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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因拿錯快遞,我不要他們父子了 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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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殊已經努力跟緊他了,奈何衣擺太重,時刻要關注腳下的步子,一時不察,在一個假山轉彎處,跟丟了步伐。

雖不如方纔所言的初次入宮,蘭殊識路的本事非常一般。

禦花園的這片假山林蜿蜒曲折,她上一世繞了好幾圈,還是沒走明白。

早知道剛剛不逞那一時的口舌之快了。

蘭殊懊悔地想。

好在她也不是個性子急的,原地坐在了湖邊納涼,等著秦陌消了愚弄的興頭,回來尋她。

便是他惡作劇徹底丟下她,到了午飯時分,也總會有人來找她的。

蘭殊安然坐在湖畔邊歇下。

原地待了一會,日頭漸高,假山後邊,漸漸傳來了一些宮女們的嬉笑聲。

她聽到人聲,本想上前問路,一靠近,被迫聽了一耳的閒話,才發現她們嬉笑的是她。

“姐姐今天可看見了?那崔家的姑娘,真是美極了。”

“再美又如何,不過一夜,成了全京城的笑話。”

“你說世子爺怎麼想的,這樣的美人,也能丟到門外,棄之不顧?”

“還能怎麼想,定是她不懂事,才討了人嫌,否則洞房花燭夜,誰會閒著沒事為難自己的新婦呢。”

“這新婚之夜被趕出門,你說崔氏以後在後.廷,還怎麼有顏麵待下去?”

蘭殊愣在原處良久,自嘲地笑了笑,轉回身,靜待人聲離去。

卻有一道尖細的男子嗓音響起,開口,便是一頓狠狠的責罰,“呦,這是事都忙完了?竟有空在這嚼舌根?都給我去內務府領二十個板子!”

殿前侍頭劉公公是太子殿下身邊的貼心人,此時出現在這,想必不是特地來聽宮女嚼舌的。

蘭殊從石椅前緩緩起身,理了理袖口長裾的褶皺。

不過一會,劉公公果然銜著笑意,繞過遮擋的假山,躬身來到她麵前。

上一世,太子殿下也曾在新婚第一日,找她談過話。

畢竟在東宮辦的婚宴,昨夜之事,府內的仆人,俱已向他稟報。

前世,蘭殊雖入了洞房,但在門外守到了三更天,照樣是委屈。

禦書房內,李乾長身玉立在書架前,手握一卷孤本,聽完了劉公公的耳語,眉頭緊皺更甚。

“昨日摺子呈的多,孤一喝完喜酒,便回了前省辦公......也忘了同府中下人交代,讓弟妹受委屈了。”

東宮內事,不過一夜就傳到了外人耳中,李乾自認是自己禦下不嚴,沒有約束好府內人的嘴。

誰能料到,秦陌那小子竟如此混賬!

何況長公主的獨子成婚,整個京城萬眾矚目,想瞞也瞞不了。

蘭殊搖了搖頭,斂衽俯首,目光澄澈,“此事非殿下之過。”

李乾見她年紀雖小卻性子溫和,並不為一時委屈心懷不滿,心中慰藉的同時,又閃過了一絲疑慮。

按理而言,新婚之夜,新娘子單純為了自己的聲譽,也斷然要進洞房的。

秦陌的性子他清楚,小打小鬨不少,真叫他徹夜看著一個弱女子凍在冰天雪地裡,也是做不到。

拿捏男兒的憐惜,當是女子的專長。

可她一點兒掙紮都沒有。

當真因秦陌的一時混賬,徹底心寒了?

“子彥他雖有些脾氣,人卻是好的。”李乾溫言細語,帶著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要真說起來,我纔是你倆真正的媒人。是我覺得你倆般配,才同姑母合計,定下了這門婚事。”

蘭殊垂目而立,聞言,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太子殿下金口玉言定下的事,容不得拒絕。

卻不代表秦陌一定會對她好。

李乾做的這樁媒,終歸是好心辦壞事,叫她落了個香消玉殞。

是以,蘭殊也不得不問一句,“殿下是從哪裡看出我們般配了呢?”

蘭殊的聲音輕輕的,不是質問的口氣,透著一絲似有若無的,哀莫大於心死。

李乾沉吟了良久,似有理解,長長籲了口氣,“我知道他昨晚的行為,大抵是傷儘任何一個女孩兒的心的。但孤還是希望,你能給他一個機會。”

蘭殊短促的沉默,抬起雙眸,“可他好像並不需要我的機會。”

畢竟,他現在愛的,以後愛的,從來都不是她。

李乾默然片刻,“你在崔家的境遇,我清楚。”

猝然的坦誠,上一世也有過,蘭殊美眸圓瞪了片刻,便識相默了聲。

人人都以為成為崔氏第一美人,當是何等風光,卻不知這個頭銜的背後,藏了多少辛酸與無奈。

乳母,姐姐,弟弟,便是那一張張她珍愛的麵龐,不斷縈繞在她腦海中,才叫蘭殊沒法舍下秦氏宗婦的尊貴身份,在一開始,就同秦陌恩斷義絕。

李乾隻警醒了她這麼一句,也不多說,開口便是承諾:“過不了多久,我就會繼承大典。如果你能在他身邊待夠三年,我以新帝的身份,先許你一個承諾。”

未來君王的一言九鼎,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倫理綱常在上,其他,屆時你皆可要求。”

這個條件,李乾上輩子也提過。

可上輩子她對秦陌一往情深,一門心思撲在了他身上,豈會央求什麼。

隻道會伴在他身側長長久久,同他延嗣繁茂,同他相濡以沫,不需要任何恩賜與獎賞。

這會兒,蘭殊沉吟許久,斂衽下拜,同他叩首,重複了上一世的癡心話。

臨了,蘭殊適當拭了拭淚,補了句,“就怕一直入不了世子爺的眼。”

李乾的神情有了慰色,展露出了一點笑顏,溫言喚她起身,“你這麼好,子彥肯定會喜歡的。”

蘭殊的清眸,藏在拭淚的廣袖下,覷了他一眼。

她還是這麼回答,不過是清楚自己在太子眼裡,隻是一枚棋子。

李乾是秦陌的兄長,偏袒秦陌,人之常情。

他既企圖用她來轉變秦陌的心意,自然更樂見於她一門心思放在秦陌身上。

是以,即使蘭殊已彆有所圖,現在都還不是表現出來的時候。

李乾金口玉言續道:“你雖然說你不要,但孤既已作諾,便不會食言,若日後你有什麼難處,儘管開口。”

有他這麼一句,剛剛落下的金豆子,便算是賺回了本。

蘭殊福禮拜謝。

李乾望她一眼,還待開口想要說些寬慰的話,門外,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秦陌聽說自己故意扔在禦花園的新婦被劉公公帶到了禦書房,不得不半路折了回來。

李乾聽見通傳,含笑與蘭殊道:“孤已經叫戲班子入了前廷上台排練,弟妹不妨先去看看,席上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也可以幫忙指點一下。我留在這,替你罵一罵他!”

蘭殊露出一點奉承的笑意,斂衽行禮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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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東宮,兩兄弟相差不過一歲,手足情深,時常勾肩搭背,打打鬨鬨,可到了宮裡,千千萬萬的眼睛盯著,禮不可廢。

秦陌一進禦書房,按規矩同太子殿下行君臣之禮。

往日李乾都會笑一句“趕緊起來”,這次,他站在書架前翻翻找找,對於少年的到來,恍若未聞。

秦陌也不僭越,隻是跪在地上,抬眸質問李乾:“你和她說了什麼?”

李乾仔細將手上的孤本放回書架,頭也未回道:
“你管我同她說了什麼?”

秦陌默然片刻,冷哼了聲,“反正你說什麼都沒用。”

少年跪的腰身板正,伏在地上,端著一副寧死不屈的不堪折辱模樣,倒把李乾看笑了。

一國儲君溫潤如玉的笑容裡,裹挾著絲絲冷意,“說什麼都沒用?你真當你昨晚乾的混賬事,我不跟你算了?”

李乾瞥他一眼,“就這麼不滿意我給你選的妻?”

秦陌垂眸沒說話。

“我不管你滿不滿意,人既嫁了你,便該對她好!你以現在的年紀升任樞密院六品供奉郎,史無前例,朝內外多少眼睛盯著,中樞那幫老頭個個不是省油的燈,你倒好,非要鬨個家宅不寧,叫諫台參你一個私德不修?”

秦陌冷著臉不吭聲。

李乾見他如此執拗,擺了擺手,麵色無奈,“行,我是管不動你了,隻能叫姑母來。等她老人家發問起來,你那點齷齪的小心思,為兄也不知能瞞幾時。”

“也不知你那病弱扶柳的盧家四哥哥,經得住姑母幾分怒火?”

太子殿下說話向來溫和,這番話語下隱藏的殺機,令人悚然一驚。

這樣的敲打,已是他忍耐力到了極限,話說的極重的時刻。

秦陌犯了急,跪在地上的膝蓋不禁往前挪了兩分,“這事和他無關,他根本就不知道!”

李乾一拍案幾,怒斥道:“你倒是知羞!”

秦陌咬牙噎了話,李乾狠狠瞪了他一眼,複而歎息:“也罷,你現在年紀還小,一時迷糊,看不清自己的心意很正常。待你過段成婚的日子,你會發現區彆的。”

見李乾真動了怒,秦陌沒敢放肆,垂目跪著,眉眼仍是一派倨傲,“若我心意如故呢?”

李乾冷嗤了聲:“那就當你哥眼瞎!”

秦陌不以為然,直勾勾同他對望:“你就這麼確定我會喜歡她?”

李乾盯著他倔強的臉看了會,冷冷笑著,笑出了一臉高深莫測。

心裡卻悶悶地想,死馬當話馬醫罷了。

不然,叫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弟弟,誤入歧途嗎?

但願崔家姑娘,能爭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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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陌大概是聽進去了,不敢拿心上人的身家性命胡鬨,最後耐著性子,含糊地應了一聲。

兄弟倆不歡而散。

秦陌先入了前廳。

蘭殊正幫著安嬤嬤張羅席麵,遠遠見到秦陌,隻得停下手上的活計,上前行禮打招呼。

口中一句“世子爺”還沒出口,隻見少年目光覷了大廳右邊的後側座一眼,冷著眸子同她低聲囑咐:“彆同我說話。”

重來一世,再看她少時的夫君,蘭殊萌生出一點在看一個青澀小兒郎的感覺,心裡止不住冷笑。

說的我樂意同你說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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