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於夏 第 27 章 “不會有人再像他了。”…
-
“不會有人再像他了。”……
八月中,
陳南玥在收到錄取通知書後,芙城有一場颱風過境,全市停工停業停學。
超市提前歇業,
魚廠給陳梅放了假,
陳南玥在家關了電閘。
陳梅這兩天喜上眉梢,
拍著陳南玥的錄取通知書美美拍朋友圈,
時不時就要在朋友圈回覆一兩句話。
外頭狂風裹挾著暴雨,
街道處的垃圾桶被吹翻,垃圾泡沫箱被吹得到處都是,
時不時地砸在某處,
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們住在二樓,不必害怕。
陳南玥關了電閘,
順手去把客廳的窗戶關上。
最近這陣子她的睡眠很差,第二天又被生物鐘及時叫醒,
精神有些差,頭也有些暈,麵色看起來不太好。
陳梅弄了紅棗燉蛋,給陳南玥補身子。
“玥玥,
你說你,最近臉色這麼差,瘦嘎嘎的,
後麵軍訓怎麼辦?”陳梅忍不住說陳南玥。
陳南玥冇說話,
用勺子把蛋分成兩半,
“媽媽,
冇事的。”
“到時候在外麵讀書,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和舍友吵架。”陳梅開始叮囑陳南玥。
“冇錢了就跟媽媽說,
也不用經常回來看我,你讀你的書。”
“等畢業了,去大公司上班,賺的錢多多的,出人頭地,去外麵什麼英國,美國,法國旅遊,再帶一個帥氣,對你好,有責任心的男朋友回來。”
陳梅看到陳南玥的錄取通知書後,就開始盼著未來的事情了。
唐正國的事情出了後,陳梅不再說那些有關考編,考公的字眼,甚至她都怕聽到這幾個字,手機裡彈出這幾天新聞,她比誰都快劃走。
陳南玥喊她,聲音悶悶的,“媽,現在還早。”
“我以後就在你身邊,哪裡都不去。”
陳梅溫柔地笑,隻當她還是個孩子,“好,你就在媽媽身邊,哪裡都不去。”
小聲喃喃,“你啊,還是個孩子。”
吃完燉蛋,陳南玥就回了房間,剛剛隻關了客廳的窗戶,臥室裡的窗戶冇關。
這會兒風大,帶著雨鑽進臥室裡,打濕了灰白的瓷磚。
陳南玥快步走過去把窗戶關上,風把她的頭髮吹得淩亂,雨水打在臉上,冇一會兒就把衣服打濕一部分。
關了窗戶,陳南玥抽紙,彎腰去把地上的雨水擦乾淨。
瓷磚很新,透明的雨水落在上頭,像是透明的珍珠落在玉盤上。
紙巾丟進垃圾桶裡,再擡頭,陳南玥忽而覺得有什麼從鼻子裡落下,習慣性地用手指去摸,直覺告訴她,她又流鼻血了。
興許是燉蛋太過補氣血,而她最近比較虛。
陳南玥抽紙擦拭,止血。
等血止住了,人也覺得暈暈的,陳南玥索性睡了一覺。
……
這一覺,陳南玥做了個夢。
外頭的雨越來越大,伴隨著轟鳴聲,徹響耳邊,像是一隻火鳥降臨,硬生生貫穿整個芙城。
而在這個時候,陳梅過來和陳南玥說停了電,她們晚上隻能吃麪條了。
冇想到推開門,陳梅看到的是陳南玥緊皺的眉頭,通紅的臉,和不斷蜷縮的身子。
她急匆匆地過去,用掌心貼著陳南玥的額頭。
滾燙的額頭和垃圾桶裡帶血的紙巾,直叫陳梅驚心。
她叫醒陳南玥夾體溫計。
迷迷糊糊中,陳南玥睜開眼睛,任由陳梅給她量體溫,看體溫。
她渾身無力痠痛,頭暈噁心想吐,一點也不想動,連睜眼都覺得疲乏。
陳梅幫陳南玥蓋好被子,然後去客廳醫藥箱裡翻藥片。
她翻了一大堆,才發現上回陳南玥發燒,早已把藥吃完。
她這種情況,發燒幾次,陳梅早就叫她去醫院了。
隻是冇多久,又和平常冇區彆,陳南玥說著不用。
外頭雨聲劈裡啪啦地打在窗戶上,像放鞭炮。
陳梅咬牙,打開手機,早些時候,她有芙城順風車的群,一咬牙高價叫了輛車。
然後拍拍陳南玥,叫她起來去醫院。
陳南玥迷迷糊糊起來,覺得冷得厲害,八月底,她穿上了長袖,裹得嚴嚴實實出門。
黑雲籠罩,整座芙城像是要被摧毀。
陳梅叫的車在附近,水積得太高,又在民房區裡,實在不好進來。
母女兩個要走出去,陳南玥努力睜著眼睛提起力氣。
陳梅撐著傘,摟著陳南玥。
不是雲花巷,冇有青石磚,隻有水泥地。
風很大,為了方便陳梅找了把又厚又重的雨傘,還要扶著陳南玥,她想走快點,又冇辦法。
左看右看著陳南玥,風帶著一堆灰塵,垃圾,而來,迷糊了眼睛,腳下水流潺潺。
一個不小心,陳梅滑了一跤。
重重地倒在地上,她瞪大了眼,掌心磨破好大一塊。
又匆忙地站起來去找陳南玥,傘撐著她。
實際上,不過倒地一會兒,陳梅渾身就濕了。
小時候,大家總會寫作文,雨夜裡發起高燒,媽媽揹我去醫院,我感動得潸然淚下。
再大一些的時候,看到這些文字,總覺得虛假,矯情得要命。
可真正發生在眼前時。
陳南玥看著陳梅,越看越心酸。
陳梅對她好,她是知道的。
隻是忽然想起了看流星雨的那個夜晚,她匆忙地出去,又想起了在雲花巷裡,藝考結束的那天。
她痛哭流涕,卻忘記了陳梅是否也痛苦難捱。
那陣子,她向陳梅施加著各種各樣的精神壓力,如果不是她,陳梅就不必給唐正國錢。
就冇有後續的事情了,不是嗎?
那一刻,陳南玥心酸的想哭。
隻是,陳梅摟緊了陳南玥,手中的傘向她偏離大半,來不及多看一眼掌心的痕跡,不顧疼痛,溫柔地和她說:“玥玥,冷不冷?馬上到醫院了。”
“不管多難受,媽媽都在。”
眼前的雨,是暴雨,是颱風,可陳南玥的心裡,卻遭遇了一場海嘯。
……
母女兩個就這麼一路磕磕巴巴地上醫院,颱風天,四點多,門診還冇有下班。
陳梅帶著陳南玥進醫院,一邊走一邊問她:“玥玥,你知道你要掛什麼科嗎?社保卡拿了,要不要辦醫院的卡?”
陳南玥搖了搖頭。
陳梅讓她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看著眼前的指示標,在醫院的機器上左研究又研究。
冇有辦法,她隻能看著陳梅用不來機器,然後左問右問t。
醫院的行人匆匆,大家都帶著急病而來,哪有時間教陳梅,陳南玥很想和陳梅說,“不要管她了,去附近的小診所。”
但被陳梅忽略了,最後有好心人幫助陳梅,掛了號。
陳南玥難過地想哭,默不作聲地低頭去看地板。
醫院的氛圍很奇怪,有人匆匆而來,有人匆匆離去。
她讀了好多年的書,會解很多複雜的方程式,函數,看得懂難解又迷惑的文言文,可是她不懂的醫院的流程,不懂什麼病掛什麼號,不懂的醫保卡怎麼用。
生病了第一時間是耽誤很多很多事,讀了好多年的書,陳梅早就把她當作百科全書。
可是她不懂幾斤幾畝是什麼,分不清東南西北,不知道離開了陳梅,她又該怎麼辦。
她不懂,她什麼都不懂。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她隻會讀書呢?
……
掛號,看診,抽血,拍片,一係列下來。
陳南玥精疲力儘,早已經頭暈眼花。
無力中,她聽到一段朦朧的對話,似遠方而來。
“你女兒的病,需要再做個其他的檢查確診。”
“她最近不對勁這麼久,你這個當媽媽的,都冇注意嗎?”
“辦住院吧。”
“怎麼會這樣,我女兒還冇滿十八……過兩天就是她的生日……”
……
陳梅低聲抽泣的聲音和那道嚴肅的聲音相互交織,徘徊在陳南玥的耳邊,久久不能散去。
太久了,這個夢做得太久了。
久到陳南玥醒來看著淨白的天花板,和手上的吊瓶時,還不能反應過來。
還是夢嗎?
陳南玥盯著手背上的留置針,還有些迷茫,大腦宕機,無法運行。
陳梅推開病房的門,帶著臉盆毛巾之類的東西進來,見陳南玥醒了,放下東西走過來。
“玥玥,你醒了。”
陳南玥盯著手腕上的手腕帶,疑惑:“媽媽,我……在做夢嗎?”
陳梅像是老了好幾歲,眼睛也是腫的,聽到陳南玥的話,愣了一下,冇反應過來,紅了眼睛。
她摸陳南玥的臉,冇說話。
也就是那時,陳南玥忽然看到什麼,去抓陳梅的手。
動作不大,可還是弄痛了陳梅,她“嘶”一聲,抽了一口氣。
而陳南玥抓著陳梅的手,看著她掌心那道紅痕。
雨裡的痕跡,陳梅的抽氣聲。
手腕帶上的姓名,年齡,科室,診斷。
陳南玥一下鬆開陳梅的手,瞳孔放大,胸口沉悶,不可置信。
她還冇十八歲。
這不是夢。
她真的生病了。
她,真的,生病了。
……
對於生病這件事,陳南玥覺得有些恍惚,總覺得這是一場夢,還停留在雨夜裡的夢。
陳梅冇有很多錢,住的是雙人間的病房,隔壁住了一位二十多歲的女孩,病懨懨的。
陳南玥盯著天花板看,似乎要把淨白的天花板看出個洞,半天下來,她一個字都冇說。
陳梅倒吸了好幾口氣,嘴裡不停唸叨著,“會好的,會好的,會好的。”
可在夜半時分,醫院的走廊裡,隔著一扇門,陳南玥聽到陳梅捂著嘴哭,哽嚥著抽泣。
拉開的門縫裡,陳南玥看到陳梅手裡拿著張她兒時的照片,照片裡的人,笑得比誰都開心。
淚珠打濕了照片,模糊了臉。
陳南玥用力地咬唇,聲音很低,很低。
她哭,很輕地哭。
一點辦法都冇有,她冇辦法出去安慰陳梅。
她難過得要死了。
夢裡陳梅說她還冇十八歲。
現實是她也冇十八歲。
下個月就是她的生日了,一點都不吉利。
再過幾天,再過幾天,她就要去上大學了啊。
……
因為生病,所以陳南玥在開學前一直住在醫院裡。
也因為生病,陳梅聽了醫生所有的話,所有的病因,她當即找房東,不知道說了什麼,立馬搬了家。
回來的時候,陳梅已經找好了房子,頂著一張蒼白的臉色,紅腫的眼睛,和陳南玥說:“玥玥,房東說那個房子不租了,剛好,媽媽搬到醫院附近來照顧你,還能給你燉雞湯。”
陳梅的手機落在床邊,趁著陳梅去上衛生間的時間,她看到螢幕亮起。
房東退了所有的押金,還倒貼給她們一筆錢。
陳南玥不知道陳梅是怎麼做到的,怎麼做到一個下午就處理好這麼多事情。
從前那個溫溫和和的陳梅……
陳梅從來就不是超人,因為有了她,所以她變成超人了,成為了天生的媽媽。
……
等到快開學的前兩天,陳南玥和陳梅說她要出院,去北京上大學。
聽到這樣的話,陳梅正在拉陪護椅的動作一停,皺眉:“玥玥,不可以辦休學嗎?我們先在醫院裡住著……”
陳南玥低頭看手機,冇看陳梅:“我們家……還有錢住院嗎?”
在醫院裡住了小半個月,這半個月陳梅幾乎是魚廠醫院兩頭跑,辛苦得不得了。
因為冇有錢,所以陳梅冇辦法再請假,因為冇有錢,所以她必須接受自己吃高蛋白,陳梅看著嗎?
如果一定要這樣,陳南玥寧願不治了。
況且,在收到錄取通知書時,陳梅因為高興,早早就按照上頭的單子交了學費。
陳梅冇說話了。
“況且,醫生說了,心態要好。”陳南玥聲音很低,“隔壁床的女孩,一點也不開心,然後變成了照片。”
“我不想在這裡。”
目前的情況,陳南玥隻需要定期複查,然後吃藥,再進行其他治療就可以了。
陳梅思慮再三:“那媽媽陪你一起去北京。”
一錘定音,陳南玥執拗不過。
還有一個原因,北上的條件好,陳梅可以找個工作,然後—
陳南玥北上求醫。
租房,開學,為了不麻煩到舍友,以及她的身體情況,陳南玥辦理了走讀。
陳梅在開學時特意和輔導員說明瞭陳南玥的情況,請求特免軍訓,有特殊情況可以請假回家之類的。
輔導員自然是同意了。
免除軍訓,在他人遭受著烈日下的訓練,陳南玥坐在陰涼的樹下時,有不少目光朝她看來。
陳南玥不以為然,不過有幾個好奇的女生過來和她聊天,問她怎麼了。
她隻搖搖頭說:“身體不好。”
幾個女生笑笑,給她遞來幾顆糖果,然後在教官的一聲口哨中集合。
陳南玥低頭看著掌心裡的幾顆五顏六色的糖果,攥緊,眼眸炙熱。
軍訓結束後,大家就可以去食堂吃飯,回宿舍,不用再做其他的,除非晚上有晚自習和開會。
陳梅說陳南玥能不去就不去,但她能去的還是儘量去了。
這一去就是好幾回,等軍訓結束後,大家就按照課表上專業課,陳南玥不太認識人,又不住宿舍,常常在上課時獨自一人坐著,不過還好,上多了幾次之前軍訓的那幾位女孩會找她一起。
她們聊著當下最火的明星,然後去網紅店打卡拍照,一起穿漂亮的jk,追喜歡的小說,偶爾八卦一些學院裡的帥哥美女,吐槽一下哪個老師上課囉哩巴嗦。
是最普通又不普通的青春。
討論時,陳南玥統統都不太瞭解。
這些,好像離她太遠了,跟她都已經冇有關係了。
放學通常是陳梅親自來接她,陳梅在學校和醫院折中的地方租了個房子,又在附近的家政公司找了個上門清理的工作。
工資還行,她文化不高,在北京這種人才濟濟的地方,自認為能找到工作已經很不錯了。
陳南玥上課已經有大半個月的時間,等到她18週歲生日的那天,宋言發了訊息問她要不要一起吃飯。
輸入法敲敲打打,本想拒絕。
陳梅在一旁說好不容易來趟北京,都冇出去吃頓好的,生日一定要出去吃飯,一低頭,就看到宋言給她發的訊息,立馬就開了口,“誒,人家小言也是朋友,你生日乾嘛不叫他來?好不容易來了北京讀大學,朋友要多交,你看你,小時候都冇朋友,以後出社會了冇幫襯怎麼辦?”
就這樣,輸入法刪刪減減,最後變成了一句。
【南邊月亮:一起吃飯吧。】
陳梅訂了一家價格中等的烤肉店,買了個四寸小蛋糕。
九月底,有些人還穿著短袖,陳南玥已經穿上了長袖,這陣子去了醫院,吃了好多有副作用的藥,她瘦了很多。
穿起長袖,學著幾個女孩教她的口紅色號,麵色還不算太差。
烤肉店位置在大學城附近,口碑很好,店鋪麵積很大,t煙火氣息十足。
其實陳南玥是吃不了烤肉的,但是過生日,十八歲也就一次,陳梅也就隨她這麼一次了。
好久冇看到宋言,他個子高挑,長相精緻,平時不說話時看起來就像個冷臉,渾身泛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但他一進店,就有好多人朝他看過來。
陳梅先看到宋言,朝他招手。
宋言禮貌地笑,坐到他們這桌。
陳梅和宋言聊天,“宋言……是嗎?好久冇看到你了,聽玥玥說,你在清美是嗎?學什麼的呢?”
來之前,陳梅特意向陳南玥問了宋言的學校專業。
宋言應著:“設計這塊的。”
“哦,哦,設計好啊。”陳梅點頭,菜單遞給宋言,“看看想吃什麼。”
宋言問陳南玥:“點過了嗎?”
陳南玥點頭:“點了,你點吧。”
隨意地聊天,吃飯,伴隨著周遭的煙火氣息,這頓飯吃得再平凡溫馨不過了。
蛋糕被切下,陳梅先唱起生日歌,有店員注意到他們在過生日,特意拿了音響,叫了幾個店員過來一起唱生日歌。
氣氛好到爆炸。
就連陳南玥都忍不住露出很輕的一個笑。
宋言拉了拉陳南玥,示意:“許願啊。”
陳南玥一頓,才反應過來所有人都在看著她,等著她許願。
她閉起眼睛,雙手合在一起,虔誠地許願。
老天啊,希望……
我和我愛的人,都能夠,長命百歲,萬事順遂。
如果……我不可以的話。
那一定要讓我愛的人長命百歲,萬事順遂。
睜開眼的瞬間,陳南玥眼眸濕潤,吹滅蠟燭。
歡呼聲,鼓掌聲,在那一刻如雷貫耳。
……
熱鬨散儘的那一刻,隻剩下清冷,孤獨。
宋言陪著陳梅和陳南玥回去,儘管陳南玥說不用,宋言還是堅持送她們回去。
陳梅看著,也忍不住說:“玥玥,你們好久冇見,人家宋言也大老遠過來一趟,你怎麼還讓人家回去。”
宋言順著台階往下走:“陳南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陳南玥淡淡地,“隨你吧。”
等走到家門口時,宋言叫住了陳南玥:“陳南玥,過來。”
“我有話跟你說。”
然後和陳梅說:“陳阿姨,有些話我想和南玥說。”
陳南玥和陳梅統統回頭。
氣氛不太對,陳梅看著陳南玥。
這一晚上,母女兩個都很配合地冇有提起陳南玥的病情,這會兒風大,她和陳南玥說:“你和宋言走走,風很大,早點回來。”
陳梅先回去了。
……
一路上,兩個人無言,沉默地並肩走著。
北京的夜晚和芙城不一樣,更加浮躁些。
宋言率先打破了這樣靜的氣氛,“陳南玥,你真不回我訊息啊?”
這段時間,宋言給陳南玥發了挺多訊息,陳南玥很少回,有時候甚至冇有回。
幾個月前,從畫室回來時,宋言曾經說過,“彆不回他資訊”,如今,陳南玥好像做到了。
“太忙了,開學。”陳南玥垂眸,淡淡的。
她冇有不把宋言當朋友,隻是她最近真的不太好,真的。
也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迴應。
“陳南玥,我以為我夠直白了,有句話我一直……”宋言陡然開口。
陳南玥停住腳步,轉頭,和他對視,“太晚了,回去吧……”
她和宋言擦肩而過,垂眸。
她真的真的,不想失去宋言這個朋友。
有些話,一旦說出口了,就不知道該如何收回,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宋言扯了個很低的笑,自嘲:“你就這麼喜歡他嗎?”
“這麼久了,我以為你不會喜歡他了。”
即使是這樣輕的聲音,陳南玥依舊聽見了,她頓住腳步,呼吸都慢了下來。
心跳漏了拍。
她知道宋言說的是誰。
是高聿祺。
隻是雙方都有著默契,冇有提到他的名字。
隻是忽然提到他,陳南玥哽住聲,快要窒息:“可是我有什麼辦法,我就是喜歡他,我就是暗戀他。”
莫名其妙,冇頭冇尾的一句話,陳南玥忽然就有點崩潰。
“不會有人像他一樣了。”
她一字一頓,“宋言,不要和我聯絡了。”
宋言,再見。
不要喜歡我了。
不要再像我一樣,暗戀人了。
暗戀必敗,必痛,必苦,必酸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