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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代奇聞錄 第9章 翁媼泣訴,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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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老漢的茅屋隱匿在山腳下一片竹林深處,簡陋卻潔淨。他將氣息奄奄的張氏揹回此處,已是耗儘了他全部的力氣。這個剛剛經曆喪子之痛的老者,將對兒子未儘的愛與嗬護,悉數傾注到了這個素昧平生、遍體鱗傷的可憐女子身上。

他不懂醫術,僅憑著幾十年山野生活積累的草藥知識,辨認出幾種有消炎、鎮痛、生肌之效的草藥。他每日小心地搗碎草藥,為張氏清洗、敷抹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尤其是那些被香火灼燒出的焦黑小洞,更是細心處理,生怕留下更深的疤痕。他將家中僅有的少許米糧熬成稀粥,一點點喂給連吞嚥都困難的張氏。

或許是於老漢的誠心感動了上天,或許是張氏年輕的生命力終究未完全熄滅,在如此粗陋的條件下,她竟然一日日挺了過來。高燒漸退,傷口開始結痂,雖然身體依舊極度虛弱,但那雙曾經空洞絕望的眼睛,漸漸恢複了一絲神采。

這日清晨,陽光透過竹窗的縫隙灑入屋內。張氏緩緩睜開眼,看到於老漢正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粥走進來。她嘴唇翕動,發出極其微弱的聲音:“老……伯伯……”

於老漢聞聲,驚喜得幾乎落淚:“姑娘!你……你能說話了?!”他連忙放下粥碗,湊到床邊,“謝天謝地!你可算是緩過來了!真是菩薩保佑!”

多日來的恐懼、屈辱、痛苦在這一刻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張氏的眼淚瞬間湧出,如同決堤的洪水,她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於老漢

gently

按住。

“姑娘,你身子還虛,千萬彆動!有話慢慢說,慢慢說。”於老漢溫聲勸道。

“老伯伯……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張氏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地開始訴說自己的遭遇。從如何隨夫赴杭,如何被騙上山,如何被囚禁淩辱,如何被香火灼身,到最後被棄荒山……每一個字都浸滿了血淚,每一段回憶都如同再次經曆那場噩夢。她說得時而激動,時而哽咽,時而因恐懼而渾身顫抖。

於老漢在一旁聽著,臉上的表情從同情變為震驚,又從震驚化為無比的憤怒。他攥緊了那雙布滿老繭的拳頭,因常年勞作而佝僂的脊背竟挺直了起來,眼中噴射著怒火:“畜生!一群披著人皮的畜生!佛門清淨地,竟做出這等豬狗不如的勾當!天理難容!天理難容啊!”

他氣得在狹小的茅屋裡來回踱步,花白的胡須不住顫抖:“我道我那苦命的孩兒是遭了惡人欺侮才喪了命,沒想到這朗朗乾坤之下,竟還有如此黑暗的魔窟!害了這麼多女子性命!姑娘,你……你可知那魔窟在何處?那惡僧何等模樣?”

張氏努力回憶著:“那廟……甚是荒僻,妾身一路被抬去,昏昏沉沉,不知具體所在……隻記得那為首的惡僧,法號似乎叫……覺空?身材極高壯,麵色紅黑,甚是凶惡……還有那兩個轎夫,是在長橋一帶雇的……”

“夠了!有這些線索就夠了!”於老漢猛地停下腳步,斬釘截鐵地道,“姑娘,此事絕不能就此罷休!否則不知還有多少婦人要遭毒手!老漢我雖是一介草民,也知王法昭昭!我這就帶你去杭州府衙告狀!定要為你,為那些屈死的女子討回公道!”

張氏聞言,眼中燃起希望,卻又擔憂道:“可……老伯伯,您年事已高,妾身又這般模樣……如何去得那府衙?那些惡僧恐有同黨……”

“怕什麼!”於老漢慨然道,“老漢我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還怕他幾個淫僧惡徒?我兒子沒了,也不怕他們報複!姑娘你儘管放心,一切有老漢在!我就是背,也要把你背到知府大老爺麵前!”

說罷,於老漢不再猶豫。他找出自己兒子生前留下的唯一一件稍體麵的深色布衫,讓張氏換上,又找來一頂寬簷鬥笠為她戴上,遮掩容顏。隨後,他小心翼翼地將張氏扶上自己那輛用來運草藥破舊的獨輪車,用棉被將她蓋好,推著她毅然走出了茅屋,向著杭州城方向而去。

一路艱難跋涉,直到午後,方纔來到杭州府衙門前。於老漢放下獨輪車,整理了一下衣衫,對守門的衙役朗聲道:“差爺!小老兒有驚天大案要稟告知府大老爺!關乎多條人命,求差爺行個方便,速速通傳!”

衙役見他一個老農,推著個病懨懨的女子,本欲驅趕,但聽他說“多條人命”,又見車內女子雖虛弱卻衣飾不俗,不似尋常村婦,不敢怠慢,忙進去通傳。

此時,知府成世瑄正在後堂為張氏失蹤案毫無進展而焦頭爛額,學政和巡撫衙門的催問公文就放在案頭。聞聽有老農帶著一女子來報人命大案,心中一動,立刻下令:“升堂!帶擊鼓人!”

“咚……咚……咚……”低沉而威嚴的堂鼓聲中,三班衙役手持水火棍,齊聲吆喝“威——武——”,成世瑄身著官服,麵色肅穆地升坐公堂之上。

於老漢攙扶著幾乎無法站立的張氏,一步步挪入公堂。堂威之下,於老漢毫無懼色,先行跪倒:“小老兒於大川,叩見青天大老爺!”

張氏也虛弱地跪倒在地,淚水已模糊了視線。

成世瑄目光如炬,落在張氏身上:“下跪女子,你是何人?有何冤情?從實訴來!”

張氏抬起頭,摘下鬥笠,露出那張雖憔悴不堪卻依舊能看出原本清麗麵容的臉,以及脖頸處隱約可見的疤痕。她用儘全身力氣,聲音嘶啞卻清晰地哭訴道:“民婦張氏,乃嘉興秀才陳文之妻……狀告西湖荒山野寺惡僧覺空及其黨羽,擄掠民婦,囚禁淩辱,香火灼身,意圖殺害……求青天大老爺為民婦伸冤啊!”

“什麼?!你是陳張氏?!”成世瑄驚得幾乎從公座上站起!堂下衙役亦是一片嘩然!這個遍體鱗傷、如同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女子,竟然就是那個失蹤十餘日、引得上下關注的秀才娘子!

陳文此刻正在後堂等候訊息,聞得前堂喧嘩,又隱約聽到妻子聲音,不顧一切地衝了出來。一到堂前,看到那個跪在地上、瘦脫了形、傷痕累累的女子,不是他朝思暮想、憂心如焚的妻子又是誰?!

“婉如!娘子!”陳文大叫一聲,撲上前去,夫妻二人抱頭痛哭!陳文看著妻子身上那些隱約可見的傷痕,尤其是手臂上那清晰可辨的灼燒印記,心如刀絞,淚如雨下:“婉如!是我害了你!是我讓你去上香!是我對不起你啊!”

張氏見到丈夫,更是萬般委屈湧上心頭,哭得幾乎暈厥過去。

公堂之上,一片悲聲。成世瑄亦為之動容,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騰的怒火,沉聲道:“陳張氏,你且定神!將你所經曆之事,原原本本,細細道來!本府定與你做主!”

在於老漢的補充下,張氏強忍悲痛與恐懼,將如何被轎夫所騙,如何被囚密室,如何遭覺空等人輪番淩辱、香火灼身,最後如何被棄荒野,由於老漢所救的經過,詳詳細細訴說了一遍。她的每一句哭訴,都像一把重錘,敲在公堂上每個人的心上。那些駭人聽聞的細節,令人發指的暴行,讓見多識廣的衙役們都麵露駭然與憤慨。

成世瑄聽得麵色鐵青,拳頭緊握,指甲幾乎掐進掌心。他為官多年,也算審過不少命案姦情,但如此惡劣、如此殘忍、如此褻瀆佛門的行徑,聞所未聞!

“豈有此理!朗朗乾坤,天子腳下,竟有如此魔窟!如此惡僧!”成世瑄猛地一拍驚堂木,聲震屋瓦,“若不將爾等挫骨揚灰,何以告慰亡靈!何以正國法!何以清佛門!”

他當即下令:“於老漢義薄雲天,救人性命,匡扶正義,實乃百姓楷模,且先行領賞,一旁休息!”“陳秀才,快扶你妻子後堂歇息,延請名醫好生診治!”“即刻點齊三班衙役,捕快班頭聽令!”

一場醞釀已久的雷霆風暴,終於即將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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