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於她的三十歲 004
瞬間,我如墜冰窟。
我想要逃離這裡,卻又頓時天旋地轉,邁不出步子。
“太太,你怎麼流鼻血了?血都滴到地上了!”
保潔阿姨的聲音像天外來音,隔著一層玻璃。
隨即,我立即轉身就往外走去,彷彿見不得光的人是我。
我腳步虛浮地逃出來,卻又馬上就被一雙大手拽進懷裡。
“月月,你流鼻血了!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是梁硯修。
他的衣領微敞,我瞥見了他衣領下壓著一個刺目猩紅的吻痕。
身後的洗手間裡,又響起阿姨的驚呼聲。
“哎喲,你大著個肚子,怎麼……怎麼還搞這些?你也不怕傷著孩子?”
白靜婉抑揚頓挫故意的腔調隨即響起:“我老公疼我唄,一刻都離不開我!”
“你老公在哪,剛剛出去的分明是梁總,是太太的老公!”
“她剛才孕吐,我不放心,才陪她來衛生間的。”梁硯修隨口解釋
“他老公去國外出差了,又和我是朋友,所以我順便照顧她一下……”
我失笑了一下。
到了嘴邊的譏嘲吐出來,卻是一口殷紅的暗血。
一時間,梁硯修惶恐的聲音劃破辦公大樓。
“月月你怎麼了?求求你不要嚇我!”
他瘋了一樣抱起我,撕心裂肺喊著快叫救護車。
我靠在他懷裡顛得難受,聽著他胸口快到彷彿要跳出來的心跳聲,我蒼白地勾起唇角,他還是那麼在乎我。
他的心不會撒謊,可是他撒謊了。
再睜眼,我已經躺在了私人醫院的頂級病房裡。
梁硯修坐在床邊,眼圈泛紅,像是剛剛哭過。
他抓起我的手緊緊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感受我的溫熱。
“我差點被你嚇死,許純月。”
他說話還帶著鼻音:“你知道你剛才進急救室的時候,我已經想好了什麼嗎?”
“什麼?”我垂眸看他,眼睛彎彎,笑意卻凍在眼底。
“我想好了跟你一起去死。”梁硯修目光堅毅,我絲毫不懷疑他的決心。
我隻是失笑出聲:“梁硯修,你咒我。”
“許純月我沒跟你開玩笑,為了你,我已經死過一次,還會怕再死一次嗎?”
梁硯修卻板著臉,臉上仍覆著霜。
是了,死亡麵前他都對我堅貞無比,新鮮感麵前,他一敗塗地。
我沒理由不答應他的畢竟,他確實為我死過一次。
不一會兒,權威醫生陸陸續續來到我的病房。
為首的是國醫級彆的女院士,她一頭銀發精神矍鑠。
醫院院長親自作陪,向我介紹:“梁太太,這位是國內最頂尖的婦產醫生。有她在,您可放心肚子的寶寶,安然無恙。”
梁硯修麵色凜然:“我太太她沒有懷孕。”
院長慌張檢視資訊,很快就到查到,更篤定沒有弄錯。
他說:“梁總,您的會員資料上顯示,梁太太白靜婉女士,孕23周,她家屬那一欄填的就是您的名字。”
我輕輕閉上了眼睛,平靜得彷彿睡著。
我累了,累極了。
真不想再聽梁硯修說那些糊弄我的可笑謬言。
因為我真的會害怕,怕忍不住揭穿他的假麵。
夫妻情深一場,我不願那樣。
梁硯修還在發難院長,我冰涼的手腕卻落下一抹溫熱。
睜開眼眸,我對上那位婦科聖手渾濁的眼眸,她擰眉細探著我的脈。
蒼老的聲音輕柔關切,卻嚇到了病房裡的所有人:“太太,你精神狀態無虞,怎麼探你脈象竟是迴光返照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