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奇聞錄 第3章 異人突至,許諾聯姻
範家彷彿被罩在一個無形的、正在不斷縮緊的噩夢裡。範老的頭發幾乎一夜之間白了大半,他守著氣若遊絲的兒子,聽著更漏滴答,每一聲響都像是敲在心上,預示著那妖物即將再次來臨。他試過在門口潑灑黑狗血,懸掛桃木劍,甚至咬牙買來了據說能辟邪的符籙貼在門窗上。然而,一切徒勞。每到夜深,那異香依舊準時彌漫,房門依舊無聲洞開,那妖嬈的身影依舊翩然而至,對他所做的那些可笑抵抗報以輕心的嗤笑,然後徑直走向榻上那已無力反抗的範希淹。
範老隻能在隔壁房間,聽著兒子房中傳來的若有若無的調笑與呻吟,老淚縱橫,恨不得衝進去與那妖物拚命,卻又深知隻是徒送性命。他感到自己正在被一點點地逼瘋。
就在範老幾近崩潰,準備拚著老命去城外荒廟尋找遊方僧道,無論真假也要試一試的時候,轉機卻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降臨了。
這日午後,陽光慘淡。範老正坐在門檻上,望著空蕩蕩的米缸發呆,盤算著最後幾個銅板還能撐幾日。一位老者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巷口,緩步走來。此人須發皆白,麵色卻紅潤如嬰兒,身穿一件洗得發白的葛布長袍,目光開闔間炯炯有神,步伐沉穩,自有一股不同於尋常老人的氣度。
他徑直走到範家門前,對著失魂落魄的範老微微一揖,聲音洪亮而溫和:“老丈請了。老夫路徑此地,忽覺貴宅上空似有異氣盤旋,陰晦不散,恐有妖物作祟。冒昧請問,家中近來可還平安?”
若在平日,範老對於這種主動上門的“異人”多半心存警惕,但此刻,他已是溺水之人,見到任何一根稻草都想抓住。他猛地抬起頭,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激動得嘴唇哆嗦,話未出口,眼淚先流了下來:“老先生…老先生真乃神人啊!我家中…我家中確是被妖孽所害,我兒…我兒快要被折磨死了啊!”說著,竟要跪下去。
那白須老者連忙伸手扶住:“老丈不必多禮。老夫白老長,年輕時曾於西山訪道,略習得一些敕勒小術,專能辨識驅趕些山精野怪。既讓老夫遇上,斷無袖手旁觀之理。且慢慢說與我聽。”
範老如同找到了主心骨,連忙將白老長請進堂屋,也顧不得家徒四壁的窘迫,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將兒子如何被狐妖迷惑,如今已是形銷骨立、命懸一線的慘狀詳細說了一遍,最後再次跪地叩首,泣不成聲:“求老先生大發慈悲,救救我兒吧!我範家三代單傳,就這一根獨苗啊!若能救得我兒,老朽…老朽來世做牛做馬報答您的大恩!”
白老長撚著長須,靜靜聽完,臉上並無太多訝異之色,彷彿早已料到。他微微一笑,安撫道:“老丈不必過於憂心,不過是區區一狐魅作祟,此等小事,易耳。”
他讓範老取來一碗清水。隻見他以右手食指代筆,蘸了清水,於碗口上方寸之地虛劃符咒,指尖過處,竟隱隱有微光流轉。他口中低聲念誦著古樸奇異的咒語,聲調低沉而富有韻律。範老屏息凝神,雖看不懂,卻覺得一股肅穆之氣彌漫開來。
畫畢,白老長手托水碗,步踏魁罡,將碗中符水依次灑向屋內四角、門窗以及範希淹的臥房門口。說也奇怪,那清水灑落之處,空氣中彌漫的那股若有若無的異香似乎真的被驅散了不少,一種清冽之氣取而代之。
“好了,”白老長將空碗放回桌上,“此法可暫阻那妖物,令其不敢輕易入內。”
是夜,範老忐忑不安地守了一夜,那狐妖竟真的沒有再來!家中前所未有的寧靜,範希淹也難得地睡了一個安穩覺,雖然依舊虛弱,但呼吸似乎平穩了些。範老欣喜若狂,對白老長更是奉若神明。
次日一早,範老取出家中僅有的幾十文積蓄,雙手奉上,千恩萬謝:“老先生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這些許銅錢,聊表心意,萬望笑納!”
白老長卻看也不看那些銅錢,擺手堅辭不受:“老夫出手,非為錢財。除魔衛道,本是份內之事。”他話音一頓,麵色轉而凝重起來,“然,老丈需知,此法隻能暫保一時。那狐妖之所以退去,乃是畏我法術之故。然老夫乃雲遊之身,漂泊不定,豈能長久居於此地?待我一離去,彼狐感知不到我的氣息,必會捲土重來。且因其此次受驚,怨毒之心更盛,報複必將變本加厲,屆時……令郎之性命,恐真危矣!”
範老剛放下的心瞬間又被這番話提到了嗓子眼,臉色煞白,再次哀求:“啊?這…這如何是好?求老先生指條明路,救救我兒吧!”
白老長沉吟良久,目光在簡陋的屋舍和範老焦急的臉上掃過,方纔緩緩開口道:“若求萬全之策……倒也不是沒有。隻是……不知老丈可肯答應?”
“答應!答應!隻要救我兒,什麼都答應!”範老連連點頭。
“老夫有一小女,年方十七,待字閨中。她自幼隨我修行,耳濡目染,亦頗曉一些法術神通,性子也頗剛強,足以克製那妖狐,令其不敢近身。”白老長緩緩道來,“若範公不棄,老夫願作主,將小女許配給令郎為妻。如此,她便可名正言順常駐府上,既可為令郎衝喜治病,亦可日夜守護,抵禦邪祟。如此,既保得令郎平安,亦解其孤寂,豈非兩全其美之策?”
範老聞言,一下子愣住了。這提議實在太過突兀!家中貧寒至此,兒子又病入膏肓,突然要來一場婚嫁?而且對方還是這樣一位異人的女兒?他下意識地覺得有些不妥,但轉念一想,兒子性命攸關,除此之外,確已無路可走。這位白老先生法力高強,其女想必亦非凡俗,若能嫁入家中,豈不是永久之保障?至於家貧般配與否,此刻已顧不上了。
救子心切壓倒了一切疑慮,範老當即作出決定,喜出望外之餘,更是感激涕零,對著白老長深深一揖:“若得如此,乃是小兒天大的造化!老朽…老朽一萬個願意!隻是家中貧寒,實在委屈了令千金……”
白老長撫須笑道:“既如此,甚好。世俗禮儀,一切從簡。明日此時,老夫便送小女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