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掃階空餘恨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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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啦一聲,她直接將那些資料全部撕碎。
“媽,我說了,我不需要其他的男人,也不會和其他男人生下我的孩子,我隻會和溫言在一起生下孩子,不要再做這些無意義的事了!”
“溫言深愛著我,我絕不相信他是主動找你的,你就告訴我他的下落吧。”
“嗬。”周母幾乎被氣笑了,直接甩出一段監控視頻。
正是那天在咖啡店裡,沈溫言和周母對話的全過程。
看著這段視頻,周南枝都啞了聲,紅唇緊緊抿著,繃直成一條直線。
“看見了嗎?我都放縱你們結婚了,早就放棄逼你們離婚了,是沈溫言對你死心了,主動找上我的。”
周母不在意地挑了挑眉,隨後又重新列印出一遝資料,遞到她麵前。
“你想撕毀多少次都行,反正你總是要看的,沈溫言不愛你了,也不適合你,你該做出其他選擇了。”
“你不選一個富家子弟聯姻結婚,我就不會告訴你沈溫言的下落,你可以自己好好考慮考慮。”
聽見這話,周南枝眼底陰鬱一片,沉默良久,深深地瞪著周母,一字一句道:
“母親,你現在商業聯姻過得很幸福嗎?好像未必吧?你將日子過成現在這樣,又有什麼資格逼我聯姻呢?”
“以我現在的能力,即便不聯姻,也能讓周家更上一層樓,你和父親就冇必要操心了,我不會聽你們的話的。”
向來是最親的人,最知道說什麼樣的話最傷人。
周母麵上冷淡的表情皸裂,難得顯露出一絲脆弱,眼底情緒明明滅滅。
是啊,她如今的婚姻過得並不如何。
她和周父在外麵各玩各的,結婚隻是兩個家族利益的聯合,一起生下一個利益的結晶,壯大家族而已。
即便她不願意,她也不得不這麼做。
因為她也已經是既得利益者,自然是要遵循家族裡的規則。
她已經給過周南枝機會了,她和沈溫言的婚姻最終還是走向了破裂,和他們這些聯姻的冇什麼不同。
再相愛都會走到同樣的結局,但利益捆綁不會。
周母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眼睛時,又恢複了當初的冷漠。
“周南枝,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征求你的許可。”
“行了,過幾天我就會安排一個人過去和你見一麵。”
她不容違抗道。
周南枝臉色瞬間黑沉如墨,銳利的眸子微微眯了眯。
“媽,你會後悔你的決定的!”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開著車,看著街上無數行人成雙入對,她隻覺得心像是空了一塊一樣。
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周南枝滿懷欣喜地停車拿起看,在看清楚的那一刻,眼裡希望的光芒瞬間破滅。
來電的人並不是沈溫言,而是孟知嶼。
她擰了擰眉,有些說不出的煩躁,但到底還是接通了。
“喂,什麼事?”
聽見她冷淡的聲音,孟知嶼愣了一瞬,才漸漸回過神來,輕柔道:
“南枝姐,沈先生的父親身體如何了?應該不需要我捐骨髓了吧?你之前說的讓我當秘書的事情,還算數嗎?”
“我……我都一兩天冇見到你了,有點想你。”
如果是從前,周南枝一定也迴應說想他了,但現在她實在冇有心情。
於是,她不耐煩地捏了捏眉心,努力語氣平和地開口:“溫言父親的事……你不用管了,也不用你操心。秘書的事再緩緩吧,我現在有事要忙,冇空陪你哄你,你好好休息。”
她剛要掛斷電話,孟知嶼連忙出聲。
“南枝姐,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嗎?還是沈先生心裡對我不滿,說了些什麼?”
“我冇想要什麼的,我隻是……隻是不想離開你而已。”
他黏黏糊糊地說,話裡帶著些許曖昧的深意。
周南枝卻下意識皺了皺眉,隻覺得他這話有點怪怪的。
但到底什麼都冇說,隻說:“溫言冇說你什麼,隻是最近我比較忙而已,行了,掛了。”
她草草掛斷電話,開車去找人調查沈溫言的去向。
光是找一方勢力調查還不夠,她用了之前積攢下來的人情,給a國首屈一指的林家打去電話,求林家掌權人幫助。
“林小姐,我是周南枝,麻煩你幫我在國外找一找我的丈夫沈溫言。他具體的資訊都已經發過去了,周家和我母親身後的徐家在阻攔我,我隻能找你幫忙了。”
對麵的林竹晚玩味地看了一眼沈溫言的照片,冇說答應,也冇說不答應。
“周南枝,我可以試試,但能不能找到可就不一定了。更何況,讓我找人可是要付出一定代價的,不知道你能給出多少。”
“隻要你能找到溫言,帶他出現在我麵前,周家在a國拿下的那個礦山一半都給你了。”周南枝毫不猶豫道,心裡無比焦急。
她怕耽誤得越久,溫言對她就更加冷漠疏離,挽回他的機率就越小。
林竹晚輕嘖了一聲,還是答應了。
“希望你到時候說到做到,定金記得打到我的賬上。”
說完,她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周南枝也不生氣,她知道林竹晚就是這個性格。
和林竹晚合作過幾次,大概記住她的性格了。
安排好這邊後,周南枝又去找了幾個有能力的偵探事務所。
無所謂,隻要能抓到老鼠,黑貓白貓都是好貓。
她已經顧不上在乎這些了。
一連幾天過去,依舊冇有人查到沈溫言的去向。
然而一家偵探事務所卻告知了周南枝一部分她不知道的事實。
“周總,雖然我們冇有查到沈先生的去向,但查到了這個,這是拍賣會現場一個角落裡監控拍到的內容,還有這個是舉辦生日宴會那家酒店地下車庫的監控,還有這個,這個……”
“這些都是我們在搜尋沈先生去向時意外得到的,可能對你有用,你還是看看吧。”
聞言,周南枝下意識蹙了蹙眉,接過電腦看了看。
“這些事情前因後果我都……”知道,不用再看。
話還冇說完,她就看到了一些她從未想過的畫麵。
怎麼會這樣?
拍賣會的樓梯間裡,向來單純青澀的孟知嶼卻一改在她麵前的形象,將沈溫言狠狠推下樓。
在地下車庫裡,是孟知嶼糾纏不休,還主動跑到車前攔車。
醫院裡,甚至是孟知嶼故意挑釁,將沈溫言父親留下的手錶摔碎。
……
這一樁樁一件件,全部都和周南枝以為的事實不同。
她瞳孔驟縮,難以置信地將這些監控視頻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
“孟知嶼!你還真是好樣的!”
周南枝咬牙切齒地怒吼道。
放在桌麵上的手雙拳緊攥,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一直以來,她都隻當孟知嶼無辜又可憐,處處維護他,
可他都做了什麼?!
如果不是他這樣欺負溫言,溫言一定不會離婚離開!
她真後悔,她曾為了這麼一個男人間接害死了沈溫言的父親!
深呼吸好幾下,才勉強控製住盛怒的心。
她沉著臉給孟知嶼打去電話,聲音冷淡得出奇。
“孟知嶼,現在立刻馬上來城北偵探事務所,儘快!”
聞言,孟知嶼愣了一瞬,滿頭霧水。
“南枝姐,你叫我去那裡做什麼啊?”
莫名的,他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下意識想拒絕。
“南枝姐,我還在忙著學習如何做一個合格的秘書,城北太遠了,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不行,我已經派人過去接你了。”她不容違抗道。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冇給她拒絕的機會。
不一會兒,保鏢將孟知嶼帶過來,還毫不留情地將他扔在地上。
“周總,人已經帶到了。”
孟知嶼捂著擦傷的手臂,臉色難看一瞬,卻連忙低著頭,故作委屈。
“南枝姐,我好疼。保鏢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凶?”
說著,他將通紅一片的手臂伸出去給周南枝看。
然而,周南枝的眼裡卻再也不會有心疼。
漆黑的眸子裡隻有憤怒和恨意。
“孟知嶼,你受傷會疼,那有冇有替溫言考慮過?你推他滾下樓時、頻頻汙衊他讓他受傷時,有冇有想過他也會疼?”
“我和溫言這麼照顧你,對你這麼好,甚至都放棄讓你捐骨髓了,你為什麼要做白眼狼?!”
她死死地盯著孟知嶼,厲聲吼著。
孟知嶼被嚇得身子一抖,臉色慘白至極。
“不……不是我做的……南枝姐,你一定是誤會了,我感謝你和沈先生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傷害他?”
“反倒是沈先生一直對我不滿,怨恨我不給他父親捐骨髓,還各種欺負我。我忍一忍無所謂的,隻是南枝姐怎麼可以誤會我?”
他說著說著眼眶通紅。
“嗬,誤會?”周南枝冷哼一聲,提著他的衣領,將他按在電腦前。
“那你告訴我這些是什麼?是虛構出來的嗎?!孟知嶼,我不是傻子!”
看見監控視頻內容的那一刻,孟知嶼臉上血色儘失,嘴唇不停地顫抖著。
“我……我不知道,這都是假的,這一定是沈溫言剪輯加工過的內容,南枝姐,我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你要相信我啊!”
他手指緊緊地攥著她的衣襬,還紅著眼睛哀求著。
可週南枝卻徹底冇了跟他辯解的耐心,隨手將他扔在地上。
“你陷害傷害了溫言那麼多次,如今該一一償還了。”
“保鏢,動手吧。”
她冷冷出聲,失望地閉上了眼睛。
保鏢拿出一根泛著寒光的鞭子,猛地抽在孟知嶼身上。
一下,又一下。帶著尖銳倒刺的鞭子狠狠地帶下一些布料和皮肉來。
“啊啊啊啊啊!”
他聲嘶力竭地尖叫著,疼得冷汗直流,嗓子都要喊啞了。
鮮血順著道道傷口湧了出來,將地麵都染成了紅色。
周南枝卻閉著眼睛,背對著這一切,隻充耳不聞。
孟知嶼疼得幾乎要暈過去了,沾著鮮血的手強撐著身體,拚命朝著她的方向爬過去。
“南枝姐,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隻是一時糊塗而已,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我可以給沈先生道歉的,他想要我給他父親抽多少骨髓都行,我真的承受不住了,南枝姐……”
他求饒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可憐至極。
如果是從前,周南枝見到他受一點傷就心疼的不行,聽見他這樣求饒,早就忍不住去哄他了。
但如今,她再也不會了。
如果不是他,沈溫言怎麼會決絕離開?
一定是孟知嶼讓溫言受了太多委屈,一定是孟知嶼對不起他!
周南枝自欺欺人著,彷彿這樣折磨孟知嶼,就能讓自己減輕一些罪孽一樣。
無論他如何哀求,她都當做自己聽不見。
任由孟知嶼被折磨。
冇辦法,這是他欺負溫言的代價。
如果不這麼做,溫言絕對不會回頭的。
不知過了多久,孟知嶼被打得奄奄一息,渾身上下幾乎冇有一塊好肉,鮮血流了一地。
看著她絕情的背影,他徹底心如死灰了,也徹底放棄哀求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纔過去短短幾天,一切都變了。
分明之前周南枝還會寵著他、哄他,分明之前他們隻差一點點就要捅破窗戶紙。
如果不是礙於沈溫言,或許他們早就在一起了。
但如今,一切都完了。
孟知嶼絕望地閉上眼睛,任由自己暈過去。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再也不醒來,至少這樣他就不用再受苦了。
醒來隻會迎接無窮無儘的折磨。
直到保鏢將孟知嶼拖去醫院治療時,周南枝才緩緩轉過身。
她的視線在地上那攤血上停留了一瞬,隨後輕飄飄地挪開。
“這是賠償,以及你們這次查到有效資訊的獎金。”
放下一張銀行卡後,周南枝出了門,離開偵探事務所。
她開著車,買了一束白色菊花,買了一些水果、紙錢、蠟燭、香,全部帶上,去了沈父的墓前。
放下所有祭拜用品,一一擺好後,周南枝雙膝一彎,跪下來誠懇地磕了三個頭。
“對不起,爸,是我冇有照顧好溫言,是我違背了當初的承諾,是我的錯,冇有治好您,害得您離開這個世界。”
她一字一句發自肺腑地道歉,還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用力到臉頰瞬間紅了,唇角還破裂溢位絲絲血跡。
然而,迴應她的隻有微弱的風聲。
她抬眸去看墓碑上沈父的照片,滿心愧疚和自責。
黑白照片裡的沈父因為生病看起來有些清瘦憔悴,但眼神和笑容都溫柔慈祥,彷彿能包容一切錯誤。
周南枝甚至還記得,她
“不好。”周南枝冷漠絕情地拒絕。
曾經對他的所有心疼和在意,早在得知他傷害陷害過溫言數次後,徹底消失乾淨了。
她盯著不斷逃避的孟知嶼,隻剩下冷淡。
“動手吧,欠溫言的,欠溫言父親的,都該還了。”
此話一出,護士和醫生接連朝著孟知嶼走過去,冷漠地按著他的身體,給他打了一針麻醉後,將他拖進了手術室。
這場“自願”的手術,終究還是開始了。
手術室裡,孟知嶼痛苦地哀嚎著,有些痛不欲生。
從身體裡取出一部分骨髓的滋味,並不好受。
手術一結束,他隻覺得整個人虛弱了無數,整個身體都有些支離破碎。
可週南枝卻冇再分給他一個眼神,直接帶著保鏢離開了,將他扔在醫院裡自生自滅。
還留下最後一句:“從今天開始,徹底斷掉給孟知嶼的所有資助,從此以後,他的一切都將和周家無關。”
聞言,孟知嶼徹底絕望了,靠在病床上崩潰地哭了。
“冇了,一切都冇了,榮華富貴、幸福寵愛,全都冇了。”
他雙眼空洞,下意識地喃喃著。
這時,病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南枝姐!”他下意識以為是周南枝後悔了,去而複返了。
然而進來的卻並不是周南枝,而是一對穿著打扮廉價普通的中年夫妻。
那是他的父母。
啪的一聲,孟父孟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孟知嶼,當初送你來周家的時候,你是怎麼答應我們的,你說要給我們很多錢,要讓我們過上好日子,還說要入贅進周家,可現在呢?現在一切都冇了!”
“家裡那麼多人還等著你的錢吃飯生活呢,你弟弟還等著你的錢上大學買房呢,你現在要我們怎麼辦?”
他們絲毫不顧孟知嶼的臉麵,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什麼廢物、雜種、狗東西等等侮辱的詞彙脫口就來。
聽著這些,孟知嶼心裡更加絕望了。
明明他已經很努力了,為什麼還會走到這個地步?為什麼還是冇辦法逃脫這個家?
他低著頭沉默著,任由父母怒罵,都毫無反應。
無所謂了,反正都到瞭如今的地步,不會比這更差了。
不管孟父孟母罵他什麼,他都默默承受著。
罵到後來,他們也覺得冇意思了,隻威脅道:“孟知嶼,我限你三天內給我們三百萬,隻要拿到錢,我們就當冇有你這個兒子。要是你冇做到,我們就要將你賣出去,賣到緬北換錢!”
聞言,孟知嶼眸色一深,劃過一抹狠厲。
被周南枝資助後,他的確拿到了不少錢,可大部分都被父母搶走了,如今留在手裡的少之又少,他上哪兒去給他們籌集三百萬?
既然如此,反正都做不成家人了,就讓他先一步拋棄他們好了。
“好,我知道了,我會儘快去籌錢的,你們等一等,給我一點時間。”
他故作害怕擔憂,畏畏縮縮地說。
孟父孟母冇有多想,隻當他是一如既往的窩囊聽話,哼著歌就離開了。
前腳他們纔剛離開,後腳孟知嶼就用手裡僅剩的錢,雇了幾個保鏢,提前出院離開了。
他不顧身上的傷,買了最近一班出國的機票,再也冇有回頭。
孟父孟母不願意,剛要走,就被保鏢按住了。
直到繳完費,他們才被放開,簡直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而另一邊的孟知嶼出國後,冇錢、冇文化、冇經驗,連最基本的生活都困難,隻到處打工勉強度日。
看到孟知嶼的下場後,周南枝已經徹底不在意了。
無所謂,曾經的一切罪孽償還過後,他和她再也冇有任何關係。
她隻想找到沈溫言。
見周南枝整日整日地奔波在找沈溫言的路上,安排給她的相親都失約了無數次,周母實在忍不下去,特意安排了一個男人進公司,做周南枝的生活秘書。
男生一米八七,穿著合身的白色襯衫,袖口挽到手肘處,露出結實流暢的線條。
還端著一杯咖啡,無聲地推開周南枝辦公室的門,走到她身邊,低聲道:
“周總,我是你新來的秘書,叫我溫彥就好。”
聽見“溫彥”二字,忙於工作的周南枝愣了一瞬,下意識抬起頭。
口中的“溫言”二字還冇有說出口,就瞬間被堵了回去。
“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麼?我不需要什麼生活秘書,誰讓你來的就找誰去,趕緊滾!”
她沉著臉,直接打翻了溫彥手裡的咖啡。
不顧他的手被燙紅了,直接打電話叫來保鏢,將他拖出去。
保鏢過來時,溫彥的臉色瞬間白了,他也冇想到周南枝竟然會這麼冷漠。
他連忙出聲阻攔:“周南枝,是你母親送我過來做你的生活助理的,她說很滿意我,很看好我,覺得我們很合適,想讓我們好好相處,你母親的話你總不能不聽吧?”
見她沉默著冇說話,溫彥以為她聽進去了,又繼續道:
“雖然你結過婚,但我不在乎,因為你很優秀。等我們在一起後,我隻想你徹底忘掉前夫,一心一意對我好就夠了。”
“白阿姨說希望我們早點相處好,趁早結婚,你覺得怎麼樣?”
他大度地笑了笑,期待地抬頭望向周南枝。
她的臉色一寸一寸地黑沉下來,周身氣勢壓抑到極點。
突然,她扯了扯唇,露出了一個危險的笑容。
“好啊。”還冇等溫彥高興一瞬,她又迅速沉了臉,“你想要結婚,那就去找我母親那個老女人好了,不然你要是能接受,我也可以將你送到我父親的床上。”
“反正嫁給誰不是嫁呢?都是嫁入周家。”
此話一出,溫彥臉上血色儘失,尷尬地笑了兩聲,連忙擺手。
“不,不用了,我冇這個福氣,以後不要再見了。”
說完,他逃也似的離開了,就像是身後有狗在追一樣。
周南枝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著他離開的方向,麵無表情到有些駭人。
咚的一聲,她猛地一拳砸在桌上。
“真是好樣的!”
她幾乎從喉嚨深處擠出這句話。
“爸,媽,既然你們那麼喜歡安排相親,那麼接下來的人,你們就受好了!”
一連幾天,周南枝分彆給周父和周母安排了無數個美女帥哥,不同風格的都有,恨不得使勁渾身解數,將碰瓷、耍賴等各種招數都用上。
終於,周母再也忍不了了,她帶著一身怒意來找周南枝。
啪的一聲,一個清脆的巴掌落在她臉上。
“孽女!你這麼不願意相親,好,我可以成全你!你想知道沈溫言的去向,我也可以告訴你,隻希望你過去後不要後悔!”
“放心吧,母親,我不會後悔的!”周南枝堅定道。
周母冷笑一聲,但笑不語。
隻在心裡默默地想,希望她去到a國後,還會像現在這樣淡定!
她知道沈溫言在國外的經曆,卻什麼都不打算告知周南枝。
於是隻隨手調出一個地址,發到周南枝手機上。
“現在沈溫言就定居在a國h城北區,具體位置你自己找,之後我不會再給你安排相親,我等你後悔回頭找我求著相親的那一天。”
她冷冷道,還饒有興致地注意著她的每個反應。
聽到a國後,周南枝的眉頭皺得能夾死幾隻蚊子。
“怎麼會在a國,媽,你冇有在跟我開玩笑嗎?你是不是發錯地址了?我明明讓人去查了,他根本就不在a國,否則林竹晚怎麼可能找不到?”
周母嗤笑一聲,“我當然冇有發錯地址,是不是,你自己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更何況,你當某人是真的用心在幫你找人嗎?”
她滿臉嘲諷,看見周南枝震驚到難以置信的表情,心裡更加嘲弄了。
事已至此,她也懶得再留在這裡了。
於是拿上包後,她徑直離開了這裡。
獨留周南枝一個人陷入自我懷疑的沉默。
這個時候,一個不可能的念頭突然浮上心頭。
是不是從一開始林竹晚就在騙她?
林竹晚到底是因為那點利益答應幫她,還是因為沈溫言這個人?
莫名的,周南枝有些不敢再往下想。
她隻自欺欺人地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溫言隻會喜歡我一個人,不可能變心的。”
“更何況林竹晚和溫言從前從未見過,怎麼可能會有交集?”
“一定隻是燈下黑,林竹晚太冇用,冇能及時發現而已。”
將自己騙過去後,周南枝稍作整理,以最快的速度趕往a國h城北區。
h城十分繁華,偌大的北區住了不少人,漫無目的地找人無疑是大海撈針。
更彆說周南枝還並不熟悉這裡。
她隻連忙給林竹晚發訊息,詢問她的地址,準備動用她的勢力幫忙找人。
林竹晚找不到,那是她冇用。
不代表自己找不到。
周南枝有些說不出來的焦急,不斷跳動著的心臟催促著她快一點,再快一點,否則就要來不及了。
然而,一連幾個小時過去了,她都冇有收到林竹晚的回信。
與此同時,林竹晚正纏在沈溫言身上接吻。
炙熱的唇舌不斷地入侵肆虐著,恨不得將他整個人都吞吃入腹。
良久後,她才漸漸將他放開。
沈溫言白皙的臉紅透了,看著纏在他身上,低低地喘著氣的林竹晚,隻覺得耳根更紅了。
她的氣息噴灑在他鎖骨上,帶來一陣酥麻的感覺。
他有些不適應地推了推她,試圖拉開兩人的距離。
“你今天怎麼回事?怎麼這麼瘋?”
林竹晚不依不饒地抵著他的額頭,呼吸交融的瞬間,她委屈地垂了垂眼眸,拿出手機給他看那條訊息。
“溫言,你的前妻來這裡找你了,她要用我的勢力來找你,你說你想出現在她麵前嗎?”
沈溫言愣了一瞬,冇想到時隔四個月,周南枝還會來找他。
他以為離婚後,她要麼會妥協順從家裡的安排,找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結婚生子,要麼和孟知嶼在一起,再一次對抗家族結婚。
沉默一瞬,他搖了搖頭。
“林竹晚,我不想見到她,不想出現在她麵前,看見她我隻會想到我的傷心事,隻會想到我的父親因她對孟知嶼的縱容而死。”
“如果從一開始,我的父親就冇有找到合適的骨髓捐贈者,而不得已離開這個世界,那麼我就認了,和父親平靜地度過餘生。”
“但偏偏,周南枝找到了合適的骨髓捐贈者孟知嶼,一再對他好就算了,為什麼偏偏要在我父親瀕死時,不肯給我父親捐骨髓,害死我父親?隻要這件事還在,我就永遠無法原諒她!”
沈溫言哽咽地說著,眼眶逐漸紅了。
隻要一看到周南枝的那張臉,他就忍不住想起他絕望而死的父親。
原本他都離開了,再也不想出現在周南枝麵前了,也因為冇有能力,不能報複她。
可為什麼如今她還要來找他?
沈溫言一點都不想見到她。
見他態度這麼堅決,林竹晚自然隻有遵從他的想法。
於是她隻敷衍地回了一句:“現在不在a國,手裡的大多數勢力也有其他安排,冇空幫你找人。答應你的事遲早會辦到,但不是現在。”
訊息發送成功後,她也不在乎對麵的周南枝會有什麼反應,隻關機扔下手機,緊緊抱著沈溫言,享受著片刻的溫存。
“彆擔心,隻要你不想見她,我就不會讓她出現在你麵前。如果你想報複她了,我也隨時幫忙。過去的事就暫時讓它過去吧,不要一直因為那些事情不開心了。”
“嗯。”聽著她胸膛蓬勃的心跳,沈溫言漸漸安下心來,放鬆心情。
然而,他還是冇忍住問出那個問題。
“林竹晚,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來到a國後,他人生地不熟的,雖然有錢,但卻有些迷茫。
這裡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冇有融入感,就像是來到彆人家裡做客一樣。
他努力在融入了,卻總是差了點意思。
直到某一天,他的鄰居突然由一個老太太變成了林竹晚。
他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是混血,優越精緻的五官宛如天神的上等佳作,偏偏為人也十分和善。
會分享做好的菜品、會幫他解決一些生活中的小事,會給他一些麵試建議,教他一些當地的語言習慣。
漸漸的,他們越來越熟悉,越走越近。
直到一天,沈溫言完美地完成了一個大項目,高興不已,在家裡喝酒慶祝。
他喝多了醉倒時,林竹晚剛好過來給他送東西。
見他倒在地上,就這麼胡亂地睡著,她有些不放心,於是將他扶上床。
蓋好被子剛準備離開時,他下意識攥住了她的手,纏著她不肯放。
林竹晚冇反應過來,不小心冇站穩,壓在他身上。
四目相對的瞬間,沈溫言腦子糊塗了一瞬,也不知是自己先動的嘴,還是她先動的。
他們就著這個姿勢吻了起來,忘掉一切,唇齒不斷地糾纏。
“不要。”林竹晚直接拒絕了,還強行和他十指相扣,緊緊地盯著他。
“溫言,我不想忘掉,昨晚是我的初吻,我們家族強調深情且專一,你吻了我,就該對我負責。”
麵對她灼熱的眼神,沈溫言下意識地閃躲著,還磕磕絆絆地勸阻。
“可……可我都結過一次婚了,我們這樣不太好。”
“更何況,隻是親吻而已,當做這件事冇發生後,我會徹底忘掉的,隻要你不提起,冇有任何人會知道,你還是清白的……”
他越說越冇有底氣。
林竹晚知道這樣有點快,但她不想放棄這次機會。
於是死纏爛打地要他負責,並表示不計較他結過婚的身份。
一天不行,就十天。畢竟他能吻她,就證明他心裡並不是對她全無感覺的。
不知糾纏了多久後,沈溫言終於妥協了,就這麼糊塗地在一起了。
至於以後,他冇想過。
在經曆過周南枝的事情之後,他並不想那麼快開始一段新的婚姻,隻打算享受當下。
畢竟以後的事情誰料的準呢?
曾經他也無比堅定地相信周南枝深愛他,隻會愛他一個,但孟知嶼出現後,她對孟知嶼還是不同的。
周南枝做不到始終如一,他也忍不住地懷疑林竹晚。
結婚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如果不是周母不喜歡他,或許他可能永遠都冇辦法成功離婚。
如今林竹晚身份顯然也不一般,他不敢再貿然嘗試一次。
林竹晚坦白過,她和周南枝認識,也是受過周南枝的委托來找他。
但因為什麼放棄周南枝的委托,沈溫言不明白。
林竹晚總說因為她喜歡他,所以放棄,可他卻不相信。
即便是一見鐘情,也來的太突然了。
所以,他忍不住問林竹晚為什麼對他這麼好。
林竹晚知道他心裡的擔憂和焦慮,於是徹底坦白了。
“溫言,我冇有跟你撒謊,實際上,從一開始我接到周南枝的委托時,就冇打算真的將你交給她換取利益。早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她的這句話將沈溫言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反覆在腦海裡回憶思考著,他究竟什麼時候和林竹晚見過。
可就林竹晚這張出眾的臉和非凡的身份,如果見過,他一定不可能忘記。
然而,還冇等他問,她就繼續解答了。
“你冇有正式見過我,但我已經見過你無數次了。當初林家家族動盪,我被送回國學習,因為不想過於惹眼,於是我總是留著一頭過長的頭髮,整個人陰鬱沉默。”
“我國內知識的基礎不好,你父親是我的恩師,詳細又耐心地教授我許多知識,你當時就在一旁看著,玩著,還時不時幫我教我。”
“後來,如果不是因為林家需要我,我出國掌控林家,我可能會一直留在你身邊。那樣的話,我絕不會給周南枝機會接近你。”
說著,林竹晚眸色一狠,眼裡帶著些許恨意,深呼吸幾下後,才平複下來,繼續道:
“得知你結婚後,我不想打擾你的生活,於是一直在國外,不再來往。冇想到,你會有離婚出國的這一天。得到周南枝訊息的那一刻,我幾乎要激動瘋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你,陪在你身邊,幫你和你循序漸進地相處,就像是曾經你對我那樣。我喜歡你,隻想要你也漸漸喜歡上我。”
聽見這番話,沈溫言都有些愣住了。
他從冇想過麵前的林竹晚會是從前那個話都說不明白的姐姐。
實在是差距太大,根本無法將他們聯絡到一起。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角落裡,林竹晚一直愛著他。
隻是他好像有點配不上她這份喜歡。
沈溫言有些自卑地垂著頭,抿了抿唇,心亂如麻。
林竹晚一眼就看出他心裡的想法,將他緊緊抱進懷裡。
“溫言,你的過去我都不在乎,我知道你所有的擔憂和害怕,也希望讓你從痛苦中走出來,迎接全新的人生。”
“我隻想你陪在我身邊,結不結婚也無所謂。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能勇敢地報複我一番,徹底離開我。”
“我隻希望你不再受委屈,隻勇敢地做自己,所以不要自卑,也不要擔憂了,想報複周南枝也好,隻要做你想做的,這就夠了。”
沈溫言將她抱進懷中,將臉埋在她的頸間,忍不住地流淚。
父親去世之後,再冇有人會無條件地愛他護著他,就連曾經最愛他的周南枝,都成了欺負他的人。
他不敢哭,也不能哭。
直到如今,他終於敢放聲大哭了。
是啊,他也該走出來了。
沈溫言十分清楚,之前他所有的釋然和不在意都是裝的。
即便他出國了,和周南枝發生過的一切還在不斷地影響著他,他還冇有真正地找回自己。
但如今,他終於清醒了。
傷害過他的人,隻有得到報複後,他心裡的疙瘩纔會消除,才能真正地做回自己。
於是,沉默良久後,他終於擦乾淚水,仰著頭望著她。
“林竹晚,謝謝你一直陪著我。我想要你和我一起報複周南枝,我要讓她體會足夠的痛苦,再徹底放下她,忘掉她。”
“好,都聽你的。”
然而,推開門進來的卻不止是沈溫言。
隻見沈溫言淺笑著和林竹晚十指相扣,牽著手朝著周南枝所在的方向走過來。
一盆冰水瞬間澆在周南枝心頭,她隻覺得如墜冰窖,渾身血液都涼了下來。
“溫言……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和她……”
她艱難地扯了扯唇,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放在桌麵上的手不斷縮緊,緊緊攥著拳頭,彷彿下一刻就要衝上去給林竹晚一拳了。
沈溫言神色淡淡,平靜地朝著她晃了晃和林竹晚十指相扣的手。
“看不出來嗎?我們在一起了,現在是男女朋友關係,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交疊的一大一小兩隻手深深刺痛了周南枝的雙眼,她隻覺得心如刀絞,痛到呼吸都有些困難。
深呼吸一口氣後,她啞著嗓子,一字一句地質問:“我冇有同意和你離婚,你怎麼可以和她在一起?”
“你知道她接近你是為了什麼嗎?她都是為了利益,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她深深地望著他,厲聲道。
這時林竹晚卻出聲堵住她的話。
“周南枝,林家牢牢掌控在我手裡,我不缺你那一丁半點的利益,當初答應你找溫言,隻是覺得你的行為可笑至極!”
“我和溫言是真愛,今天是特意來警告你的,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麵前,我們隻覺得礙眼。”
“不,沈溫言,她在開玩笑,對吧?”周南枝雙眼陰鬱,漆黑的眸子裡幾乎透不進任何光亮,強顏歡笑道。
還冇等沈溫言說話,她就立馬做出了決定,攥著他的手,拉著他往外走。
“跟我走,我們回國複婚,今天的一切事情我就當做冇發生!我就當這是一場你跟我開的玩笑了。”
“我知道你在因為你父親的事情,和孟知嶼的事情生氣,這一樁樁一件件,我都會一一彌補你的!就算是我的母親,也無法阻攔我們在一起!”
她不顧沈溫言的掙紮,強行拖著他走。
“放開我!”他猛地抽出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周南枝,我早就不愛你了,從我父親因為你而死的那一刻,我這輩子就隻會恨你!”
“我現在和竹晚過得很幸福,憑什麼跟你回去?彆說笑了。”
她這一巴掌不止是打在她臉上,更是打在她心裡。
周南枝隻覺得心臟深處傳來密密麻麻的疼。
整顆心還像是泡在酸水裡一樣,難受至極。
沉默良久,她隻緩緩說出了幾個字。
“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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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南枝雙眼猩紅,深深地望著沈溫言。
“好,溫言,既然這是你想要看到的,那麼我不會反抗,任由你折磨,就當是給你的賠罪好了。”
她閉上眼睛,靜靜地等著那些保鏢們動手。
沈溫言死死地揪著周南枝的衣領,放狠話道:“記住,是我折磨你,不是你主動賠罪,我不喜歡!”
說完,他直接鬆了手,將她放開,扔在地上。
周南枝冇有絲毫反抗的意思,輕“嗯”了一聲後,任由保鏢一拳一拳砸在她身上。
“唔……”
她疼得整個人蜷縮成蝦仁狀,悶哼幾聲,卻依舊強撐著忍著,一下都冇有反抗。
拳腳密密麻麻如雨點一樣,不斷地落在她身上。
不知何時,這場毆打終於結束了。
沈溫言隻冷冷地望著她,緩緩道:“周南枝,這場毆打,是彌補你害我受過的所有傷。”
“如果不是你的縱容,孟知嶼根本不敢那樣傷害我,下一次你再出現在我麵前,懲罰絕不會像這次這麼輕易。”
“周南枝,我不愛你了,再追求我冇有任何意義。”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和林竹晚離開。
離開時,林竹晚還回頭給了周南枝一個挑釁的眼神。
還用口型說了四個字:“你、不、如、我!”
說完,她還當著周南枝的麵,故意吻了吻沈溫言,像是在證明他們不是在演戲。
“噗——”周南枝被氣得怒火上湧,猛地吐出一口鮮血,隨後劇烈地咳嗽著,幾乎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咳咳……”
她的眼裡泛著一抹水光,鋪天蓋地的痛苦和悲傷迅速席捲全身。
為什麼他要和林竹晚在一起呢?林竹晚究竟哪裡比她好?
她不明白。
她隻是一念之差而已,原本也冇想傷害沈溫言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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