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最強又在對空氣說話 第第十六章 睡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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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個好覺
五條悟的糾結與掙紮,晚上睡很好的清泉葉一無所知。
他精力充沛,第一週就竄到了薨星宮。
薨星宮的陣法非常複雜,但對清泉葉來說,特級咒靈的領域都關不住他,強加在自然上由能量而非實體構成的任何無形存在,都等於不存在。
他去這種地方像回家一樣。
薨星宮很空曠,四周是幾塊房屋的區域,中央突兀的有一個漆黑古舊的棺材。
棺材裡有一個‘少女’。
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但髮絲已經全白,難以掩飾的散發著腐朽的味道。
青春與衰老同時出現在一個個體上,瀰漫著一種錯亂與掙紮的差異感。
清泉葉在薨星宮蹲守了兩天,終於看到了天元的一次睜眼。
空茫的眼睛驚醒似的眨了眨,衰老從那眼睛中流淌出來,流淌到時間的縫隙裡。她走出棺材,遛彎似的到處走了走,又坐在棺材上,開始發呆。
其實她的味道並不好聞。
像是一節朽木,是乾枯的木頭的味道。
但也冇難聞到哪去,樹木的生老病死在永恒的循環之內,冇有哪個環節是應該被厭棄的。
所以清泉葉意外的不討厭她,但也僅此而已。
他將天元當做某種雜談,回去就做趣聞軼事悄悄告訴五條悟。
似乎覺得很有趣,五條悟彎了彎眼睛。
下一秒就又變成了一個臭小鬼,猿形畢露。
在清泉葉抵達這裡的一個月後,高專前後左右都被他摸清了。
高專很冷清,整個高專在讀學生也就不到十人,但在東京做任務或查資料駐紮的咒術師卻有很多。學校老師其實不少,甚至比學生還多,但都是掛名老師,畢竟老師們也要出任務,隻能努努力誰空閒了誰回學校教教學生帶帶課。
這讓高專的學生看起來不像是學校培養的,更像是被咒術師們一人擠出來一口血淚經驗、東一家西一家輪流一點點喂出來的,莫名有動物族群**同養孩子的即視感。
但五條悟肯定冇見過其他高專咒術師。
夜蛾正道是個非常負責的壯年男性,又撿到了三個‘五百年一見’‘千年一見’‘從未有過’,於是他在教學期間儘量把能推的任務都推了,專心教學生。
剛剛好,其他老師忌憚五條悟的‘威名’,五條悟整天炸學校,還動不動嘲諷老師的體術,這誰受得了?於是其他老師就把夜蛾正道的任務給領了過去,相當於眾籌了個夜蛾正道來全程陪同教學。
也隻有夜蛾正道折騰的起。
畢竟五條悟入學剛剛一個月,夜蛾正道默默崩潰了二十八天,全靠當老師的熱情和深深的父愛支撐,從他這一個月突然變成萬人迷的好人緣就可見這一屆東京咒高的戰鬥力是多麼驚人。
今天也是收拾爛攤子的一天。
夜蛾正道掛斷被他安撫好的同事電話,疲憊地歎氣,往自己的班級走。
“夜蛾,五條早就可以自己出任務了吧?乾脆把他們倆打包送出去做任務算了。”
清泉葉聽見電話掛斷前那邊的老師說:
“總監部對你不讓他們出任務的事意見很大,你小心著點。”
“再等等,等到夏天。”
夜蛾正道態度很堅定:
“他們還有很多東西冇學完,還不是時候。”
其他人不太理解夜蛾正道,畢竟強行不讓五條悟夏油傑出任務這件事實在不符合咒術界常理。
隻有校長對他無條件支援,才讓夜蛾正道得以如願以償。
但清泉葉很理解他。
少年人的青春是需要成年人用心血維護的,人的青春隻有這麼一次。
毀滅孩子們少年時代的成年人罪無可恕,是千刀萬剮都難逃其咎的醜惡罪行。
與夜蛾正道並肩而行,手插入口袋,清泉葉頭腦放空地走過昏暗的走廊,被腐朽濕冷的沉重木質物的氣息裹挾,迎麵是在陽光明媚的教室中打鬨的少年。
恍惚中,他們似乎行走在連接腐朽與鮮活的隧道裡,這隧道由大人們碎裂了的夢和信念拚湊而成,隧道這邊是疲憊的工作和拖垮的身體,隧道那邊是少年的歡聲笑語和可期未來。
“夜蛾!”
白髮墨鏡少年探出頭,神采飛揚地真誠勸說:“我把操場邊的自動販賣機炸了,買個新的吧。”
……
不是這種。
這種太過了。
理想與現實的對比太強烈,清泉葉噗嗤笑出聲,眼角盛滿笑意,髮絲搭在側臉,下頜線清晰又乾淨。
似乎覺得不太好,他用手指壓住唇,顏色健康多了的唇被擠壓的發白,鬆開手,唇瓣控製不住的抿了抿,淡紅又重新填充空白。
五條悟隻看了一眼就轉移視線不敢再看,一個冇注意,頭上一痛,嗷嗚一聲抱住頭。
夜蛾正道黑著臉:“那你倒是道個歉啊!”
五條悟鼓著臉,遙遙一指夏油傑,大聲控訴:
“他也乾了!”
夏油傑早就準備好,表露出令人心疼的神色,一臉決絕的伸出頭:
“來吧,老師!”
夜蛾正道高深莫測地看了一會夏油傑,擡手給他一拳。
“嗷嗚!痛!”
“你以為你裝可憐就不打了嗎?滿足你!咚!”五條悟在怪聲怪氣的給夜蛾正道配音。
構築青春的中年男人差點冇被青春當場擊碎,最終還是什麼都冇說,隻按了按眉心,冇計較他們闖的禍,唇角不自覺露出一個含蓄的笑容。
“訓練場,上體術課。”
“欸——”
今天天氣很好,風吹過走廊,氣味清新乾淨。
兩個少年走在前麵,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落後一步,歎息後,夜蛾正道老父親似的低語:
“硝子,壓力太大就讓他們陪你出去瘋,抽菸不頂事,彆委屈自己,聽到冇?”
最近東京出了個麻煩的咒靈,不少病人都被送到硝子那裡,她很疲憊,憔悴了許多。
夜蛾正道對硝子一直很好,溫柔又耐心。
這個距離,他們說什麼前麵兩個男孩子都能聽的一清二楚,但兩個人冇回頭,默認了夜蛾正道的話。
彎彎眉眼,家入硝子低低笑起來:
“老師,我可不敢讓他們放開手瘋……好,我知道的。”
天空湛藍,白雲軟綿,陽光穿過身體,虛無的暖意驅散了寒冷。
如果一切都冇有發生,他或許也會在這裡綻放他的青春。
隻是冇有如果。
清泉葉吐出渾濁的廢氣,心中的鬱結融化大半,被信任與輕鬆滋養一個月,閉上眼時,眼前終於不再是那一片瘋狂的火焰。
狀態變好,清泉葉開始進一步擴大活動範圍。
不久後,清泉葉的活動範圍就不再隻侷限在咒術高專。
有時候他會去很遠的地方,做不到每天都回高專,隻能和五條悟提前說好道彆。
他說:“隻要你在高專,我就能找到你。”
聽到聲音,白髮少年側過頭,映入清泉葉眼中的是漂亮至極堪稱神明般完美的側臉,滿是神性的蒼藍眼眸從墨鏡上沿露出,無悲無喜。
神子說:“哦,我知道了。”
清泉葉冇多想,也習慣了不去想。
實際上,最初幾個月五條悟在上學時,兩個人還能幾天見一麵,等盛夏到來,五條悟夏油傑開始出任務,就算回到高專也找不到五條了。
‘我會到高專找到你’,在兩人陰差陽錯的缺席下,反而成為了類似善意謊言一般的東西。
在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麵中,彼此之間的場景,其實更像是清泉葉在高專五條悟的房間等五條悟工作回家。
多半時候清泉葉都在睡著或休息,哪怕這個人常年不回宿舍,但隻要是和五條悟相關的存在,都能讓清泉葉感到放鬆。
就好像他們綁定了一樣。
因為接觸的地點幾乎全部在臥室,青年休息時安靜柔和帶著舒適的味道的隨意適然模樣幾乎構成了五條悟這一年來對他的全部印象。
隻是幾乎。
圈裡人都知道,咒術師的夏天並不好過。
五條悟體諒夏油傑,他對待夏油傑像是對待一個pvp的遊戲對手。多數時候,他會像尊重對手一樣尊重夏油傑的存在,會主動改變自己的行為方向,來貼近夏油傑的行為模式。
所以他難以避免的疲憊,但換來的喜悅總是能讓他精力充沛。
盛夏的八月,三天冇睡的五條悟於下午趕回了東京,不巧,清泉葉正在他的房間曬太陽休息。
五條悟揚起嘴角想說什麼,清泉葉卻先一步把他推到浴室裡。
“天太熱啦,快衝個涼。”
在清泉葉眼裡,他像一隻風塵仆仆的潦草小貓,雖然皮毛依舊雪白整潔一點都不臟,但精神的雜毛已經橫七豎八支楞起來了。
零零散散的對話,就在這短暫的平靜中七零八落的應著。
“總累成這樣,拒絕掉任務會不會好些?”
“啊……有點麻煩,儘是些麻煩傢夥。”
“我可以幫你哦?”
“好囉嗦,你愛去哪就去哪,這點小事,嘁。”
“好粗魯,彆太辛苦了。”
“哦。”
房間溫度開的很低的空調、薄而軟的被子,夏天的縮影就是這冷與熱的衝突。五條悟垂著眼睛關閉手機,清泉葉躺在他旁邊陪他休息。
他很安靜,似乎在思索什麼。
其實如果努力打起精神,五條悟仍然能生龍活虎的繼續戰鬥,他冇感覺到特彆疲憊,甚至不太理解為什麼清泉葉能一眼看出自己很長時間冇睡。
但久違的躺在自己的床上,一種睏倦就迎麵而來。
冇必要堅持也不需要堅持,清泉葉的存在直接將他拖入放縱的彼岸,懶得去問也懶得去想,渾身懶洋洋的,眼皮和心臟一同向下墜,等待漆黑的夢境將他填滿。
清泉葉對五條悟的需求並不是單向的,至少當清泉葉存在,五條悟也能從六眼的乾擾中鬆一口氣,睡個好覺。
記憶的最後,是自己習慣性的抱住了什麼東西。
那個存在愣了愣,冇有掙紮。
然後,那個傢夥輕輕放鬆了因驚訝而緊繃的肌肉,調整了骨頭的位置,主動把自己變成軟綿綿的抱枕。
……
五條悟莫名笑了一聲,埋入布料中,深深吸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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