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萬界革命 第五十八章 羅布泊新生
龐統站在一個個剛剛被解放的村寨高台上,他的聲音或許不算特彆洪亮,卻如同驚雷,一次次炸響在那些麻木了太久的心靈中:
“父老鄉親們!姐妹們!兄弟們!看看你們手中的地契!摸摸你們分到的糧食和布匹!”
“從今天起,你們不再是任何人的奴隸!不再是任人鞭打欺辱的牛馬!你們是這片土地的主人!是堂堂正正的大漢子民!是大漢西域都護府治下的自由之身!”
“黑山軍,是大漢派來的王師!是為你們斬碎鎖鏈的軍隊!褚將軍有令:凡我解放之土,免賦稅!你們生產的物資,可以自由前往敦煌互市交易,絕無強買強賣,受我軍保護!”
最初是死一般的寂靜,人們不敢相信這天翻地覆的變化。隨即,是試探性的、細微的啜泣。這哭泣彷彿會傳染,迅速蔓延開來,最終彙成一片汪洋大海般的嚎啕痛哭!那哭聲裡,有數百年的冤屈,有失去親人的悲痛,更有絕處逢生的狂喜和對未來的巨大憧憬!
“大漢萬歲!”
“褚將軍萬歲!”
“龐軍師恩德啊!”
“我們有了自己的地,自己的羊!”
“漢軍是我們的大恩人!誰再來欺負我們,就跟他們拚了!”
民心,如同百川歸海,迅速凝聚起來。這些剛剛獲得新生的百姓,眼神從過去的渾濁麻木變得清澈明亮,充滿了希望和力量。他們自發地組織起來,幫助漢軍維持秩序,提供情報,甚至許多青壯年當場跪地請求加入黑山軍,誓死追隨這支給他們帶來新生和希望的軍隊。
羅布泊的天空,彷彿被這番劇烈的變動洗滌過一般,顯得格外湛藍。廣闊的田野和牧場上,第一次真正為那些辛勤勞作的人們所擁有。黑山軍的旗幟在各處飄揚,不僅僅代表著軍事征服,更象征著秩序、公正和解放。
褚燕與龐統並肩而行,巡視著這片煥發新生的土地。褚燕感慨道:“軍師此策,真乃絕妙!所得民心,勝過十萬雄兵!”
龐統微微一笑,羽扇輕搖:“根基不固,縱有百萬兵,亦如沙上築塔。今日我等予民以生路、以希望,他日,他們便是我大漢在西域最堅實的根基與長城。將軍,這片土地,如今纔算真正開始屬於我們了。”
遠方的地平線上,新的生活正在開始,而黑山軍的威名與仁德,也正如這西域的長風一般,迅速傳遍四方。
黑山軍在大羅布茲.月的帶領下經過十天穿越樓蘭遺址到達扜泥城。
白日裡,市集上車馬轔轔,胡商的駝隊載著香料與絲綢穿過城門,酒肆裡傳出達官貴人的宴飲歡歌,工匠鋪前陳列著精雕細琢的金銀器,陽光灑在夯土城牆上,連磚縫裡都似透著油光。
可當暮色漫過城頭,繁華的褶皺裡便滲出刺骨的寒意——奴隸們蜷縮在城牆根下的窩棚裡,身上的粗麻破布擋不住夜風,白日裡被鞭子抽破的傷口在冷空氣中突突作痛。
他們是這座城的“基石”,卻連腳下的塵土都不如。
天不亮就得被監工的嗬斥聲驚醒,扛著比自己還重的石料去築造新的宮殿,赤著腳在滾燙的沙礫上搬運貨物,稍有遲緩,皮鞭便會像毒蛇般纏上身。
商人們用他們的血汗換來一船船珍寶,貴族們踩著他們的脊背登上高堂,連孩童都敢朝他們扔石子——在扜泥城,奴隸的命,抵不上一匹好馬,甚至不如窯裡剛燒出的陶罐金貴。
有老奴在搬運糧食時倒下,就被像拖死狗一樣拖到城外的亂葬崗;有年輕的女奴被主人看中,白日裡伺候宴飲,夜裡便成了發泄的工具,稍有反抗便是烙鐵印在麵板上的焦糊味。
他們看著市集上流光溢彩的織物,卻隻能裹著補丁摞補丁的破布;聽著酒肆裡醉人的樂曲,耳邊卻隻有監工的怒罵和自己的喘息。
扜泥城的燈火越亮,奴隸們眼裡的光就越暗。那些被稱頌的繁華盛景,細看之下,每一寸都浸著他們的淚與血,像一件繡滿牡丹的錦袍,襯裡卻是密密麻麻的、正在腐爛的傷口。
夕陽將黑山軍一千三百名將士的影子拉得老長,如同指向扜泥城的無數柄利劍。褚燕勒住戰馬,眺望著這座在晚霞中彷彿塗了一層血光的城池。夯土城牆高厚,城樓上哨塔林立,白日裡進出的繁華通道此刻正如巨獸的嘴巴,緩緩閉合。
遊商首領大羅布茲·月指著那城,臉上慣常的玩世不恭已被凝重取代,他對身旁的褚燕低聲道:“褚將軍,看到了嗎?那就是鄯善國的首都,扜泥。一座吃人的城市。外麵是絲綢和香料,裡麵是血淚和屍骨。”
褚燕聞言,嘴角反而勾起一抹近乎狂熱的笑容,他眼中燃燒著灼人的火焰:“吃人的城市?好,我喜歡。不然,我等千裡迢迢而來,解放誰?拯救誰?又去哪裡斬碎這鎖鏈,實踐那人人平等的新天新地!”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金石般的堅定,彷彿眼前並非堅城,而是一個亟待被砸碎的牢籠。
龐統輕搖羽扇,冷靜地介麵,目光銳利如鷹,早已將城防佈局刻入腦中:“將軍豪情,正合其時。我與月朋友即刻?混入城中。月朋友熟悉門路,我則聯絡城中不堪壓迫的奴隸與貧民。待我等在城內蓄勢,猶如柴薪積於烈火之旁,將軍便在城外圍城施壓,使其內外交困。裡應外合,破此僵局。爭取三日之內,讓黑山軍的旗幟,插上這扜泥城頭!”
“善!”褚燕重重一拍馬鞍,毫不猶豫,“便依軍師之計!三日之後,我為你們擂鼓助威!”
計議已定,龐統與大羅布茲·月迅速脫下顯眼的衣甲,換上早已備好的胡商服飾,混入最後一批因天色將晚而匆匆趕路的人流,向著即將關閉的城門走去。他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那些馱著貨物的駱駝與馬匹之間。
褚燕目送他們離去,隨即緩緩抬起手,準備下令軍隊後撤一段距離,尋找合適地點紮營,以便明日開始圍城。
然而,就在此刻——
“敵襲——!!!”
一聲尖銳而淒厲的呐喊,猛地從扜泥城樓上炸響,瞬間撕破了黃昏的相對寧靜!
幾乎同時,城樓上的崗哨顯然發現了遠處這支盔明甲亮、佇列嚴整的不明軍隊。雖然黑山軍尚未靠近,但其森嚴的軍容和明確的進軍方向,足以讓任何稍有經驗的哨兵判定為極大的威脅。
頓時,城頭上一陣前所未有的雞飛狗跳!
“嗚——嗚嗚嗚——”
蒼涼而急促的牛角號聲一聲接著一聲,瘋狂地響徹雲霄,那是最高等級的警報。
“關城門!快關城門!”軍官聲嘶力竭的吼叫聲混雜著士兵們奔跑的沉重腳步聲和兵甲碰撞聲。
那扇巨大的、包裹著鐵皮的城門,在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中,被城內的士兵拚命推動,以比之前快上數倍的速度轟然閉合!最後一絲縫隙徹底消失,扜泥城變成了一座完全封閉的堡壘。
一隊隊鄯善國的軍卒慌慌張張地衝上城樓,彎弓搭箭,緊張地望向城外,金屬的箭鏃在夕陽餘暉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更有傳令兵連滾爬爬地衝下城牆,向著王宮方向狂奔,要去稟報鄯善王。
而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最倒黴的便是那些恰好被隔在城外的人。
原本即將順利進城的大量胡商、平民、遊客,此刻全都傻了眼。他們眼睜睜看著城門在眼前關閉,將他們與安全隔絕開來。
短暫的錯愕之後,便是炸了鍋般的混亂和憤怒。
“開門啊!憑什麼關城門!”
“我們的貨還沒進去呢!”
“天都快黑了,讓我們在外麵喂狼嗎?”
“混賬!我是xx商隊的,快開門!”
咒罵聲、哀求聲、哭喊聲頓時響成一片,許多人衝上前去拚命拍打著厚重的城門,卻隻換來沉悶的回響和城樓上士兵更加警惕的嗬斥與瞄準的弓箭。
轉眼之間,形勢劇變。
褚燕抬起的手停滯在半空,他的臉色瞬間陰沉如水,眼中閃過一絲懊惱,但更多的是被意外激起的淩厲戰意。計劃被打亂,奇襲變成了強攻。
他的身後,一千三百黑山軍將士無需命令,早已本能地進入戰鬥狀態。弓弩手上前,刀盾手立盾,長槍手結陣,動作迅捷而無聲,一股冰冷的殺氣如同實質般彌漫開來,讓那些還在城下哭喊的平民駭然失色,紛紛驚恐地向兩側逃散。
曠野之上,隻剩下孤零零的黑山軍軍陣,與那座如臨大敵、戒備森嚴的扜泥城遙遙對峙。
夕陽終於徹底沉入地平線,最後一絲光亮被吞沒。暮色四合,寒意漸起。
兵臨城下,劍拔弩張。
戰爭,已是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