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嫌我是啞巴,京圈太子替我當喇叭 046
高燒
沈辭的目光一瞬震蕩。
他緊盯著照片中女生的身影,紙張被攥得皺起。
太像了。
怎麼會這麼像。
女生拿著棉花糖,與身側男人靠得極近,儘管看不清正臉,也依舊能感受到她的開心與自在。
他心裡無由來冒出幾分惶然與荒謬。
他在怕什麼?
是怕這是鬱梨嗎?
鬱梨在他身邊從未有過這樣的輕鬆與快樂.......
沈辭指骨泛白,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他忽然將這頁撕下,泄憤般揉成紙團扔進垃圾。
桌上的東西一大半被掃落在地,打破了辦公室裡死一樣的寂靜。
沈辭聽著自己加快的心跳,森寒的語句從齒縫間吐出:“......怎麼可能?”
“哈...”他自嘲兩聲,唇邊勾起令人心驚膽戰的弧度,“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路子燁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就是為了讓他看見這個作品嗎?
連正臉都沒有,不過是有幾分像鬱梨罷了。
且不說這人到底是不是鬱梨,就算是,又如何?
怎麼,難道覺得看見鬱梨和其他人走到一起,他會發瘋、後悔?
可能嗎?
鬱梨於他,僅僅隻是個收養的妹妹。
現在她選擇離開,那麼這個身份也早已被沈辭刪除。
她於他,什麼都不是了。
他不在乎,也不會關心。
說不定,又是鬱梨的手段,以為這樣就能博他心軟。
不可能。
他絕對,不會如她所願。
該後悔的,是鬱梨。
他將那一整本作品集都扔了,似乎以為這樣,就能夠平息自己淩亂的思緒。
他如常辦公,開會,處理檔案,依舊是那個冷若清霜、高高在上的沈總。
可他不知自己在彆人眼裡有多反常。
一頭霧水的下屬們麵麵相覷。
僅僅一個下午,沈總就簽錯了三份重要檔案,在會議上走神五次,現在,還不小心打碎了一個咖啡杯。
保潔員很快過來,收拾掉了地上的碎片和汙漬,秘書重新給沈辭端來一杯完好的咖啡。
沈辭卻遲遲未動。
他盯著手上那一塊被燙傷的痕跡,有人鼓起勇氣小心詢問:“沈總,需要我幫您拿點藥嗎......”
“不必。”他回答,聲音平靜、無波無瀾,“小傷而已。”
算不得什麼。
他這樣想著。
而後當天晚上,忽然發起高燒。
偌大的臥房空蕩一片,黑暗籠罩之下,寂靜與孤獨都被無限放大。
向來不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來,便如排山倒海般。
來得突然,也來得猛烈。
沈辭昏昏沉沉,從地獄一般的熾熱中蘇醒過來時,已經是後半夜。
嗓子像堵了一塊巨石,嘶啞得疼,一個音節都發不出。
怎麼會這麼難受.......
他企圖掙紮起身,去外麵倒杯熱水,再吃點藥,糊弄過去。
然而剛撐起手肘,他便又脫力摔回床榻!
床墊很軟,卻依舊摔得他脊骨發疼。
恍惚間,他突然看見一抹純白的身影——
那人從光而來,慌忙地跑到他床邊,看不清麵孔,但他能感知到對方的焦急。
她似乎探了探的他的額頭,微涼的觸感如解藥般,瞬息驅散籠罩在他身上恐怖的熱度。
她好像哭了。
又急又心疼,跑去找來了藥。
可她不會說話,隻能用手語慌亂比著什麼。
好像是在說——
【哥哥,你怎麼又這樣不照顧好自己身體?】
【我擔心,好害怕。】
沈辭一陣恍然,他艱難抬起手。
然而下一秒,幻影中的他卻一把推開女孩。
冰冷的男聲響起,沈辭一陣愕然。
因為他聽見自己說:“鬱梨,不需要你。”
“非要我搬出沈家,你才能知道廉恥,不再纏我嗎?”
“滾出去,喊其他人來。”
女孩摔在地上,額頭重重磕在桌角,血色浸染她純澈的眼睛。
可她卻一聲未出,抿著唇,很艱難地爬起。
後退,比劃了一個手語。
沈辭看懂了,是【對不起】。
短暫的怔愣過來,怒火無端從他心裡冒出,他咬緊牙關,努力去抓那個身影——
不對,鬱梨,你道什麼歉?
你過來關心他,他卻絲毫不領情,還動手把你推倒在地。
該道歉的是他吧?
為什麼一臉歉意退縮的是你?
大概是病過了頭,他腦子燒得昏沉,都忘記了這不過是幻覺。
他伸出手,竟然妄圖拉回那個退縮的影子。
指尖顫抖,他難忍疼痛地觸向那個觸目驚心的傷口。
疼嗎?
小梨,是不是很疼?
哥哥不是故意的,哥哥給你道歉,好不好?
澀啞的聲音從喉間擠出,他扯開一個笑,剛想說什麼。
那截藕白的手腕就從他指掌間抽離。
麵前人眸底的悲傷如潮水般逐漸退散,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平靜。
死水一般,不再掀起任何波瀾。
她說:【哥哥,我知道了,不會再纏你了。】
不再纏你了。
我會離開的,你放心。
這些話彷彿化成了實體,在沈辭周身不斷縈繞。
不!
沈辭突然暴起,彆走!彆離開!
情緒終於從胸腔中瘋狂湧出,難以遏製的痠疼占據了他整顆心。
他要他的小梨回來。
回到他身邊。
“砰!”
是大門被踹開的聲音,似乎有人踏著急促的步伐,推開了他的房門,走到他的床邊。
他升起一股期待:“小梨......”
“沈哥,你清醒一點!”路子燁怒吼道。
他探了探沈辭的額頭,瞬間被這觸目驚心的溫度嚇到,急急忙忙翻出體溫計。
一測,路子燁刹那爆出尖銳爆鳴:“39度!沈哥你快燒成人乾了你知道嗎?”
“挖槽去醫院,現在就去醫院,再燒不得燒成傻逼了!”
急到一定程度,路子燁都口無遮攔了。
沈辭艱澀著問:“小梨呢,她為什麼沒來?”
路子燁一頓,旋即氣笑出聲:“她怎麼會知道這裡的地址?”
沈辭眨了眨眼,終於緩慢回憶起來。
哦對,這裡不是沈家。
他當初為了躲鬱梨,讓她難堪、知難而退,特意從沈家搬到了這套大平層裡。
他沒有告訴過鬱梨地址,甚至還說:“鬱梨,你該知道我不歡迎你。”
無儘的悲慼從心底漫出,他咬牙撐起身,顫抖著拽住正要打電話搖人的路子燁。
眼神陰鷙,卻又祈求。
“那告訴我,小梨現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