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奇聞錄 第5章 惡毒計謀暗釀誅心局
那日躲在怡紅院外,透過縫隙窺得院內荒唐“科考”景象的黑影,正是惡霸劉老黑派來的手下。那手下親眼見到院內設著考場,妓女們伏案“答題”,李青高坐“主考”之位,甚至最後還有“狀元”披紅遊街的場麵,真是看得他目瞪口呆,隨即便是狂喜,心知這回定然立了大功。
他急匆匆趕回劉老黑處,添油加醋地將所見情形稟報一番。劉老黑聽罷,先是愕然,隨即猛地一拍大腿,霍然起身,臉上橫肉因極度興奮而抖動起來,仰天發出一陣嘶啞刺耳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李青啊李青!你這自詡清高的酸丁秀才,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這回我看你還不死?!”
他興奮地在屋內來回踱步,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芒。“私設科舉考場,擅點女狀元,模擬朝廷儀製……這哪一樁哪一件不是僭越逾製的大罪?往重了說,這就是圖謀不軌,有心造反!夠誅他李青的九族了!”
他立刻意識到,這是扳倒李青的絕佳機會,甚至可以說是唯一的機會!李青家有功名錢財,尋常罪狀根本動他不得,唯有這等觸及皇權根本、帝王逆鱗的“謀逆”大罪,才能一舉將其置於死地!
“快!快去給老子把縣衙的張頭、李頭請來!就說老子有發財的路子與他們商量!”劉老黑急不可耐地吩咐手下。所謂張頭、李頭,便是縣衙裡與他勾結最深的那兩個胥役頭目。
不多時,兩名穿著公服、滿臉油滑的衙役便晃悠著來了。劉老黑屏退左右,將李青在妓院私設科舉之事如此這般一說。那張、李二人初時也是嚇了一跳,麵露遲疑之色。
“劉爺,這……這事聽起來是荒唐,可……可那李青畢竟是有功名的人,家裡又使了錢。再說,在妓院裡鬨騰,說破大天去,也就是個風流罪過,說成謀逆,是不是……有點太過了?”張頭謹慎地說道。
“放屁!”劉老黑眼睛一瞪,“什麼叫風流罪過?他仿造科舉考場,自命考官,發放考題,評選名次,甚至還有‘狀元遊街’!這哪一樣不是照著朝廷的規矩來的?他今天敢在妓院裡開科取‘女進士’,明天就敢拉幫結派,另立朝廷!這還不是謀逆什麼是謀逆?!”
他壓低了聲音,充滿誘惑地說道:“兩位兄弟,想想那李家的萬貫家財!若是定了謀逆罪,那家產可是要抄沒充公的……當然,經辦之人,從中撈些油水,上頭也是睜隻眼閉隻眼。更何況,兄弟我若得了好處,豈能忘了二位?”
錢財動人心。張、李二人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貪婪之色。他們深知劉老黑這是要借刀殺人,但巨大的利益誘惑麵前,那點風險又算得了什麼?更何況,操作得當,這未必不是一樁“功勞”。
“劉爺打算怎麼做?”李頭心動了,低聲問道。
“告!老子要去縣衙告他李青私設科舉,圖謀不軌!”劉老黑惡狠狠地道,“不過,光憑口說無用,需要證據。那日考場發的‘準考證’,寫的‘考題’,還有他們張貼的告示,必定還有留存。二位兄弟在衙門裡手腳靈便,若能……嘿嘿,幫我‘取得’一兩樣,或者,讓那告示上的措辭變得更‘像’那麼回事……”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張、李二人立刻心領神會。偽造、篡改證據,構陷入罪,這本就是他們常乾的勾當。
“劉爺放心,此事包在我二人身上。定叫那證據確鑿,鐵板釘釘!”
計議已定,劉老黑便寫了狀紙,羅織罪名,直指李青“窺伺朝廷神器,私開科舉,收買人心,圖謀不軌”,言之鑿鑿。隨後,他便大搖大擺地前往縣衙告狀。
碭山縣令升堂問案,看了狀紙,聽了劉老黑的指控,又傳喚了“人證”(自然是劉老黑買通的幾個地痞,按照劉老黑教的話說了一遍)。縣令初時頗不以為然,他覺得這更像是富家子弟的荒唐胡鬨,與謀逆大罪相去甚遠。更何況李青是秀才,李家又常給縣裡“捐助”,便有意回護。
“劉老黑,你所告之事,雖有證人,然究其根本,不過是在秦樓楚館中的嬉戲之舉,雖有不當,卻難與謀逆重罪牽連。此事……”縣令打算訓誡幾句,便將案子壓下。
劉老黑早有準備,立刻呈上“物證”——一份被精心篡改過的“科考告示”。原本告示上寫的是“怡紅院雅集,詩文會友”,但經過張、李二人之手,上麵的字跡被巧妙塗抹新增,竟變成了“開科取士,招賢納才”,落款還模仿李青的筆跡,顯得煞有介事。
“大人明鑒!”劉老黑跪在地上,大聲疾呼,“若僅是嬉戲,何來此等告示?那李青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大人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怡紅院搜查,必有更多證據!大人切不可因李青是秀才而徇私,縱容此等滔天罪孽啊!”
縣令看著那份被篡改的告示,眉頭緊鎖。他心中仍有疑慮,覺得此事蹊蹺,但劉老黑言辭激烈,又有“物證”在手,堂而皇之地給他扣上了“徇私”的帽子,他倒不好直接駁回了。加之那張、李二人在堂下不斷使眼色,暗示此事大有油水可撈……
縣令沉吟片刻,最終采取了和稀泥的態度:“此事關乎重大,本官還需細細查訪。狀紙暫且留下,你且先退下,待本官查明真相,再行論斷。”既未立即捉拿李青,也未完全駁回劉老黑,實則是想拖延時日,看看風色。
劉老黑心中暗罵這縣令滑頭,但也不敢逼迫過甚,隻得叩頭退下。他知道,僅憑縣衙,恐怕難以徹底扳倒李青。他需要更大的官,更需要一個能讓大官不得不重視此案的時機。
他陰沉著臉回到家中,吩咐手下:“給我緊緊盯住李青和怡紅院!還有,去打聽打聽,最近有沒有什麼巡按禦史、督撫大人要路過咱們常州府?”
一條毒計,已然在他心中徹底成型。他就像一條潛伏在暗處的毒蛇,吐著信子,等待著給予獵物致命一擊的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