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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仙續:修羅劫 第35章 鈴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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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羅之眼已全然睜開。

那瞳孔深處的紅光,如熔岩翻湧,凝視著石脊上二人。無形的壓力自上方碾壓而下,彷彿整片深淵都在呼吸,每一次吐納都令神魂震顫。張小凡額角滲出冷汗,佛力在經脈中奔流,卻如逆水行舟,寸寸艱難。他背脊緊貼陸雪琪,能感受到她劍意如霜,卻也在微微波動。

“它在壓我們。”他低聲道,聲音乾澀。

“我知道。”她回得極冷,劍未出鞘,卻已將清光凝於周身,如一道薄冰護體。

他們不敢動,也不敢停。腳下石脊狹窄,兩側是無底黑淵,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複。可每前進一步,那修羅之眼的注視便深一分,彷彿要將他們的魂魄從軀殼中剝離。

張小凡忽覺懷中一燙。

合歡鈴竟在發燙,非如先前血線逆流那般暴烈,而是如心跳般,有節奏地搏動。他指尖微顫,探入懷中,觸到鈴身——溫熱,卻非灼人,反倒像某種回應。

“它在動。”他傳音入密。

陸雪琪側目,目光掃過他胸口輪廓,眉頭微蹙:“它在怕,還是在引?”

“我不知道。”他坦然,“但它在響。”

鈴身輕顫,一絲微光自斷裂處滲出,極淡,如螢火,卻在濃霧中劃出一道細線,直指前方迷霧深處。

陸雪琪眸光一凝。

“那光……不是幽冥氣。”

“也不是幻象。”張小凡緩緩道,“它映過碧瑤站在祭壇上的樣子。那一刻,她還沒醒,可她在那裡。”

“所以你要信它?”

“我們沒得選。”他擡眼,“不信它,就隻能等它看穿我們。”

她沉默片刻,劍尖微擡,清光如絲,探向那縷微光。劍靈輕震,似有回應。

“此物有念。”她終於開口,“不是死物,也不是邪器。”

“那就賭一次。”

他不再猶豫,擡步向前。

迷霧驟然濃重,三步之外,人影難辨。鈴光微弱,僅照前方三尺,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張小凡以噬魂棒劃地,黑氣自棒尖湧出,在石脊上凝成一道道短痕,如標記,如路碑。每前行十步,便留下一道。

陸雪琪則以天琊劍氣點虛空,劍光如珠,串成一線,懸於身側。鈴光與劍光交映,勉強織出一條可見的路徑。

七十步。

鈴光驟然黯淡,幾乎熄滅。

張小凡心頭一緊,正欲催動佛力助其複蘇,陸雪琪卻已先一步出劍。劍氣如針,刺入前方霧中。

“有東西。”

劍尖觸到實體。

霧氣被清光逼退寸許,露出一麵石壁。壁麵漆黑如墨,其上刻滿逆符,紋路扭曲,如蛇盤繞,隱隱透出幽冥氣息。

“是封牆。”張小凡沉聲道,“不是自然生成。”

“有人不想我們過去。”

“可它擋不住。”他將噬魂棒收回,左手結印,佛力自掌心湧出,覆於壁麵。

符文瞬間亮起,黑氣翻騰,竟化作數條黑蛇,自壁中鑽出,直撲他手腕。

陸雪琪劍光一閃,清光如刃,將黑蛇斬斷。蛇身落地即化黑煙,卻被她劍尖一引,反捲而上,纏繞壁麵,青雲正氣如霜,壓製符文流轉。

“快!”

張小凡不再遲疑,取出合歡鈴,按於壁心。

鈴聲輕顫,非響於耳,而響於心。

那聲音極細,卻如針穿霧,直抵深處。壁上符文竟開始潰散,如墨遇水,層層剝落。石壁無聲滑開,露出一道幽深通道,寒氣自內湧出,刺骨如刀。

二人對視一眼,踏入其中。

通道極窄,僅容一人通行。地麵鋪滿碎骨,每一步落下,都發出清脆回響,似驚擾了沉睡的亡魂。壁上無燈,卻有幽光浮動,如磷火遊走,映出兩側刻痕——皆是修羅圖騰,麵目猙獰,手持利刃,圍成一圈,似在舉行某種祭典。

七十步後,儘頭現一密室。

門扉緊閉,高逾兩丈,通體漆黑,材質非石非金。門上浮刻一幅“修羅祭典圖”:無數修羅跪拜,中央高台之上,一人端坐王座,手握權杖,額心一點血印。而那王座之前,懸著一物——鈴形。

張小凡瞳孔微縮。

那鈴的輪廓,與他手中合歡鈴,分毫不差。

門中央,正有一鈴形凹槽,大小契合。

“它要我們放進去。”陸雪琪聲音冷了下來。

“我不放。”他握緊鈴身,“放進去,就再拿不出來了。”

“那你怎麼開?”

他未答,閉目,以佛力緩緩注入鈴中。

鈴身微震,一聲輕響。

門上血紋逐一亮起,如血脈複蘇。祭典圖中的修羅像雙目漸睜,手中利刃指向虛空。而那中央王座上的身影,輪廓竟微微晃動,似有意識將醒。

門無聲開啟。

密室內幽光更盛,中央石台之上,懸浮著一枚令牌。

幽冥黑晶所鑄,通體漆黑,唯有紋路泛著暗紅微光。其形如鈴,背麵銘文蜿蜒,與合歡鈴背麵的古老符文,完全一致。

張小凡呼吸一滯。

那紋路,他曾於合歡鈴上反複摩挲,爛熟於心。那是碧瑤母親留下的印記,是合歡派最古老的咒言——“心之所係,魂之所歸”。

可此刻,它竟刻在一枚“修羅王令”之上。

“它不該在這裡。”他低聲道。

陸雪琪緩步上前,天琊劍橫於身前,清光映照令牌,卻未觸碰。

“這令,是控製修羅王的鑰匙?還是……證明?”

“證明什麼?”

“證明她為何會成為修羅王。”她目光冷銳,“這紋路,不是修羅族的。是合歡派的。可它卻被刻在王令上,像……像一種歸屬。”

張小凡沉默。

他盯著那令牌,彷彿看見碧瑤站在祭壇中央,紅衣獵獵,雙目緊閉。那一幕,是鈴光所映,是真實發生過的。

可她為何會站在那裡?為何她的魂會被煉成修羅王?為何合歡派的咒言,會出現在幽冥至高權柄之上?

鈴身忽又一震。

他低頭,見合歡鈴竟在自行轉動,斷裂處滲出一絲極淡的血線,如淚痕,順著鈴身滑落。

血滴未落地,已被石台吸收。

石台表麵,浮現出一行小字,以古篆刻成,字字如血:

“鈴動心歸,魂祭未終。”

陸雪琪目光一凝:“這是……指引?還是警告?”

張小凡未答。

他盯著那行字,忽然想起金瓶兒曾說過的話:“鈴隨心轉,非力可奪。你若不信它,它便永遠隻是死物。”

可若它真有心……那心,是誰的?

他緩緩擡手,欲觸那令牌。

“彆碰!”陸雪琪突然低喝。

他頓住。

她目光死死盯著令牌背麵,聲音冷得如冰:“你看那紋路儘頭——它連著一道鎖鏈。”

他凝神細看。

果然,那合歡派咒言的末尾,並非收束,而是延伸出一道極細的紋路,如鎖鏈,直沒入黑晶深處,纏繞令牌核心。

“這不是歸屬。”她一字一頓,“是封印。”

“有人用合歡派的咒言,把修羅王令……鎖住了。”

張小凡心頭一震。

若此令是控製修羅王的關鍵,那這鎖鏈,是防止它被啟用?還是……防止它被奪走?

鈴身再震,血線滴落,第二行字浮現:

“執鈴者,即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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