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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一彆落葉深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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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晚卿的人生,在十歲那年被割成了兩半。

前十年裡安寧順遂的日子,在蘆蕩旁撿起渾身是血的蕭景淵時發生了改變。

她把他帶回了家,細心地幫他處理傷口。

林晚卿對他商人之子的身份深信不疑,以為他隻是倒黴遇上了劫匪。

蕭景淵一留,便是十年。

他總用白瓷碟裝著秋日新蒸的桂花糕第一個朝她遞過來;

會趁著四下無人的夜晚偷偷吻過她的耳側,與她初嘗人事的禁果。

十年,林晚卿被他從不諳世事的女孩養成風情萬種的少女。

而就在家裡人準備好她的嫁妝,商議兩人婚事前,蕭景淵卻突然紅著眼坦白了一切:

“晚晚,對不起,我騙了你。我是當朝二皇子,要回京爭儲。”

他攥著她的手發顫,

“等我站穩,必八抬大轎娶你為正妻,但現在……隻能委屈你以丫鬟之名隨我入宮。”

林晚卿紅著眼眶相信了。

進宮後,蕭景淵把她護得極好。

禦膳房的芙蓉糕他用帕子包好揣在懷裡,趁沒人塞給她。

朝堂受了氣就把她拉到偏殿傾訴著官員的虛偽,末了會輕撫著她的發感歎:

“晚晚是我最純潔無瑕的花朵,我會護你一生周全。”

白天裡蕭景淵是周旋朝堂冷酷無情的二皇子。

夜晚他摘下虛假的麵具化作饑渴的狼,把林晚卿按在床榻之上狠狠索取。

情到深處時他吻著她泛紅的眼角發誓:

“委屈你了,以後定讓你光明正大靠在我身邊。”

林晚卿攥著他的衣袖點頭,在這冰冷的深宮裡有這片刻的親近,就足夠她撐下去。

可還沒過半月,蕭景淵再次推開她的房門時卻是陰沉著臉:

“我要和丞相聯姻,娶他女兒李月棠,隻有這樣才能拿到兵權。”

正在繡花的針刺破林晚卿的手指,她卻渾然不覺。

冰冷的寒意從她的腳底開始蔓延。

過了半晌林晚卿才抖動著嘴唇問道:

“那我們的約定呢?”

蕭景淵紅了眼把她緊緊擁入懷中:

“我心裡隻有你!娶月棠是權宜之計,日後必廢了她娶你!”

林晚卿望著蕭景淵猩紅的雙眼,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最終隻剩下無力地點頭。

蕭景淵經常去丞相府的事傳到宮裡,引起了不少他和李月棠的閒話。

他來林晚卿這裡來得越來越少了,送來的翡翠鐲金步搖卻堆了梳妝台。

林晚卿摸著冰涼的首飾,隻能在心裡一遍遍勸自己:再等等就好。

直到那日噩耗傳來,下人匆匆來報:她在江南的哥哥被冠上謀逆大罪,打入天牢!

林晚卿跌跌撞撞跑去書房求救,卻在門外被冰冷的對話釘在原地。

是丞相的聲音,帶著一絲憂慮:

“殿下,林明遠始終是個隱患,萬一他拿出當年的信物,你假冒的身份被識破……”

信物?

林晚卿的腦子“嗡”的一聲,瞬間想起了哥哥給她作為嫁妝的那塊龍紋玉佩!

緊接著,就是她熟悉至極,此刻卻冰冷得意讓她感到無比陌生的嗓音:

“他手裡的那塊玉佩,早就到了我手裡。

當年那場宮變讓林明遠逃了,若不是我步步為營接近林晚卿拿到玉佩,現在的江山豈不是他的了?”

蕭景淵輕笑一聲,那笑聲裡滿是嘲弄與不屑,

“您擔心的那封密信,也早被我扣下。您儘管放心讓月棠嫁我,我保證他永遠閉嘴。”

丞相似乎還是不放心,又問道:“可他那對在江南從商的養父母……”

蕭景淵隨意得像在談論天氣,話語卻淬了劇毒:

“早下了慢性毒藥,如今全靠我的解藥吊著命。他們若敢妄動,便是死路一條。”

“哐當——!”

書房的門被林晚卿一把推開。

她站在門口,渾身血液像是凍結一般,臉色慘白如紙。

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那個男人,燒著滔天的恨意。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她哥哥纔是真正的二皇子!

蕭景淵這個騙子,一步步接近她,利用她的愛。

拿走了本該屬於哥哥的人生!

丞相被這變故嚇得大驚失色,而蕭景淵臉上的笑容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瞬間凝固,隨即化為一片陰鷙的冰冷。

“蕭景淵!”

林晚卿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字字泣血指控著他的罪行:

“你還是人麼?你利用我,構陷我哥哥,毒害我爹孃!”

那些夜裡的溫存,那些耳畔的誓言,此刻再想起,隻剩下令人作嘔的虛偽與算計!

她押上一顆真心與十年光陰的賭局,原來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是又如何?”

眼看著事情徹底敗露,蕭景淵再也不偽裝。

他揮手讓丞相退下,一步步朝林晚卿逼近,眼中是病態的瘋狂與佔有慾,

“你的好哥哥,你的好爹孃,他們的命,現在全都在我手裡!”

他將她拽進懷裡,猛地打橫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向偏房。

“本來還想讓你多做幾天美夢,既然你非要自己撞破,那就彆怪我了!”

隨著一聲巨響,房門被重重甩上,徹底隔絕了林晚卿所有的希望。

“從今天起,沒有我的允許,你休想踏出這扇門半步!”

林晚卿被扔在冰冷的床榻上,抬起頭看著蕭景淵被權力與**染紅的雙眼。

眼底跳動著瘋狂而偏執的火焰。

直到這一刻林晚卿才真的看清蕭景淵的狼子野心。

眼中對他的愛意慢慢燃儘,隻剩滔天恨火。

這吃人的宮闈情愛,她不要了。

她要他,血債血償!

夜裡,林晚卿躺在偏房冷硬的床板上,心裡如刀割般疼痛。

昔日那個為她買桂花糕的少年,終究被權力矇蔽。

承認自己十年真心餵了狗,比殺了她還難。

她哭了整整兩天。

淚流乾後,恨意取代了悲傷,腦子前所未有地清醒。

爹孃被下的慢性毒藥,哥哥被構陷的謀逆大罪。

一樁樁一件件,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她的心上。

她要救他們,要報仇!

蕭景淵提到的密信,或許是能扳倒他的關鍵。

正想著,窗戶突然被人推開,一道黑影敏捷地翻了進來。

是蕭景淵。

他像個沒事人一樣擠上床,手指熟稔地在她身上遊走,聲音低沉:

“晚晚,我好想你……”

林晚卿渾身僵硬。

他身上曾讓她迷戀的氣息,此刻隻剩權力的腥臭。

那雙曾撫過她發絲的手,如今像毒蛇一樣在她肌膚上滑過,讓她隻想尖叫。

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沒讓自己當場吐出來。

蕭景淵察覺到她的抗拒,歎了口氣,把她抱在懷裡輕哄:

“晚晚何必這樣?乖,隻要你當作什麼都沒發生,我們還能像從前一樣。”

像從前一樣?

林晚卿睫毛狠狠顫了顫,看著這張虛偽的臉隻覺得無比陌生。

她知道,現在不能惹怒他。

隻有騙取他的信任,纔有機會拿到密信。

於是,她逼著自己壓下滔天恨意,順從地點了點頭。

蕭景淵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化為理所當然的掌控。

他料定了她會屈服。

她無權無勢,家人性命全在他一念之間,除了乖乖聽話,她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這點小脾氣,不過是女人慾拒還迎的把戲。

他滿意地親了親她的眼睛,隨即擠進她的身體,凶狠地動作起來。

林晚卿隻覺得屈辱又惡心,她閉著眼,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強迫自己忍受著每一次撞擊帶來的靈魂撕裂感。

突然,門外傳來丫鬟刻意壓低的對話聲:

“不知二皇子去了何處,李小姐來府,竟到現在都不見人影。”

“我們快去找找吧,李小姐可是未來的皇子妃,以免惹得她不悅。”

李小姐,李月棠。

蕭景淵動作一頓,隨即抽身而出,沒有一絲留戀。

他邊著急地穿上衣服邊說道:

“我出去一趟。”

話音未落,人就消失在了偏房。

林晚卿看著他倉皇離去的背影,心裡最後一絲溫度也散儘。

自己終究是比不過那位能給他帶來兵權的丞相之女。

心底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痛,但更多的是解脫。

第二天一早,林晚卿就看見蕭景淵正牽著李月棠的手在園內賞花,姿態親密。

耳旁是下人們細碎的議論聲:

“聽說李小姐,昨晚就宿在宮內沒走呢!”

“可不是嘛,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看來我們府上,要迎來真正的皇子妃了!”

那些話語像針一樣紮進耳朵裡,林晚卿垂下眼眸,隻想立刻離開。

突然,李月棠喊道:

“你叫林晚卿吧?聽說是景淵從外帶進宮的丫鬟。你過來。”

那聲音嬌柔,卻透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林晚卿腳步一頓,她不願意過去麵對他們。

蕭景淵卻開了口,

“月棠叫你呢,還不快來行禮。”

那語氣,彷彿在使喚一個最卑賤的奴仆。

林晚卿隻能過去,在數道目光的注視下,屈辱地蹲下身子,將頭埋得很低:

“奴婢見過李小姐。”

李月棠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林晚卿,目光在她清麗臉上停留了片刻。

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與不悅,但很快就被完美的笑容藏了起來。

李月棠將她扶起,笑容親熱得恰到好處:

“不必多禮。聽說景淵流落在外時便是你貼身照顧,妹妹受累了。”

林晚卿心頭冷笑。

十年青梅竹馬的相伴,到他嘴裡,竟成了貼身丫鬟。

等不到回應的李月棠笑容微僵,神色有些不悅。

蕭景淵注意到了,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樣紮在林晚卿身上:

“月棠與你說話,為何不應?”

那聲音裡的責備與警告,讓林晚卿渾身一顫。

她緩緩抬起頭,恭恭敬敬地回道:

“回李小姐的話。照顧二皇子是奴婢應該的,奴婢不覺辛苦。”

蕭景淵神色稍緩,李月棠卻不打算放過她,嬌聲道:

“午膳時間到了,妹妹一看便心靈手巧,今日便由你來伺候我和景淵用餐吧。”

林晚卿彆無選擇,隻能站在一旁端茶送水。

蕭景淵看也不看她,彷彿她隻是一尊沒有生命的擺設。

他夾起一塊魚肉,用銀筷耐心地挑去每一根細小的魚刺,才小心翼翼地放入李月棠碗中。

她想起在江南時,他也曾無數次為她剝去蝦殼,挑去魚刺。

原來,他對她做過的一切,都能麵不改色地複製給彆人。

林晚卿隻覺得胃裡翻江倒海,一陣陣惡心。

“哎呀,”

李月棠忽然蹙眉輕哼,摸著自己的腳踝,

“今早下馬車扭了一下,這會又痠痛起來了。”

蕭景淵頭也不抬地命令:

“還不快去給李小姐揉揉。”

屈辱像潮水般將林晚卿淹沒。

進宮之前,爹孃將她捧在手心,她何曾對人如此卑躬屈膝過!

可哥哥和爹孃的命都攥在他們手裡,她沒有選擇。

她壓下所有情緒,順從地跪在李月棠腳邊,給她輕輕按揉腳踝。

突然,李月棠一聲短促的驚呼:“痛!”

林晚卿手下一僵,她根本沒有用力!

蕭景淵已然震怒,一把揮開她的手,厲聲喝道:

“放肆!粗手粗腳!”

林晚卿張了張嘴,卻無從辯解。

他的眼裡,隻有李月棠蹙起的眉頭。

李月棠此刻卻裝起了大度,柔聲勸道:

“罷了,景淵彆生氣。你起來吧,去替我盛一碗湯來。”

林晚卿隻能從地上爬起,盛好一碗滾燙的參湯,雙手捧著遞過去。

就在李月棠伸手來接的瞬間,她卻故意手腕一鬆!

“啊——!”

滾燙的湯汁大部分都澆在了林晚卿的手背上,瞬間紅了一大片。

劇痛讓她幾乎站不穩。

隻有幾滴湯水,濺濕了李月棠的裙擺。

可尖叫出聲的,卻是李月棠。

她立刻驚慌地跳起來,指著裙擺上的水漬喊道:

“好燙!我的腿好燙!”

“月棠!”

蕭景淵臉色大變,緊張地扶住她,對著下人吼道:

“快去叫太醫!”

他急切地檢視李月棠的傷勢,可那湯汁,分明隻濺到了她厚實的裙擺上。

而真正被燙傷的林晚卿,就站在一旁,他卻視而不見。

李月棠靠在他懷裡,泫然欲泣:

“景淵,她……她是不是對我不滿?”

蕭景淵聞言猛地回頭,眼神陰鷙地盯著林晚卿,

“來人,把她拖下去,杖責二十!”

林晚卿心頭一慌,急忙辯解:

“我沒有!是她自己......”

“還敢狡辯!”

兩個婆子立刻上前堵住她的嘴,像拖一條死狗一樣將她拖了出去。

庭院裡,二十大板毫不留情地落下,每一杖都像是要將她的骨頭打碎。

她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血腥味在口中彌漫。

行刑完畢,她被隨意扔回偏房。

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拖著殘破的身子爬上冷硬的床板。

手背上的燙傷和後背的棍傷,灼燒著她的神經。

曾幾何時,她的手被針紮一下,他都會心疼至極。

如今,他為了另一個女人,不分青紅皂白地對她處以重刑。

林晚卿終於明白,她對他而言,從來都隻是一件可利用的工具。

一旦無用,便可隨意丟棄。

疼痛讓她前所未有的清醒,愛意散儘,隻剩刻骨的恨。

夜色如墨,偏房裡冰冷得像一座墳墓。

林晚卿趴在床上,疼得渾身發抖。

背上的傷口火辣辣的,手背上的燙傷也起了燎泡。

他沒給她請大夫,連瓶傷藥都沒送來。

在這座大宅子裡,她一個丫鬟的死活,根本沒人在意。

傷口沒人管,很快就發炎了。

到了後半夜,她開始發高燒,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

第二天,送飯的丫鬟見敲門沒人應,便推門而入。

隻見林晚卿一動不動地趴在床上,臉燒得通紅,已經昏了過去。

丫鬟嚇壞了,趕緊跑去找蕭景淵。

那時候,蕭景淵正陪著李月棠在花園裡有說有笑地喂魚。

聽到丫鬟說林晚卿重傷昏迷,快不行了。

他喂魚的手停了一下,心裡像被針紮了一下。

他看著身旁李月棠的笑臉,藏住了對林晚卿片刻的擔心。

他板起臉,冷冷地說道:

“她衝撞了月棠,這是她活該!”

然後他轉頭對李月棠放緩了聲音:

“月棠,我們先吃飯。晚點我再去看看,省得她真死在府裡,晦氣。”

李月棠眼裡的得意藏都藏不住,嘴上卻假惺惺地說:

“景淵說的是,可彆為了個下人氣壞了身子。”

兩人慢悠悠地吃完飯,才來到偏房。

林晚卿迷迷糊糊中,聽見了李月棠裝模作樣的聲音:

“林妹妹,你還好嗎?我已經說過景淵了,這點小事,他不該罰你這麼重。”

接著,就是蕭景淵那冰冷無情的話:

“你是我最珍貴的人,她衝撞了你,就該重罰。這點教訓若是不給,日後還不知要如何放肆。”

一個裝好人,一個扮惡人,真是天生一對。

林晚卿隻覺得一陣暈眩,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再醒過來,天都快黑了。

背上的傷口傳來一陣清涼,好像被人上了藥。

她動了動,扭頭就看見蕭景淵坐在床邊,正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看她醒了,蕭景淵的表情有點不自然,乾巴巴地開了口:

“晚晚,你醒了……”

林晚卿沒有回應,隻是漠然地將頭扭向另一邊,不願再看他一眼。

她的冷漠讓蕭景淵有些煩躁。

他歎了一口氣,語氣裡帶著教訓:

“這裡是皇宮,不是江南的小村莊。你再這樣毛手毛腳,不懂規矩,遲早會惹來殺身之禍。”

開口不是對她傷口的關心,而是責怪。

是啊,這裡早就不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了。

可是,若不是為了他,她又怎會來到這吃人的地方?

蕭景淵見她不語,隻當她還在鬨脾氣,繼續說道:

“我知你不喜月棠,但你該學習一下她的端莊穩重。”

林晚卿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苦澀在心底蔓延。

曾幾何時,他將她緊緊摟在懷中,說最愛的就是她這般天真直率的性子。

如今,他卻嫌她莽撞,要她去學另一個女人的端莊。

他曾經愛的一切,都成瞭如今他厭棄的理由。

林晚卿緩緩閉上眼,將所有翻湧的情緒儘數藏起。

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死寂的順從。

她轉過頭,看著他,聲音沙啞卻乖巧地應道:

“我知道了,我會改的。”

蕭景淵對她的轉變很滿意,以為她終於學乖了。

他不知道,在她低眉順眼的偽裝下,一顆心已經隻剩報複。

林晚卿在心裡盤算著,該如何才能避開耳目,混入蕭景淵的寢宮。

找到那封密信,和父母的解藥。

隻有拿到它們,她才能帶著家人,徹底離開他。

自從林晚卿“學乖”後,蕭景淵來看她的次數就更少了。

他和李月棠整日待在一起,整個皇子府的人都知道,李小姐很快就要成為這裡的女主人。

而她林晚卿,不過是個被二皇子從鄉下帶回來,又被厭棄的玩意兒。

林晚卿對此毫不在意,她白天裝作溫順恭敬的丫鬟,晚上則偷偷托人打聽爹孃的下落。

可惜卻遲遲無果。

這天,蕭景淵要帶李月棠去京郊圍場打獵。

李月棠在臨行前,突然親熱地拉住她的手。

“林妹妹,府裡這麼多丫鬟,我就跟你最熟。今天你來貼身伺候我,好不好?”

林晚卿心頭一凜,知道她又憋著壞水。

她想拒絕,可蕭景淵的眼神已經掃了過來,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

“月棠讓你去,是你的福氣。這次機靈點,萬不可再衝撞了她。”

那話裡的“再”字,咬得極重,像是在提醒她上次的二十大板。

林晚卿垂下頭,隻能溫順地回道:

“是,奴婢遵命。”

去圍場的路上,蕭景淵與李月棠同騎一匹高大的駿馬,姿態親密無間。

她獨自坐在一輛小馬車裡,像個無關緊要的透明人。

到了圍場,李月棠玩了一會兒就喊累。

蕭景淵扶著她在鋪著厚毯的草地上坐下,柔聲道:

“天冷了,你在這兒歇著,我去林子裡獵隻白狐,給你做一件暖和的大氅。”

李月棠頓時滿眼嬌羞地應道:

“好,景淵,你真好。”

蕭景淵寵溺地一笑,翻身上馬,很快就消失在了林子深處。

他前腳剛走,李月棠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收了起來。

她衝著不遠處的林晚卿勾了勾手指,用命令的口吻說:

“你,過來。”

林晚卿心臟一緊,知道她沒安好心。

但她彆無選擇,隻能低著頭走過去。

李月棠拉起她的手,笑著說:

“林妹妹,你會騎馬嗎?”

“回小姐,奴婢不會。”

林晚卿警惕地回答。

“不會啊?”

李月棠眼裡的歹毒一閃而過,

“那我教你吧,很好玩的。”

說完,根本不給林晚卿反應的機會。

她猛地一用力,就將瘦弱的林晚卿推上了一匹馬的馬背。

林晚卿嚇得驚呼一聲,死死抓住韁繩,心臟狂跳。

下一秒,李月棠拿出馬鞭,用儘全力狠狠抽在馬屁股上。

“駕!”

那馬受了驚,長嘶一聲,瘋了似的帶著林晚卿衝了出去,一頭紮進了茂密的森林深處。

冰冷的樹枝像鞭子一樣抽打在林晚卿的臉上、身上。

她嚇得魂飛魄散,隻能死死抱著馬脖子,任由它帶著自己狂奔。

過了一會兒,蕭景淵回來了。

他手裡拎著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臉上帶著得意的笑。

“月棠,你看,這狐狸配你的新衣正好。”

李月棠高興地迎上去,兩人旁若無人地說笑著。

就在這時,天色忽然暗了下來,雨點大顆大顆地砸落下來。

“下雨了,快!上車回府!”

蕭景淵立刻護住李月棠,對眾人下令。

接著,所有人都在收拾東西躲雨,根本沒人注意到少了一個人。

蕭景淵的眼裡更是隻有李月棠,生怕她淋到半點雨。

等一行人狼狽地回到皇子府,蕭景淵命人給李月棠熬薑湯時,才猛然發現,林晚卿不見了。

他厲聲問向旁邊的下人:

“林晚卿呢?”

下人們麵麵相覷,這才驚覺:

“回……回殿下,好像……好像沒跟回來。”

蕭景淵的心猛地一沉,莫不是把她丟在了林子裡!

他想也不想地就要往外衝。

“備馬!我現在就回去找她!”

可他剛邁出一步,裡屋就傳來了李月棠虛弱又可憐的哭喊聲。

“景淵……我頭好痛……你彆走……”

蕭景淵的腳步猛地頓住。

他回頭看著房門,又望向門外電閃雷鳴的黑夜。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掙紮,但那掙紮僅僅持續了幾秒。

理智和野心迅速占了上風。

他深吸一口氣,終究還是轉身走向了李月棠的房間,隻對外麵的侍衛冷冷地扔下一句命令:

“派一隊人去林子裡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受驚的馬一頭撞在樹上,轟的一聲倒了。

林晚卿被狠狠甩飛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摔得七葷八素。

她掙紮著爬起來,渾身疼得像是要散架。

放眼望去,周圍全是密密麻麻的樹。

天黑了,豆大的雨滴不停砸下,她根本分不清方向。

她迷路了。

就在這時,一聲低沉的狼嚎,讓她渾身汗毛倒豎。

黑暗中,幾雙綠油油的眼睛亮了起來,死死地盯著她。

是狼!

林晚卿嚇得腿都軟了,腦子一片空白。

沒等她反應,一匹狼已經猛地朝她撲了過來!

“啊!”

她連滾帶爬地躲開,胳膊卻被狼爪劃開一道血口,鮮血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血腥味瞬間刺激了整個狼群,它們徹底瘋了!

更多的狼從四麵八方撲上來,咬住她的腿,撕扯她的身體,要把她撕成碎片。

疼……

太疼了……

林晚卿的力氣被一點點抽乾,意識開始模糊。

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嗖”的一聲。

一支利箭射穿了咬著她小腿的狼的脖子。

緊接著,圍著她的狼接二連三地倒下。

林晚卿費力地睜開眼,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朝她走來,身後還有個下人給他打著傘。

男人走到她麵前,冷冷地對手下說:

“帶走。”

就在手下要抱起她的時候,林晚卿一眼瞥見那男人腰間掛著的一塊龍紋玉佩!

那玉佩……和哥哥給她的,一模一樣!

林晚卿反應過來,這是皇子。

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衝著男人嘶喊道:

“殿下!你腰上的玉佩……我哥哥也有一塊!”

大皇子蕭燁庭,腳步一頓,轉過身,銳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樣落在她身上:

“你哥哥?”

“我叫林晚卿,我哥哥是林明遠!”

林晚卿抓住了這根救命稻草,一口氣把所有事都吼了出來,

“蕭景淵接近我,拿到了哥哥的玉佩,冒充了哥哥的身份!”

蕭燁庭眼中閃過一絲瞭然。

難怪總覺得蕭景淵有些不對勁,原來竟是個冒牌貨。

林晚卿看著他,她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出她的交易:

“我爹孃和哥哥全都被他關了起來!隻要你能救出他們,我一定將那封關鍵的密信交到你手上!”

蕭燁庭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好。”

他派人將血肉模糊的林晚卿直接送回了二皇子府。

蕭景淵看見被抬回來的林晚卿時,臉瞬間就白了。

抱著她衝進房間,聲音都發著抖:

“太醫!快傳太醫!”

太醫趕來,看完後直搖頭:

“殿下,這位姑娘失血太多,隻有千年雪參,方可吊住最後一口氣!”

蕭景淵想都沒想,

“你守著!我立刻進宮去求!”

他前腳剛走,李月棠就用重金買通了太醫。

等蕭景淵心急如焚地拿著雪參跑回來時,就聽見太醫為難地說到:

“殿下,李小姐風寒加重,剛剛咳血了!李小姐也需要雪參救命啊!”

蕭景淵拿那根能救命的雪參,整個人僵住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林晚卿的房間,她渾身都是駭人的傷口。

可這邊,是能幫他拿到兵權的丞相之女。

他閉了閉眼,狠下心,將雪參塞到太醫手裡

“快去救月棠!”

然後,他轉身吩咐道:

“用府裡所有最好的藥!無論如何,把林晚卿給我救活!”

隔壁房間,林晚卿還沒有完全昏死過去。

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把她唯一的救命藥,給了那個隻是裝病的李月棠。

嗬。

她的心,像一潭死水,再也沒有半點波瀾。

痛?早就麻木了。

她知道,她永遠無法和李月棠相比。

永遠無法和權力相比。

在蕭景淵灌下無數名貴藥材後,林晚卿終於活了下來。

她醒來後便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沉默得像一個影子。

但李月棠卻不打算讓她安生。

這日,一輛馬車停在王府門前,蕭景淵親自帶人相迎。

車簾掀開,李月棠那張嬌豔的臉露了出來,聲音甜得發膩:

“景淵,我來了。”

她正欲下車,卻看到腳下恰好有一灘肮臟的積水,嫌惡地蹙起了眉。

蕭景淵立刻會意,對下人吩咐道:

“還不快去搬個腳凳來。”

“不必了。”

李月棠的目光越過他,落在林晚卿身上。

“林晚卿,你過來,我踩著你的背下來。”

林晚卿身形一僵。

人凳?這是她從未想過的屈辱。

蕭景淵的眉頭也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林晚卿畢竟曾是被父母捧在手掌心長大的,這般作踐,實在太過。

李月棠見狀,嬌聲道:

“快點呀,景淵。我今日是來與你商議婚袍樣式的。”

“婚袍”二字,讓蕭景淵眼裡的猶豫瞬間褪去。

他看向林晚卿,正欲開口,她卻已經走了過去。

她知道,他會毫不猶豫地將她推出去。

既然如此,??u??x何必等他開口。

林晚卿走到車前,俯身跪下,雙手伏地。

李月棠輕笑一聲,重重一腳踩在她的背上,借力下車。

汙水濺了她一臉,她死死睜著眼,把淚意逼了回去。

她再也不會在他麵前流淚了。

她默默退到一旁,回偏房換掉臟汙的衣裳。

剛換好,便有下人來傳話:

“李小姐請你過去一趟。”

正廳裡,李月棠正悠閒地品著茶。

見她進來,笑得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聽聞你繡工精巧,我和景淵大婚的喜袍,就由你來繡吧”

林晚卿頓了一下,看了一眼蕭景淵。

曾許諾給她的婚約,如今竟成了為他和彆的女人繡喜袍。

她垂下眼,聽見自己毫無波瀾的聲音:“是。”

正欲上前,李月棠又吩咐道:

“今日天涼,去煮碗薑茶來。”

林晚卿應了一聲便退下。

她煮好薑茶,想起上次的教訓,特意等茶湯溫了才端過去。

李月棠喝完便走了,未再生事。

她鬆了口氣,開始端詳那件喜袍。

突然,蕭景淵怒氣衝衝地闖了進來,一把扼住她的手腕:

“你在月棠的薑茶裡放了什麼?她現在腹痛不止,林晚卿,你的心何時變得如此歹毒!”

林晚卿一愣,瞬間明白過來。

又是栽贓。

她心中一片冰冷,知道辯解是沒用的。

果然,蕭景淵冷聲下令:

“拖出去!跪到月棠醒來為止!”

她在院中不知跪了多久。

直到後半夜,蕭景淵才過來,丟下一句:

“月棠醒了,你回去吧。我知你心生嫉妒,但我與她的婚事不容有任何差錯。下不為例。”

林晚卿沒有說話,扶著牆慢慢起身。

她拖著凍僵的身子回到偏房,卻發現床上被褥全被冷水潑濕。

舊疾未愈,又添風寒。

她蜷在椅子上,熬了一夜,次日便高燒不止。

可沒人會關心她的死活。

下人將那件鮮紅的喜袍和針線放到她桌上,冷冰冰地傳達著命令:

“李小姐說了,三日之內必須繡好。”

林晚卿燒得神誌不清,隻能憑著本能一針一線地繡著。

指尖被針紮得鮮血淋漓。

她不眠不休,繡了兩天兩夜,終於趕在期限前繡完了。

當她將喜袍送到李月棠麵前時,她卻隻看了一眼,便轉向蕭景淵,委屈地嗔怪道:

“景淵,你看呀,這上麵怎麼都是血跡?我怎能穿著這樣一件不祥的嫁衣與你成親!”

蕭景淵頭也未抬:

“那便扔了。”

李月棠立刻得意地揚聲道:

“來人,拿去燒了!真是晦氣!”

林晚卿眼睜睜看著那件耗儘她心血的喜袍,被扔進火盆,化為灰燼。

蕭景淵為三日後的大婚,命人重新趕製了喜袍。

府中上下都在忙碌中,沒人注意林晚卿一個丫鬟。

她悄悄與蕭燁庭安插的眼線聯係著,終於等來了一個好訊息。

父母和哥哥已被救出。

林晚卿總算鬆了一口氣,隻要再拿到密信和解藥,她就能離開皇宮了。

當日早上,丞相登門拜訪。

林晚卿以送茶為名,靠近了書房。

她將腳步放得極輕,在窗外停下,屏住了呼吸。

書房內,丞相的聲音帶著一絲壓不住的憂慮傳來:

“殿下,林明遠一日不除,我便一日難安。”

蕭景淵發出一聲輕笑,聲音涼薄。

“嶽父放心,他的人頭,就是我送給月棠的新婚賀禮。”

林晚卿手一抖,茶盤險些落地。

他居然要用哥哥的命當賀禮!

所幸哥哥已被救出,但父母的解藥卻依然在他手中。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入夜,林晚卿鼓起勇氣,敲響了蕭景淵的房門。

隨即,門被拉開。

蕭景淵看到門外站著的是她,臉上閃過一絲掩飾不住的驚訝。

“這麼晚了,有事?”

他的語氣疏離,帶著審視。

林晚卿強行壓下心中翻湧的恨意與惡心,抬起一雙通紅的眼睛。

裡麵蓄滿了淚水,聲音也帶著刻意為之的顫抖:

“殿下……我聽說,你快要大婚了。”

她垂下眼,淚珠恰到好處地滾落:

“以後,晚晚……就再也沒有機會親近殿下了。你的寢殿,我一次都還沒進來過……很快就要住著彆的女人了。”

她的姿態放得極低,甚至帶著一絲卑微的乞求:

“今晚……今晚能讓我留下嗎?求你,就當是圓我最後一個夢。”

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和哀傷的眼神,蕭景淵心中一滯。

娶李月棠是形勢所逼。

可林晚卿,是他真心想要留在身邊的人。

他看著她,眼裡含著愛意與愧疚。

蕭景淵終是側過身,讓她進了門。

林晚卿在心中冷笑,麵上卻流露喜悅。

她上前伺候他寬衣隨後端過一杯早已備好的酒。

“晚晚提前祝景淵哥哥,新婚快樂。”

蕭景淵接過酒杯一口飲儘,順勢將她拉入懷中,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頸側:

“晚晚,委屈你了。再等等我……”

話音未落,他低頭便吻了上來。

林晚卿強忍著推開他的衝動,閉上眼,逼自己承受這一切。

就在這時,蕭景淵的動作突然停住。

來不及多想,高大的身軀便倒在了床上,昏睡了過去。

林晚卿從他懷中掙脫出來,眼神中的柔情已儘數褪去。

她立即起身,借著微弱的燭光在房內飛快地搜尋起來。

終於,她的目光定格在屏風後方的牆壁上。

她走過去仔細摸索,指尖觸到一塊有細微凸起的磚石。

她用力按下。

“哢噠”一聲輕響,暗格應聲而開,裡麵放著一個錦盒。

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開啟錦盒,一封被拆開的密信和一瓶解藥出現在眼前。

她將東西死死攥在手中,貼身藏好,又將暗格恢複原狀。

做完這一切,她毫不留念地轉身離開了寢殿。

趁著月色,林晚卿來到一棵梧桐樹下,將信和解藥埋了進去。

蕭景淵醒來時,頭痛欲裂。

他下意識地摸向身側,觸手一片冰冷,空無一人。

他記起了昨晚,林晚卿含淚的臉,還有那杯酒。

酒有問題!

他瞬間反應過來,跳下床,衝到屏風後按下機關。

暗格開了,裡麵什麼都沒有。

密信和解藥都不見了!

“林晚卿!”

暴怒瞬間吞噬了蕭景淵的理智。

他竟被她騙了!

他怒氣衝衝地趕往偏房。

剛到院中,一個手下便神色慌張地撞上來。

“殿下!出事了!”

手下湊到他耳邊,急聲道,

“昨夜有人劫獄,林明遠……還有他的父母,一同被人劫走了!”

這個訊息如同一盆滾油,徹底澆燃了蕭景淵的怒火。

好一個林晚卿!她竟敢裡應外合!

“砰......”

偏房的門被他一腳踹開。

林晚卿正坐在桌前,聽到巨響,身體一顫,但臉上卻沒什麼表情。

蕭景淵幾步上前,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他雙目赤紅,如同盛怒的野獸。

“東西呢!交出來!”

他咬牙切齒地低吼,

“否則,我要了你的命!”

林晚卿彷彿沒聽見,隻是抬眼看著他,眼神空洞,任由他發瘋。

她的沉默徹底激怒了蕭景淵。

他猛地甩開她,開始在她小小的房間裡瘋狂翻找。

任何可能藏東西的角落都被他粗暴地搜了一遍。

一無所獲。

他死死盯住林晚卿,找不到,那東西一定還在她身上!

“撕拉......”

蕭景淵竟直接撕碎了她的衣服,不放過她身上任何一寸可能藏匿物品的地方。

可他依然什麼都沒找到。

屈辱感將林晚卿淹沒,她控製不住地全身發抖。

蕭景淵氣極,掐住她的下巴,字字如冰:

“你若再不說,我就把你現在這個樣子,丟出去。”

被這樣丟出去,她將再無臉麵活在世上。

林晚卿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她閉上眼,一行清淚滑落。

但她依舊死死咬著唇,一個字都不肯說。

見她這副模樣,蕭景淵眼中湧出殺意。

但最終,他還是沒能下得了手。

他猛地鬆開她,冷笑一聲:

“好,你有骨氣。”

“你就在這待著。什麼時候想說了,我再讓人給你送衣服和吃的。”

說完,他轉身離去,將她一個人囚禁在偏房之中。

丞相那邊,蕭景淵選擇了隱瞞。

他謊稱林明遠已被秘密處決,讓丞相徹底安心。

大婚如期舉行。

婚禮當天,新房突然起火,濃煙滾滾。

“救火啊!”

府裡亂成一團,所有人都衝向寢殿。

混亂中,幾個人撬開偏房的鎖,救出林晚卿。

然後一把火燒了屋子,偽造她被燒死的假象。

當蕭燁庭在後門見到被救出的林晚卿時,她身上隻裹著一床發黴的被子。

發絲淩亂,臉色慘白如紙,狼狽到了極點。

蕭燁庭眼中閃過一絲不忍,立刻脫下自己的外袍,嚴嚴實實地裹在了她的身上。

“帶林小姐走。”

林晚卿攥緊外袍,回頭看了一眼火光中的皇子府,頭也不回地離開。

她終於,逃出來了。

蕭景淵趕來時,偏房已經燒起來。

他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林晚卿還在裡麵!

他像瘋了一樣往火裡衝,下人攔都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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