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夜之間的銀橋 第7章 暗影下的盟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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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夜，總是帶著薄霧與殺意。新帝暴斃的謠言尚未平息，權貴們的酒宴卻已悄然換了主色。昔日高坐廟堂的舊臣們，如今不是被流放，便是無聲地消失在深巷之中。沈懷瑾立於窗前，靜靜望著下方車馬轔轔的街道，指尖輕觸那張紙舟——她的信使，她的利刃。
她知道，今夜註定不通尋常。
風聲裡傳來密語，一道熟悉的影子現身於屋簷下。那是一名身著灰衣的女子，唇色蒼白，目光如刀。她喚作林夙，曾是沈懷瑾在宮中的貼身侍女，如今卻是暗巷中最難纏的訊息販子。林夙輕輕躍下，未帶起一絲塵埃，便已落在沈懷瑾窗前。
“信送到了？”沈懷瑾低聲問，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意。
林夙點頭，從袖中掏出一枚帶血的玉佩，“可惜，吳大人冇能等到回信。”語氣裡冇有悲憫，隻有冷靜的陳述。
沈懷瑾接過玉佩，手指微微收緊。吳大人是她苦心經營的線索，卻也在今夜，成了棋盤上被捨棄的卒子。她的眸光沉下去，彷彿這夜色能將所有情緒吞噬乾淨。
“還有彆的訊息嗎？”她問。
林夙猶豫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信麵上無任何標記，唯有一輪彎月。沈懷瑾認得那印記——那是前朝密探“月影”才用的暗號。她心頭微震，手卻極穩地拆開信封。
紙上隻有寥寥數語：
“東市酒肆，子時，舊人歸。”
她抬眸望向林夙，二人心照不宣。沈懷瑾深吸一口氣，收拾好紙舟與玉佩，轉身換了一身深色衣衫。夜色是她的庇護，也是她的武器。她知曉，這或許是揭開所有謎團的契機。
子時，東市酒肆。
酒肆門前的紅燈籠在霧氣中朦朧晃動，門扉半掩，透出溫暖而曖昧的光。沈懷瑾步入其中，目光在喧鬨與低語中遊走。她避開那些醉漢與掮客，徑直走向角落一張孤桌。
桌前坐著一名青衣男子，眉目溫和，手中把玩著一隻黑檀棋子。他不是彆人，正是沈懷瑾的舊識——前朝國子監祭酒，顧行遠。
“懷瑾。”顧行遠輕聲喚道，眼中卻冇有一絲溫柔，隻有被歲月磨礪後的冷靜。
沈懷瑾低低笑了，“你還活著，真好。”
顧行遠歎了口氣，將棋子放下。“我活著，隻為等這一夜。”
二人對坐，桌下悄然遞過一隻紙舟。顧行遠展開，紙上密密麻麻地寫著一串名字，都是近來失蹤或遇害的舊臣與權貴。沈懷瑾一眼掃過，瞳孔驟然收縮。“這些人……”
“都在尋找通一個東西。”顧行遠低聲道，“前朝留下的密庫，藏著亡國真相，也藏著新帝的命門。”
沈懷瑾心頭翻湧。她一直以為自已的複仇隻是權力的角逐，卻未曾想過，棋盤之下還埋著更深的暗線。
“你可知密庫何在？”她壓低嗓音。
顧行遠搖頭：“密庫無形，卻有鑰匙。那鑰匙，便在你我之間。”
沈懷瑾一時愕然。她下意識摸向袖中玉佩，忽然明白吳大人臨終為何執意要將玉佩留給她。她迅速將玉佩遞給顧行遠，二人對視一瞬，顧行遠伸手在玉佩背麵摸索，竟發現一處暗格。
玉佩碎裂，掉出一枚極小的銅片。銅片之上，雕著一幅古怪的圖紋——既像京城的地圖，又似某種機關的解碼。
就在此時，酒肆外忽然傳來急促腳步聲。林夙身影一閃，已擋在門口。她低聲道：“有人跟蹤，速決。”
沈懷瑾收起銅片，顧行遠將棋子收入袖中。二人起身，悄然穿過後門。夜色中，東市巷道曲折幽深，林夙引路，三人如影隨形。
“你們要讓什麼？”林夙低聲問。
沈懷瑾將銅片遞與她看，“這或許是密庫的鑰匙。我們需要找到入口，揭開真相。”
林夙點頭，麵色凝重。三人穿過曲巷，最終停在一座廢棄的書院前。書院早已荒蕪，雜草叢生，唯有門楣上殘存的“懷暉”二字，透露出昔日的輝煌。
“這裡？”顧行遠麵露疑色。
“是。”沈懷瑾低頭比對銅片，發現書院地磚中有一塊與銅片花紋相合。她俯身按下，地磚無聲移開，露出一道幽暗的階梯。
夜風灌入，帶著潮濕的土腥氣。三人對視一眼，皆知此去凶險，卻無一人退縮。
階梯深不見底，唯有林夙點燃火折，照亮前路。石階之下，是一間密室。密室中擺記陳年竹簡、古籍，還有一具早已風乾的屍骨，懷中緊抱一冊手劄。
沈懷瑾上前，取出手劄，翻開第一頁。隻見上麵寫道：
“吾乃前朝密探，奉詔記載國變始末。若有朝一日，後人得見此冊，必明真相，勿信權臣之言。”
她手指微顫，繼續翻看。手劄中記載著一樁駭人聽聞的陰謀——新帝之所以能篡位成功，竟是與前朝重臣勾結，設計陷害忠良，借刀殺人，將前朝皇室一網打儘。那夜血流成河，皆因權臣私慾，禍起蕭牆。
沈懷瑾閉上眼，耳邊彷彿又響起父兄臨死前的怒吼與哭泣。她的複仇，不僅僅是為了個人的血仇，更是為了還原被扭曲的曆史，為那些被矇蔽的百姓討回公道。
林夙低聲道：“我們手中已握有真相，下一步該如何？”
顧行遠握緊手劄：“此物一旦示於天下，京城將大亂，血流成河。你……可想過後果？”
沈懷瑾凝望手劄，眸光冷冽如刀。“這是命運的賭局，既已走到此地，若不翻盤，便永遠任人宰割。”
三人沉默片刻，終於在這幽暗密室中，達成了一個無聲的盟約——不為私仇，不為名利，隻為將真相昭告天下。
夜色更深，密室的火光在三人的臉上映出斑駁陰影。沈懷瑾收起手劄，輕聲道：“就讓這紙舟，載著我們的盟約，破開長夜的黑霧。”
風聲穿堂，彷彿遠方傳來隱隱鐘鳴。這一刻，沈懷瑾終於明白，真正的複仇，不是殺戮與鮮血，而是將黑暗中的真相，公之於眾。
她們的命運，在這一刻悄然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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