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奇聞錄 第7章 嚴刑逼供鑄成冤獄案
巡按衙門的官差如虎狼般衝入碭山縣時,李青正於自家書齋內,手握一卷《春秋》,與姬蘭心品評其中微言大義。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書案上,暖意融融,一派歲月靜好。他絲毫不知,一張針對他及其家族的巨網已轟然撒下。
驟然而至的粗暴砸門聲與厲聲嗬斥,瞬間擊碎了這份寧靜。李家守門的老仆剛開了一條門縫,便被一腳踹翻在地。如潮的官差洶湧而入,刀劍出鞘的寒光映照著他們冰冷的臉龐。
“奉巡按大人鈞旨,捉拿謀逆欽犯李青及其黨羽!所有人等,不得妄動,違者格殺勿論!”為首的差官高舉令簽,聲若雷霆。
李青聞聲衝出書齋,見狀又驚又怒:“爾等何人?敢擅闖民宅!我乃朝廷秀才,有何罪過?”
“秀才?”那差官冷笑一聲,眼中滿是鄙夷與不屑,“你私設科舉,窺伺神器,形同謀反,還敢自稱秀才?拿下!”
不等李青分辨,幾條鐵鏈已兜頭套下,將他牢牢鎖住。家中的女眷嚇得哭喊一片,仆役們驚慌失措,有的想上前理論,立刻被官差刀背砍翻在地。整個李家大宅雞飛狗跳,哭喊聲、嗬斥聲、打砸聲混雜在一起,昔日詩禮傳家的府邸,頃刻間淪為修羅場。
家產被一一清點查封,箱籠櫃櫥被粗暴地開啟,金銀細軟、地契房契、古籍字畫被胡亂登記裝箱。李青的父母年事已高,遭此驚嚇,當場昏厥過去,亦被官差如同拖死狗般拖走。不過半日功夫,李家上下主仆三十餘口,儘數被投入了陰森潮濕的州府大牢。
牢獄之災,僅僅是噩夢的開始。
劉老黑早已用重金買通了負責審訊的獄卒和衙役。得了他的授意,這些酷吏們下手極狠,意圖迅速坐實罪名,以免節外生枝。
審訊室內,火光搖曳,映照著牆壁上各種猙獰可怖的刑具影子。李青被剝去外衣,綁在刑架上,仍自高聲辯白:“冤枉!學生隻是在妓院中遊戲一番,絕無謀逆之心!巡按大人明察!此事縣尊大人亦可作證!”
“作證?”主審的刑名師爺冷笑一聲,他是崔巡按帶來的親信,先入為主地認定了李青的“罪狀”,“縣尊?縣尊怕是也脫不了乾係!你的事發了!識相的,就快快畫押認罪,也少受些皮肉之苦!”
“無憑無據,學生絕不認罪!”李青梗著脖子,士可殺不可辱的氣節猶在。
“好!有骨氣!我看你能硬到幾時!”師爺臉色一沉,扔下一根簽子,“給我打!狠狠地打!看他招是不招!”
浸過水的牛皮鞭子帶著呼嘯的風聲,狠狠抽在李青白皙的背脊上,立刻皮開肉綻,血花四濺。李青咬緊牙關,發出一聲悶哼,硬是沒叫出聲。然而這僅僅是開始。鞭打之後,又是夾棍。粗大的木棍夾住他的小腿,兩邊衙役發力猛拉,骨頭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劇痛瞬間衝垮了他的意誌,他終於忍不住發出淒厲的慘叫。
“招不招?!”
“冤枉……啊!!!”李青意識模糊,仍堅持著。
同樣的酷刑,也施加在李家的其他男丁和那些稍有身份的仆役身上。牢獄之內,慘叫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鮮血染紅了地麵,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絕望的氣息。
李家的一個老家丁,看著從小看到大的少爺被打得奄奄一息,悲憤交加,破口大罵:“你們這些昏官!惡吏!冤枉好人!不得好死!”話音未落,一頓更猛烈的拳腳棍棒落下,老家人年邁體弱,竟被活活打死在刑架之上。
這彷彿是一個訊號。為了儘快拿到口供,衙役們更加肆無忌憚。接連四名忠心的家丁,或因酷刑過重,或因不堪受辱,相繼斃命於審訊之中。他們的屍體被草蓆一卷,隨意拖出,丟到了亂葬崗。
麵對如此慘狀,剩下的人徹底崩潰了。死亡的恐懼壓倒了一切。他們被迫在那份早已羅織好的、承認參與“謀逆”的供狀上按下手印,畫上押。李青本人,在輪番的酷刑折磨下,神誌已然不清,最終也被衙役強拉著手指,在罪狀上按下了鮮紅的手印。
一紙屈打成招的供狀,加上那份被篡改的“告示”和胥役們的“證詞”,便構成了所謂的“鐵證如山”。李青謀逆案,在巡按禦史崔大人的“明察秋毫”下,似乎已無可辯駁。
李家萬貫家財,田產、店鋪、宅院、金銀細軟,儘數登記造冊,貼上封條,充入官庫。當然,在這個過程中,經手的胥役乃至上官,自是少不了中飽私囊,層層盤剝。昔日富甲一方的李家,轉眼間牆倒屋塌,煙消雲散。
訊息傳到怡紅院,姬蘭心如同遭了晴天霹靂,當場暈厥過去。醒來後,淚流不止,心如刀絞。她悔恨自己沒有更強硬地阻止李青,更痛恨那世道的黑暗與劉老黑的狠毒。她深知李青絕不可能謀逆,這必是那劉老黑勾結貪官汙吏構陷的冤獄!
然而,她一個深陷青樓的弱女子,又能做什麼?老鴇見她整日以淚洗麵,失了待客的心思,已是十分不滿,嚴令她不得外出,更不許沾染李家的禍事。
但姬蘭心豈是輕易認命之人?三年的風塵生涯並未磨滅她內心的剛烈與智慧。李青身陷囹圄,生死未卜,她決不能坐視不管。她悄悄將自己這些年積攢的所有首飾私房翻檢出來,這些是李青平日所贈,也是她僅有的、或許能救情郎性命的希望。
“李公子,等著我……蘭心就是拚卻性命,也要救你出來。”她擦乾眼淚,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一場艱難的營救,即將由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獨自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