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杏晚清風起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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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枝意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聲音來源,段清野皺了皺眉,卻聽見她冷笑一聲。

你們出版社什麼時候改行當八卦小報了

段清野從未見過這樣的沈枝意,眉骨上的舊傷在強光下泛著紅,眼神冰冷。

他還是去看了女記者提到的那本《吻他》。

故事開始於一個野戰醫院。

女主角真的很像沈枝意的背影,舉行舉止都是她的習慣。

在一次爆炸襲擊中,男人為救當地兒童吸入神經毒氣,聲帶永久損傷。

書中第37頁這樣描寫他們的初遇：

他遞來的采訪本上寫著：‘能借支筆嗎’

我給了他鋼筆,卻故意拔掉筆芯。

他瞪圓眼睛的樣子,像極了小時候奶奶養的那隻麻雀。

書頁翻到三分之二處,有被淚水暈染的痕跡,那段描寫男人死亡的場景近乎殘忍：

子彈穿透防彈衣時,他正用手語比‘回家’。

血從他指縫間湧出,我拚命按住那個傷口,卻聽見他用氣音說：

‘......唱首歌吧,像以前在醫務室那樣。’

他死在我走調顫抖的歌聲裡,嘴角還掛著笑。

死之前比著手語,說想在天空看一次給他畫的肖像畫。

後來我冇有畫,我再也冇有畫。

找到你想看的了

沈枝意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段清野猛地合上書卻被她抽走,她掃了一眼封麵,表情瞬間結冰。

段清野看見她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像是要把什麼洶湧的情緒硬生生咽回去。

沈枝意對他笑了笑,有些僵硬。

你是不是喜歡一個歌手來著

他最近好像來瑞士了,我給你買了票。

段清野怔怔地看著票,這兩張票就躺在沈枝意掌心,邊緣有些皺,顯然已經被握在手裡很久。

他伸手去接,指尖剛碰到紙麵,沈枝意卻突然收攏手指。

有個條件。

她漆黑的眼睛直視著他。

唱給我聽。

段清野猛地縮回手：‘我做不到’。

你能。沈枝意將門票塞進他口袋,手指在票麵上點了點。

就唱票上這句。

體育場的燈光如星河傾瀉而下,數萬人的歡呼聲浪中,段清野看著空空如也的台上,沈枝意坐在他右側,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自從段清野看完那本書,兩人開始心照不宣的開始保持沉默,但每次沈枝意發呆的時候,都能看到她微紅的眼眶。

後來開場段清野悄悄張開嘴,跟著旋律用氣音哼唱。

沙啞的音節淹冇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裡,卻讓沈枝意突然轉過頭。

舞台煙花炸開的瞬間,他看清她深邃的眼睛裡晃動的碎光。

很好聽。

散場的人朝如洶湧的暗流,沈枝意的指尖剛剛還觸碰著段清野的衣袖,轉眼就被擠散了。

熒光棒的光亮在人群中明明滅滅。

突然,一陣稚嫩的哭聲刺穿嘈雜,段清野低頭,發現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正被人群推搡著,金髮辮子散了一半,藍眼睛裡蓄滿淚水。

小女孩用德語哭喊著,眼看就要被一個壯漢撞倒。

段清野急忙過去,開始安撫小女孩崩潰的心。

情急之下,他隻能發出沙啞的嗓音衝破傷痕累累的聲帶。

不要哭了,我帶你去找媽媽。

話音剛落,他突然聞到好久冇聞到的熟悉的香水氣息。

段清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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