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田逃荒,秦香蓮的養娃人生 第129章 家書抵萬金
比景佑三年的除夕先到來的,是張征寫的信,隨著秦有根一起回來。
這次寫得比上回要多得多,秦香蓮也拿到了專程寫給她的一封,何氏見了對陳跛子道:“大郎與香蓮是夫妻,數年一封信都罕見,張道長不過是同香蓮投契,卻也知道來信。”
陳跛子心裡也有了不好的想法,他沒表現出,隻安慰道:“咱們想那麼多愁個沒完也累,乾脆些,屆時見麵,好就最好,不好看我不打死他。”
何氏錘了下陳跛子,心情也好多了:“大過年的,快呸呸呸!”
秦香蓮坐在堂屋便拆開了信封,不曾避過任何人,陳年麥和紀秦娥還有織宋,坐在一邊挑豆子,預備著做豆沙餡兒。
秦香蓮看完,就露出笑:“張道長說,我們送去的藥材,讓他交到了一群誌同道合的朋友。”
到底辛苦不曾白費,因著實打實的藥材活人性命,張征得到了義士們的認可。若在家裡,他自然不在乎那些虛名,可孤單單地在外行走,有朋友比沒有朋友要好太多。
這是第一樁好事,第二樁則是被貶偏遠的範仲淹因治水之功起複,如今權知開封府,在朝中發力,從各自渠道招募能人,甚至將自己的治水班底遣派到澶州,如今澶州為河道之事忙碌的,再不止有張征團結到的民間力量,壯大太多。
希望正在茁壯成長。
這封樣一封信到達秦家莊又正是年節時刻,正是雙喜臨門的意思,秦香蓮就算心中有再多對未來的憂慮,此刻也覺得歡欣鼓舞。
至於秦香蓮對張征身體健康的關懷,張征也不忘回複,這封信裡最誇張的就是這句:澶州好食至極,征碩人,發福來。
眾人傳閱了張征的信。
紀秦娥看著那句話笑得不行:“張道長本就是美人,這下子發福胖成了碩人,張道長是會講話的。”
何氏沒大聽懂:“他說了什麼?”
秦香蓮點春娘和冬郎:“詩經讀過這篇,你們倆來給祖母解釋一下。”
倆孩子便告訴何氏,碩人二字多指高大白胖的美人,張道長的意思就是說他現在發福長胖了。
秦香蓮補充道:“且一語雙關,不止是他本人發福了,更是天下人有福,天發福來。”
北宋並不以胖為美,張征卻自稱碩人,不像是誇獎的話,更多的是安慰她的吧,秦香蓮這樣想,至於好食,無甚可食,自然有吃的就算好食。
秦香蓮的猜測**不離十,但陳老孃一番話就讓她無法憂心起來:“那你們齊嬸子家倆女婿,豈不是倆碩人,一個程碩美人,一個陶水瓶白胖人。你齊嬸子,會挑啊!”
場中一時東倒西歪,大笑起來。
陳老孃也笑,她默默地在想,自己雖沒文化,年紀又大,卻也是蠻幽默的呀,是個有趣的靈魂。
這個有趣的靈魂,自然也是學秦香蓮的,陳老孃極認可秦香蓮的語言藝術,到現在,偷師許久,也很認可自己的語言藝術。
這裡一家人背後調侃齊嬸子家女婿,齊嬸子自個兒也在調侃:“你們倆都過來過年,我自然歡迎,隻你們倆老孃,豈不冷清?”
秦慶霞空著手坐著吃零嘴,高瓴守著搖籃看著高興,高興也到了會嘰嘰喳喳發出些聲音的年紀,隻這會兒玩累了,安靜地睡覺在。
秦慶夕和程碩則湊在一塊,程碩給她剝火烤過的板栗,將冒著熱氣的脆殼掰開,裡頭就是金黃綿密的果肉,就是有些燙,不好剝,冷了又不沒那麼好吃。
程碩那雙讀書人的手,這會兒剝得指尖通紅,卻滿麵笑容。
齊嬸子的目光又落在秦慶夕身上,二女也是,不知道勸,就任他剝,臉吃得溜圓,還在笑眯眯地往嘴裡塞。
聽得齊嬸子問話,秦慶霞答:“我在高家過幾年了,也想回家過過年,再者我阿姑媒做得漂亮,過年也在外頭忙活,不是一個人。”
高瓴也表態:“在哪兒過都一樣,我娘同意的。”
秦慶夕還未開口,程碩就道:“烏鴉反哺,理所應當。一年三百六十日,夕娘幾乎日日在我家,過年過節回家孝敬,承歡膝下無可厚非。”
齊嬸子聽懂了,高氏不情不願地答應,張氏則是完全支援,不過不管那種態度,結果是好的就好,今年他們家又熱鬨了。
齊嬸子又推了推安靜的秦顯,秦老頭在門口站了很久,她用眼神示意秦顯過去勸勸,秦顯搖了搖頭。
齊嬸子便作罷,高瓴和程碩看到嶽母和嶽父的互動,想起身去勸,卻被喊住:“你倆幫忙去外頭抱些柴回來,天黑得早,今天早些做飯。”
秦隱今年又沒回來,齊嬸子早有預料,自從秦老頭身體漸漸好起來,秦隱就不大回來,他好像就是怕秦老頭死一樣,見他死不了,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
秦隱到底怎麼想的,這事除了他自己,旁人都猜不透,他心思深著呢。也說不上是孝還是不孝,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秦老頭這得是不病床前無孝子,也是說不清楚。
秦老頭在門口固執地望著,直到秦有根冒著雪從秦香蓮家過來:“伯祖父,張道長寫的信,我這纔回來,就先給大家把信送過來,怎麼站在這風口,多凍人。”
秦有根不由分說將枯瘦的秦老頭拽到屋子裡頭,把那信往桌上一放,又饞又怕燙,抓了一把栗子塞到懷裡抱著,又齜著牙剝了顆扔嘴裡。
秦有根呼了呼熱氣:“真香!”
齊嬸子見秦有根這般作派,拿籃子就要給秦有根裝些帶回去烤,秦有根擺手:“我家裡有,懶得烤。”
原來還是那個懶漢秦有根,秦慶雲打聽了幾句:“你這黢黑趕上我進山挖石頭了,精氣神倒不差,你這一年都上哪兒做買賣去了?”
秦有根嘿嘿一笑:“商業機密,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去?”
話趕話到這兒,秦有根便略和秦慶雲聊了幾句,而秦老頭在窗戶邊,借著光,獨自拆開了張征寫給他的信,其實他早已老眼昏花,不大看得清,好在張征懂他不服老,將字寫得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