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有人會懂 003
5
村長瞪大眼睛盯著合同，手指直發抖。
“五十萬？李芊芊，你搶錢啊！”
“你動動嘴皮子的事，竟然敢找我們要五十萬？！”
他猛地站起來，一把拽起合同砸在我臉上。
“當初可是你親口說要幫鄉親們把芒果全賣出去的！現在居然獅子大開口？”
“全村人都指著這批芒果過日子，你這麼做對得起良心嗎？”
幾個跟進來的村民立即幫腔：“就是！大主播怎麼能出爾反爾？”
“當初可是你自己說要幫我們的！”
“不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嗎，至於這麼推三阻四的嗎？！”
我笑了笑，慢悠悠的舉起茶杯。
林佳佳從外麵衝了進來，聲音清脆有力。
“當初芊芊姐是承諾幫鄉親們賣芒果，可沒承諾永遠免費！”
她彎腰撿起合同，輕輕拍去灰塵。
講出口的話清脆有力。
“上次你們追著芊芊姐要試吃費的時候，怎麼不想想良心？芊芊姐過敏住院，你們誰去醫院看過一眼？”
“就是！我們貼錢貼人力的時侯，你們怎麼不記得？現在談報酬就跳腳？”
林佳佳把合同重新放回桌上：“要帶貨就簽合同，不簽請回吧。”
村長臉色鐵青，指著林佳佳罵道。
“你算什麼東西，這裡輪得到你說話？”
我放下茶杯。
聲音不大卻讓整個辦公室瞬間安靜。
“她的話就是我的意思。”
站起身，我把合同往村長麵前推了推。
“李叔，您也看到了，我現在團隊這麼大，幾十號人要養。總不能一直做賠本買賣。”
見我態度堅決。
幾個村民互相使了個眼色，突然換上一副可憐相。
王嬸撲通一聲跪下來，帶著哭腔喊道。
“芊芊，是嬸子不對，上次不該跟你要錢......”
“可今年雨水多，芒果再不賣就全爛在地裡了！”
李叔也紅著眼圈哀求：“我兒子等著學費，你二叔的腿傷又犯了，實在沒辦法啊......”
“我們知道錯了。”
“你就看在鄉親們的麵子上，再幫一次吧......”
他們眼巴巴地望著我，剛才的囂張氣焰全變成了可σσψ憐兮兮的模樣。
我冷眼看著他們哭鬨，心裡一片平靜。
以前年年李家村的芒果賣的都很貴，偏偏質量又沒隔壁村子好。
導致每家村民都會爛一大半的芒果在地裡。
今年我忙了許久，纔打通條條關節，把李家村的芒果都賣了出去。
讓他們賺了不少錢。
可直到他們把我圍在倉庫裡要錢的時候，我才真的意識到。
李家村的人就是群養不熟的白眼狼。
想讓我再吃一次虧，幫他們帶貨？
做夢！
見我無動於衷，王嬸一把抱住我的腿哭喊。
“你要是不答應，我今天就跪在這不起來了！大家快來看看啊，大主播要逼死我們老百姓啊！”
二叔更是直接躺倒在地打滾：“我這把老骨頭今天就跟這芒果一起爛在這了！讓全網都看看你是怎麼對待鄉親的！”
幾個年輕人舉著手機圍過來，對著我邊拍邊喊。
“家人們快看，這就是你們喜歡的主播，見死不救啊！”
“你那麼多豪宅跑車，從指甲縫裡漏點都夠我們活命了！”
村長也激動起來，一屁股坐回沙發：“今天你要不答應，我就不走了！”
我拿起手機直接按下110。
“喂，我要報警。”
“這裡有人尋釁滋事，乾擾正常辦公。”
6
警察來的很快，把所有人都帶回了警局。
民警聽完雙方陳述，眉頭皺得緊緊的。
他先看向村長一行人。
“人家上次白給你們乾活，自己搭進去十幾萬，你們轉頭就跟人要試吃費。現在又嫌人家收費貴？”
他手指點了點桌麵。
“將心比心，換成你們自己，這忙還幫不幫？”
王嬸還想爭辯，民警抬手製止。
“法律上講，你們今天的行為已經越線了。”
“跪地攔人是軟暴力，躺地打滾是擾亂秩序，未經允許拍攝傳播更是可能涉及到侵權！”
他語氣嚴肅起來。
“幫是情分，不幫是本分。不能拿道德當繩子綁人，更不能觸犯法律。”
民警最後看向我，語氣緩和了些。
“當然，你的收費標準是市場行為，我們不做評判。”
“但建議你們雙方都冷靜一下，好好溝通。”
這番話說完，村民們全都啞口無言，低著頭不吭聲了。
這時，李娟急匆匆跑進調解室。
她先對民警禮貌地點點頭，然後轉向我。
“芊芊姐，我知道你心裡不高興了。”
“可鄉親們都是農民，哪來那麼多錢給你呀？”
“是你當初在村口大會上親口說過，要帶李家村的芒果走出大山。”
她語氣溫和，話裡卻帶著軟釘子。
“鄉親們都信了你的話，現在你說不幫就不幫，讓大家怎麼辦？”
“我們理解你現在身價不一樣了，但承諾過的事，總要有個交代吧？”
我平靜地看向李娟。
“我是說過要幫李家村，但沒說過要當冤大頭。”
“上次我貼錢貼人力的結果，就是被你們堵在倉庫裡要錢。”
“承諾是相互的。我兌現了幫你們賣芒果的承諾，你們卻連最基本的尊重都沒給我。”
我拿出手機亮出轉賬記錄。
“二十二萬買來個教訓，我覺得值。”
“至少讓我看清了，什麼樣的忙值得幫。”
“當初說的是共同發展，不是單方麵吸血。你們增收六百萬是事實，我倒貼二十二萬也是事實。現在談合作，按市場價付費不是天經地義嗎？”
我看向民警，態度堅決。
“警察同誌，我們願意幫鄉親們，但不能接受道德綁架。”
“我不再接受任何調解，如果李家村的村民再來騷擾我，我會讓我的律師起訴他們。”
李娟臉色瞬間變了，她指著我尖聲說。
“李芊芊你彆太把自己當回事！不就是個破直播嗎，真以為離了你我們就活不下去了？”
她掏出手機在空中晃了晃：“我比你年輕漂亮，也有不少粉絲，我也可以開直播！到時候把芒果賣得比你還好，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村長趕緊拉住她：“小娟你冷靜點......”
李娟甩開村長的手，對著我冷笑。
“咱們走著瞧！等我直播賣貨那天，你可彆後悔！”
我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心裡隻覺得好笑。
李娟那幾千個粉絲怎麼來的，真當我不知道？
整天發些擦邊視訊，評論區全是油膩男的汙言穢語。
這也配叫粉絲？
我創業這些年，每天隻睡四五個小時，從選品到售後每個環節都親自盯。
嗓子發炎到說不出話還要堅持直播，過敏起疹子也不敢休息。
帶貨要是真這麼簡單，誰還辛苦打工？
李娟居然覺得靠扭扭腰就能把幾百萬斤芒果賣出去，真是異想天開。
我點點頭，語氣淡淡。
“好，我等著看。”
第二天下午，林佳佳突然拿著手機衝進我辦公室。
“芊芊姐，李娟真的開直播了！”
7
我接過手機一看，李娟正對著鏡頭賣力推銷芒果，背景就是村裡倉庫。
觀看人數顯示隻有三百多人，評論區稀稀拉拉。
她把領口拉得很低，說話時故意扭著身子。
可進來的人多半隻是說幾句輕浮話就走，真正下單的沒幾個。
直播了兩小時，她才賣出三十多單。
我笑了笑沒當回事。沒想到晚上林佳佳又急匆匆跑來，臉色發白。
“芊芊姐，出事了！李娟那邊爆單了，現在賣了五萬多單！”
我接過手機一看，李娟正在直播間得意地炫耀銷量。
李娟正在直播間扭動身體，背景音樂震耳欲聾。
“各位哥哥再下一百單，人家就跳新學的舞蹈哦！”
她對著鏡頭拋媚眼：“買芒果的老闆都可以加我私信，有特彆福利~”
評論區一群人在起鬨，訂單數開始瘋狂上漲。
李娟得意地朝鏡頭比心：“謝謝王老闆的十單！等下私信發你專屬視訊哦！”
我皺起眉頭，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就算李娟靠擦邊賣東西，也不可能賣的這麼快。
我仔細一看直播間名字，心裡咯噔一下。
李娟居然把賬號名改成了“芊芊芒果助農小號”，頭像也用了我的側臉剪影。
再點開商品連結，她故意把價格定在九塊九。
標題寫著“芊芊精選特惠裝”。
評論區好多我的老粉絲在問。
“是芊芊團隊的新號嗎？”
“價格這麼便宜，是芊芊給的福利嗎？”
李娟全程不否認，還故意含糊其辭。
“家人們放心買，都是芊芊姐把關的品質。”
她這是在利用我的口碑騙人。
果然，評論區裡我的老粉絲都在熱情下單。
“芊芊推薦的肯定沒錯，上次買的芒果又大又甜！”
“相信芊芊的眼光，已下單五箱送親戚。”
“這個價格太劃算了，肯定是芊芊給粉絲的福利。”
看著這些熟悉的ID，我心裡一沉。
他們因為信任我，才毫不猶豫地購買。
可李娟賣的，分明是村裡最次的尾貨。
我點開直播畫麵放大仔細看。
村民們在李娟身後手忙腳亂地打包，直接用手抓芒果，連手套都沒戴。
包裝箱就是最便宜的紙盒，根本沒有保溫層。
這麼熱的天，芒果在路上悶兩天肯定全爛了。
上次我光冷鏈運輸就花了十幾萬，專門請的包裝團隊一個個套泡沫網。
李娟這樣瞎搞，等貨送到客戶手裡，怕是都要爛出水了。
最後敗壞的還是我李芊芊的名聲。
可偏偏李娟隻是各種行為暗示是我的小號。
並沒有明確表示。
就是仗著我拿她沒辦法。
林佳佳氣的眼睛都紅了，咬著嘴唇看向我。
“芊芊姐，咱們現在怎麼辦？”
8
我立刻讓林佳佳聯係律師收集證據，同時登入我的主賬號發布宣告。
“鄭重宣告：本人隻有一個直播賬號，從未授權任何小號。近期出現的‘芊芊芒果助農小號’與我無關，請大家謹慎辨彆。”
宣告剛發出去，我就聯係了平台官方投訴。
把李娟冒充我賬號名稱、盜用頭像的證據全部提交。
平台效率很高。
不到半小時，“芊芊芒果助農小號”就被永久封禁。
李娟的直播突然中斷，五萬多單交易全部凍結。
眼看事情完美解決，我又忙著加班去談其他的合作了，再沒關注這件事。
三天後的傍晚，我加完班獨自去地下車庫。
剛掏出車鑰匙，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麻袋罩住了頭。
再睜眼時，我發現自己在一個廢棄倉庫裡。
手腕被麻繩捆著，村長、李娟和幾個壯實村民圍著我，二叔手裡拎著砍芒果的刀。
李娟滿臉陰沉的看著我。
“李芊芊，你夠狠啊。”
“直接把我號封了，五萬單全黃了。”
村長也陰沉著臉：“我們好聲好氣找你幫忙，你非要逼我們來硬的。”
“今天你答應直播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不然……”
“你這雙手以後就彆想碰手機了。”
我盯著他們手裡明晃晃的砍刀，心裡反而異常平靜。
“你們想清楚，”
“非法拘禁是三年起步。現在放我走，我可以不追究。”
李娟衝上來狠狠甩了我一記耳光，火辣辣的痛感在臉頰蔓延。
“少在這裝模作樣！趕緊開直播，不然今天讓你橫著出去！”
我舔了舔嘴角的血腥味，突然笑了。
“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麼？”
我故意放慢語速，“我身上戴著智慧手錶，從被綁架那刻起就在實時定位。”
“這個時間我還沒到家，團隊早就報警了。”
村長的臉色瞬間慘白，二叔的手開始發抖。
就在這時，遠處隱約傳來警笛聲，越來越近。
村民頓時亂作一團，有人想往後門跑，有人急著找窗戶。
二叔手裡的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李娟驚慌失措地抓住村長的胳膊。
“爸，怎麼辦？！”
警笛聲已經在倉庫外響起。
刺眼的紅藍燈光透過縫隙照進來。
我平靜地看著他們：“現在自首還來得及。”
倉庫門被猛地撞開，持槍警察衝了進來：“不許動！雙手抱頭！”
村民們嚇得紛紛蹲下，李娟腿一軟癱坐在地。
一位女警快步走過來替我解開繩子，輕聲問：“沒事吧？”
我活動了下發麻的手腕，看著麵如死灰的村長一家。
這次，他們終於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了。
我的律師團隊很給力，一紙訴狀將所有人都告上了法庭。
庭審那天，我當庭出示了三項關鍵證據：智慧手錶的定位軌跡、車庫監控拍下的綁架過程，以及手錶自動錄下的倉庫對話。
法官聽完錄音裡李娟的耳光聲和威脅話語，臉色變得十分嚴肅。
“李娟，非法拘禁罪成立，判處有期徒刑三年。作案過程中存在毆打情節，從重處罰。”
“李家壯（村長），作為主謀，判處有期徒刑四年。”
“李家偉（二叔），持刀威脅，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六個月。”
聽到判決結果，李娟突然崩潰大哭，朝著我這邊拚命伸手：
“芊芊姐我錯了！我就是一時糊塗，你原諒我這次吧！我才二十四歲啊......”
村長也老淚縱橫地扒著被告席欄杆。
“芊芊，叔對不起你，叔給你磕頭了！求你看在鄉裡鄉親的份上......”
二叔更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停扇自己耳光。
“我不是人！我鬼迷心竅！你大人有大量......”
法警連忙上前製止他們的喧嘩。
我看著他們痛哭流涕的模樣，心裡毫無波瀾。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法官最後敲下法槌：“法律不會縱容任何暴力行為，望你們好好反省。”
案件結束後沒幾天，隔壁王家村的村支書帶著乾部們來找我。
他們提著自家種的土特產，客氣地站在辦公室門口。
王支書雙手遞上合作方案，
“李總，我們想請您幫忙帶貨。”
“傭金按市場價算，包裝物流我們都按您的要求來。”
他指著合同補充道：“我們準備了質量保證金，要是出現售後問題優先賠付，絕不讓您信譽受損。”
看著他們誠懇的態度，我接過合同笑了。
這纔是真正想合作的樣子。
我接過合同仔細看了看，條款清晰，傭金合理，還特彆註明了質量保障條款。
“好，這個合作我接了。”
直播當天，王家村全員配合，精心挑選的芒果個個飽滿。
三小時直播賣出八萬單，村民們連夜打包發貨，每個環節都嚴格把關。
一週後，王支書帶著賬本來公司，臉上洋溢著喜悅：“李總，這次淨收益比往年翻了三倍！”
他不僅按合同付清傭金，還多打了二十萬作為獎金。
之後每逢節日，王家村都會送來當季水果和土雞蛋，包裝箱上總是貼著感謝卡。
看著倉庫裡井然有序的打包現場，我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助農不該是單方麵付出，而是彼此成就。
可惜，這個道理，李家村的那些白眼狼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