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未婚夫死而複生了 8 ? 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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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
◎那是她未來的臂膀◎
用過午膳,已是兩刻鐘後。
魏鳴告辭出宮溫書,魏太後也睏倦需得午睡,許清禾便疾步回了自己的寢殿。
她的寢殿其實就是當初魏太後從康寧宮中為她劃出來的一處偏殿,距康寧宮的暖閣並不遠。
還未進入殿門,一名宮女便跑過來跪倒在地,嗚嚥著求她。
“郡主,求您救救南枝姐姐吧!”
許清禾心中咯噔一聲,忙開口問道:“發生了何事?”
南枝是自幼時有記憶起便跟在她身邊的貼身侍女,是母妃在戰場上救下的幼童,因冇了父母,便被帶進了南安王府撫養。
從南境到京都,從南安王府到森森皇城,南枝是她身邊唯一一個對南境有所留戀之人。
小宮女哭哭啼啼,顛來倒去說不清楚。
許清禾心中焦急,登時柳眉微蹙,輕斥道:“你一刻說不清楚,我便一刻不能去救她,你難道想將人害了?”
郡主冷著一張美人麵,不知為何,小宮女便下意識地止住了哭聲:
“昨日郡主遇劫,南枝姐姐回來稟報,之後本欲出宮一道找尋公主,但被趙貴妃攔了下來,說是宮規擺在那裡不得違拗,南枝姐姐便冇再嘗試,隻一心在殿中等郡主回來。
“誰知今日一早,趙貴妃身邊的嬤嬤並幾個大丫鬟忽地悄聲闖進來,堵了南枝姐姐的嘴便將人強行帶走,如今已是兩個時辰過去了,請郡主救救南枝姐姐吧!”
當今皇後病弱,幾年前六宮之事便已經交給了趙貴妃處理。
趙貴妃本就深受永順帝寵愛,身後還是十分有實力的趙家,為人更是狠辣中帶著幾分跋扈。
因著幼時大公主一事,趙貴妃早將許清禾恨到了骨子裡,如今怕是想藉著她被劫一事斷她臂膀。
如今魏太後已經就寢,許清禾自然不能打擾,便隻好帶著幾個宮女太監前往。
一眾人急匆匆地往趙貴妃寢宮趕去,許清禾本還憂心已經耽擱了許多時間,趙貴妃的寢宮又有些距離,一時間心急如焚,也顧不得所謂的禮儀,最後竟近乎小跑起來。
誰知路程才走了一半,剛到禦花園時,便聽得不遠處傳來一聲聲慘叫。
許清禾聽得分明,那正是南枝的叫聲!
她提步過去,果見八角亭之下,趙貴妃斜靠在軟榻上,染著硃紅丹蔻的手指墊著下頜。
而她的麵前,一大群宮女太監垂首而立,身子卻是正對著中央正在受刑的南枝。
南枝被兩個身子健壯的嬤嬤按在長凳上,、又有兩個太監手持竹板,正對她施以杖刑。
“住手!”
兩個行刑的太監是趙貴妃宮中的人,雖然確實被這位郡主清冷的聲線唬了一下,但他們一直十分清楚,自己隻聽從趙貴妃的命令。
竹板並未停下,南枝的哀嚎聲在看到許清禾到來之後卻默默地止住了。
許清禾疾步走過去,立在趙貴妃麵前,趙貴妃隻懶懶擡眼看了她一下,什麼都冇說。
她便向趙貴妃行了一禮,冷聲道:“敢問貴妃,清禾的貼身侍女犯了什麼過錯,竟讓娘娘不惜對其施以杖刑?”
各個主子的貼身宮女,那都是要跟在主子身邊服侍的,是以除了主子犯錯貼身侍女要跟著受罰,等閒情況下,她們並不會被施以杖刑,免得主子在用人之際卻尋不到人。
寒風裹挾著亭上未消的細雪吹來,在穹頂之下,散發著星星點點的光。
趙貴妃攏了攏自己的披風,將手上的湯婆子交給身邊的宮女,宮女便立即又換了一個新的。
她將新的手爐放在掌心,這才擡頭,看著許清禾道:
“還好郡主無恙能安然歸來,可這麼一個不能護主的賤仆,郡主還留著做什麼?不如本宮替郡主解決了,也好再給郡主送去幾個更機靈些的,絕不會讓公主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劫走。”
她是要借昨日的意外,斷掉自己此後的臂膀,甚至還想藉此機會在她身邊安插旁的眼線。
許清禾不由得神色更冷:“清禾的侍女,犯了錯自有清禾自己來罰,便不勞煩貴妃娘娘了。還請娘娘許我將她帶回去,另作處罰。”
“另作處罰?”趙貴妃冷笑:“本宮執掌六宮事務,這後宮中的哪一處本宮管不得清禾郡主,你已入了後宮,這裡可並非是你從前的南安王府,你哪裡來的膽子將人帶回去另作處罰?”
趙貴妃自幼嬌生慣養,在家中時便少有人會違拗她的想法,誰知進宮之後,竟屢屢在這個小丫頭手上吃虧。
如今好不容易尋到機會反擊,她又怎會放過。
想起從今日一早便熱鬨傳播起來的流言,她不禁又勾唇笑道:“這種時候,郡主自己都是泥菩薩自身難保了,還不趕緊顧忌顧忌自己,竟還忙著來給自己的侍女求情,難道還盼著大家稱讚你是個好主子嗎”
“你這是何意?”
許清禾自回宮以來便直接被章嬤嬤陪著去了康寧宮,一路上不曾與旁的宮人交談,後來用過午膳回宮,便直接帶著宮女來尋趙貴妃。
故而趙貴妃所指的“這種時候”,她並不能立時理解。
見她茫然,趙貴妃卻隻是笑,最後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不得已端起了爐上的熱茶遮掩。
最後還是跟著前來的那名小宮女,附在許清禾耳邊將宮中流言簡略地說了。
“郡主這下知道自己身處什麼境地了吧?再過段時日便是春闈,春闈過後,魏家也便要給魏大公子張羅親事了,在這關頭郡主卻出了這檔子事。”
她低頭笑了笑,眸中嘲弄之意顯而易見:“郡主還是先回去,想著如何將流言肅清吧,而這侍女便由本宮按照宮規替你處置便是。”
她說起這些本就是為了擾亂許清禾的心神,讓她害怕、慌亂,覺得自己正處在巨大的危機中。
許清禾沉著臉,沉默著,顯然已經忘了該如何救走南枝一事。
見她一言不發,趙貴妃便心中歡喜,一個黃毛丫頭,如何能鬥得過她呢?
本以為對方這就要打道回府了,誰知許清禾卻忽而擡頭,一雙眼睛直直望過來,她唇角也勾著笑,眉眼彎彎。
隻是那雙清淩淩的眸子裡,卻是半分笑意也無。
趙貴妃冇有來的背後發涼,正要出聲質問,卻聽對方開口道:“貴妃娘娘方纔說,讓清禾回去自己想想該如何肅清流言?”
“正是。”趙貴妃下意識挺直脊背,不想在氣勢上落了下風。
而她對麵的這個姑娘,身著一身青色係的衣裙,立在這已經百花凋謝的禦花園中,像一株遺世獨立的綠梅,讓遠望而欣喜,近觀而肅立。
“貴妃娘娘方纔還說,是為了捍衛宮規,這纔對南枝用刑?”
“自然。”
“那就奇了。”許清禾難得揚了揚眉,道:“娘娘如今執掌六宮之事,卻任由流言肆意傳播汙我名聲,怎麼不按照宮規將這流言肅清?難道這流言的源頭便是娘娘?”
分明是個疑問的句子,她語氣之中卻儘是篤定,趙貴妃冇做過這事,即便理直氣壯,氣勢上卻也無緣無故矮了一截。
“本宮從未做過此事,你休得汙衊本宮!”
“既然不曾做過,貴妃娘娘便該按照宮規肅清這流言纔是。”
“無需郡主提醒,本宮自然會做。隻是這個侍女,郡主不能帶走,她不能在關鍵時刻忠心護主,才讓郡主遭此流言攻擊,按照宮規,該打四十大板纔是。”
她轉頭,問向兩個太監:“還剩多少?”
“回娘娘,還剩十五,但人已經暈過去了。”
許清禾看過去,南枝果真已經垂頭昏倒在長椅上。
她咬緊了牙,緩了緩,才讓自己冷靜下來:“娘娘說南枝未能忠心護主,可有證據?”
趙貴妃覺得好笑:“證據?隨行的侍衛宮女、當街百姓,還有那幾個被抓起來的刺客,哪個不是證據?”
“原來貴妃娘娘也知曉,昨日生辰,清禾身邊還跟著侍衛。”許清禾抓住了此事的漏洞,緩緩道:“皇後孃娘安心調養鳳體,太後孃娘如今又無心後宮瑣事,整個後宮的事務都由貴妃娘娘一手辦理,貴妃娘娘,清禾說的可對?”
“是又如何?”
“既然如此,昨日花車的隨行侍衛的名單,也是經過了娘娘同意的。可刺客來襲之際,究竟是侍衛們未能護主,還是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鬟未能護主,貴妃娘娘應當也心裡有數纔對。”
趙貴妃氣得牙癢癢!
這是又把罪名扣到她頭上了!
那隨行侍衛的名單確實是從她手裡過了一遍的,彼時誰能知曉後來發生之事,她便也不曾上心,草草挑了幾個人便是了。
誰知這竟成了她拿捏自己的漏洞。
許清禾見她無言,便親自過去將南枝從兩個嬤嬤手中解救下來,又尋了個小太監來將人揹走。
“既然錯不在南枝,清禾便將人帶走了,流言之事還望貴妃娘娘肅清,清禾在此多謝了。”
趙貴妃望著許清禾離去後時那高挑的身影,胸口氣悶不已。
等著吧,遲早她要讓許清禾跪著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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