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焉島 第8章 不要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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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寒涼的陰氣順著門縫湧入。
咚咚咚咚。
莫梨不動聲色地靠近門口。
人敲門敲三下，鬼敲門敲四下。
那涼風順著她的腳踝，濕潤而黏膩地往上爬。
莫梨後退了兩步，但這個距離也足夠她分辨了。
那敲門聲是從下方傳來的。
這是…倒敲門！
咚咚咚咚。
又來了。
每一次敲門的頻率和間隔都與上一次一模一樣。
莫梨皺了皺眉頭。
但門外那東西就跟她耗上了似的。
她既不出聲也不開門，那東西就一直不厭其煩地敲。
感覺會敲到天荒地老。
聽得久了，雨聲混雜著規律的敲門聲，簡直就像天然的助眠白噪音。
莫梨冇忍住，打了個哈欠。
她伸出手，在門的下方也敲了四下。
咚咚咚咚。
門外的人：“……”
短暫的沉默後，門外的聲音驟然撕開雨幕。
“莫梨！莫梨！”
那聲音嘶啞急切，帶著毫不掩飾的恐慌。
“快出來！快跑！快跑啊！”
“你外公不對勁！！”
“他…他就要追上來了！快跑啊！！”
有點耳熟。
感覺在哪裡聽過。
莫梨悄無聲息地挪到窗邊，挑開半點窗簾。
門外站著一個熟悉的人。
是李叔。
準確來說，是死而複生的李大壯。
他似乎全然冇有昨晚被莫梨砍頭的記憶，臉上全是對小輩的關切和貨真價實的驚恐。
雨水順著他蒼白的臉往下滴。
嗯，脖子上也冇有可疑的縫線。
天老爺，這麼邪乎？
莫梨咂巴咂巴嘴。
李大壯的呼聲愈發淒厲。
“快出來！你外公就是那個殺人犯！！”
他的身上的傷口縱橫交錯，血水混著雨水帶出一片濕潤的深紅。
他不住地回頭張望，聲音幾近劈裂：
“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他會殺光所有人的！！！”
然而，與他臉上那近乎崩潰的焦急截然相反——
他那雙垂在身側的手，正以一種異常穩定，甚至堪稱僵硬的節奏。
一下、又一下。
不疾不徐地，叩擊著木門。
而在李大壯身後，那片灰濛濛的樹林裡，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由遠及近。
一個提著砍刀的輪廓，正從中緩緩浮現。
莫梨對此，絲毫不為所動。
甚至有點手癢癢。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她都想照著對方的腦門再來一斧頭。
“莫梨！快開門啊！開門啊！”
“李叔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那提刀人不緊不慢，卻比奔跑衝刺帶來的壓迫感更甚。
李大壯的聲音更加急促。
隔著門板，甚至都能聽見他粗重的，如野獸般的喘息。
去安全的地方？
怕不是去安詳的地方。
莫梨突然開口：“李叔。”
她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門板。
敲門聲戛然而止。
“你昨晚…”她語氣莫名，帶著一種刻意的探究，“睡得好嗎？”
門外陷入一片死寂。
連雨水拍打地麵的聲音也被放大。
幾秒後，李大壯的聲音再度響起：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你腦袋掉了。”莫梨平靜地打斷他。
就像在談論天氣很好一樣，她點評：“你脖子脆脆的。”
“平時冇有好好鍛鍊吧？”
不等對方反應，莫梨嘴一張就開始突突：
“難怪娶不著媳婦，就這身板？你那脖子比地頭的爛菜幫子還不經掐，昨兒個剛碰著就哢嚓——哎呦喂，你猜怎麼著？腦袋掉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砍的是根陳年爛黃瓜呢。”
她語調抑揚頓挫，還怪有節奏感的。
李叔：“……”
“咯吱…咯吱…”
一種令人牙酸的，彷彿濕木頭被強行擰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李大壯的脖子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直直對上了窗戶裡的莫梨。
臉上虛假的關切層層剝落，露出底下空洞而怨毒的神色。
“出來！出來！出來！！！”
“都是不值錢的賤貨！賤貨！！！”
莫梨冷笑一聲。
她氣沉丹田，衝著李大壯身後提著砍刀的人影大喊：
“外公！！！”
“嫩死他！！！”
利刃劃破血肉的聲音夾雜著李大壯的咒罵。
畫麵太血腥，莫梨刺激地偷看。
“你們殺不死我的！殺不死哈哈哈哈哈哈！”
“賤人！我是不死的！！是不死的…”
不死的？
福至心靈一般。
莫梨忽然想起了「認罪書」上那句違和的“香火綿延”。
李大壯為什麼要供奉這張紙呢？
如果李大壯家隻有他一個獨子，那他一直不死，算不算另類的…
香火綿延？
不知過了多久，那些汙言穢語停歇了。
外公一手提著砍刀，一手抓著李大壯的屍體，朝樹林走去。
屍體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蜿蜒的血痕。
隻是頭顱還摺疊著，麵朝著莫梨的方向，死死盯著她。
外公停在樹林的邊緣，似乎在打量著什麼。
片刻後，他挑選好一棵大樹。
看起來年邁的大手一用力，那屍體便被輕鬆地掛上了樹。
就像在丟一塊破布。
風吹過，枝葉搖晃。
幽深的墨綠之中，透出淒淒的白。
無數雙一模一樣的腿腳從樹冠的陰影中垂落。
裸露的腿在風中微微晃動，像一排排慘白的鐘擺。
莫梨：“……”
她想起來自己前一天晚上還從這片樹林裡穿過。
又有點想yue了。
外公轉過頭來，他手中的砍刀還在滴著血。
門再次被敲響。
莫梨的手下意識摸上門鎖。
金屬的寒意順著指尖蔓延。
門外的外公似乎比李大壯更有耐心。
他隻是敲了一次門後就耐心地等待著。
在即將扣動鎖舌的刹那，莫梨瞥向窗外。
…雨還在下。
她頓了頓，動作停滯。
手指緩緩從門鎖上滑落，留下一道濕冷的痕跡。
一股寒意後知後覺地爬上脊背。
外公離開前反覆強調的話浮現在腦海——
“下雨天不要給任何人開門。”
這個任何人…包括外公麼？
在莫梨看不見的虛空，彈幕炸開了鍋：
“媽呀，好陰的坑。”
“剛來，我看好的另一個苗子被這招坑死了。”
“打這個本的新人還剩幾個活著的啊？”
“還剩倆吧，另一個是個半天憋不出一個屁的哭包。”
“不是，哭包都能活？”
“剛從那邊過來，人家隻是愛哭，又不是腦子不行。可惜現在看不見基礎麵板，我還挺好奇這倆主播的。”
“我比較喜歡這個，感覺她精神狀態有點超前，做人做鬼都精彩的。”
“愛看人作死可以直說。”
隨著一個又一個直播間黑屏，莫梨的直播間湧入一批觀眾。
當前觀看人數：144。
係統點評：「不太吉利哦，聽起來馬上就要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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