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奇聞錄 第3章 禪院深鎖,魔窟初現
青布小轎猛地一頓,終於停了下來。轎簾被粗暴地掀開,刺目的光線讓林氏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待她重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古刹的山門。匾額上,“淨慈寺”三個斑駁的金字在午後的陽光下顯得有些黯淡。寺院圍牆高聳,牆皮多有剝落,幾株古柏的枝丫探出牆外,隨風輕曳,倒顯出幾分幽深靜謐來。
然而,這表麵的寧靜卻讓林氏心頭的不安愈發強烈。轎子停下的地方並非山門正前,而是一處偏僻的側門。門前冷清,石階上生著青苔,全然不似香火鼎盛之所。
“娘子,請下轎吧。”方纔那手持紫衣的轎夫此刻聲音冷淡,全無之前的恭敬,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林氏心中警鈴大作,僵在原地。小翠緊緊攙著她的手臂,聲音發顫:“夫人…”
那轎夫似是失去了耐心,竟伸手要將她拉出轎子。林氏猛地縮回手,厲聲道:“放肆!此乃何處?我夫君何在?”
轎夫冷笑一聲,卻不答話,隻是與另一人分立轎門兩側,擋住了去路,目光森然。正在此時,側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探出身來。他身著灰布僧衣,卻未剃度,麵容清秀,眼神怯怯。
他快步上前,對著林氏恭謹地行了一禮,聲音溫軟:“這位可是沈家娘子?萬福金安。沈官人已在寺中等候多時了,特命小僧在此迎候。方纔山路難行,這兩位師兄粗魯,驚擾了娘子,還望海涵。”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語氣又極是誠懇,稍稍驅散了林氏心頭的些許疑雲。她暗忖:莫非夫君真在此處?這寺廟雖偏,或許是什麼清修之所?她再次看向那少年,見他眉目低順,不像奸惡之徒,緊繃的心絃略微一鬆。
“我夫君…真在此處?”她遲疑地問道,目光試圖穿透那扇幽深的側門,看清裡麵的情形。
“千真萬確。”少年躬身道,“官人正在後院禪房與方丈敘話,吩咐小僧先引娘子過去歇息。娘子這邊請。”他側身讓開道路,姿態恭敬。
事已至此,回頭無路,林氏深吸一口氣,握了握小翠冰涼的手,低聲道:“既來之,則安之。見機行事。”主仆二人這才下了轎,隨著那少年步入了淨慈寺的側門。
門在身後緩緩合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彷彿隔絕了與外界的最後一絲聯係。門內是一條長長的迴廊,光線陡然暗了下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混合著陳年香火、灰塵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陰濕氣味。
寺院內部的景象與外觀的破敗截然不同。迴廊曲折幽深,連線著數重院落,地麵鋪著青石板,打掃得頗為乾淨。然而,一路行去,竟異常寂靜,聽不到尋常佛寺應有的誦經聲、鐘磬聲,甚至連鳥鳴蟲叫都寥寥無幾。隻有他們三人的腳步聲在空寂的廊廡間回響,一聲聲,敲打在林氏愈發不安的心上。偶爾遇到一兩個匆匆走過的僧人,皆是低頭斂目,對她們的出現視若無睹,彷彿隻是見到了空氣。這種詭異的沉默,比喧囂更令人窒息。
少年在前引路,步履輕快,穿過一重又一重的月亮門,越走越深,越走越偏。廊壁上的壁畫色彩暗淡,描繪著地獄變相圖,那些受刑的鬼魅在幽光下顯得猙獰可怖。林氏的心一點點沉下去,不祥的預感如同藤蔓般纏繞上來,越收越緊。小翠更是嚇得臉色蒼白,幾乎要挪不動步。
終於,少年在一處極為偏僻的小院前停下。院牆高聳,院內隻有一間孤零零的禪房,房門緊閉。此處更是寂靜得可怕,彷彿與世隔絕。
“娘子,請。”少年推開禪房的木門,一股更濃重的黴味撲麵而來。
屋內光線昏暗,隻有一扇小窗透入微光。陳設簡單,一床,一桌,一椅,但竟也收拾得整潔。令人詫異的是,桌上還擺著幾碟精緻的素點和一壺冒著熱氣的茶,與這簡陋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官人片刻便到,請娘子先用些茶點歇息。”少年說著,恭敬地立於門邊。
一路奔波,林氏確也感到饑渴,但她心中疑慮重重,哪有心思飲食?她隻是坐下,目光緊盯著門口,期盼著夫君的身影儘快出現。
時間一點點流逝,門外卻始終寂然無聲。隻有那少年垂手侍立,眼觀鼻,鼻觀心,如同泥塑木雕。
“小師父,”林氏忍不住開口,“我夫君究竟在何處?為何還不過來?”
少年抬起頭,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娘子莫急,該來時自然會來。”他的聲音依舊溫和,但那笑容卻讓林氏感到一陣寒意。
又過了半晌,林氏心中的不安已升至。她猛地站起身:“既然夫君不來,我便去尋他!”說著便要向門外走去。
那少年卻突然移動腳步,擋在了門前,臉上的恭敬溫順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與她年齡極不相稱的淫邪與戲謔。
“娘子何必心急?”少年的聲音也變得輕佻起來,“**一刻值千金,良辰美景,豈可虛度?”
林氏如遭雷擊,瞬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她臉色煞白,連連後退:“你…你到底是何人?意欲何為?!”
少年哈哈大笑,伸手一把扯下頭上的布巾,露出一個光溜溜的青頭皮——他竟是個尚未受戒的沙彌!他原本清秀的麵容因**和惡意而扭曲,顯得分外猙獰。
“小美人兒,到了這裡,還由得你問東問西?”他搓著手,一步步逼近,“乖乖從了我,還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無恥淫徒!滾開!”林氏驚怒交加,厲聲斥罵,隨手抓起桌上的茶壺向他擲去。
沙彌輕易地躲開,茶壺砸在牆上,碎裂開來,茶水四濺。他臉色一沉,顯然被激怒了:“敬酒不吃吃罰酒!”他猛地從腰間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刀,並非戒刀,而是更利於狹小空間使用的凶器,刀尖直指林氏。
“你再喊一聲,再動一下,我便在你這俏臉上劃幾道口子!”他眼中凶光畢露,“你怕這個不怕?”
冰冷的刀光映照著沙彌凶惡的眼神,死亡的威脅如同冰水般瞬間澆滅了林氏所有的反抗勇氣。她渾身顫抖,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小翠尖叫一聲,想撲上來,卻被那沙彌反手一記耳光狠狠扇倒在地,額頭撞在桌角,頓時血流如注,昏死過去。
力量的懸殊和那毫不掩飾的殺意,徹底擊潰了林氏的心理防線。她看著昏厥的婢女,看著那柄隨時可能奪走她性命或毀掉她容貌的利刃,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眼淚無聲地滑落。在那沙彌粗暴的拉扯和獰笑中,她如同一個失去靈魂的木偶,被迫承受了這突如其來的、令人絕望的淩辱…
此後數日,林氏便被囚於這間陰暗的禪房之中。那沙彌每日送來飯食,時而威脅,時而用言語調戲,將她視為禁臠。林氏以淚洗麵,身心遭受巨創,每一次門軸轉動的聲音都讓她恐懼得蜷縮起來。她試過絕食,換來的卻是更粗暴的對待和“若餓死了,便將你那婢女拖來伺候”的威脅。小翠醒來後也被囚在一旁,主仆二人相對無言,唯有絕望。窗外偶有腳步聲經過,卻從未有人過問此間的異常。這座寺廟,從裡到外,都透著一股邪氣,彷彿一個披著慈悲外衣的魔窟,將她牢牢困鎖其中,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