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柔弱寡夫翻車後 016
沒料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宋決瀾怔在原地。
他自然聽得出這句話的言外之意。
小棠還太小，聽不懂大人口中“很遠很遠的地方”是什麼意思。但宋決瀾知道，這是聞梔在委婉地告訴小棠，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宋決瀾的心微微一沉。
原來這纔是那個人離開聞梔和小棠的真相。
看到小棠失落地低著頭，小手把衣角絞成麻花，他心裡頓時湧上一陣愧疚。
他不該提起這件傷心事。
“對不起。”宋決瀾低聲道歉。
小棠抬起頭，困惑地眨了眨大眼睛，不明白宋決瀾為什麼要突然給他道歉。
但他還是大方地回答：“沒關係哦。”
兩人在餐桌旁坐下，聞梔才從外麵進來。
他在小棠旁邊的座位坐下，拿起筷子，朝宋決瀾笑了笑：“阿姨的手藝特彆好，你快嘗嘗。”
宋決瀾的眼神微閃，不敢直視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垂下眼睫：“……嗯。”
聞梔沒察覺到他的異常，給小棠夾了幾塊沒刺的魚肉，才低頭吃飯。
筷子和碗輕碰的聲音輕輕響起，宋決瀾又不動聲色地抬起眼，目光有些複雜地看向餐桌對麵的人。
他從未想過聞梔的伴侶已經不在人世，因為一直以來，聞梔都表現得很堅強。
隻有少數時候，才會流露出脆弱的一麵。
這些年聞梔一個人帶著小棠，都是怎麼過來的？
“菜不合口味嗎？”聞梔注意到宋決瀾沒怎麼夾菜，關切地問了一句。
宋決瀾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有，味道很好。”
聞梔的目光在餐桌上掃了一圈，夾起麵前的紅燒魚頭，放進宋決瀾碗裡：“你嘗嘗這個。”
這道菜離宋決瀾的位置遠，他擔心宋決瀾夾不到。
看著碗裡突然出現的紅燒魚頭，宋決瀾的目光微凝，想起剛才小棠說的話。
——這是那個人最喜歡的菜。
也許是習慣使然，聞梔才會這麼自然地給他夾了這道菜。
宋決瀾心裡泛起一點不明顯的澀意，又不知道從何而來。
餐桌上，隻有小棠在心無旁騖地吃飯。
他吃飯的時候非常乖，不需要大人喂，也不挑食，大口大口地往嘴裡塞米飯，圓嘟嘟的臉蛋鼓起。
聞梔時不時往他碗裡夾菜，再幫他把臉蛋上的米粒摘下來。
桌上的菜很快被消滅乾淨。
平時隻有聞梔和小棠兩個人吃飯，還會剩下一點，今天多了宋決瀾，三個人吃竟然剛剛好。
吃完飯後，宋決瀾讓受傷的聞梔坐下休息，自己去廚房把碗洗了。
收拾乾淨廚房後，他又從冰箱裡拿出冰袋，用毛巾包好，幫聞梔再冰敷一次。
像下午那次一樣，聞梔在沙發上坐好，腳踩在宋決瀾結實的大腿上。
感受到薄薄布料下的堅實硬度和灼熱體溫，他不自在地蜷了蜷腳趾，感受到固定他腳腕的那隻手收得更緊。
聞梔保持著這個姿勢不能動，視線漫無目的地在客廳裡掃了一圈，又落在宋決瀾臉上。
盯著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看了一會，他忽然後知後覺想起來，冰敷這件事他自己也能做。
為什麼宋決瀾如此自然地接過了這個活？
而他習慣了被人照顧，竟然也沒發現什麼不對。
“好了。”十幾分鐘過去，宋決瀾鬆開他的腳腕，站起身。
聞梔把捲起的褲腳放下來，看了一眼牆上的鐘，問：“你家離這裡遠嗎？”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如果宋決瀾的家離這遠的話，回去都得深夜了。
“不遠”兩個字到了嘴邊，又被宋決瀾嚥了回去。
為了方便去朱正濠的遊泳館幫忙，他暫時搬到了離遊泳館比較近的那套房子裡，雖然跟聞梔的家是反方向，但也遠不到哪去。
不過，如果他今晚就這樣回去的話，聞梔的腳還沒好，怎麼照顧好自己和小棠？
在他猶豫的這幾秒鐘裡，聞梔又開口提議道：“要不你今晚就睡這吧，這裡離遊泳館近，不會耽誤你明天上班。”
他還以為宋決瀾是趁暑假去遊泳館兼職的大學生，擔心他這麼晚纔回去，明天起不來會被扣工資。
“好。”宋決瀾平靜地點頭。
旁邊的小棠聽到宋決瀾要在這裡住，歡呼一聲，跑過來抱住宋決瀾的大腿，要他陪自己玩玩具。
聞梔撐著沙發站起身，去房間給宋決瀾找換洗的衣服。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跟宋決瀾的體型差距有點大，想找到適合宋決瀾的衣服很不容易。
他將衣櫃翻了個底朝天，最後找出一件高中時候買的衣服。
那個時候他很喜歡這個牌子的衣服，但他的尺碼一直缺貨，於是就大手一揮，買了這件大碼的衣服，想著以後長高了就能穿。
結果直到現在，也沒能穿上。
找出衣服後，他又從抽屜裡拿出一盒新的內褲，再隨便拿了條乾淨的褲子，抱著這堆衣物走出房間。
客廳裡，宋決瀾正在陪小棠堆積木，就這麼一會兒，一輛小火車已經拚好了，比他平時陪著小棠的速度快很多。
“你看看這些能穿嗎？”聞梔把剛才找出來的衣物遞過去。
宋決瀾抬起頭，一眼看到那堆衣物裡的內褲，指尖頓了下，從聞梔手中接過來：“可以。”
“小棠，該洗澡啦。”聞梔又轉頭看向還在專心堆積木的小棠。
小棠撅著小屁股趴在地上，小腿翹起來晃了晃：“決瀾哥哥先洗！”
宋決瀾隻好拿著換洗衣物起身，先去了浴室。
浴室不算特彆寬敞，但收拾得整潔乾淨，架子上整齊地擺放著一排沐浴露和洗發水，其中幾瓶是卡通造型的兒童用沐浴露。
另一個架子上掛著幾條毛巾，上麵都印著簡單的可愛圖案，有的是小兔，有的是小熊。
一眼看過去，分辨不出來哪條是小棠的，哪條是聞梔的。
宋決瀾的目光在上麵停留片刻，才猛然回過神，不自然地移開視線。
熱水順著花灑灑落，鏡麵很快蒙上一層霧氣。
宋決瀾擠了一點沐浴露在手心，聞到一點屬於聞梔身上的氣息，心跳驀地快了一拍。
擦乾淨身上的水，他纔拿起聞梔給他的衣服，在身上比了比。
這件衣服的款式很年輕，不像是聞梔穿的尺寸，明顯大很多，可對他來說還是有點小。
如果這不是聞梔的衣服，那會是誰的衣服？
宋決瀾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抿起唇角，將這件衣服套上身。
而那盒新內褲和褲子，就明顯是聞梔自己穿的。
他在浴室裡嘗試了許久，才勉強穿上，被箍得有些難受，決定等會在外賣軟體上買條褲子送過來。
浴室門開啟，在客廳裡繼續陪小棠堆積木的聞梔抬起頭，朝那邊看過去。
隻見身形高大的男人從裡麵走出來，上半身的衣服被撐得有些緊，流暢的肌肉線條一覽無餘，荷爾蒙氣息撲麵而來。
視線再慢慢往下移。
聞梔的眼眸緩緩睜圓，目光在某個地方停頓一瞬，被燙到一般，倏地撇開了頭。
明亮燈光下，白皙的耳垂微微泛紅。
這尺寸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