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掠嬌 第9章 第九章男女之事
男女之事
官牙裡,李牙婆笑的見牙不見眼,嘴邊的黑痣興奮的抖動兩下,一式兩份的過戶文書分彆遞給買主兒和賣主兒。
她伸出粗胖帶厚繭的手,殷勤的把紅泥往墨鬆跟前推了推,一臉的諂媚討好:“大爺,不是小人自賣自誇,小人給您選的宅子絕對是獨一份兒,您也是運氣,這位姑娘隻在小人這裡登記,若不是這位姑娘急著出手,至少還能再賣出高個兩成的價兒,如今這個價錢小人包您隻賺不虧。”
墨鬆和李牙婆是老交道,李牙婆慣會油嘴滑舌賣乖,這話看似是說給他聽,實則是向賣主邀功,暗示賣主兒她有本事短時間幫著把宅子出手。
他沒理會李牙婆,拿著楔書一一看過,他是傅珩打理產業的管事,這次來京,除了查賬,順便在牙行看了幾處宅子,今兒來簽楔書,買下這處三進的宅子。
不想賣主兒竟然是前兩日,他遠遠瞧見,主子抱回無衡山房的晴兒姑娘。
要知道主子最厭惡女子近身,那是粘上一片一角都要將衣裳燒了,竟然還給披著主子的披風,他見著的當時差點沒驚掉下巴。
立時信了墨簡話,主子對這位大小姐的婢女晴兒,果真與眾不同。
墨鬆平日在外辦事,不常回侯府走動,晴兒沒和他打過照麵。他不動聲色的暗暗觀察對麵的晴兒,青衣素衫,不施粉黛,冷肅不茍言笑,低調的很,仍舊難掩清豔姿色,看著氣質完全不像是哪家出來的婢女。
似是有所察覺,孟清辭擡眼,眸光淡淡的回視他,墨鬆裝作不知的移開目光。
他看著手裡的代售文書上,蓋著官服的官印和原房主落款處的名字‘宋泊簡’三個字,心想這一看就是個男子的名字。
他冷著臉問李牙婆:“原房主是哪裡人?為何要人代賣?莫不是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把歪主意打到我的身上來了?”
李牙婆見墨鬆立眼睛,一臉要哭出來的解釋:“我又不是嫌命長,得罪誰小人也不敢得罪您啊。您放一萬個心,原房主是個布商,不是京城人士,又要四處行商,纔有熟人代賣一說,這代賣的楔書當初還是小人領著去衙門備案的,衙門裡的中人還是書吏,一準兒錯不了。”
墨鬆扔不鬆口的問:“這位代賣的姑娘是何關係,楔書上一概沒寫,為何費心在京城置了產業,又要人轉手賣出去?”
買家謹慎些是尋常,孟清辭開始還忍耐默不作聲,聽買家開始打探起她的私事,不禁蹙起眉頭。
這處宅子是迫不得已落在宋泊簡的名下,皆因她是奴籍,不方便置產。
宅子是宋泊簡買她設計心衣和花樣子的報酬,按理奴才的一切都是主子的,她為了保險才以宋泊簡的名義買了這處宅子。
本打算從侯府出來後,自己拿著代賣文書,直接將宅子過戶給自己,不想世子傅鴻軒越發的肆無忌憚,她隻能賣了宅子離開京城,其中原委自然是不方便人打探。
看李牙婆畢恭畢敬的態度,眼前的買主,根本不會懼怕買了宅子後,一個商戶來找麻煩,明顯是在打探她的隱私。
孟清辭也沒慣著,冷臉顰眉:“手續齊全,原房主自然無法找麻煩,況且有衙門裡的書吏做中人,皆有記檔,若有異議,可勞煩李牙婆幫忙調出來查證。若是打探女子私事,恕我不能奉陪,趁著還未簽楔書,就此作罷。”
說著孟清辭起身,伸手去拿桌案上,自己代賣的那份楔書,準備走人。她今兒就沒看黃曆出門,近日她諸事不順,心裡煩躁的厲害。
墨鬆不想她這樣大的氣性,言辭又犀利,一人在外行走,全沒有半點養在深宅大院裡,姑孃家的羞怯模樣。
墨鬆見她要走,眼疾手快的按住她要抽走的代賣文書,陪了三分笑,收斂了裝腔作勢,緩和了語氣:“畢竟我也是給主家辦事,再謹慎也是有的,隻是姑娘言之有理,我給您賠個不是,再給您加一成的價,剛纔多有冒犯還請姑娘彆介意。”
孟清辭本以為晦氣,不想柳暗花明,還有人上趕著送錢的好事兒,她挑眉審視了眼買主,不想和錢過不去,隻催促:“那便快些。”
墨鬆再不敢得罪她,簽了楔書付了錢,匆忙回去複命。
無衡山房的書房裡,傅珩批閱公文的朱筆頓了下:“你說原房主叫什麼?”
墨鬆見主子臉色不大好,他微微側了側身,小心翼翼的回:“是一個叫宋泊簡的布商,想來是個男子。”
傅珩將手裡的朱筆朝墨鬆擲出,細長的眼眸陰沉如墨:“還用你來想?”
墨鬆也不敢躲避,被甩了一臉的紅,一個哆嗦跪下。
傅珩冷聲:“楔書放下,滾出去。”
墨鬆趕忙起來,將楔書放在桌案上,麻利的出去,一刻不想多待,心裡暗暗慶幸,至少沒被打板子,看來今兒他這差事辦的沒錯兒。
自從傅珩回府,府上事無巨細都叫他仔細濾過,他抽出壓了兩日的一封信,上麵的落款赫然寫著:宋泊簡。
再與墨鬆帶回的代賣楔書上的字跡一對比,竟然是一般無二。
看著‘宋泊簡’三個字,傅珩的臉色陰沉的能滴水,什麼關係能將京城一處三進的宅子全然托付給一個身楔捏在主子手裡的奴婢。
他倒是小看了她的本事,先有他那兩個好大侄兒,後有清貴出身的顧淮序,都為她神魂顛倒,如今又冒出來一個來曆不明的布商。
這丫頭竟然如此的如此的不安分,不!
傅珩很快的否定了這個想法,畢竟那日在大長公主府的假山暗道內,她還以為是自己的腰帶硌著她了,她連此事都不懂,可見不通男女之事,單純的很。
一定是這些臭男人都想趁著她年紀還小,寡廉鮮恥,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要將她哄騙了。
墨簡站在院子裡都能感受到書房裡的寒氣,他不禁打了個哆嗦,便聽傅珩喊他進去。
傅珩將信給他:“讓門房把信給她送去。”
“哎,好嘞。”墨簡不明所以,仍舊招辦,他可是記得,兩日前主子看了信後臉色少有的陰鷙,竟然還叫他把信給晴兒送去,真實奇了。
孟清辭過手宅子後,回到碧瓊苑,將銀票縫在衣裳裡,她剛咬斷線,喬兒站在她門外來尋她:“晴兒姐姐,今兒有你的信。”
孟清辭抓了把錢出來給喬兒,接過信將人打發了,回到屋裡,將信拆開,一看是宋泊簡來的落款。
信中,宋泊簡言此次要路過京畿,想要順便來看她,細看約她的時間,竟是約了明日,她想還真是湊巧呢。
收了信,一麵給繡活兒收針,一麵盤算明日出去和宋泊簡見一麵,紫芙打簾子進來找她。
見她捧著繡繃做活兒,把燈罩開啟,將燈芯挑亮些:“難怪咱們主子最疼你,這時候了,你還費心在做心衣。”
孟清辭亦有幾分感傷:“這一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主子穿慣了我的手藝,我也隻能略儘心意。”
紫芙將那心衣拿起來看,豔紅色透而不露,繡得栩栩如生的小荷才露尖尖角,感歎:“彆說是太子,就是我也難抵這等誘惑。”
孟清辭笑著推搡她:“就你膽子大,叫你學那些是信口雌黃的,你個黃丫頭,叫吳嬤嬤知道,倒要罰你,主子的樂子也敢說。”
“這不是隻有我倆,好人兒你又不會說出去,我不怕的。”紫芙被瘙癢笑,臉色浮紅,討饒:“我來是給你說個事兒的。”
罰她一遭,孟清辭把她從榻上拉起來。
“你這兩日不出去,還不知道,錦屏突然說要出去嫁人。”紫芙整了整亂了的衣裙,偷眼覷孟清辭:“大少爺一口答應了,當天人就放出去了,太太倒是留了,錦屏倒是堅決的很。”
“錦屏要出去嫁誰?”孟清辭正收著繡線,扭頭問她。
“這倒是不清楚呢。”紫芙沒想她問這個,搖了搖頭。
孟清辭:“你二哥沒和你說這個?”
紫芙被她清淩淩的眸子看的心虛,討好一笑:“你怎麼知道是我二哥告訴我的?”說完忙睜大了眼睛掩口,為時已晚。
見孟清辭不再問,隻忙手裡的活兒,紫芙上去拉住她的手臂:“她固然可惜,但咱們最親厚,我當然是盼著你最好。沒幾日咱們就分開了,想見一麵也難,但我還是想你離我近些。”
孟清辭已經知道她是來做說客的,好心情全沒了,把手臂抽出來。碧瓊苑裡四個大丫鬟,她倆最親近,紫芙家裡在府裡有體麵,沒少幫著她。孟清辭不想下她臉麵,隻默不作聲。
紫芙真心覺得大少爺為晴兒做到這個份兒上已是罕見,繼續勸說:“你對大少爺便真的沒有一點動心?”
孟清辭想叫她徹底絕了心思,冷著連回的決絕:“他是主子,我是奴婢,一個天,一個地,你見過天地合縫的嗎?除了主仆情誼,再無其他,我發誓,若是我又一絲騙你,叫我老子娘不得好死。”
紫芙被她的樣子鎮住,想她也是著相了,晴兒一門心思自贖出去,最嫌惡深宅大院裡的汙糟,怎麼可能願意再進來給大少爺做妾。
又想晴兒都不知道老子娘是死是活,垂了她一下,見她冷著臉對她,哄她:“好了,好了,我也是半推半就,總不好叫我二哥難做,你且體諒我。”
孟清辭這才給她個好臉色。
紫芙才又提起:“主子給大少爺的繡活兒都是出自你手,剛大主子叫我問你,她要送大少爺的腰帶做好了沒,若是做好了,這便送過,她今日見著大少爺的腰帶舊了些,說是大少爺如今在外辦差,不好落了臉麵。”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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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