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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為心 第第十五章 過幾日帶你看場好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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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幾日帶你看場好戲如何?……

謝清硯淡淡地唔了聲,隻是眉宇間掠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黯然。

四周寂然,謝清硯冇有作聲,他沉默了良久,轉頭望向車窗外。

青黛山巒連綿起伏,天色漸暮,倦鳥開始歸向山林。

也是,他都快忘了。

她本就不屬於這暗無天日的上京,更遑論是危機四伏的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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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懷王府一處屋內傳出憤聲。

“王爺,您可得幫幫我出掉這口惡氣啊!”

上首坐一年輕男子,與仁宣帝生的六七分相似,修眉長目,豐唇挺鼻,頗為俊逸,隻是眼瞼下微微發青,儼然一副縱慾過度的模樣。

謝清乾皺眉,看向這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舅舅,眼睛裡不經意流露出看廢物的意味。

董家也是將帥世家,怎生出這麼個窩囊玩意兒。

下首圈椅裡,董士翎坐著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淚,剛想擡手擦擦臉,驚覺袖口空蕩蕩的。

他這纔想起,自己整個右手都被截斷了。

董士翎更是哭得悲痛欲絕,複又擡起左手使勁往臉上抹了把,那模樣渾像死了老子似的。

他孃的!廢掉一隻手得個勞什子的從事中郎,還萬金良頃,他纔不稀罕!

事已至此,董士翎還是無法接受,但想著絕不能白白斷隻手。

他動不了太子,也必然要想儘辦法動太子的女人。

“夠了!”謝清乾瞥他一眼,勉力忍著。

董士翎倏地止了哭聲,覷一眼二皇子。

如今也隻有懷王能幫他了,他老爹雖身居高位得聖寵,但也不敢給他出麵。

“太子將她護得跟什麼似的,我雖冇瞧見她長甚樣,但那身段真是嘖,實在勾人遐想。”

董士翎回想起那日帶著幕籬的小娘子,心又開始癢癢,細小的雙眼眯成一條縫。

說話間,王府下人利落地進來添茶倒水,嫋嫋茶香騰起。

謝清乾端起茶啜了一口,麵上不動聲色:“倒也快了,再過幾日便是父皇壽宴,你且先忍忍。”

他倒也想好好睹上一番,究竟美成什麼樣子,能讓謝清硯藏得這麼深。

董士翎聞言甚喜,終於是安心了。

三更時,夜色正是最為黑暗濃重之時,忽隱隱聞一聲陰森淒慘的鴟鴞叫聲。

懷王府下房,柴門被人從外“吱呀”推開,一個瘦小的身影鑽進來。

長炕上一正熟睡的下人被吵醒,勾頭看去,麵露煩躁道:“李二,你這一晚放了幾次水?腎陽虛就去治!”

那李二捂著肚子站在炕前,滿臉通紅,小聲跟他急道:“甚麼腎虧!我這是鬨壞了肚子。”

炕上那人鄙夷地上下打量了眼他竹竿似的精瘦身子,一切儘在不言中,不欲再與他多言,倒頭睡去。

李二撇了撇嘴,囫圇卷著被子躺下,背對他麵朝裡。

那雙謹小慎微的雙眼在翻身之際一瞬間淩厲。

靜謐的月色映照他麵上,正是那位給懷王添茶的下人。

……

與此同時,東宮書房。

昏暗的燭光淡淡灑落於青年側臉,勾勒出乾淨利落的輪廓線條,在光影中半明半暗。

謝清硯站在案前,身姿端然清貴,他低著頭,長指翻看玄鶴呈上來線索。

當年從霜氏救出來的確不止檀槿一個蠱童,還有另一人,他們一同被苗疆大祭司南家收養。

隻可惜年歲久遠,加之苗疆上一代親曆過剿殺霜氏一族的人大多都已身亡,如今根本無人知曉他們姓甚名誰。

謝清硯陷入沉思,反覆琢磨。

他想起檀禾當時提到,她師父說霜氏最後一人已經死了,為何能如此肯定,是否是檀槿當年親眼目睹過那人的死亡?

案上還鋪著一張紙,上麵寥寥幾行字跡——

檀禾:孤女,檀槿所養。

檀槿:烏闐檀氏之女,蠱童,身中冥霜,逝。

善貴妃:民間女子,永孝二年冬,仁宣帝南下帶入宮。

思忖間,謝清硯隨手又在紙上寫下“大祭司南家”。

如今檀槿已逝,那些前塵往事也隨之掩於黃土之下,檀禾又對此知之甚少。

謝清硯那雙黑沉的眼睛深不見底,手指輕輕落在“善貴妃”一行處,點了幾點。

似乎隻能從這位神秘的善貴妃身上入手了。

謝清硯敏銳地察覺,這位善貴妃必然與檀槿有千絲萬縷的聯絡,甚至是自己身上的冥霜。

他依稀記得,自己的頭疾第一次發作是在五歲,但檀禾說過,這毒會潛於人體數年,之後纔會愈演愈烈。

謝清硯可以肯定自身的毒是在宮中被人所下,一個千裡之外苗疆霜氏所製的毒出現在皇宮,且這毒在大周境域還從未有人聽聞,實在是不可思議。

一旁的玄鶴垂首恭聲道:“屬下打探到,宮裡的那位善貴妃還活著,隻不過被皇帝幽禁在秋琅宮,有專人看守。”

聞言,謝清硯低低地嗯了聲,他想到皇帝壽儀就在近日,屆時文武百官都要進宮朝賀。

謝清硯吩咐道:“過幾日趁著人多眼雜,進去探一番。”

“是。”

謝清硯正要熄燈回寢殿,恰在此時,烏鷲疾步進來了。

“殿下,方纔玉鴞傳來的。”他急聲。

謝清硯接過,展開一看。

“懷王欲於宮宴對女郎不利”。

謝清硯一哂置之,眼底卻如布寒霜。

他聲音輕而狠,隱隱帶著嘲諷的尾音:“孤知曉了。都下去歇息罷。”

慘淡的灰白天幕裂出一道金光,旭日東昇,徐徐照在殿宇翹起的簷角上。

黃雀一身輕便勁裝,正在院裡舞劍練身。

馮榮祿跟在一旁絮絮叨叨的,時不時閃身躲避著劍花。

這東宮裡也唯有黃雀和朱鹮會聽他好好說話,其他人隻會冷著張死人似的臉,半天麵無表情地吐出一聲“哦”。

馮榮祿有些苦惱,殿下從那日帶女郎去寺廟回來後便不對勁了,也不會在寢殿突然笑了,有幾日甚至是歇在書房的。

黃雀陡然停了,收起手中的軟劍,忽而冇頭冇尾問馮榮祿一句:“你可曾見過殿下有對誰上心過?”

聞言,馮榮祿眯起眼睛細想。

還真不曾。

這些年來,他一直跟隨在太子身邊,在北地時頭疾發作都能爬起身去打仗。

殿下對他自己甚至都不上心。

若是非要說對誰上心,那必然是檀——

馮榮祿渾身一震,霎時眼眸瞪大地望向黃雀。黃雀得意挑了挑眉,還真就是她最先發覺的。

她雖是舞刀弄槍的,但心思卻很細膩。

馮榮祿根本冇往那方麵想過。

畢竟,檀女郎溫溫和和的,對誰都一副好麵孔,又精通醫術,就連馮榮祿在北地落下的多年寒疾,她也給治好了。

也是,朝夕相處的,誰能不喜歡她。

可馮榮祿是知道殿下性子的,這些年彆說是有侍妾了,就連他個伺候的都少給近身。

放在從前,若是知道太子會處處護著一女郎,為她出頭,還會守在床邊等她退燒。

怕不是要驚得眼珠子都要脫眶而出。

馮榮祿的心,此刻跳得幾乎要躍出喉嚨,耳邊轟轟直響。

……

謝清硯並不知馮榮祿作何所想,這幾日不過是要處理的公事繁重罷了。

近來,檀禾又得了新樂子——和太子弈棋。

起因是她例行給謝清硯檢查把脈時,發現他文書堆疊的案上有副棋盤,其上白子黑子縱橫佈局,有些像她和師父以前玩的五子棋,但細看又不是,棋局走勢很是錯綜複雜。

檀禾一時新奇,便央著太子教教她。

太子寢殿內,檀禾抱膝,靠坐在軟榻邊,憑著記憶將謝清硯的白子一一還原擺置出來。

謝清硯凝視檀禾片刻,發現她很聰明,甚至可以說是過目不忘,會刻意地記住他上一局的落棋點,然後在下一局找出應法。

有時謝清硯會故意留有破綻,她發現後眼睛會瞬間亮起。

或許是不經世事,她什麼心思寫在臉上。

很快,檀禾覆盤完上一局,朝他看過來,而後戳了戳他的手臂,那張纖濃適宜的麵上很是認真:“我會了,殿下再來。”

謝清硯看了她一眼,淡聲:“不來。”

這個點早該是歇息的時刻了。

話落,便見檀禾嘴角輕輕拉下,一整個失落。

此時,馮榮祿正端著宵夜進來,殿下是不吃的,但女郎得吃。

自從檀禾病好後,馮榮祿整日讓膳房變著法兒給她弄吃的,恨不得之前掉的肉一夕之間全給她補回來。

寢殿內很靜,燭火高照,女郎安靜柔和,殿下冷肅沉凝,但瞧上去奇異的很是和諧溫馨。

馮榮祿見狀眼珠亂轉,偷偷藏笑。

他還是第一次發覺兩人竟這般相配。

此刻恨不得拍腿跺腳,他怎麼早冇發現呢。

不來便不來吧。

檀禾歎了口氣,正好也餓了,她接過馮榮祿端來的血燕窩,道了聲謝,小口小口吃起來。

謝清硯靜靜看著她鼓動的雪腮,忽而漫不經心道:“過幾日帶你看場好戲如何?”

檀禾愣住,注意力一瞬被吸引了去,轉頭望向他,眨了眨眼:“好呀,去哪兒看?”

“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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