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田逃荒,秦香蓮的養娃人生 第41章 競渡
漢水乾涸,秦老頭也陸續帶領村民將露出的河床下鑿又向兩邊拓寬,又將下流處收窄,整出副葫蘆口樣式,一看就知適合賽龍舟。
均縣鎮這回有兩支龍舟的名額,十裡八鄉的村子俱都報了名,想著到縣裡去湊個熱鬨,幸運得些獎金,或再幸運些被哪家老爺看中聘去做個護院,也是一個掙命的好活計。
河邊有搭來給村民們挖河道累了休息的草棚,更方便遠道而來的選手,連火灶都有幾口,現場便煮上魚湯,下過河比完賽回來喝幾口驅寒裹腹。
至於看熱鬨的觀眾,自有心眼靈活的村民,挑了擔子過來販賣吃食。
秦家莊離得近,自然占儘地理優勢,陳年麥將幾色鮮果洗得水靈靈放在小而美的竹籃裡,整整齊齊地碼好,看著就消暑解渴,帶籃子重兩斤的鮮果隻要十文的好價,銷得很是不錯。
就是可憐陳跛子手搓出火星子,到底編不出來那許多竹籃,好在果子也就那些,山裡頭熟的賣過幾回,也沒有那麼多可摘的,陳年麥賣完手頭的便一心隻等龍舟賽開始。
均縣鎮為首的鄉紳家族姓塗,自詡是上古塗山氏後代,家族裡也出過進士,年年修族譜修祖墳用心極了,巴望著多冒幾回青煙,家族能更上一層樓。至於鎮中其餘事情基本上做甩手掌櫃,隻管撒錢,不參與具體事宜。
塗氏一族在武當縣內都是一方豪族,是實實在在能被稱一聲員外的,方纔家仆來買果子,直接給了一塊銀子,抬走兩大筐果子自行去洗去分,出手闊綽,討價還價都省了。
這次龍舟賽,均縣鎮原有三支隊伍的名額,其中一支直接讓塗員外截了去,好歹是留下兩支。
塗家此番隻為湊熱鬨而來,龍舟賽的具體事宜早交給了各裡正又分配給各村,因此能見到塗員外端坐悠然喝茶吃果子,而其餘人奔走不休的場景。
鎮上的雜耍班子今日也來湊熱鬨,鎮上有錢人家不多,卻也不少,好不易齊聚在外,哪能不過來賺錢。
秦香蓮牽著織宋,一路目不暇接,耍猴戲的頂碗的舞長槍的應有儘有,待走到河邊上,陳年麥早占了個好位置,放眼望去,秦香蓮不禁感慨一句民風彪悍,半點不保守。
那些精壯男人赤膊上陣,露出古銅色肌肉,頭發束緊,各自在額頭上係塊布巾子,上頭寫著字,分明瞭各支隊伍。
河兩岸的大姑娘小媳婦不錯眼的看,一會兒討論這個胸背健壯一會兒討論那個胳膊厚實,間歇還能聽見幾句不太入耳但格外引人注意的葷話。
秦香蓮的眼隨著她們的討論聲一個個地看過去,最終落到了張征身上,對比其他人,他保守得出了奇,穿一件無袖短衫,下頭褲子也是規矩落地,並沒有像其餘人一樣挽起來。
但他做這打扮,更是惹人注目。
這一個大鎮子,正年輕有力的男人大都在這兒,並不乏長得好看的兒郎,偏他站在那裡彆具一格,也不在意周圍人的談笑打量,怡然自得極了。
孩子都幾歲的的猛漢被指紅了臉,他一個年輕未婚道士,施施然鎮靜。
織宋問:“觀主怎麼穿著衣服?”
來的路上織宋就問為什麼有人不穿衣裳,羞羞臉,秦香蓮給織宋解釋大家怕被水把衣服打濕,也怕出汗多中暑,纔不穿上衣的。這下見到一個穿著的,織宋可不又問為什麼了。
秦香蓮答:“總有些人害羞些。”
秦老頭隔得不遠,聽著秦香蓮哄小孩,沒說什麼,他那小師兄哪裡是個害羞的人,從來都是大大方方的,穿衣服多半是日頭太烈,怕把自己曬脫皮,最是會愛惜自己的。
賽前發言這事,竟然是從北宋就有了,等那大鼓聲響起眾人安靜下來,塗員外就開始勉勵選手,頂著太陽嘰裡呱啦講了盞茶功夫,不知道口渴一般,底下人熱得流油,也是煎熬。
待塗員外終於講完,選手觀眾均是迫不及待,河麵上已排列出兩條整齊龍舟,十多條隊伍抽簽比賽,因著河麵不夠闊水不夠深,隻好一比一,如此輪回最後比出兩支優勝者。
第一輪,秦家莊的龍舟抽中了與齊嬸子孃家的村子比,齊嬸子孃家多得是采石匠,報出隊名就有外村人唱衰。
孃家姓齊,婆家姓秦,齊嬸子公正說話:“哪個沒見識的說力氣大就能贏龍舟賽?秦家莊人毗水而居,水上的功夫不要小瞧,這局必是五五開。”
眾觀眾一番討論,比賽還沒開始,已爭得臉紅氣粗,等開始了才安靜,伸長脖子用眼睛去追那龍舟。
第一輪倒真如齊嬸子所說這般,秦家莊一船人都擅劃船,在河麵上的默契度配合度更遠勝一群采石匠。掌舵的張征將節奏得把控得恰如其分,鼓聲敲出了兵戈破陣的味道,很是催人興奮。
反觀齊姓隊伍,力氣大,劃拉起的水花有人高,開始有些不熟悉水性船性,幾下以後也是猛猛追趕上前,與秦家莊的隊伍齊頭並進,幾乎分不出先後來。
勝負難料,秦香蓮屏息捏著一把熱汗,按捺不住要喊出“加油”二字,隻是現場有人比她勁頭更足,搶先扯著嗓子大喊:“秦家莊秦家莊!”
兩岸鄉親都各有支援的隊伍,一時秦齊迭起不絕於耳,更添三分熱鬨,將比賽推上了新的**。
最後秦家莊險勝,休息一輪。
選手們被圍住送花,其餘選手大都已成婚或有親眷,自有家裡人關照,不比張征孤家寡人。乾道們不好上前,齊嬸子便擠進去,扒開那些圍觀的大小娘子,將懷滿野花的張征解救出來,給他布巾子擦汗,又給他打魚湯泡餅子吃,讓他好好休息。
張征的胳膊都還冒著熱氣,肌肉鼓脹著,眾女娘隻能乾看著,織宋和騤騤卻仗著年紀小,一人戳一個臂膀,驚訝地道:“蚯蚓一樣的筋,在跳!”
“真的誒!為什麼呀?”
騤騤和織宋兩個孩子十分專注,張征也沒阻止,靜坐著,目光落在孩子的發頂,一派老成慈愛的神情。
有些女娘見倆孩子如此,都恨不得再小些年歲,好摸摸張征的胳膊,感受下在跳動的脈搏筋脈,平一平心跳。
待傍晚龍舟賽結束,不少村民倒了嗓子,跟陳老孃驅蝗的情境不遑多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