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梔意言憶安 第2章
為什麼她死的時候,他會被神力反噬?
言憶安眼眶猩紅,伸手去探祝梔意的鼻息,卻察覺不到任何氣息。
警察拿著診察現場得出的報告,神情複雜的走上前:“先生,我們複原了死者手機資料,發現她的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的你……”
言憶安思緒紛亂得厲害,乍然一聽,僵在了原地。
她給自己打了電話?
可他並沒有接到她的電話啊!
她是因為他沒有來祁連山路才提前死了的嗎?
可是他是因為要陪著虞肖綰分身不開才沒來的……
言憶安徒然一頓,想到了問題的關鍵點——
他的手機一貫是放在彆墅裡的桌上的,而彆墅內,除了他,就隻有虞肖綰。
言憶安眸光淩厲一閃,豁然清醒。
“是她接了電話。”
也是她,讓他抽身不出來見祝梔意。
刹那間,言憶安如墜冰窟。
他什麼都明白了——
祝梔意就是他的妻子!
不然他不可能會在祝梔意死的時候,被神力反噬,手臂上也出現黑紋。
但他怎麼會認錯人?
可虞肖綰不僅生辰八字和祝梔意一樣,就連肩胛骨處的傷痕都一樣,還時常告訴他,她會夢見他和妻子第一世時候的事。
白茫茫的山路上,無人回應他。
看著祝梔意青白的臉色,言憶安腦子裡的最後一根理智的弦徹底繃斷——
如果祝梔意是他的妻子,那他這些天都在做什麼?!
他和她離婚,讓她陷入學校流言蜚語,讓她在病痛中苦苦針紮。
他怎麼可以對他的妻子做這樣殘忍的事!
言憶安抱緊了懷中的女人,麵色蒼白,直直吐出一口鮮血來!
千年……
他找了她千年,卻還是失敗了……
恨,悲,苦,在得知真相的這一刻,齊齊湧上心頭。
不——
言憶安不甘心就這樣,他朝警察澀聲開口:“我要把她帶回家。”
他要把她的屍體先封存起來。
然後再下地府,去把她的魂魄追回,複活她。
警察們調查了監控發現,祝梔意確實不是他殺,而是自己發病倒在了地上。
言憶安雖然是祝梔意前夫,卻也是唯一能給她辦理後事的人,警察們就由著言憶安將祝梔意帶回了家。
東郊彆墅,空蕩蕩一片。
虞肖綰像是得知了自己暴露的訊息一般,逃之夭夭,連貓都抱走了。
言憶安也顧不上去處置她。
當務之急,是去地府將祝梔意的魂魄扣住,以免她渡過忘川河。
要知道,如果祝梔意乘船渡了忘川,就會變成一團團白霧,他又會認不出她!
回過神,言憶安輕輕將女人放到床上。
“祝梔意,你等我。”
說完這句,言憶安抬手給彆墅布了個結界。
他掐了個手勢,緊接著彆墅內憑空出現了一道白色的門,門框上是複雜的紋路,專門用來防止活人闖進的法陣。
言憶安早已不算人。
他大步朝門口走過去,推門而入,搭乘著閻王專屬電梯去到了地府的第一層。
地府的前台正在給亡魂們登記死因。
“怎麼死的?”
“被車撞死的。”
新死的鬼沒見過地府,新奇的打量著四周白色且高科技滿滿的牆壁。
心中不禁感歎,原來地府是這個模樣!
真是與時俱進!
前台接待過千千萬萬的鬼魂,對他們的樣子見怪不怪。
他們雙目無神,麻木的在電腦上輸入死因後,正打算喊下一個人。
下一刻,專屬閻王電梯燈亮起。
前台們立馬正襟危坐,嚴肅認真的詢問著鬼魂們死因。
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
果然是言憶安!
眾人立馬恭敬起身,笑嘻嘻道:“言總好!”
言憶安沒功夫和他們閒聊,全身散發著肅殺冷意。
“查一個人,祝梔意。”
前台應聲,很快就查到了祝梔意這個人,看著上麵的登記資料,他不由唸了出來:“祝梔意,壬午年丁末月乙酉日出生……”
“病死。”
言憶安心狠狠一痛,渾身發冷。
前台沒有抬頭,支支吾吾了一會,最後隻道:“言總,這個祝梔意,資料上怎麼顯示是您的前妻啊……”
排隊的鬼被話給驚住,同時看向言憶安。
隻見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碎發下幽深的眼眸微微發紅,修長的身材,昂藏七尺。
地府有規定——
陰間不可乾涉凡人生死,更不能和凡人來一段人鬼情,違者受天罰。
言憶安淡淡瞥了前台一眼。
他和祝梔意是天定的姻緣,天罰他早就在千年前受過了。
前台打了個寒蟬,冷汗都流了下來,恨不得s晴天娃娃立馬上吊死去。
當眾說老闆私事,老闆在場,怎麼辦?
哪知。
言憶安沒有發怒,反而問道:“她往哪走了?”
前台硬著頭皮答道:“應該是去輪回部門排隊投胎去了……”
話還沒說完,閻王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他們眼前。
前台瞠目結舌,這麼著急?
言憶安當然著急,他生怕晚了他找不到祝梔意。
祝梔意,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執念。
她是他最珍貴絢麗的寶石,他愛她,就像是在貪戀渴求世間最後一滴甘露。
陰曹地府,輪回部門。
鬼魂們黑壓壓一片,都在有序的排著隊等著投胎。
言憶安一一掃過,看得他眼花繚亂,卻仍舊沒有找到祝梔意的身影。
心底一片慌亂。
她會不會已經投胎?
鬼差見閻王來了,諂媚的飄過來:“言總,您是在找人嗎?”
言憶安看著他飄來的動作,思緒猛然清醒過來。
因為祝梔意的死,他一時間關心則亂,居然忘記在地府可以用法術找人。
“我自己找,你去工作吧。”他的嗓子啞得厲害。
話落,他閉上眼,捏決找祝梔意。
下一刻,他看到了無數鬼魂,有的被陰差們拉著向前走,有的在哭哭啼啼不捨人間。
這時,一抹熟悉的身影闖入眼簾。
言憶安神情一滯,神力聚集在那個女人身上。
這一瞬,他看不見任何事物,隻能看到她。
可在他即將看清她的臉時,神力驟然斷開連結!
言憶安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猛然睜開了眼。
見他這樣,鬼差也明白他沒有找到人,撓了撓頭:“可能地府的氣息太過混雜,言總您才沒找到。”
言憶安攥緊了手,他心知是自己被反噬得太厲害,才沒辦法找到祝梔意。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無能為力。
命中註定,他和她千年都不得一個圓滿。
鬼差還在說些什麼,可言憶安根本沒注意到,他隻希望祝梔意不要去投胎,他不想再失去她了。
恐懼達到了繁體,言憶安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不甘心。
不甘心千年的尋找全數落空。
他轉身看向鬼差,下達通緝令一樣的命令:“去找,找那個叫祝梔意的女人,哪怕她死了,我也要看見她的魂魄——!”
另一邊,地府中。
投胎部門。
祝梔意披頭散發,默默排隊。
她被命運愚弄了一場,心死於寒冬中的疾病發作,自始至終都沒有得到言憶安一句解釋。
她和他新婚妻子的生日,成了她的祭日。
就當是她送給他們的一句新婚快樂。
祝梔意不知道自己該要去哪,隻是麻木的跟著彆的鬼魂排著隊,等待著去輪回投胎。
心底是一片荒蕪叢生的沙漠,乾澀無比。
辦公台後,工作人員在照例詢問前麵的鬼怪。
“你是想做狗?還是做蚊子?”
新死的鬼不明所以:“不可以投胎成人嗎?”
工作人員推了推眼鏡,示意他看向立在一邊半透明的提示牌。
上麵寫著大約幾萬條規則,最顯目的一條是——
功德不足者,若要投胎成人,請右拐。
祝梔意下意識轉頭,右邊儘頭也是一個白色的門,門上寫著“地府鬼才市場部”。
祝梔意瞬間瞭然,用工作換功德是吧?
順帶在心底罵了一句言憶安,他也沒說下地府還要打工啊!
“冒昧問一下,我們要工作多少年,才能攢夠功德投胎成人?”她問。
工作人員挑了挑眉頭,伸出一根手指。
新死的鬼都鬆了一口氣。
“一年好啊,一年好,可以接受的。”
工作人員笑了:“不是一年。”
鬼魂們:“一百年?!”
他們糾結的咬了咬唇:“也不是不行。”
工作人員搖頭:“是一千年。”
新死的鬼一臉震驚地看著他:“你們地府是瘋了吧!這不是把人當牛馬嗎?還有天理嗎?”
祝梔意也是神情錯愕。
念頭一轉,她又想起父母,他們會不會也在地府打工?
想到這,她原本麻木的眼神瞬間有了亮光。
“你都下地府了,還管什麼天理,閻王定下的規矩,你按著做就是。”工作人員瞥著那個男鬼。
站在隊伍裡的祝梔意一怔。
閻王……
言憶安會發現她的死嗎?
她不知道。
有可能是漠然處之,也有可能是壓根沒有記起她這個人。
總歸,他是不會在乎自己的。
他巴不得和自己斷的乾淨。
四年的朝夕相處,終究是換來一場無疾而終。
祝梔意的眼淚不自覺奪眶而出,滑過臉頰,砸落在地麵化作白煙消散。
苦澀在心底蔓延成河。
忽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人生在世,遺憾不止,不要哭了。”
祝梔意吸了一口氣,抬手抹去眼淚,眼眶中的酸澀漸漸消失,等她抬頭再看,隻看到一個頎長的背影。
她隱隱覺得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
回過神,前麵的男鬼費勁口舌仍舊沒有得到成人的機會,已經開始哀求:“我死的時候才二十歲,哪來的什麼功德啊,求求你讓我做個人吧。”
工作人員看他這樣子,無情冷笑:“我管你多大下來的,死了都一樣。”
“按我地府規矩來!”
男鬼見軟硬行不通,就要硬闖用來輪回的黃泉路,不管不顧推開了白色的門。
那工作人員也不攔,隻是冷冷地盯著他。
祝梔意覺得有些不對勁,緊盯著男鬼。
門被推開,那男鬼怔怔看著眼前的場景,眼神中流露出驚豔。
黃泉路上,曼珠沙華開滿道路,分外妖豔。
黃泉路下,忘川河水綿延萬裡,斑斕璀璨。
眾鬼都看發呆,直至哀嚎聲響起,他們才發現那個男鬼才踏上黃泉路,就被徒然騰起的陰火吞噬了,灰飛煙滅。
祝梔意麵色微變。
新死的鬼怪也心生惶恐,顫聲道:“他,他,他怎麼沒了?”
看著眾鬼震驚的模樣,工作人員言語間無情更甚:“被陰火吞噬而已。”
“要是每個鬼都能從這去人間投胎,那人間豈不早就亂套?”
祝梔意沒有再聽他們說什麼,挪著步子轉過身,往鬼才市場部走去。
她不想去人間了。
她也不想去打擾言憶安與虞肖綰了。
她想在地府先找個工作,然後再找到自己的父母!
她要和他們一起過上好日子!
這樣想,祝梔意心底的蒼涼被希冀驅散,她推開了市場部的門,大步走了進去。
一個黑衣男子坐在裡麵,黑色的t恤,下麵一條黑色的牛仔褲,腳上踩著一雙黑色的運動鞋,令她發怔的是,他的左手纏繞著一根黑色的小鐵鏈。
這另類的打扮讓祝梔意多看了他兩眼,才坐在到他的對麵。
工作人員公事公辦問了她的名字,以及有什麼擅長的,以前做過什麼,最後丟擲致命問題:“你覺得你比起其他鬼,優勢在哪裡?”
祝梔意淡淡微笑,將自己的優點挑挑揀揀的說給他聽。
她說著,很是懂人情事故的把一瓶飲料放到工作人員麵前。
工作人員也沒說什麼,看著電腦上顯示的空缺崗位,抬眼看向祝梔意:“這裡有個科研人員實習崗位很適合你,但是能不能留下,得看你的本事了。”
祝梔意表情微微一怔:“地府還搞科研?”
工作人員笑了一聲:“那當然,你想想你下來時候做的電梯,再看看我的電腦,這些都可不是從陽間來的,是我們自己工作人員研發的。”
“陽間有的,我們陰間也要有,甚至要比他們更新!”
好卷!
祝梔意簡直震驚。
與此同時,一道手機鈴聲響起。
市場部門的工作員對祝梔意說了句稍等,然後翻過了扣在桌麵上的手機——
亮起的半透明螢幕上,正顯示著上司發來的通緝令。
【閻王有令,要找一個叫祝梔意的女鬼。】
工作人員眉頭皺了一下:“怎麼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他順手拿起桌麵上的飲料喝了一口。
芒果味,甜的。
頓了頓,他拿起一看,紙殼上寫著“孟婆湯,芒果口味”。
工作人員瞳孔猛縮,抬頭看祝梔意,聲音徒然變高:“你從哪裡拿的飲料?”
祝梔意有些無措,擺了擺手:“就剛剛投胎部門旁邊的攤子拿的。”
她看見有一個白裙長發的小姐姐在搞活動,擺了一堆飲料,說什麼隻要哭一滴淚,就可以換一瓶飲料。
作為大學生,祝梔意下意識就湊了個熱鬨。
工作人員深深吸了一口氣,以雷霆之勢掏用手機撥出電話:“老白,快來救我——”
“我誤喝了孟婆湯——!”
說完這句,他察覺到了自己的記憶正逐漸離自己遠去,又道:“算了,還是我自己去舀一口忘川水喝。”
下一秒,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祝梔意眼前。
祝梔意連忙問:“那我是要在這等,還是……”先離開。
空中回蕩著工作人員的傳音:“你拿著桌麵上的證明,去工作地點報道就行,彆來找我了!”
祝梔意默默點頭,拿起證明,轉身離去。
地府。
投胎部門。
工作人員正襟危坐,一臉嚴肅的詢問鬼魂們想投胎成什麼,工作效率比上午時提升了十倍不止。
時不時,他們就用餘光瞥向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言憶安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舉手抬足間,都透著冷厲的氣勢,讓鬼不寒而栗。
重點不是這個,而是言總已經在這盯他們一下午了!
工作人員心底抓狂,卻無可奈何。
有人看向言憶安,試探道:“我們已經見了8567個叫祝梔意的姑娘了,會不會她功德不夠,沒有資格投胎,就去地府打工了呢?”
言憶安啞聲開口:“她的功德,我很清楚。”
第一世積累的功德,足以讓祝梔意投胎成人十二世。
工作人員支支吾吾起來:“可是這真的沒有祝梔意的記錄……”
空氣霜凍般冷凝著。
沒人敢再說話。
半晌,言憶安終於起身。
工作人員們立即要恭送,卻見他一瞬間就消失了人影。
生死簿檔案室。
言憶安推開門,就看到一個滿頭花白的老人,正看著手裡的報紙。
見他來,他溫聲道:“是你啊,言總。”
言憶安淡淡點頭:“我要看生死簿。”
“我給你拿。”老人顫顫巍巍起身,揮了揮手,白光閃現後,一本冊子就憑空出現了。
上麵記載著世上所有人的生與死,來與去。
言憶安自己現在的功力不足以支撐他看生死簿,隻好讓對方幫自己看。
老判官屏息凝神,將全部注意力放在生死簿上,尋著祝梔意。
略過的文字金光流轉,字字皆為因果。
翻到某一頁,終於看見了北城區編號000716的祝梔意——
上麵有她的生平,也有她的死法。
她活了22歲。
可奇怪的是,生死簿上顯示她該在十八歲那年死去。
這樣的資料錯亂——
算稀奇事了,老判官多年來也隻碰過幾次。
果然,祝梔意多出來的幾年壽命,在生死簿上一片空白,沒有登記。
若要查清她這幾年發生的事,隻能等祝梔意自己本人去各個部門登記,才能同步顯示在生死簿上。
老判官繼續往下看,祝梔意的投胎流程已經進行到了登記死因。
後麵是一片空白。
老判官眸色一凝,登記了死因,然後該去投胎部門……
他揉了揉眼,眼睛一花。
下一秒,他把祝梔意旁邊人的投胎流程看成了她的,抬頭認真朝言憶安道:“她已經在渡忘川河,恐怕馬上就要投胎成人了——”
言憶安渾身血液驟然凝結,他身形一遁,頭也不回的往忘川河的方向去。
他在忘川水中撈了不知多久亡靈,鮮血順著他修長的手指間流下,滴落在忘川水中,暈染開來,帶著神力的血液吸引著更多惡鬼的啃噬。
鬼哭聲,像是針紮一樣刺痛他的耳膜。
言憶安顫抖著,額頭上布滿細密的冷汗。
就在鬼魂們快要把他神力吞噬完的時候,一條黑色的鐵索將他拽出忘川,重重地一摜,丟在了地上。
言憶安費力認清來人,聲音啞得厲害。
“範無咎?”
範無咎揚聲道:“閻王大人,你好好的跳什麼忘川?!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比厲鬼還要嚇人!”
言憶安苦澀搖頭:“我丟了一個很重要的人,我要去找她。”
“那也不能隨便跳忘川水,萬鬼噬身多痛啊?”範無咎緊擰著眉。
言憶安垂眸看了眼已經露出森森白骨的雙手,怔怔抬頭:“你不懂,千年的等待比萬鬼噬身還要可怕。”
說完,他眼前就黑了過去。
再次醒來,言憶安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他的閻羅殿。
“言總,你醒了?”範無咎圍在他身邊,欣喜喚他。
言憶安閉眼,沒說一句話。
範無咎歎了口氣,語重心長:“要不是我誤喝了孟婆湯,要去忘川打撈忘川水喝,你死在那裡都沒有發現。”
範無咎在言憶安還沒有做閻王的時候,就已經呆在了地府。
他是黑無常們的組長,也是人事部門的部長,更是閻王的左膀右臂。
他忘記自己怎麼誤喝孟婆湯了,但好在飲忘川水及時,沒有把所有記憶忘掉。
隻是一抬頭就看見自己上司在跳河,屬實把範無咎嚇得不輕。
言憶安臉色蒼白,他瞥了一眼手上纏著成圈的紗布,忽然問道:“我昏睡了幾天?”
範無咎歎道:“兩天。”
聞言,言憶安當即就要下床,範無咎眼疾手快的攔住他:“你現在去,也找不到她了!”
言憶安麻木道:“那我就去人間找她。”
“言憶安,你身為我們地府的閻王,有責任用你的神力守護我們地府。”範無咎語氣罕見加重,“而不是拘泥於千年前的一場情愛。”
“你的妻子在千百年的輪回裡,估計早就不知和彆人結婚生子多少次了!這樣的女人,給我擦鞋都不配!”
言憶安突然就紅了眼眶。
他像是一頭失控的猛獸,猛然拽住對方的衣領,一字一句道:“她是我的妻子,無論是生時死,無論她和彆人成婚多少次,你如果再侮辱她,彆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範無咎不敢相信言憶安對他妻子如此執著。
這都快可以說是偏執了!
“你既然那麼愛她,為什麼她會下地府?”範無咎輕聲問,他是真的困惑。
聞言,言憶安動作一僵,渾身上下每一根骨頭都開始痛起來。
因為,他認錯了人。
言憶安鬆開了他,怔怔的往外走去,隻留下輕飄飄的一句話:“因為,我有眼無珠。”
進入電梯,言憶安重新回到了陽間。
他又回到了彆墅,緩緩坐到床邊,看著床上靜靜躺著的祝梔意,又抱住了她。
感受著懷裡的冰冷,言憶安彷彿心也是冷的,手腳冰涼。
徹夜難眠。
第二日一早,他就將虞肖綰所有東西都收拾出來打包丟掉,彷彿這樣就能抹去錯誤。
他想起了祝梔意的願望,她說她想清北畢業,想考上研究生。
他開啟了手機,上網替她查著她的成績——
排名最前麵就是她祝梔意,初試第一。
他想讓她高興,可當他下意識把手機遞到祝梔意麵前的時候,纔想起她已經死了。
言憶安的眼神霎時黯淡下去。
恍惚中,他隱約聽見彆墅外的門鈴聲響起,言憶安將祝梔意放到床上躺著,一步步走下了樓梯。
拉開彆墅的門。
警察怔住,定定的看著他。
言憶安率先開口:“什麼事?”
警察拿出自己的警察證,迅速說完自己的身份,沉聲道:“言先生,我們發現您這邊還沒給祝梔意女士辦理死亡證明,但是根據她本人的遺囑——”
“她想要死後化成灰,撒入大海,還請您及時把人送去殯儀館火化。”
言憶安痛到麻木的心又被重重扯了一下。
“再等等吧,過幾日……我再給她火化。”
警察安撫性的拍了拍言憶安的肩膀,而後步伐穩健的轉身離去。
言憶安關上門,上了樓,解鎖了祝梔意的手機。
翻遍所有記錄後,言憶安緘默了很久。
他編輯了一條宣告——
【並非祝梔意勾引我,她偷竊成果,也是我冤枉的她。】
配圖是,他和祝梔意的結婚證與離婚證。
一時間,網路上炸開了鍋。
【我們罵了祝梔意這麼久,你告訴真相是這樣?!】
【可惡啊,被耍了……】
言憶安不再多看,心底濃厚的悔意卻揮之不去。
地府,研究所。
祝梔意手上拿著厚厚一遝資料,正要開始做實驗,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在這幾日裡,她已經打聽到了自己父母,一個在做保潔,一個在做保安。
也被迫相了一場親,認識了一個叫景銘的地府工作人員。
所以,是誰在想她?
她猜不透,乾脆不想,上班完後就回了家。
睡前,她開啟鬼友圈,一眼就看到了景銘從前發過的一條日常——
【還有三天就要地府年度考覈了,誰有避雷頭盔賣?】
底下的評論區議論紛紛。
【景銘,你遺落的那個鬼魂今年還沒有找到啊?你年終獎沒了哈哈哈哈】
【被罰錢是小事,重點是他今年又要被雷劈了。】
【讓天劫來得更凶猛些吧!】
祝梔意想了想,給景銘發了一條訊息:【完不成年度考覈,還會被雷劈呀?】
對方這次秒回:【會的,但是不疼。】
【下週末我可以帶你去體驗一下,執法部門可以免費體驗天雷,好多人劈過後,連前世的記憶都想起來了呢。】
祝梔意笑了:【恢複前世的記憶?聽起來像是把三生石的活都搶走了。】
提到三生石,景銘又道:【說起來,三生石這些年來,石身上的坑坑窪窪越來越多了,看起來像人為。】
祝梔意眨了眨眼,是很奇怪。
思索片刻,她放下了手機,選擇入睡。
另一邊,閻羅殿。
言憶安坐在辦公椅上,手裡握著判官筆。
秘書站他麵前,頷首,彙報著工作。
“我們的工作越來越好,停在地府的鬼魂越來越多,整個地府都在往繁榮的方向發展……”
言憶安不置可否,直至翻到一個“往生電梯加固實驗”。
“這個實驗專案一定要成功,你安排好投資。”言憶安低頭掃過檔案,“通知市場部,下午開會……”
他的餘音猛然刹住,眼神定在了一行字上。
秘書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隻見上麵寫著——
實驗人員,祝梔意。
言憶安淡漠的眼神在看見名字的那一刻驟然一縮。
他霍然起身,匆匆丟下一句“會議取消”,就往研究所閃身而去。
去到研究所,卻被告知祝梔意並不在。
言憶安隻覺心如擂鼓,連忙問道:“她有說去哪嗎?”
“好像說是去執法部門體驗天雷了,就是那個可以恢複前世記憶的天雷。”工作人員的話還沒有說完,閻王就已經消失在了他眼前。
一到執法部門,言憶安難以遏製的心悸,直奔處刑的天雷刑房而去。
刑房外,許多鬼魂整齊劃一的排成一對,有的走進去,有的飄蕩著進門。
而隊伍的最前麵,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正在和一個外貌清俊的男人,低聲耳語。
言憶安的目光定格在那個女人身上。
對方察覺到了他灼熱的視線,回過頭。
這一瞬。
世界萬物都定格了。
言憶安隻能看得見祝梔意那雙琥珀色的雙眼——
對視間,祝梔意平靜地收回視線,邁步就要往天雷刑房裡走去。
就在她開啟門,即將進去的時候,一隻有力的大手遏製住了她的動作。
言憶安眼底泛紅,嗓音低沉。
“阿意,我終於找到你了。”
祝梔意臉色難看至極,猛然將手收了回來。
時隔多月,再次聽到他喚自己這個名字,真是讓她覺得惡心。
“彆這樣喊我,閻王大人,我們已經兩清。”她一字一句道。
言憶安神色帶著瘋狂,伸手一把握住了祝梔意的肩。
“不,不是這樣的,阿意,你聽我解釋,你纔是我的轉世妻!是我認錯了人!”
祝梔意的臉色變了又變,冷聲道:“我為什麼要信你的話?”
“一樣的錯誤,我犯了一次,就不會犯第二次。”
她用力的甩開了他的手,扭頭對景銘緩聲道:“我們走。”
言憶安被祝梔意對待兩人截然不同的態度刺痛雙眼。
他指著景銘,顫聲問:“是不是因為他,因為你身邊有了新歡,你才對我這樣?”
祝梔意與他保持著安全距離,冷冷的開口:“閻王大人,當初是你說,我們兩個好聚好散,也是你,拋棄的我。”
“請問,你現在憑什麼又要來糾纏我?”
言憶安啞聲道:“從前是我的錯,是我有眼無珠,阿意……你能不能原諒我……就原諒我一回……”
他上前想要湊近祝梔意。
祝梔意渾身一僵,而後徒然後退一步。
言憶安看著她的動作,宛如被一盆冷水兜頭淋下,遍體生寒。
祝梔意隻覺言憶安把自己當成傻子,玩弄她命運一次還不夠,還要再來一次。
她毫不猶豫朝他表明自己的態度:“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圍觀的鬼魂越來越多。
言憶安僵在原地,臉色蒼白。
他無措的看著祝梔意與景銘離去的背影,心底的痛意連綿不絕。
他找了她那麼久,她一不僅對他沒了愛,身邊還有了其他的男人。
不愛了就是不愛了,連聽他解釋的耐心都沒有了……
“站住。”言憶安沉聲道。
祝梔意不想站,但是渾身卻彷彿被一股未知的力量定在了原地,讓她動彈不得。
下一秒,她的臉被一雙大手捧住,唇上附上冰涼的觸感。
對方撬開她的唇舌,舌尖廝磨。
祝梔意劇烈掙紮起來,甚至狠狠的咬了言憶安的舌頭,血腥氣蔓延在兩人的舌尖。
言憶安卻吻得更狠了。
哪怕這個吻如此痛,他卻不捨得放開她。
為什麼——
因她是他的妻。
百年、千年、萬年都隻能是他言憶安的妻子。
景銘盯著這一幕,垂在身側的手攥緊,正竭力維持著自己的理智。
腦海裡有兩個聲音在叫囂——
上去拉開言憶安!!
不,你不能去!他是閻王,他隻需要抬手就可以輕飄飄地毀掉你的……
景銘兩步上前,一把拉開言憶安。
場麵徒然寂靜。
鬼魂們眼神無比的亮,此刻的他們互相使著眼神,有種在修羅場吃瓜的快樂。
言憶安修長的手指不緊不慢的擦去唇邊的血,掀起眼皮看向景銘:“找死?”
景銘正要說話,祝梔意卻擋在了他麵前,抬手狠狠給言憶安甩了一巴掌。
“啪!”
“你把我當什麼人?!憑什麼一次又一次的羞辱我?”
兩人相戀四年,他對她所有的好,都建立在她是他轉世妻的前提下!
他對她千般寵,分明是在透過她對他妻子好!
祝梔意現在纔看透這個男人。
她做了他妻子兩年,一天一天淪為學校同學口中的婊子、小三、撈女……
是他先說愛她,也是他先放棄的她。
一個神靈,卻出爾反爾。
祝梔意身為凡人,什麼時候留,什麼時候走,都被他言憶安牢牢掌控著。
祝梔意氣的發絲淩亂,眼神濃鬱的像一潭墨水。
言憶安捂著臉,忽然笑了,“你還能打我,說明你心裡有我。”
祝梔意頓時彷彿吞了半隻蒼蠅,嚥下不是,吐出不是,噎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著言憶安。
圍觀鬼魂的表情也凝固住了,古怪的看著言憶安。
言憶安連眼神都沒有給他們一個,摟著祝梔意的腰就消失在了眾人麵前。
再次站穩,他們已經離開了執法部門。
祝梔意掙開他的懷抱,像避瘟神一樣退後了數步,警惕的掃視著四周。
這似乎是一處祭壇。
黑紅的花紋遍佈地麵,構成一個繁瑣的圖案。
言憶安靜靜的盯著她,許久才道:“我知道你在生氣,沒關係的,是我活該,是我之前傷你太深。”
祝梔意冷笑:“你知道你虧欠我,還這樣對我?”
“你就當我有病,得了一種非你不可的病。”
這明明是極其肉麻惡俗的話,可言憶安嗓音低沉,說出來隻讓人覺得耳紅心跳。
祝梔意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言憶安緩緩開口:“我會等你原諒我,一年不夠,那就兩年,兩年不夠,那就千年……”
總之,他絕不認命。
祝梔意覺得荒謬又可笑。
“那你覺得什麼是原諒呢?”
她諷刺地笑了起來:“難道你覺得我們複合就是原諒嗎?”
天底下沒有感情還在一起的人多如過江之鯽。
言憶安定定的看著她:“我們一定會複合的,你也一定會原諒我的,因為你是我的轉世妻。”
祝梔意不知他為何如此篤定,搖頭:“言憶安,我不信你了。”
她畢竟曾經把他當成光,沒半點傷懷是不可能的。
但她也無比清楚,她對他死心了。
“如果我真的是你的妻子,請你忘記我。”祝梔意冷冷的撂下這句話,就坐在了台階上。
言憶安就站她身後,神色痛苦:“你不該說這種話的。”
祝梔意再次打斷他:“我說過很多遍了,我不是她。”
“即使我是她的轉世,我們也不是一個人。”
“言憶安,你有想過嗎?我根本沒有那一世的記憶,我和她的喜好也不像……”
祝梔意看著天邊楓葉紅般的晚霞,聲音微澀:“她喜歡吃魚,可我根本不喜歡。”
言憶安僵在原地,腦子變得無比淩亂。
既然是轉世,那就不是一個人?
言憶安張了張嘴,想說她們的靈魂是一樣的,他愛的是那個靈魂,可話到嘴邊他卻怎麼都開不了口。
渾渾噩噩間,言憶安耳畔回蕩著她每一個字眼。
下一瞬,他消失在了原地,往孟婆湯工廠趕去。
一口巨大的鐵鍋架在高空中,長發白裙的孟婆正在攪動著湯,空氣中撲鼻而來是螺絲粉的味道。
有鬼飄上去一看,發現臭味是從半鍋顏色詭異的孟婆湯中飄散出來的。
“真的要出這個口味的孟婆湯嗎?”幾個鬼齊齊捏著鼻子。
孟婆手一伸,拿起調料又往鐵鍋裡加了一點:“每個人喜歡的口味都不一樣,上回做的榴蓮味銷量很好呢,螺螄粉味的一定會更好。”
幾個鬼一臉生無可戀:“我覺得會要了鬼命的。”
談話間,一股冰冷的氣壓,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幾個鬼瞬間瑟瑟發抖,四處逃竄。
孟婆怔怔的看著來人:“閻王大人?”
言憶安打斷了她:“我要一碗孟婆湯,那種喝下去後,即使喝了忘川水也辦法解的孟婆湯。”
他要讓祝梔意忘記那段不愉快的時光,重新愛上他。
“言總,所有孟婆湯都可以被忘川水解開的。”孟婆平靜道。
言憶安一怔,黑眸裡情緒翻湧不斷:“那你挑一版最強效的。”
拿了孟婆湯,言憶安直接往回趕。
祝梔意還坐在祭壇邊看著晚霞。
下一瞬,她轉過身,盯著言憶安手中的玻璃杯,裡麵裝著半杯褐色的液體。
“你出去一趟,端了杯……螺螄粉湯回來?”
言憶安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祝梔意被他幽深的眼神盯得極其不自在,心底驀然警惕起來。
言憶安肯定不會隨便端杯螺絲粉湯給她。
祝梔意緩緩站起,聲音是顫抖的:“你手裡的是什麼?”
言憶安閉了閉眼,沉默了好一陣:“阿意,喝下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知道自己很過分。
可是他真的不想祝梔意離開他。
滄海桑田轉瞬即過,無人知他千年的孤寂,也沒有人知道他已經不能忍受。
祝梔意的血液在此刻凝固。
“你瘋了?喝下它,我會忘記這一世的所有事情……包括我的父母……我不喝,我不要喝。”
說完這句,她轉身連忙想要逃走。
下一秒,祝梔意被定在原地。
言憶安緩緩朝她走了過去,抬手輕輕摩挲著祝梔意蒼白的臉頰,心臟因她恐懼的眼神驟然一縮。
“你太不乖了,隻是給你喝一杯孟婆湯而已。”
“從前你能愛上我,往後你同樣也會愛上我。”
他語氣是那樣溫柔,全然不覺自己在說多駭人的事。
祝梔意死死盯著他,憤怒與恐懼一齊湧上心頭,幾乎歇斯底裡:“癡心妄想,我絕不可能再愛上你。”
言憶安神情晦澀,五臟六腑都在抽痛。
可他的心臟早已千瘡百孔,這點痛遠遠蓋不住他的恐懼——
祝梔意絕對不能離開他。
在祝梔意慘白的臉色中,言憶安一手扼住她的下頜,讓她張開嘴。
另一隻手,則是緊握著杯子,將孟婆湯往她嘴裡送。
“祝梔意,喝了它,你就還是我的妻子——”
話音剛落,祝梔意隻覺喉嚨裡淌入一股涼意,她不想喝,下意識嘔吐起來。
但言憶安死死禁錮著她,讓祝梔意不得不一連喝下好幾口。
視線模糊間,言憶安鬆開了她,祝梔意失力般跌坐在地,她扣著嗓子,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言憶安隨手就可以決定她的命運。
從前是,現在也是。
她是一個十足的弱者。
他占著自己法力高深,把對他妻子的愛與恨施加在她的身上……何其荒唐?
祝梔意放棄掙紮了,絕望的坐在地上,驀然笑了起來,她紅著眼看著言憶安:“我原本隻是不愛你了,可是現在,我恨你。”
這一刻的控製,與曾經對她的傷害,她將永記於心。
如果命中註定她要失去記憶,那她就將那恨意刻在自己的骨髓裡!
言憶安置若罔聞,伸手想將她淩亂的發絲撩至耳後,祝梔意卻徒然狠狠咬向他的手。
刺痛傳來,言憶安麵不改色,聲音溫柔:“牙口真好。”
祝梔意正要怒罵,目光卻僵滯在了他手上大片大片的傷疤上,一言不發地看著。
言憶安輕笑:“想知道它怎麼來的嗎?”
祝梔意緩緩抬頭:“和我有什麼關係?”
這話讓言憶安心口一窒,像是被人一把攥住了心臟,捏碎開來。
他的手被她咬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痛。
言憶安收回手,毫不在意的抹去上麵的血,輕聲道:“沒關係,什麼關係都沒有。”
祝梔意腦海裡屬於過去的記憶正在一點點消散。
但她死死咬著牙,強硬的回憶起那些記憶。
父母、同事、朋友一個個離她遠去。
她不由顫抖起來,口中念著他們的名字,隻求不要忘記他們。
言憶安在聽到“景銘”兩個字的時候,渾身一僵,緊盯著祝梔意很久,猛然打橫將她抱起,不顧她的掙紮,隻抱著她離開祭壇,回了閻羅殿。
他將她壓在床上,一隻手去拉扯祝梔意的衣領。
祝梔意明白他要做什麼,頓覺渾身惡寒,拚命掙紮:“言憶安,鬆開我!”
言憶安不理會她反抗的聲音,強行握住了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啞聲開口:“你從前不是很喜歡我這樣對你嗎?”
祝梔意深吸一口氣,想強行冷靜下來,幾息後,她冷聲道:“你在床上和虞肖綰也是這麼說的嗎?”
言憶安緊繃暴怒的心像是被潑了盆涼水,驀地安寧下來。
他盯著床上烏發散開,雙眸通紅的祝梔意。
這個曾經被他捧在手心的祝梔意,此刻目光中盛滿了厭惡。
言憶安再一次清晰的認識到,他們之間的隔閡。
他頓了頓,沉聲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和她都沒有發生過關係。”
祝梔意發出一聲變調的嗤笑,眼眸沁涼:“言憶安,這話你敢說,你自己敢信嗎?你那麼愛她,才和我離婚就迫不及待和她結婚,甚至為了給她慶生將我引出北城,你怎麼可能沒有碰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