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從心錄 第2102章 天心印記
那印記,並非實體,而是一種超越了物質與能量的形而上的“憑證”。在其流轉不定的形態中,若能窺見其真容,便會看到它彷彿由無數最細微、最璀璨的規則絲線編織而成,這些絲線是宇宙誕生之初便已存在的根本法理,是構築一切存在的基石。
它緩緩旋轉時,內部彷彿有星璿生滅,有光陰長河奔湧,有深淵吞噬萬物又歸於虛無,繼而從虛無中再次萌發新生。這迴圈不息的景象,正是世界本源與一切法則與物質的成、住、壞、空的終極奧義之體現。
在許多能夠感知到“規則”存在的宇宙和文明中,對這種印記有著不同的敬畏之稱。
有的稱之為“世界之心契”,意為得到了世界本源的契約與認可。持有此印記者,便如同與整個世界簽訂了一份至高契約。
世界不再將他視為外來者或內部的一個普通個體,而是視作自身意誌的代行者,或者說,是規則網路中的一個關鍵節點。
而在一些側重於法則研究的智慧族群認知中,它則被定義為“根源許可權”。他們將世界本源法則視為一個嚴密而複雜的底層操作係統,而這印記,就是一枚最高階彆的管理員金鑰。持有者無需理解所有規則的複雜執行機製,便可通過這印記,直接向“係統”下達指令,呼叫那構成現實的底層力量——世界之力。這股力量,是創世與滅世的源泉,是維係萬物執行的根本能量。
在另一些傳承悠久的修行文明裡,它被尊為“天心印記”。所謂“天心”,即天道之心,宇宙意誌之顯化。得此印記,便是“道在我心”,個人的意誌能在一定程度上與浩瀚的天道相合。
從此,言出如法隨,意動引天威。呼吸之間,可引動周天元氣潮汐;一念之下,可調動山川河嶽,無儘星辰之力。讓修行者不再僅僅依靠自身積累的力量,而是成為了一個引子,一個樞紐,能夠撬動整個世界的磅礴偉力為己所用。
此刻,這道蘊藏著無窮可能性的印記,在所有高維存在複雜難明的目光注視下,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那方初生的世界。它並未直接顯化於山川大地,也沒有依附於某個特定的生靈,而是如同水滴彙入海洋,完美地、徹底地融入了那新世界的規則網路之中,成為了其基礎法則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三位主宰何等存在?那是自此方多元寰宇孕育太初之始便已存世,見證無窮宇宙生滅,曆遍萬道興衰的古老者。
當那少年館主輕描淡寫地讓他們坐在那看似凡俗的馬紮上時,祂們心中便已泛起微瀾。到了祂們這等境界,一舉一動,一飲一啄皆含深意,更何況是那位於不可測之地的館主?
那馬紮看似普通,但能承載祂們無意識散發的道韻而安然無恙,本身就已非凡物。而在送客之時,館主那句“把馬紮帶上”的隨意叮囑,更是如同暮鼓晨鐘,在祂們浩瀚的心海中敲響了最清晰的道音。
祂們心念一動,就知道少年館主以及和少年館主交好的勢力最近在做些什麼,比如說——售賣進入那方由少年館主和兩位同道一同開辟的新世界的名額。
而少年館主也並沒有遮掩時空母河之中祂在古漠那邊的談話的痕跡,這三個還能有不明白的道理。若是祂們三個真的不明白,也不可能活到現在了。
於是,祂們三個瞬間明悟,這並非簡單的贈物,而是指點祂們如何正確的賠禮道歉呢。
無儘歲月以來,祂們俯瞰著自身多元宇宙內一方方天地、一條條時間線的誕生與終結,對於世界意誌或稱天道、本源如何深刻影響乃至決定一方宇宙的走向與潛力,早已洞若觀火。
世界意誌的強弱、包容性、乃至其底層規則的傾向,直接決定了在其內部誕生的文明與強者所能達到的上限。所以,少年館主提點祂們,很明顯就是讓祂們三個出手引動世界法則的印記,幫助那方新世界成長。
這事祂們也算是輕車熟路,實際上,祂們之所以敞開懷抱,接納諸多來自多元之外的流浪種族,甚至允許外來的強大存在在此創生立族……
其根本目的,便是為了汲取這些異域文明與存在身上所攜帶的、迥異於自身宇宙體係的“道理”與“規則”,試圖以此作為資糧,澆灌自身道果,希望能找到那超越現有樊籠的一線契機。
畢竟,道途艱難,越往上行,越是逼仄。回想起秦玄當年看似輕鬆寫意地證道大羅,那不過是特例中的特例,是無數機緣巧合與背後佈局交織下的結果。
真正的大羅道果,超脫時空,自成迴圈,乃是無數修行者夢寐以求卻遙不可及的終點。而如今鎮守於真正時空母河上遊、代表著諸天萬界秩序與力量頂峰的那幾位存在,哪一個不是曆經無量量劫、手段通天之輩?絕非易與之輩。
更讓祂們感到無力的是,當祂們登臨現如今的絕巔,試圖展望前路時,才無比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道途前方,早已矗立著幾乎無法逾越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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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初星君的道,追尋萬法歸元,宇宙初始之基點。然而,在那道路的儘頭,巍然屹立著二代元始天尊,以及由成道者元始天尊所化的原始天尊,更有那體量彷彿、道韻同源的元初天尊。
三位幾乎同格的存在,幾乎將“元”“初”的概念占滿,後來者欲要以此證道,無異於要以自身之力撼動那定義了“開始”與“根源”的既定法則本身,如何能越得過?
深淵之主的道,沉淪萬物,歸墟終結。祂的麵前,看似隻有那位自太初便陷入沉睡的古老深淵之神——塔爾塔羅斯。
然而,那位古老的深淵本質,早已成為了無數從混亂神界這般不可名狀之地偷渡而來的邪神、古神在其他三大本源世界的大本營。
其本身就已經成了一個極度危險、充滿汙染的概念聚合體。深淵之主毫不懷疑,以自己目前的境界,哪怕隻是試圖深入觸碰塔爾塔羅斯所代表的深淵本質,都極可能被那其中蘊含的萬千墮落意誌與瘋狂概念所侵蝕、同化,最終成為那沉睡古神體內又一抹無意識的混亂殘響。
正因如此,祂的深淵之道至今隻敢側重於物質層麵的吞噬與毀滅,而不敢讓自身靈性徹底沉入、擁抱那真正的、完整的“深淵”,生怕一去不回。表現在修行道路上,就是祂的深淵體係隻在肉身,神體之上下功夫,根本不敢再進一步。
至於時空母河,祂的情況則更為複雜。時空之道的前路上,並沒有一個如元始或塔爾塔羅斯那般具象化的、唯一的至強者攔路。
然而,時空長河作為諸天萬界交織的核心脈絡,其上遊、中遊、乃至某些重要的支流節點,早已被無數憑借時間、空間法則,或者二者其一證得教主、創世神位格的大能們所占據、梳理、乃至“定義”。
祂們每一位,都在時空的某個側麵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形成了一條條或高或矮、或寬闊或狹窄,但卻連綿不絕的道途山脈。
時空母河想要真正統合時空,超脫而出,就需要在一條早已被瓜分、定義得七七八八的道路上,開辟出屬於自己的、足以覆蓋所有前人的全新篇章,其難度,不亞於在早已被劃分完畢的疆域上重建秩序,另立乾坤。
實際上,祂們三個在高維空間之中搞出三大現象占據此界修行之道也是從這方麵上得到的靈感,祂們三個也期待著某一天能從世界之中的生靈的道途之上獲得能讓祂們再進一步的道路。當然,這個可能性不大,但是,祂們壽元無儘,可能性終究是存在的。
話說回來,將以祂們的道理為支柱編製而成天心印記融入那方新世界對他們三個也並不是毫無益處的。
那方新世界可是由少年館主,白蓮教主和修羅教主這三位站在諸天萬界頂端的存在開辟的,其中自然有三位存在的道理,但凡參悟一些,祂們三個就能獲得數不清的好處。
那方新世界,因其初生,規則尚未徹底固化,又因那神秘印記的融入,其本源具備了前所未有的包容性與成長性。
將自己的道路進入其中,感悟少年館主等三位存在的大道,或許,便是祂們繞過前方那三座大山、無數山脈,重新尋得證道契機,甚至……開鑿出一條全新道路的希望。
當然,這些實際上都不算重要,最重要的還是通過這件事,祂們也算是和少年館主,以及少年館主身後的勢力搭上邊了,行走在外也算是有個背景了。
類似祂們這些沒有跟腳的普通主宰、大能行走諸天著實困難的很,說不準就被哪個大神通者留下的後手坑了。為什麼祂們能夠跪的這麼快,還不是因為遭受的毒打多了,瞬間就反應過來自己當前的處境?
當然,至於這個背景最後能有多大,就看……
感受著天心印記融入那方新世界之後給他帶來的新的道理,元初星君臉上的裂紋都散發出了一種喜悅的感覺。
雖然道傷不見好,但是元初星君本身並沒有在意道傷了,如果放在之前,他或許覺得這道傷是一個阻礙,但是放到現在,祂甚至覺得少年館主的拳頭輕了,打的應該再重一些,讓祂碎的更徹底一點纔好。
畢竟,這一刻祂才明白什麼叫做不破不立。祂之前一直行走在元初之道上,藉助宇宙之中各種修行者的道圓滿自身,但是,在祂的修為有所增長的同時,堵在祂前路之上的存在們也在通過祂的成長而成長。
雖然比起那些存在們,祂的體量小的不可思議,祂的成長對於那些存在們可以忽略不計。但是,講道理,這種情況下,祂想要超越,尤其是彎道超車,幾乎不可能。
如今祂的道體破碎了,祂的道反而有了拐彎成長的可能性,元初星主不由得感慨,不愧是連祂都不可仰望,僅僅隻是一拳就能讓祂們三個差點入滅的存在,這般神通果然無量。
不隻是元初星君這麼想,剩下的兩個也是差不多的想法,畢竟,好不容易看出了一點超脫如今困境的希望,若是不好好的抓住,著實有些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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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主宰心念電轉間,已然明晰了前路。直接去抱那位高深莫測的少年館主的大腿,無異於螻蟻妄圖攀附青天,非但徒勞,還可能惹人生厭,平白惡了關係。到了他們這個層次,更懂得“緣法”與“因果”的微妙。強求不得,便需迂迴。
於是,祂們那蘊含了無儘智慧與歲月滄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剛剛突破,氣息尚未完全平複的許景明和逖雅諾身上。這兩位,是那少年館主麾下明確的門人弟子,是現成的、最佳的“紐帶”!
目光觸及許景明二人周身那正在穩固、勃發的新生道韻,三位主宰心中不由得再次泛起波瀾,那是一種混雜著驚歎、瞭然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酸澀情緒。
“不愧是那般存在的門下……”元初星君輕聲喟歎,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羨慕。祂們三人,於無儘歲月中摸索前行,看似登臨絕巔,實則每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最終的結局,卻是清晰地看到了自身道途的儘頭,被更古老、更強大的存在所“定義”和“覆蓋”。祂們的修行,簡直像是在一張早已被畫滿了規則與界限的圖紙上,試圖再開辟新天地,結果隻能不斷觸碰到前人設下的“壁壘”,準確無誤地踩進一個又一個名為“道爭”與“權柄重疊”的深坑。
反觀許景明與逖雅諾呢?
這兩位年輕後輩的道,是如此的新鮮、蓬勃,帶著鮮明的個人印記與時代特色。許景明那融合了源力與心靈,於戰鬥中極儘升華的武道之路;逖雅諾那交織著正義與光明,彷彿一顆守護著秩序與正義的光明之星……每一條道路,都清晰地烙印著他們自身的意誌與理解,而非對某種古老體係的簡單複刻或延伸。
更重要的是,他們的道,在初生之時,便已然具備了“獨特性”與“獨立性”。這絕非偶然,必然得益於那位少年館主的庇護與點撥。在那等存在的羽翼之下,他們得以避開修行路上最可怕的無形劫難——道途侵染與概念同化。
不會有早已占據相似權柄的古老存在,隔著無窮時空投來冷漠的一瞥,以自身大道碾壓他們的領悟;不會有修行同類法則的強者,在冥冥中與他們產生道爭,無聲無息地扭曲、覆蓋他們的道路根基。他們可以心無旁騖地探索自身,完善自我,最終走出一條純粹屬於自己、獨一無二的通天大道。
“能在微末之時,便得遇如此明師,為其遮蔽風雨,厘清前路,使其大道純粹,不染塵埃……這是何等巨大的造化!何其有幸啊!!!”深淵之主那彷彿能吞噬一切光線的眼眸中,也罕見地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那是對這種“受庇護的純粹”的嚮往,也是對自身早年作為“散修”艱難求存、一步一坑的感慨。
時空母河的聲音帶著奇異的回響,總結道:“故而,交好他們,便是結緣於那位館主。投資於這兩位潛力無限的‘新星’,遠比我們直接去麵對那不可測的‘皓月’,要明智得多,也……安全得多。”
三位主宰相視一眼,瞬間達成了共識。之前的些許高高在上、觀察者的心態徹底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平等的、甚至略帶一絲“投資未來”意味的鄭重。
祂們已經開始認真思考,該如何自然而然地、不顯突兀地與這兩位年輕的“館主門徒”建立良好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