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記：星星守護的月亮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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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接手父親的路邊攤第七天,銀行第三次打來催債電話。
我掛斷後抬頭,才注意到那個總穿褪色校服的少年又在對麵便利店徘徊。
對視的瞬間,他像是鼓足勇氣攥著皺巴巴的幾塊錢走過來。
姐姐...小心翼翼的樣子生怕我拒絕,能……炒半份炒飯嗎
我認出他是新聞裡那個被退學的天才少年陸星野。
我炒了滿滿一份米飯,加了雙倍火腿。
看他低頭扒飯時露出的手腕淤青。
我決定繼續讓這個天才繼續發光。
01
叮咚——您的賬戶餘額不足...
POS機提示音第二次響起,我依舊目光呆滯地擦著油膩的檯麵。
父親肝癌晚期欠下的醫藥費,現在成了我炒鍋下的火。
可以嗎……姐姐...少年猶豫著詢問。
他怯生生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我望著眼前這個消瘦的少年。
他像是做了很多次心理建設纔過來詢問。
姐姐我隻剩下7塊錢了,賣我半份,行嗎
他見我望著他冇反應繼續說到,但聲音已經小的像蚊子。
不行我就……
當然可以了!我將抹布一扔,你去那兒坐著,等我一會兒啊。
當我把滿滿一碗加了加了火腿腸的炒飯端在他麵前時。
陸星野眼睛亮晶晶的盯著眼前的炒飯,卻遲遲不肯下筷。
姐姐,這……太多了…
你是我今天的第一個顧客,送你的。
我挑挑下巴:快吃吧,一會兒都涼了。
他顫抖著手拿起筷子,大塊朵頤的吃著那盤飯。
味道怎麼樣
好吃,太好吃了。他點頭如搗蒜的迴應著我。
好吃就多吃點兒。我轉身去廚房拿了盤兒免費的小菜,往他旁邊推了推。
裝作不經意的問:你是二中的學生
陸星野的筷子突然停住,喉結動了動。
我以前是……後來被退學了。
怎麼回事我皺了皺眉。
目光落在他已經泛白的校服上。
這才發現校服不僅是被洗掉褪色,而且已經有多處開線。
因為……他的聲音突然哽住。
姐姐,其實根本不是像新聞裡說的那樣。
他像是怕我誤會般的焦急解釋到。
可是冇人信我……
我默默地遞過紙巾。
夜市嘈雜的人聲中他斷斷續續的講述著。
原來新聞裡說的那場實驗室的大火併非是他操作失誤所造成。
而是因為在化學實驗中他被周楠故意調換了試劑。
保送重點高中的名額隻有一個,他和周楠同為候選人。
可事後調取監控,卻被告知那天監控故障。
他手上的淤青在顫抖。
他爸爸是校董,所以我被退學了。
我攥緊抹布的手突然被他握住。
陸星野滾燙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我的手背上。
姐姐謝謝你!這是我這三天以來吃的……唯一一頓飯。
我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心裡微微一顫。
想起父親在病床上說的:阿若~人活著一輩子,什麼遺憾都不要有。
我摸了摸他的頭:冇事,都會過去的,放心吧。
02
收攤時已接近淩晨。
我拖著裝滿餐具的推車往後巷走。
夜風裡突然傳來挑釁的嗓音:二中赫赫有名的天才現在不過是條喪家犬。
爹不疼娘不愛的,現在連學都冇得上了。
隨後傳來幾個少年刺耳的笑聲。
我猛地刹住腳步。
纔看清巷口路燈下一群穿著名牌的少年將陸星野團團圍住。
他蜷縮在角落裡,倔強的一句話都不說。
周楠!你在乾什麼炒勺咣噹掉在地上。
那個梳著與年齡格格不入的大背頭的男生轉頭看向我。
目光冷冷的說道:大嬸~你來摻和什麼
隨後他踢了踢陸星野的腳:又靠女人養了
陸星野突然起身撲向他,但很快被另一個男生揪住脖領。
他眼睛猩紅的憤怒掙紮著。
那個男生一拳打在了他的嘴角,很快他嘴角就滲出鮮血。
放開他!我摸著推車裡的辣椒粉罐子。
周楠在旁邊誇張的捂住胸口:我好害怕喲~大嬸
他突然變臉,揮了揮拳頭:就憑你……
辣椒粉末在巷子裡炸開的瞬間,我拽起陸星野就跑。
身後傳來殺豬般的咳嗽聲。
我的眼睛~快去給我找水!你們給我等著!
跑到攤位後,陸星野還在發抖。
我捧起陸星野的臉,才發現他耳後的傷不止一道。
舊傷疊著新傷,有些已經結痂,有些還泛著血絲。
他們經常這樣對你我聲音發緊。
陸星野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校服袖口的線頭,半晌才輕輕嗯了一聲。
你爸媽呢我皺眉,學校不管嗎
他身體明顯僵了一下,隨後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媽……早就不在了。
夜風突然變得很冷。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爸……再婚了。他聲音很輕,像是怕驚動什麼。
新阿姨不喜歡我,說我是拖油瓶。
他們陪弟弟去外地讀書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所以……我平時住在學校廢棄的器材室。
但是……現在被退學了,我進不去了。
我心臟猛地一縮。
難怪他總是穿同一件校服。
難怪他隻有七塊錢,難怪他三天冇吃上一頓熱飯……
你今晚跟我回去。我斬釘截鐵地說。
陸星野猛地抬頭,眼睛瞪得圓圓的：可…可是姐姐,你……
我家不大,但至少比器材室強。
我打斷他,有熱水,有床,還有……
我頓了頓,故意板起臉：你得幫我洗碗。
他眼圈一下子紅了,嘴唇顫抖著,像是想說什麼,卻又哽住。
就這麼定了。我站起身,把推車鎖好,走!先帶你回去處理傷口。
夜風裡,他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後,像隻終於找到家的小流浪貓。
直到巷口突然傳來一聲冷笑。
喲,這是要帶小野種回家啊
周楠不知何時帶著人堵在了路口,眼睛還紅著,臉上卻掛著惡意的笑。
大嬸,你知不知道……他慢悠悠地晃過來。
他爸都不要他了,你撿回去乾嘛當寵物養
陸星野的手指猛地攥緊我的衣角。
我冷冷地看著周楠：滾。
周楠臉色一沉,剛要說話,我直接掏出手機,螢幕上是剛剛錄下的視頻。
他們圍毆陸星野的畫麵清晰可見。
再騷擾他,這段視頻就會出現在你們學校論壇上。
我盯著他,你爸是校董,應該很在乎麵子吧
周楠的表情瞬間扭曲。
最終,他惡狠狠地瞪了我們一眼,帶著人走了。
夜風終於安靜下來。
陸星野低著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姐姐……為什麼幫我
我揉了揉他亂糟糟的頭髮：因為……
好孩子值得被好好對待。
03
路燈昏黃,將我和陸星野的影子拉的很長。
他主動接過車幫我推著。
夜風吹起他寬大的校服,顯得他更加的消瘦。
姐姐……他突然開口,聲音有些哽咽。
我……我會算賬。
我側頭看他:嗯
他突然停住,手指不自覺的攥緊衣角。
我可以幫你記賬,或者幫你招呼客人。
不要錢!就就給我一口飯吃就行。
他怕我不同意,焦急的補充到。
我的眼眶突然濕潤。
陸星野冇有靠山。
冇媽的孩子也像是冇了爹。
所以就算是有著天才般的大腦,麵對不公時也冇有底氣奮起反抗。
我望著他祈求的眼神,點了點頭:那你可得好好乾,我可不養閒人。
他暗淡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我一定會好好乾的。
可隨後眼神又迅速暗淡。
可是周楠他們……
我怕會連累姐姐~
怕什麼我挑挑眉揉了揉他的頭髮。
有我在,他們敢來,我就讓他們嚐嚐特辣炒飯的滋味。
陸星野終於笑了,雖然隻是淺淺的弧度,卻像是陰霾裡透出的一縷陽光。
第二天清晨我照例推著餐車出攤,身後多了一個小尾巴。
陸星野穿上了我給爸爸買的T恤。
爸爸還冇來得及穿就走了。
雖然還是大了一圈,但也總算比他那件破舊的校服強。
他笨拙的幫我擺好桌椅,動作生疏卻十分認真。
姐姐,這個放哪裡他舉起調料罐,眼神忐忑。
放這兒。我指了指檯麵,順手往他嘴裡塞了塊兒剛切好的火腿。
嚐嚐今天的祕製醬料。
他猝不及防的被投喂,鼓著腮幫子呆呆的樣子讓我笑出了聲。
他像一個福星般降臨,生意比前些天好了很多。
老闆,這是新幫手啊
一位常來的大爺笑眯眯的打量著他。
我弟弟。我麵不改色的撒謊,順手往炒飯裡加了把豆芽。
陸星野愣在原地,眼眶突然紅了。
愣著乾嘛我撞了撞他的肩,快給大爺端過去。
他如夢初醒,手忙腳亂的端起盤子,險些摔倒。
陸星野窘迫的耳朵通紅。
大爺輕聲安慰道:小夥子,冇摔著就行。
接連幾天小攤的生意越來越好,甚至每天都會排起長隊。
聽說這兒有一個特彆帥的小服務員。
幾個女學生竊竊私語,目光不住的往陸星野身上瞥。
我挑眉看向正在認真擦桌子的少年。
晨光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確實……挺好看的。
他被叫過去點餐時,緊張的同手同腳,卻意外的耐心細緻。
姐姐~他突然跑過來,眼睛亮晶晶的。
他們說要發朋友圈推薦我們。
我揉亂他的頭髮:乾的漂亮,星野。
傍晚收攤時,陸星野蹲在地上數錢。
臟兮兮的臉上掩不住興奮：姐姐,今天賺了984塊！馬上到一千了！
我看著他臟兮兮的臉和翹起的頭髮,鼻子一酸。
陸星野,還想不想繼續上學
夜風吹亂他的額發,露出那雙藏著不甘的眼睛。
那是屬於天才的眼神,不該被埋冇在油煙裡。
他頓了頓,攥著衣角:想!但……上不成了。
誰說上不成了我彈了彈他的腦門,明天我帶你去個地方。
04
信訪辦的玻璃門映出我倆的倒影。
陸星野換回了那件發舊的校服。
手裡緊緊的攥著檔案袋:姐姐要不還是算了吧~
我……我其實不讀也行。
怕什麼我一把拽過他的手腕,都冇有爭取過,就妥協啦
隨後指了指檔案袋:你忘了我們準備了什麼~
檔案袋裡是我和陸星野熬夜準備的材料。
他所有的獲獎證書以及他複原的實驗數據和那天我拍下來周楠霸淩的視頻。
工作人員原本不耐煩的表情,在看到陸星野拿到了全國化學金獎的時候眉頭微怔。
這……我們需要覈實。
當然要覈實!
教育應該是公平的。我往前推了推陸星野。
工作人員看到他發舊的、洗的已經發皺的校服時若有所思。
我補充到:順便要查查監控為什麼在那天壞掉。
陸星野突然上前一步,聲音清亮:我清楚的記得那天的溫度和反應公式,根本不可能出錯。
唯一的可能就是試劑被調換。
他從桌上拿出一張紙,筆尖飛速的在紙上寫著。
那些在我聽來拗口又複雜的公式,突然變得簡單明瞭。
工作人員的眼睛也越瞪越大。
兩週後的清晨,我正在翻炒米飯。手機瘋狂震動。
【爆!二中校董被立案偵查,涉嫌舞弊】
【天才少年沉冤得雪!特批重返校園!】
陸星野也看見了訊息,舉著手機衝進我的懷裡。
臉漲得通紅:姐姐,我……我又可以回去上學了。聲音哽咽
攤前的賓客們也頓時歡呼起來。
我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好好學習~
姐姐~他輕輕拽了拽我的圍裙,我放學過後還可以來幫忙嗎
廢話!我拿起桌上的牛奶凶巴巴的塞進他的書包。
你以為上學了就不用過來乾活了。
他笑的眼睛彎成月牙。
晚上放學,早點兒回來。
傍晚的攤位前,幾個女生在偷偷的拍照。
二中的學霸,好帥呀！
名字也好聽,叫陸星野。
我轉頭看去,他正在給客人倒茶。
白襯衫的手肘挽到袖口,舉止大方得體。
這和三個月前蜷縮在巷子裡的少年判若兩人。
姐姐,門口的那個女孩兒說不要放蔥。
他自然的接過我手中的鏟子:我來吧,你歇會兒。
我坐在椅子上看他熟練的顛勺,忍不住打趣到:小陸老闆越來越有模有樣了啊。
他笑著迴應:那當然,我可是得到了姐姐的真傳。
晚風拂過,傳來陣陣的香氣。
我看見陸星野的脊背也在慢慢的挺直。
05
深秋的傍晚,收攤回家的路上,陸星野一言不發。
有心事我試探的問他。
他從校服兜裡掏出一張通知單。
全國化學競賽決賽我驚喜的接過通知書。
太棒了,那你怎麼不開心
老師說……路費和報名費要自理。他低著頭,鞋尖碾著地上的落葉。
我瞥見背麵通知單背麵寫著參賽費1000元。
心裡瞭然,掏出手機就要轉賬,卻被他按住手腕。
不用你,姐姐~我給爸爸打電話吧。
隨即他拿出手機,可電話那頭男人的怒吼,我隔著半米都能聽見。
比什麼賽你弟弟馬上就小升初了,我哪有錢給你糟蹋。
陸星野緊緊的攥著手機一言不發的怔在原地,我走上前拿過手機掛斷了電話。
叮——轉賬提示音響起:支付寶到賬5000元。
他猛的抬頭眼眶通紅:姐姐~這得賣多少份炒飯
我揉了揉他的頭髮:傻孩子,炒飯不是我們一起賣的嗎
你好好去比賽,我在家看著攤子。
好。他的聲音帶著笑意。
10天後我正收拾著攤位,突然被一雙手從背後捂住眼睛。
姐姐,猜猜我帶回了什麼陸星野清朗的聲音帶著藏不住的笑意。
我拿開他的手,轉身的瞬間,金燦燦的獎牌撞進視線。
陸星野變黑了,也變結實了。
穿著校服也顯得不再那麼消瘦。
特等獎!他獻寶似的舉著獎盃。
又匆匆拉開揹包:還有獎金。
厚厚的一疊鈔票被他鄭重的放在我的掌心。
我驚訝到:這麼多。
正要推開時,被他握住手:姐姐,這是我們的啟動資金。
他的眼睛突然亮起來:我考察了周邊的店麵,最好的那間,加上這些錢,按照我們每天的收入,下個月就能租下來。
晚風吹起他認真的臉龐,我笑了笑:好~姐姐聽你的。
暴雨傾盆的深夜,敲門聲驚醒了我們。
小兔崽子,聽說你發財了。
醉醺醺的男人揪住陸星野的衣領:錢呢
我抄起門邊的掃把剛要衝過去,卻看見陸星野的身體在止不住的顫抖。
不是害怕,而是憤怒。
男人繼續叫喊著:你弟弟要上補習班,把錢給我。
陸星野的拳頭攥的發白,強忍著怒意,讓自己平靜下來。
弟弟……你隻是他的爸爸吧。
從媽媽葬禮那天第二天你帶著那個女人回家開始,就不再是我的爸爸了。
男人暴怒的揚起拳頭要打他,他一動不動。
我拎著掃把衝過去:滾出去！
再騷擾我弟弟,我就去你小兒子學校鬨。
暴雨中男人踉蹌著離開,卻在轉身的瞬間摔倒在泥地裡。
他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張照片,撕的粉碎。
跟你媽一樣冇良心。
泛黃的照片碎片漂浮在泥坑裡。
陸星野嘶吼著衝上前,發瘋似的去撿碎片。
星野!
我想拉住他,卻聽見他撕心裂肺的哭喊。
那是我和媽媽唯一的合照~
06
他以前......陸星野的聲音啞得不成調。
對媽媽也不好,媽媽車禍走了剛兩天他就把新阿姨帶回家了。
我這才知道他手腕上的舊傷是怎麼來的。
十歲的男孩,在母親葬禮當晚,用削鉛筆的小刀劃破了自己的手腕。
姐姐,我是不是......真的不配被愛
窗外的暴雨漸漸停了,我把他冰涼的手包在掌心：
你值得,還有姐姐,彆怕。
天剛微亮時,陸星野靠在我的肩頭哭到睡去。
我將他輕輕的放下,桌上攤開他的日記本。
一、幫姐姐開店。
二、考上北城大學。
三、幫姐姐還債。
四、成為讓姐姐驕傲的人。
清晨陽光透到透過窗簾穿進來時,陸星野已經坐在書桌邊寫作業。
聽到我的動靜,他轉過頭眼睛有些紅腫,卻揚起一個笑容:姐姐,我煮了粥。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白粥和我愛吃的蘿蔔乾。
真不錯,你進步神速啊,都會煮粥了。我誇張的誇獎道。
他耳朵微紅:看你做過幾次。
說著遞過來一張紙:我把這個月的賬目整理了一下,又預估了一下收入。
紙上用工整的字跡列著收支明細,最後一行:預計下個月十五號,就能租下店麵了。
我鼻子一酸,看著眼前這個曾經連半份炒飯都買不起的少年。
正在一筆一劃的規劃著我們的未來。
收攤回家的路上,陸星野神神秘秘的,讓我在樓下等一會。
開門時屋裡黑漆漆的,隻有蛋糕上跳動的燭光。
姐姐,生日快樂！他輕聲說。
我這纔想起原來今天是我32歲的生日,連我自己都忘了。
父親走後,我被債務壓的喘不過氣,從來冇有想過自己。
蛋糕上歪歪扭扭的寫著:祝你永遠開心！旁邊還用果醬畫了一個小砂鍋。
我跟著抖音學的,可能不太好看。他緊張的搓著手,奶油也是我打的。
許個願吧。他說。
我閉上眼睛,聽見自己心裡說:希望這個孩子永遠平安喜樂！
睜開眼時發現陸星野也在閉著眼,燭光映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俊朗少年的模樣。
你許了什麼願我好奇的問。
他狡黠的眨了眨眼:說出來就不靈了。
後來我在他的日記本看到:希望姐姐永遠平安喜樂！
當我們交完店鋪租金後,兜裡隻剩下五塊錢。
但那天我們兩個人都開心不已。
店鋪的名字叫若野小廚。
林雅若和陸星野的縮寫,營業執照的經營者上也是兩個人的名字。
新店開張那天,陸星野執意要親自掛上招牌。
從今天開始。他深吸一口氣: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了。
傍晚時分,陸星野在廚房繫著圍裙忙活。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被周楠欺負時那個蜷縮在巷子裡單薄的背影。
如今再也冇有人能欺負他了。
姐姐~嚐嚐這個新配方。他端來一盤金黃的炒飯。
我舀了一大勺放進嘴裡,燙的我直哈氣,好吃。
他笑得眉眼彎彎,伸手擦掉我嘴角的飯粒。
這個動作如此自然,彷彿我們已經這樣生活了很多年。
星野,這段時間不用來店裡,你馬上高考了,好好在家複習。
他輕輕應了聲:好~那辛苦姐姐了。
我揉了揉他的頭髮。
07
快遞員送來錄取通知書的那天,我正在廚房試吃新菜。
突然被陸星野推出去,他的聲音顫抖:姐姐,我考上了。
燙金的北城大學4個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那是國內最頂尖的學府。
我摸著通知書上化學係三個字,想起了那個在巷子裡撿到的落魄少年。
如今他要真正開始展翅高飛了。
該給你準備行李了。我轉身去拿行李箱卻被他拉住。
還有一件事。他掏出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是全額獎學金的郵件提醒。
我的成績是全係第一,學校全額資助,這樣我們就不用動店鋪的資金了。
我紅著眼眶捶他的肩膀:臭小子這麼厲害,怎麼不早說
店鋪歇業三天。
北城大學的迎新處人聲鼎沸,我踮著腳為陸星野整理著衣服。
如今那個消瘦的少年已經長到了一米八幾,俊朗的臉龐引來不少女生。側目。
那個新生好帥啊！
旁邊是他女朋友嗎
陸星野的耳根瞬間紅透,慌張的後退半步:不是……是我姐姐。
我笑著朝那些女生揮手：我家星野還冇談過戀愛呢！結果被他捂著嘴拖走了。
安頓好宿舍,我帶他去吃學校附近的小館子。
點完菜才發現他一直在看手機。
怎麼了
他猶豫著把手機遞過來,是一條表白簡訊,來自同係的女生。
不知道...該怎麼回。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上的疤痕。
我不配…...
陸星野!我打斷他,指著玻璃窗,看見那個倒影了嗎
窗上映出挺拔俊朗的少年,白襯衫的袖口捲到手肘,眉目如畫。
那是北城大學的狀元,是我最驕傲的弟弟。
我輕輕碰了碰他的傷疤,自卑纔是無底洞。
離校前,我坐在公交車上給他發了一條簡訊:
【陸星野：
愛不是求來的,是自然生長的。
就像你第一次來攤位時,我冇想過會多個弟弟。
就像那天你甚至不敢相信會重新回到校園。
如果有人真心對你好,試著接受。
天才少年陸星野,你值得一切美好!
PS：週末回家吃飯,不然打斷你的腿。】
剛到家,就收到他的回覆：
【姐姐：我知道啦！謝謝你。
PS：打斷腿的話記得用擀麪杖,鐵勺太貴。】
10月的一個週末,陸星野回家時帶了一個小蛋糕。
又不是誰的生日,為什麼買蛋糕我問。
我想宣佈一件事。他神秘兮兮的把我推到桌前。
姐,考不考慮去我們學校附近開個分店
他的稱呼也從姐姐變成了姐,語氣溫柔又霸道。
彷彿主意是很久就敲定了,隻是通知我。
還冇等我說話,他就邀功式的說:我已經考察過了,大學附近冇有同類型的店鋪。
那些小吃攤味道也不如咱家,若野小廚開過去百分百賺錢。
到時候姐的債,也能還清,我們就不用再揹著債生活了。
我轉過身看向眼前這個少年,眉骨分明,已經儼然一副大人的模樣。
早已經冇了幾年前見到他時的膽小怯懦。
現在已經開始幫我規劃,幫我拿主意,會惦記著早日幫我還清幾十萬的債務。
08
若野小廚的二店開到了北城大學附近。
開張那天,陸星野帶著整個實驗室的同學過來捧場。
姐~他的室友笑嘻嘻的湊過來。
星野在實驗室天天唸叨你的炒飯,可把我們饞壞了。
星野還說他的姐姐特彆漂亮。
我笑著往鍋裡加了雙倍的火腿,撇見前廳的陸星野正被幾個女生圍著要微信。
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像極了那晚在路燈下被圍起來欺負的樣子。
姐~他紅著臉躲到我的身後:能幫我回絕一下嗎
自己處理。我歎了口氣,瞪了他一眼。
往他手裡塞了份菜單:你都已經是大學生了,不能害怕和女孩子打交道。
深夜打烊時,陸星野穿著白大褂衝進店裡。
姐,實驗成功了!他激動的舉起一份報告。
報告上密密麻麻的數據我看不懂,但他眼裡的光芒比星星還要亮。
教授說我研究的新型催化劑,有望改變國內市場的走向。
我驕傲的揉了揉他的頭髮:陸星野你太棒了,真給你姐爭氣啊。
他的聲音突然低下來:姐,我要去國際學術會議做個報告,兩週後纔回來。
我用手肘懟了懟他:放心去,怎麼你還擔心你姐照顧不來兩個店啊
他緊緊的抱住我:姐謝謝你,你辛苦了。
我的眼裡噙著淚,回了他一個擁抱。
春天來臨時,我發現陸星野的手機屏保換成了他和一個女生的合照。
這是……我故意拉長聲調。
他的耳根瞬間紅透:是……是實驗室的師妹。
女生叫許佳妍,陸星野第一次帶她來店裡時她眼睛笑的彎彎的,像月牙的形狀。
姐姐好~她甜甜的打招呼。
星野經常跟我提起您。
我注意到她說話時,陸星野的目光一直溫柔的落在她的肩上。
那種眼神我很熟悉。
就像第一次他要了半份炒飯,而我端上桌滿滿的一盤。
他的眼神裡是驚喜和珍惜。
晚上打烊後,陸星野留下幫我算賬。
姐……他猶豫著開口。
你覺得妍妍怎麼樣
挺好的小姑娘。我頭也不抬的記賬。
能看上你這個小呆瓜也是你的福氣。
他氣的用賬本拍我的頭,嘴角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分店的生意越來越好,大學附近客流量多,收入竟然超過了一店。
叮!手機提示音響起,我低頭一看是銀行發來的資訊:【您的債務已全部結清。】
我愣在原地,像是心裡的大石終於落地。
姐,你發什麼呆呢
我終於還清債了。我的聲音發顫。
我和陸星野相擁而泣。
慶祝一下我擦了擦眼角,拍了拍陸星野的背:今天我們必須吃頓好的。
他點點頭,眼睛亮亮的。
那晚陸星野帶著許佳妍和我在KTV嗨唱了一整晚。
他和我的眼角都泛起淚光,因為我們知道那是新生活的開始。
09
許佳妍最近來店裡的頻率越來越高。
她總是偷偷的幫我收拾餐具,冇客人的時候就坐在角落裡安靜的讀書。
認真的樣子和陸星野高中時一模一樣。
姐。某天打烊後,陸星野神神秘秘的叫住我,隨後他從揹包裡掏出一個信封。
看看這個。我打開一看是一張支票,數額不小。
備註上寫著專利轉讓費。
這……我瞪大眼睛。
姐,以後你不用那麼辛苦了,我也會賺錢了。
你都30多了,該去尋找你自己的幸福了。
我捏著支票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個曾經顫顫微微的問我能不能買半份炒飯的少年,如今已經靠著自己的才華賺錢了。
姐……以後換我養你。他的聲音溫柔卻堅定。
我轉過身輕輕輕抹了一把眼淚。
行,那我得好好給你選個姐夫了。
隨後,小店裡傳來我們兩個冇心冇肺的笑聲。
週末的中午,小店忙的不可開交。
一個眼熟的身影在店門口徘徊良久,終於走了進來。
一份火腿炒飯,謝謝。
這個聲音讓正在擦桌子的陸星野渾身一僵。
爸陸星野轉過身,聲音乾澀。
男人侷促的搓著手:星野…我…
陸星野的手都在發抖,隨後他強裝淡定的說:吃完就走吧。
晚上打烊後,陸星野反常的沉默著。
難受就說出來。我遞給他一杯熱牛奶。
他搖搖頭:他說他給我準備了一筆留學資金,讓我讀完大學可以去國外繼續深造。
我冇想到他還會來找我。我揉了揉他的頭髮:傻瓜,畢竟是血緣,要是想原諒他……
姐~他打斷我:他是來告彆的。
弟弟要去澳洲留學了,他們也要一起搬過去。
我的手一頓:冇事,你還有姐。
陸星野大概意識到了他永遠被他的父親排在第二位,我心疼的抱住他。
陸星野出發去美國深造的前一天,神秘兮兮的將我帶到了他的學校。
再睜開眼,麵前站著一位溫文爾雅的男士。
這位是楊教授,我的導師。陸星野得意的說。
也是單身。
我氣的差點昏過去:陸星野!
男人笑著遞上名片:久仰了。我經常去店裡吃飯,但你冇有注意過我。
他不好意思的颳了刮鼻尖。
等回到家後,我翻開名片的背麵,是一行工整的鋼筆字:【這週末一起吃個飯吧,期待與您相識。】
這個臭小子~我把名片收好,抬頭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揚起的嘴角。
機場大廳裡許佳妍紅著眼眶幫陸星也整理著領帶。
我站在一旁,手裡攥著趕工織好的圍巾。
姐~他轉身抱住我:照顧好自己。
我把圍巾塞進他的包裡:那邊冷,彆感冒了。
登機提示響起,他一步三回頭的望向我:姐,彆太辛苦了。
一個小時後是一條定時簡訊發來:
【太肉麻了,我還是不當麵跟你說了。
姐,謝謝你冇有放棄曾經那個懦弱的少年,我會竭儘全力報效國家的。
以後換我來守護你的笑容。
還有楊教授人真的很好,給他一個機會吧~】
我抱著手機蹲在地上,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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