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末時諭 第98章 觀測之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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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經洞崩塌的刹那，飛沙走石如洶湧的黑色浪潮，將陸昭裹挾其中。就在這驚心動魄的瞬間，無數數據流如決堤之水，猛然灌入他的視網膜，劇烈的衝擊讓他幾乎站立不穩。那被塵封許久、關於第0次迭代的記憶，如同被解封的古老寶藏，在他的意識深處層層展開。

白熾燈散發著刺目的冷光，將實驗室照得如同白晝。七名身著白大褂的科學家，神情專注而嚴肅，圍聚在一具透明培養艙前。艙內，少女形態的林無咎安靜地懸浮著，她的脊椎處連接著密密麻麻的光纖，宛如一張精密的網絡，將她與外界相連。而她的皮膚之下，隱隱流動著與壁畫顏料相同的礦物質，在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奇異而神秘的光澤，彷彿蘊含著無儘的秘密。

“第427號原生體已啟用。”年輕的陸昭，彼時被稱作觀測者v-0，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興奮與期待，毫不猶豫地按下冷凍鍵，“開始情感變量測試。”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培養艙中的林無咎，眼中閃爍著探索未知的光芒，彷彿在等待著一場足以顛覆認知的實驗結果。

記憶突然如同被快進的影片，跳躍到環形會議室。牆麵的白板上，赫然寫著[文明篩選標準]幾個大字，下麵羅列著三條嚴苛的準則：1

犧牲本能；2

群體理性；3

自我迭代。而林無咎的測試數據，在所有指標上都被標上了醒目的紅色，她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在眾多測試樣本中脫穎而出，成為唯一的完美樣本。這一結果，既在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撼與思索。

現實中的陸昭，在記憶的衝擊下，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就在這時，一把青銅鑰匙竟從他的掌心詭異長出，細長的神經突觸如活物般延伸，直接與他的視覺神經相連。辰神使的投影在洶湧的數據流中浮現，臉上掛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現在明白了？迴廊不是末日，而是你設計的文明蒸餾器。”隨著他的話語，全息影像緩緩展開，呈現出427次迭代的濃縮報告。

報告中的每一次迭代，都是人類文明在困境中的艱難抉擇。第93次，人類在生死存亡之際，選擇犧牲老弱，以求族群的延續，然而，這一選擇卻導致文明退化，彷彿一顆璀璨的星辰逐漸黯淡；第219次，全員進行理性投票，決定毀滅半數人口，試圖通過這種極端的方式來維持社會的平衡，可最終換來的卻是社會的崩潰，如同搖搖欲墜的大廈轟然倒塌；而第427次，也就是現在，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變量——“拒絕犧牲林無咎”。這一變量的出現，打破了以往的所有規律，為這場漫長的文明篩選實驗帶來了新的轉機。

“她通過了所有測試。”陸昭的聲帶機械地振動著，聲音中帶著一絲迷茫與困惑，“所以我們……失敗了？”就在這時，林無咎的機械羽翼突然全部展開，如同一朵盛開的金屬之花，絢爛而奪目。羽翼上的烙印投射出全息日誌：[原生體日誌

迭代427]“我又被投放到新世界了。這次要讓他們明白——犧牲不是唯一解法。”她的聲音中飽含著428次輪迴的疲憊，右眼的機械瞳孔微微收縮，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陸昭，你設計的不是篩選器……是牢籠。”她的話語如同一把利劍，直插陸昭的內心，讓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與反思。

突然，沙漏停止了流動，上半球清晰地顯示出現實世界的紐約。令人震驚的是，自由女神像手中的火炬竟變成了兩把交叉鑰匙的形狀，這詭異的景象彷彿在暗示著什麼，讓人心頭一緊。與此同時，陸昭的鑰匙紋身突然如活物般遊動，刺入他的太陽穴，強製喚醒最高權限指令：[最終命令：若樣本產生自主意識，立即重置]。他的手指不受控製地緩緩抓向林無咎的脖頸，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掙紮與痛苦。然而，在即將觸及的瞬間，他的手硬生生停住。肌肉纖維撕裂的聲音清晰可聞，鮮血順著指甲縫不斷滲出，染紅了他的手掌。

“這次……不一樣。”陸昭的瞳孔分裂成雙重視野，一半是冷血的觀測者，眼神冰冷而無情，彷彿洞察一切卻又漠視一切；一半是覺醒的人類，眼中閃爍著人性的光芒，充滿了矛盾與掙紮。辰神使的投影開始扭曲變形，發出憤怒的咆哮：“你違規了！觀測者不能有感情！”就在這時，千佛窟所有的壁畫突然同步閃爍，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展現出被隱藏已久的第0次迭代終幕。

畫麵中，林無咎在冷凍前，拚命地掙紮著拍打艙壁，她的表情充滿了堅定與決絕。雖然她喊出的話被係統無情刪除，但此刻，陸昭的唇語解讀模塊終於生效——“我自願。”這簡短的兩個字，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撞擊著陸昭的心靈，讓他徹底陷入了震撼與迷茫之中。在這觀測者與被觀測者、規則與情感的激烈碰撞中，一場關乎文明、人性與自由的終極抉擇，纔剛剛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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