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師兄你好壞 年糕哥哥歸來
年糕哥哥歸來
第二日。
金非池昨夜心情煩亂,幾乎一夜沒睡。
一直捱到淩晨,他才胡亂打了會盹,早上果然不出所料的起晚了。
當他匆匆忙忙來到比武場地後,竟然發現對手位置空無一人。
原來,對麵本來是七星劍派的盧煬苴。可此人身體臨時抱恙,無法參賽,本場比賽輪空。
新的比試對手名單要等這一輪結束後,下一場才知曉。
金非池便坐在場地中打坐休息,耐心等待下一場。
一直等了兩個時辰,等到金非池差點睡著了,對麵才終於上來對手了。
那人身量健長,一襲白衣,袍袖翻飛。
正是祁寒君。
晦氣。
真是不願麵對什麼,就來什麼。
金非池不情不願地站起身來,一陣心慌氣短,手裡的歸墟劍捏緊三分。
祁寒君卻是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樣,通紅著雙眼,發絲淩亂,略有些憔悴。
他持劍拱手作揖,“金師弟,請賜教。”
金非池顫抖著手,迅速作揖回敬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努力去放下一切繁雜情緒。
怕什麼?
隻把他當作一個普通對手,什麼都不要想,全心全力戰鬥就是了……
對,就這樣。
想到這裡,金非池內心又堅定起來。他閉上雙眼,再睜開時,如同換了一個人般,目光淩厲起來,神情凜然,渾身真氣暴漲。
“祁師兄,請指教!”金非池率先發出進攻。
唰唰唰……
幾道劍氣立刻淩空向祁寒君劈去。
隻見金非池劍意灑脫,帶有七分進攻,三分防守,巧妙異常。
可祁寒君卻遲遲不出劍,隻是手持劍鞘左抵右擋,不住後退。
“出劍啊!”
“祁寒君你磨蹭什麼?”
“磨磨唧唧的,真沒勁!”
台下人紛紛不耐煩催促道。
金非池一邊持劍攻擊,一邊說道,“祁師兄,請出劍,我要公平一戰!”
“我,我捨不得!我怕傷了你。”祁寒君紅著臉說道,死活就是不肯出劍。
“你又胡說什麼!出劍!”金非池氣惱至極,眸若寒星,冷冷喝道。
“……好。”祁寒君艱難點了點頭,總算開始發動攻擊了。
“叮!”
祁寒君手中的霜冷長河劍出鞘了!
隻見此劍劍身通體雪白,鑲嵌玲瓏玉石,環繞豐沛靈氣,一看便非凡品。
兩人立刻交戰在了一起。
祁寒君動作並不快,劍風持重嚴密,醇厚中帶著一股溫柔,而且每一招每一式都有板有眼,一看就是經過天長日久的嚴格訓練。
金非池最怕的就是這種。
如果對方越急於求成,越容易遺漏破綻。
祁寒君則是太慢了,他打得看似拖拖拉拉,瞻前顧後,卻固若金湯,步步為營,讓人尋不出一絲破綻。
金非池隻感覺祁寒君手中劍影若春雨纏綿,連延不絕,將自己團團圍住,密不透風,堵死了所有去路。
更可怕的是,祁寒君周圍始終浮著一層冰甲,如鐵桶罩身,堅硬無比。
金非池好不容易把這層冰甲打破碎後,冰甲又馬上重建起來,無窮無儘,讓人心煩意亂,不知何時是個頭。
這是什麼詭異套路。
金非池聞所未聞,毫無對策。
他靈力越來越少,幾近於見底了,可祁寒君仍是神態自若。
祁寒君究竟還有多少實力?
再這樣下去,自己肯定會慢慢被他活活耗死。
為今之計,隻能用儘全力一搏了!
金非池被迫主動出擊了,他凝聚全身靈氣,猛地將歸墟劍向地麵插去,大喝一聲,
“空山磬寂!”
頓時,一道劍柱衝天而起,攜帶金色巨鐘幻象照亮整個天地,緊接著,巨大劍柱分為六道彩色劍氣,重重擊破了祁寒君周身的冰甲。
千萬要中啊,這可是孤注一擲破釜沉舟的一招,不能偏了。
金非池心中默唸道,他所有氣海耗儘,用於這一招上。
這招用出後,他甚至連閃避的靈力都沒有了。
隻見祁寒君一手持劍,另一隻手掐訣結印,打出一道巨大冰牆,輕鬆將金非池這一招抵擋。
冰牆碎裂,祁寒君毫發無損。
金非池震驚的無法言語。
下一秒,祁寒君長劍斜劃,淩空斬出一道極其漂亮的弧形劍氣,攜卷千江萬浪之勢喧囂而來。
“砰!”
劍氣直直打在金非池胸口。
可惜金非池靈氣竭儘,避無可避,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結結實實捱了這一下,然後重重倒趴在地,哇地一下吐了口血。
此時,一片晶瑩透亮的物件,從金非池的胸口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叮!”的一聲,摔落在比武台上。
那是金非池娘親留下來的玉佩,吊著的紅線都被巨大的劍氣撕扯斷了。
“金師弟,你沒事吧!”祁寒君大驚失色,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抱起金非池。
裁判席長老敲了仙鑼。
祁寒君,勝。
金非池推開他,“沒事……”
他突覺得胸前空蕩,不禁慌亂起來,放眼四處尋找,“啊,我的玉佩呢?”
“你的玉佩?……啊,在那裡!”祁寒君立刻擡眼巡視左右,一下便望見玉佩靜靜躺在不遠處,他連忙伸手將玉佩吸過來,準備還給金非池。
祁寒君在拿到玉佩的那一刻,突然愣住了。
時間驟然凝固了。
無數空間與時間穿過祁寒君的頭腦,在他耳邊呼嘯而過,腦海被炸成一團亂麻。
“這玉佩,”祁寒君捏著玉佩,喃喃問道,聲音沙啞顫抖,“這玉佩,誰給你的?”
金非池咳嗽了幾聲,輕輕接過玉佩,“……我娘親。”
祁寒君愣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
金非池慢慢站起身,持劍下台。
他這次論道大會之行就此終結了。
不過,憑他築基期十一層的修為,能闖入八強已經是奇跡了。
一天時間很快過去。
翌日。
金非池上一輪比賽輸了,已經無事可做,便專心去看霍淵每一場比試。
霍淵實力真的太強了。
如果把所有參賽弟子按實力層級比成一座塔,那麼霍淵便是塔頂的一團空氣,俾睨群雄。
無論誰對上霍淵,都會大呼倒黴,直接喪失掉所有戰鬥意誌,連一絲打得**都沒有。
金非池趴在台邊,圓圓的臉上兩隻眼睛清澈閃亮,把雙手圈成喇叭,給霍淵呐喊助威。一看到霍淵耍帥,便鼓掌跳躍叫好,笑得很是開心。
霍淵又輕鬆贏了一場,將劍收起,走下比武台。
金非池意猶未儘,“哥哥,他們好多人都在誇你強哎。”
霍淵一笑,摸了摸金非池的頭。
另外一邊,連子熠、梁道衍走了過來,跟金非池打了招呼。
“你倆怎麼樣?”金非池道。
“比你差點,止步十六強。”連子熠笑嘻嘻說道。
“你呢?”金非池看向梁道衍。
“我啊,我就不說了,我本來就是鬨著玩的。”梁道衍沒打幾場就輸了,臉一紅,不好意思撓撓頭。
幾個人隨意聊著,正談笑甚歡。
突然,背後傳來一聲厲喝,
“濯長秀!”
“哎!怎麼了……”金非池不由地一口答應,臉上仍自掛著笑意,剛要回頭。
可他頭剛偏了一半,全身緊繃怔在原地,笑容轉而立刻凝固了。
濯……濯長秀?!
那不是他在原來玄黃小世界的名字嗎?
十年了。
有十年沒有人這樣叫過他了。
一股悲愴的情緒連同所有傷心記憶瞬間湧上心頭,將金非池全數吞沒……
碧雲山莊被滅門時的慘烈情景,全莊陷入了漫天火海,母親臨死前將他推入古傳送陣時的不捨哭泣,走馬觀燈般一一浮現在他腦海中。
濯長秀這名字,蒼龍世界是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就連霍淵,他也從不曾告訴過。
到底是誰?
是誰知道他的真實名字?
金非池如被雷劈中般,忍不住一點點回過頭去。
是祁寒君!
祁寒君站在對麵直直望著他,一臉憔悴,眼圈微黑,雙目通紅,發梢淩亂,顯是一夜輾轉反側沒有睡。
金非池心中警鈴大作,立刻轉身回去,秀眉微蹙,一股說不清的情緒在心頭蔓延。
為何祁寒君會知道他名叫濯長秀?
難道是當年的仇敵追殺上門……
想到這裡,金非池一陣心慌意亂,烈日當頭,卻冷汗涔涔,濕了衣衫。
他該怎麼做?
金非池一邊快速思索著,一邊偷偷左右看,已經在尋找一條逃跑的路線了。
這時,隻聽得祁寒君沉聲說道,“濯長秀,你剛才明明都已經答應了,我聽得清清楚楚,你就是濯長秀!”
金非池像個木頭一般,僵硬在原地,幾乎死掉。
霍淵,連子熠等人皆奇怪地望瞭望祁寒君,又望瞭望金非池,目光在二人之間來迴流轉,始終搞不清狀況。
祁寒君捏緊拳頭,眼眶濕潤,聲音顫抖,“你小的時候,我天天背著你,在碧雲山莊四處玩,每天,都是我把你抱在懷裡,哄著你睡著……”
轟!
金非池如遭雷擊,頭腦一下子炸了。
一時間,萬般情緒奔湧而出,從胸腔爭前恐後的擠出來,充斥在他的腦海裡。
他隻覺得胸口堵得發疼,大腦一陣陣的眩暈,幾乎站立不住。
祁寒君說道,“我走的時候,給你折了一千隻草老虎,告訴你,每天想我的時候,便對一隻草老虎說悄悄話,然後把它放在後山的桃花溪裡,便能飄到我身邊,我便會聽到了。等你把草老虎全放完了,我也就回來了……”
天啊,他說的都是真的……
當年,小小的金非池太想念年糕哥哥了,每天往桃花溪跑無數遍,對著草老虎說好多話,上午往桃花溪放一隻,下午放一隻,晚上又放一隻,以為這樣年糕哥哥便會早一些回來了。
可他把所有草老虎都放完了,隻剩下了最後一隻,耳朵都磨沒了,尾巴也斷了,還是捨不得放走,晚上抱著睡覺,被娘親連諷帶笑了無數回。
金非池一下子捂住額頭,兩腿癱軟,站立不住要栽倒在地。
兩邊霍淵與連子熠連忙出手一把將他扶住。
隻聽祁寒君又繼續說道,“天黑黑,要落雨,青蛙跳進池塘裡……”
金非池眼睛一下子瞪圓了。
這是小時候年糕哥哥編給金非池的童謠!
這童謠,隻有年糕一個人會念,沒有第二個人!
祁寒君繼續說道,“……小哥哥,走的急,背著媳婦回家去。儂一言,吾一語,兩顆心兒永相依……”
金非池望著祁寒君,一臉的不可置信,“不可能,你撒謊!你到底從哪裡聽來的,你休想騙我!”
祁寒君苦笑一下,他慢慢伸出手,從自己懷裡掏出一枚玉佩。
那枚玉佩隻有半塊,一看,便與金非池的那半塊玉佩是同一對。
金非池娘親當初給他的玉佩上雕刻的是一隻鳳凰。
而祁寒君玉佩上麵雕刻著一隻騰飛的神龍,造型古樸典雅,風格與金非池玉佩上的雕鳳簡直一模一樣。
再細看之下,祁寒君手中玉佩刻著兩個字,“湯團。”
湯團正是金非池的小名。
金非池震驚的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顫抖。
祁寒君開口了,“如果我沒說錯的話,你的玉佩上雕刻的正是我的小名,年糕。”
啪嚓!
金非池隻感覺九天神雷貫頂,將他從頭到腳劈了個通透。
祁寒君沉聲道,“這一對瑤台冰鸞佩本出自玄冰神宗,本是琉璃靈脈的靈核。我爹將這一對玉佩贈與你我,刻了咱倆的小名,互換作為定親信物。”
定親信物!
金非池一下子捂住額頭,大腦嗡嗡作響。
這樣一說來,他依稀記起,貌似幼時娘親總是拿他倆開玩笑,說他是年糕哥哥的小媳婦。
當時他太年幼了,懵懵懂懂中一直以為娘親是一時戲言,沒想到,是真的……
一彆十二載,物是人非……
回憶中的年糕哥哥,笑起來比春風還溫暖,比花還好看。
那是他童年記憶中最依賴的一個人。
當年,年糕要離開,小小的金非池哭喊著不讓他走。
直到年糕抱著他,哄了一遍又一遍,等金非池哭得精疲力竭,沉沉昏睡了,才悄然離去。
小金非池醒來後,四處找不見年糕,又是哭得天昏地暗。
一直到很大了,金非池還是夢裡一遍遍的思念年糕哥哥,哭喊著不讓他離開,直到哭醒……
年糕在金非池心目中的分量一直很重。
多少次了,霍淵因為一直取代不了年糕這個哥哥的位置,平白吃過很多醋。
可如今,他那從小心心念唸的年糕哥哥,竟然就是祁寒君。
金非池反複回憶對比,始終無法將祁寒君與記憶中的年糕聯係在一起。
這麼猥瑣,還色眯眯的,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人啊!
這怎麼可能!
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
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金非池眼前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