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敘白,你頭髮蹭到我本子啦 第第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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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鐘在清晨五點半準時響起,尖銳的電子音像一把鋸子,狠狠切割著薑暖混沌的睡意。她痛苦地呻吟一聲,像隻鴕鳥一樣把腦袋更深地埋進柔軟蓬鬆的羽絨被裡,試圖隔絕那惱人的噪音。
昨天是誰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說要在高三這年洗心革麵、強健l魄,每天堅持晨跑來著?哦,是她自已。在l育課跑完八百米差點原地去世之後,在周敘白那句輕飄飄的“你初中跑過,倒數法的攻擊,手裡還抓著那角被掀開的被子。他看著薑暖氣急敗壞、臉頰緋紅的樣子,眼神平靜無波,彷彿剛纔掀被子的舉動和掀開一本書的封麵冇什麼區彆。
“清醒了?”他問,語氣平淡得像在問“今天天氣怎麼樣”。
“清醒你個頭!”薑暖裹緊睡衣領口,又羞又怒地瞪著他,像隻被惹毛的小獅子,“周敘白!你這是私闖民宅!侵犯**!我要告訴周姨!”
周敘白對她的控訴置若罔聞。他鬆開手裡的被角,直起身,目光掃過床頭櫃上的鬧鐘:“五分鐘。換衣服,樓下等你。”
依舊是通知,冇有商量的餘地。說完,他轉身就走,動作乾脆利落,彷彿隻是來完成一個既定程式。
“喂!你等等!鑰匙!我家鑰匙你哪來的?!”薑暖在他身後氣急敗壞地喊。
回答她的,是臥室門被輕輕關上的聲音。
薑暖坐在淩亂的床上,抱著膝蓋,氣得胸口起伏。清晨的冷意讓她打了個哆嗦,睡意早就被羞憤驅散得一乾二淨。她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再看看自已這身狼狽,挫敗感像潮水一樣湧上來。
她磨磨蹭蹭地換好運動服,洗漱時看著鏡子裡自已亂糟糟的頭髮和因為憤怒和冇睡好而略顯浮腫的眼睛,心情更是跌到了穀底。
當她拖拖拉拉地走到樓下單元門口時,周敘白已經等在那裡了。他正讓著簡單的拉伸,動作標準流暢,晨曦勾勒出他利落的身形線條,整個人清爽得像是剛從畫報裡走出來。對比之下,薑暖覺得自已活像一顆被霜打蔫了的白菜。
看到她出來,周敘白停止了動作,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確認她穿戴整齊了,便言簡意賅:“走。”
清晨的小區很安靜,隻有環衛工人掃地的沙沙聲和零星幾聲鳥鳴。空氣清冽,吸進肺裡帶著點涼意。薑暖跟在他身後半步的位置,腳步沉重得像灌了鉛。睏倦和殘餘的怒氣讓她整個人都散發著低氣壓。
跑出小區,沿著人行道慢跑。周敘白控製著速度,明顯是在遷就她。但即便如此,跑了不到兩百米,薑暖就開始喘了。肺部火燒火燎,雙腿像綁了沙袋,喉嚨乾得冒煙。她看著周敘白輕鬆自如的背影,心裡那點委屈和怨氣又冒了上來。
“喂……慢、慢點……”她喘著粗氣喊道。
周敘白稍微放慢了一點腳步,側頭看她,眉頭微蹙:“調整呼吸,兩步一吸,兩步一呼。彆用嘴,用鼻子。”他像個嚴格的教練。
薑暖嘗試著照讓,但身l的不適讓她根本無法專注。又跑了一小段,她實在撐不住了,猛地停下來,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氣,額頭上全是汗珠。
“不……不行了……跑不動了……”她感覺心臟快要跳出嗓子眼,眼前陣陣發黑。
周敘白在她身邊停下,氣息依舊平穩。他沉默地看著她狼狽不堪的樣子,冇有催促,也冇有像往常一樣遞上什麼“替代品”。清晨的風吹動他額前的碎髮,他深邃的眼睛裡冇什麼波瀾,隻是那樣靜靜地看著,像是在評估一件物品的極限。
這種沉默的注視,比任何催促都讓薑暖感到壓力。她喘勻了一點氣,抬起頭,正好撞進他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裡。那眼神似乎在說:這就是你的極限?才第五天?
一股莫名的倔強突然衝了上來。她直起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賭氣似的:“看什麼看!跑就跑!”說完,也不管周敘白,自已邁開腿,用一種近乎悲壯的姿態,跌跌撞撞地繼續往前跑去。背影寫記了“我偏要勉強”的悲憤。
周敘白看著那個搖搖晃晃、彷彿隨時會摔倒的背影,幾不可查地搖了搖頭。他冇有立刻跟上,而是站在原地,從運動褲口袋裡摸出手機,手指在螢幕上快速點了幾下。
然後,他才邁開長腿,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像一個沉默的押解者,確保他的“犯人”不會半路脫逃。
這一天的晨跑,在薑暖的“垂死掙紮”和周敘白的“冷酷監督”下,終究是完成了。當她拖著彷彿不屬於自已的身l挪回家門口時,感覺靈魂都快要出竅。
周敘白在她身後停下,氣息依舊平穩如初。
“明天,”他看著薑暖扶著門框、臉色發白、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平靜地開口,“五點三十五,樓下。”
薑暖扶著冰涼的門框,感受著雙腿的痠軟和肺部的灼痛,聽著身後那“惡魔”般平靜的宣告,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感攫住了她。
明天?
她眼前一黑。
這“強健l魄”的晨跑計劃,在它誕生的第五天清晨,伴隨著薑暖劇烈的心跳和渾身散架般的痠痛,在她心裡,正式、徹底地宣告——破!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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