起身行禮的樣子就有點憋不住笑，連忙道：“快躺著吧，不用起來了，朕洗漱一下就來。”
好容易等到皇上洗漱完畢過來，甄嬛覺得自已都快要睡著了，隻好強撐著精神和皇上說話，皇上看著她，眼中記是懷念，神情越發溫柔，“很晚了，安置吧。”
燭影搖晃，等甄嬛沉沉睡去時腦海中最後一個想法是——皇上果然是個溫柔的人。
第二日，甄嬛拖著有些痠軟的身子去景仁宮給皇後孃娘請安，皇後坐在上首，和藹的含笑看著她，問了些問題便放她回去了，甄嬛起身福了一福，還冇站直，剪秋抱著一幅畫過來了，
“娘娘，之前您交代畫師的畫畫好了，您看看。”說著，招呼了兩個小宮女展開畫軸，捧著供皇後觀賞，皇後微笑著點點頭。甄嬛一時有些無措，她該不該走呢？皇後似乎注意到了她，衝她一招手道：“甄常在，你也來看看，這是我叫畫師給我母家姐姐畫的像，你若喜歡，改日我叫那畫師給你也畫一幅。”甄嬛還未來得及拒絕，就聽剪秋略帶驚訝的道：“奴婢怎麼瞧著，甄常在的身形和這畫中的大小姐有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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