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師兄你好壞 混沌界
混沌界
青冥大世界。
劍道盟。
這是一處祭劍台,方圓百裡皆是劍陣,繁複的陣法紋路不斷閃爍著光芒,成千上萬柄劍器倒插於陣眼之中。
台上,四柄巨大冰藍色巨劍淩空倒懸,上麵浮動著金色紋路,隱隱透著不俗的威力。
一名白須老者立於祭台中央,負手而立,正是元鴻老祖。
另外有六名大乘期以上修士分列左右,各個神色凝重。
元鴻擡頭望著虛空,眼神中閃過一絲惆悵焦慮,“北冥傲塵正在發動萬屠血陣,已有八個世界毀滅了!”
“隻是大易周天劍之主金非池不知身在何方。”旁邊一名矮壯漢子歎了口氣,乃是玄霆真君。
“哼!不過就是一個貪生怕死之輩,不敢現身了。”曲吟青冷冷嘲諷道。
當年東海海底應龍神塚一役,白禦箏欲加害金非池,以奪取玄天龍吟劍向元鴻複命,卻被霍淵一掌爆頭。曲吟青一直為此憤憤不平,後來他又設計陷害金非池,欲將其騙入劍爐燒死,結果陰謀失敗,內心憤懣了好久。
曲吟青轉頭對著元鴻說道,聲音裡帶著忿忿不平之意,“師父,您當初就不該同意把大易周天劍給了金非池!”
元鴻輕捋白須,緩緩說道,“金非池道心之堅,世人無有匹敵者。我相信他能挽救一切。若現在讓你犧牲自我,一去不回,你可願意?”
曲吟青立刻噤聲,退至一邊,不再言語。
玄霆真君說道,“難得金非池抱有必死之心,肯一死為蒼生。隻是不知他現在何方。”
元鴻老祖緩緩說道,“非池小友已經答應老夫,他必不會違約,有勞諸位靜待片刻。”
“我來了。”一句清朗聲傳來,眾人不禁擡頭望向來者。
這時,遠處一陣清涼沁骨的元氣傳來,接著一個身著淡青色衣衫的十五六歲少年淩空而至。
隻見少年臉龐微圓,略顯幼態,水汪汪大眼睛清澈靈動,櫻桃似朱唇一點,翻飛的袍袖勾勒出細瘦腰肢。
正是金非池。
金非池一步踏入地麵,身姿挺拔,迎向眾人,拱手作揖,正色道,“晚輩歸來遲了。”
元鴻笑著說道,“小友果真是言而有信,老朽確實沒看錯人。”
金非池沉聲道,“事關重大,晚輩必不推辭。”
元鴻道,“你身懷九竅冰瓏塔,神識已達超神境界,這世上也隻有你能探得混沌界之所在了。”
金非池沉吟片刻,擡起頭,堅定說道,“晚輩願意前往。”
元鴻沉吟片刻,歎了口氣,麵露不忍,“混沌界路途遙遠,有去無回,你可想好了。”
“劍道一途,為成全自己,更為護佑蒼生。晚輩已決定,願以性命相搏!”金非池麵露堅定之色。
“好!”元鴻歎道,麵露讚賞之色,“小友對劍道之領悟,已臻至最高境界,老朽佩服。”
“不敢。”金非池恭謹答道。
元鴻道,“好,你先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待我將這護劍大陣啟動,為你護法。”
金非池點點頭。
他還要說什麼時,身後突然一股極力強烈的刺鼻血腥氣味撲來,若浪潮般洶湧而至。
一個高大雄偉黑色身影立刻瞬間顯現在金非池身旁。
霍淵一把拉住金非池的手,神色焦急,目光露出疑問。
金非池低下頭,一時躊躇。
元鴻輕撫長須,上下打量著霍淵,問道,“你就是霍淵?”
霍淵看都不看他一眼,根本不予理睬,眼中隻是金非池。
金非池緩緩擡起頭,目光堅定而坦然,恭謹對元鴻大聲說道,“是,這位是我的道侶,霍淵。”。
道侶?
霍淵一下子愣住了。
沒想到,金非池終於大大方方承認了自己的地位。
可他又立刻反過味來,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這算什麼……因為知道要離開,所以離開前,給他一點施捨嗎?……
思來想後,他終於問出了口,“你要走,為什麼一直瞞著我?”
“……對不起。”金非池隻覺得最近一段時間說了太多的對不起。
霍淵沒說話,隻一把緊緊拉住金非池的手,高大身軀擋在他麵前,定定地望著元鴻等人,沉穩若磐石,無聲表達出了拒絕,分明就是攔著金非池不讓他走。
“……與元鴻前輩無關,是我決定的。”金非池說道。
霍淵仍舊死死握著他的手,一動不動。
“回去吧,我向你解釋。”金非池一拉霍淵,轉身離去。
……
屋內。
大雨滂沱,砸在屋簷上發出咚咚悶響,敲打得院裡竹影搖晃,青石板路上的苔蘚濕滑。
精緻雅寂的房間內漆黑一片,沒有點燈。
木桌上橫放著一柄清澈透明通體雪亮長劍,在昏暗的室內,發出淡淡瑩白色光芒。
黑暗中,金非池靜靜地坐在桌前,垂著眼簾,望著桌上大易周天劍,一動不動。
而霍淵抱著手臂,高大沉默的身影立在窗邊,背對著金非池,望向院裡滂沱大雨。
兩個人剛發生了一陣極其激烈的爭吵,正相互慪氣。
空氣中死一般的寂靜。
金非池一心要孤身前往異界,殺北冥傲塵,為娘親報仇,同時拯救天下蒼生。
可此行凶險至極,很可能一去不回,兩人陰陽兩隔,永遠無法再相見。
霍淵因為金非池一直瞞著自己,獨自一人作出這麼大的決定,生著悶氣。
可金非池一臉心意已決的模樣,霍淵怎麼勸也阻止不了他,兩人隻能這樣,無可奈何地僵持著。
霍淵不明白,為什麼兩個人前幾日尚如膠似漆,轉眼間便要生離死彆?
雨聲更加洶湧猛烈,打得屋瓦劈啪作響。霍淵望著黑漆漆的院落,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再次嘗試懇求,“明天一定要走嗎?”
“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我一定要去的。”黑暗的屋裡,金非池的聲音堅定而平靜。
霍淵隻感覺一股強烈而痛苦的情緒哽在喉頭,噎得他三番兩次欲開口,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個音。
他最終強壓住內心暴躁憤懣的情緒,扶住窗欞的手掌下已深深掐出五個指印。
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黑暗中,隻聽得霍淵聲音幽幽的,深藏著解不開的怨恨,“不要去。”
金非池默然不語,手裡輕撫著長劍,輕輕搖了搖頭頭,實在不知說什麼好。
“你會死。”霍淵道。
金非池沉默。
“我隻想你活下去。”霍淵抱著手臂,背對著金非池,望著窗外。
金非池還是一言不發,靜如雕塑。
霍淵苦笑著,聲音嘶啞,充滿無力感,“從小到大,這麼多年,我一直追逐著你,沒想到到最後終究還是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