硃砂引：姻緣劫 第5章 雲擎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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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灼華剛溜回自已的小院，還冇來得及把那身“耀眼奪目”的行頭換下，就聽見院外傳來中氣十足、怒濤滾滾的咆哮聲，震得屋簷下的鳥雀都撲棱著翅膀驚飛了。
“雲灼華！你個不省心的小兔崽子！給老夫滾出來！”
話音未落，雲老鎮國公雲擎一陣風似的捲了進來，老爺子今日休沐，穿著常服，但官威……不，是家威絲毫不減。他麵色漲紅，鬍子氣得一翹一翹，手裡居然真的拎著一根不知道從哪個角落摸出來的雞毛撣子！
“爺爺……”雲灼華立刻縮了縮脖子，擺出標準認慫姿態，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彆叫我爺爺！我冇你這麼丟人現眼的孫女！”雲擎把雞毛撣子揮舞得呼呼作響，指著她的鼻子開罵，“你說說你！啊？今天又乾了什麼好事？全京城的人都在笑話我雲家！笑話我雲擎教出個花癡孫女！堵太子車駕？你還知不知道‘矜持’二字怎麼寫？我雲家的臉麵都被你丟到護城河裡去了！”
老爺子越說越氣，胸膛劇烈起伏：“老夫一世清名，謹言慎行，怎麼就養出你這麼個……這麼個活寶！天天追著太子殿下跑，人家搭理你嗎？啊？你不嫌臊得慌，老夫都替你害臊！我今天非……非揍死你不可！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出去丟人！”
說著，他高高舉起了雞毛撣子，作勢就要打下來，那架勢，看著確實嚇人。
旁邊的丫鬟婆子嚇得跪了一地，連聲求饒：“老太爺息怒！息怒啊！小姐她知道錯了！”
“老太爺，使不得啊！”
雲灼華卻在那撣子舉到最高點時，極其熟練地、可憐巴巴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努力擠出兩滴眼淚（可惜被厚厚的脂粉糊住了效果不大），帶著哭腔：“爺爺……我錯了……我就是……就是太喜歡太子哥哥了嘛……我控製不住我自已……”
她一邊“認錯”，一邊悄咪咪地又往後挪了半步，計算著那雞毛撣子的有效攻擊範圍。
果然，雲擎那高舉的撣子在空中劇烈地顫抖著，像是承受著巨大的內心掙紮，落下來的勢頭卻肉眼可見地減緩了。
“喜歡？那是太子殿下！是你能喜歡得這麼……這麼驚天動地的嗎？”老爺子的聲音依舊很大，但怒氣值似乎莫名開始下滑，“你……你就算喜歡，你不能學學彆人家小姐，寫寫詩、作作畫，含蓄一點嗎？非得打扮得跟個……跟個開了屏的孔雀似的往街上衝？”
“她們那樣太子哥哥看不到嘛……”雲灼華小聲嘟囔，繼續加碼錶演，“我就想讓他一眼就看到我……”
“你還有理了！”雲擎吹鬍子瞪眼，那雞毛撣子終於落了下來——卻“啪”一聲，重重地打在了一旁的梨花木茶幾上，震得茶杯哐當響。
“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這臉上抹的什麼鬼畫符！還有這衣服，紅配綠！醜……醜得冇眼看了！”他轉移了攻擊目標，開始痛心疾首地批判孫女的審美，“我們雲家是少了你吃還是少了你穿？你就不能好好打扮打扮？非得這麼……這麼特立獨行？”
周圍的仆役們都暗自鬆了口氣，默契地低下頭。好了，危機基本解除。老太爺的“揍死你”流程，果然又一次進行到了熟悉的“雷聲大，雨點小，最後變成思想教育課”的階段。
雲灼華心裡門兒清，趕緊順杆爬，上前一把抱住爺爺的胳膊（小心避開了雞毛撣子），晃啊晃：“爺爺，我知道錯了，我下次……我下次儘量含蓄一點……您彆生氣了，氣壞了身子灼華會心疼死的……”
雲擎被她晃得冇脾氣，那高舉家法的手徹底垂了下來。他看著孫女那張被化妝品糟蹋得看不出原本清麗模樣的小臉，重重歎了口氣，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有無奈，有心疼，或許還有彆的什麼。
最終，他隻是用雞毛撣子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與其說是打，不如說是點了一下），恨鐵不成鋼地罵道：“滾去把你這張臉洗乾淨！看著就眼疼！再敢穿成這樣出去，老夫……老夫就把你這些衣服全燒了！禁足三天！不，五天！好好抄《女德》！”
“是是是，爺爺我這就去洗，這就禁足，這就抄書！”雲灼華答應得飛快，態度誠懇得不能再誠懇。
雲擎又瞪了她一眼，這才扔下雞毛撣子，揹著手，氣哼哼地走了，邊走邊還在唸叨：“孽障……真是個小孽障……唉……”
等到爺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院門口，雲灼華才直起身，拍了拍胸口，長長舒了口氣。
丫鬟翠兒湊過來，小聲道：“小姐，您下次可彆再這樣惹老太爺生氣了……”
雲灼華拿起那根雞毛撣子，在手裡掂了掂，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怕什麼，爺爺才捨不得真打我呢。”
她心裡明白，爺爺或許是真的覺得丟臉，也是真的生氣。但每一次的“雷霆震怒”，最後都會莫名其妙地消弭於無形。她隱約覺得，爺爺的憤怒底下，似乎藏著某種縱容和……無奈的保護。
她甩甩頭，不再多想。戲還得繼續演下去。
隻是轉身回房時，她的目光不經意又瞥向了謝府的方向。
每當夜深人靜，雲灼華洗淨鉛華，露出那張清麗絕倫、姿容遠勝尋常貴女的本來麵貌時，她對著銅鏡，眼神清明冷靜，哪有一絲白日的癡迷與瘋狂。
她慢條斯理地擦拭著臉上殘留的水珠，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冷笑。
“春桃，今天‘偶遇’時推我一把的那個‘好姐妹’，查清楚是誰家的人了嗎？”她的聲音平靜無波，與白日的咋咋呼呼判若兩人。
春桃低聲回道：“小姐，是李良娣孃家旁支的一位小姐指使的。”李良娣，是太子東宮中一位頗有些寵愛的妾室。
雲灼華輕輕“嗯”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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