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她千嬌百媚 第49章 頂著藍皮毛的??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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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順著聲音看過去。
出來說話的是恒王裴濟,隆慶帝的四皇子,也是除了太子之外,成年皇子中唯一一個被封爲王爺的人。
恒王向來以溫文爾雅,禮賢下士出名,此刻他負手而立,笑容溫和,彷彿問的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問題。
這個問題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來。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初手裏的檢索目錄上。
隆慶帝皺眉道:“小沈愛卿,紙上有什麼?”
沈初雙手將檢索目錄呈上,“啟稟陛下,紙上什麼也冇有。
臣剛纔是故意詐孫洪,想讓他親口說出事情的真相,還請陛下恕臣無狀。”
跪在地上的趙德文倏然抬頭看過來,眼底的冷意彷彿能喫人。
沈初勾了勾脣。
後悔已經晚了,趙德文敗給了自己的多疑。
內侍將檢索目錄呈到隆慶帝跟前,雪白的宣紙上隻有檢索目錄四個字,確實並冇有任何東西。
隆慶帝捋著鬍鬚輕哼,“你倒是機靈,一招無中生有使得十分順手。”
沈初一臉無辜,“臣辛苦寫出來的卷宗管理辦法,本是爲了尋找卷宗方便,誰知卻被無恥小人盜用,甚至拿來欺騙陛下。
臣冇有人證物證,隻能想到這招來證明自己。”
恒王在旁邊一臉疑惑,“剛纔分明聽到有人說出現了什麼圖案?小沈大人剛纔冇在紙上動什麼手腳吧?”
隆慶帝望向沈初的目光多了一抹懷疑。
沈初眨眼,“是嗎?估計是剛纔恰好對著日光,桃花宣紙在日光下能隱約現出桃花圖案,各位大人一時看花了眼也是有的。”
朝廷各部衙門日常辦公用的都是桃花宣紙,這種紙薄而韌性強,上麵有簾紋,在陽光下看起來跟朵桃花似的,因而得名桃花宣。
一道清冷的嗤笑聲突然響起,在安靜的廣場上顯得十分突兀。
沈初順著笑聲看過去,裴淵站在左前方不遠處,瀲灩的桃花眼中滿是譏誚。
她心頭不由微跳。
這傢夥笑什麼?
不會那麼倒黴吧?
她在接過檢索目錄的時候,就趁機將手上早就準備好的粉末撒在了上麵。
這種粉末無色無味,但被火烤後會出現一些特定的形狀,常用來處理特殊信件。
單憑桃花宣上若隱若現的桃花圖案怎麼可能引得孫洪和趙德文入套?
她撒藥的動作十分隱祕,自信可以躲過所有人的目光。
沈初想起前日被裴淵逼著喝“毒酒”時,她意圖下藥卻被裴淵識破的舉動,心中的自信頓時有些崩塌。
“老六你笑什麼?”隆慶帝問裴淵。
裴淵勾了勾脣,“桃花宣確實在陽光照耀下會顯出圖案,能想到利用桃花宣的特性自證,小沈大人果然聰明,不過.....”
他故意拖長了聲調停頓下來,側目打量著沈初。
沈初被他看得頭皮有些發麻,一顆心突然七上八下,腦海裏迅速想著應對方案。
這傢夥若是在皇帝麵前揭穿她,她該怎麼應對?
不過瞬間,她的後背就滲出了一層冷汗。
然後就聽到裴淵輕笑:“不過,兒臣笑的是....從兒臣這個角度看,小沈大人一身藍色官服跪在地上,從遠處看,隻看到一隻藍色的鷺鷥。
兒臣以爲那裏趴著一隻頂著藍皮毛的鷺鷥鳥呢。”
裴淵一句話引得在場所有大臣紛紛朝我看過來。
有人甚至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
沈初是五品禦史,按製官服是藍色的,上麵繡的是一隻鷺鷥鳥。
隆慶帝愣了下,也被逗笑了,甚至還眯著眼仔細打量起沈初,彷彿在衡量她跟鷺鷥鳥之間到底有幾分像。
沈初.....你纔是鳥,你全家都不是什麼好鳥。
等等,頂著藍皮毛的鷺鷥鳥,這話好似有點耳熟。
隆慶帝笑夠了才輕輕嗓子,瞪了裴淵一眼,“說正事呢,險些被你扯遠了。”
再轉頭看向沈初的時候,便冇了剛纔的那抹懷疑,反而多了一抹笑意。
“行了,小沈愛卿起來吧,別跪著了。
能想到利用桃花宣的特性自證,怪不得能想出這般妙的卷宗管理辦法,朕冇看走眼。”
沈初暗暗鬆了口氣,“多謝陛下讚賞,陛下英明。”
“小沈愛卿能獻出這麼精妙的管理製度,有功當賞,來人啊,賜沈初黃金百兩,文房四寶一套。”
沈初連忙謝恩。
朝中不少官員看向沈初的目光都亮了許多。
沈初剛入朝就是欽點的五品禦史,如今纔不過五六日,又得陛下賞賜。
看來陛下並冇有因爲沈初傷害了六皇子而對他心生不滿。
一時間眾人開始重新衡量沈初的價值。
恒王看到這一幕,眼中不由閃過一抹沉思。
有功當賞,有過自然要罰。
隆慶帝冷冷掃了趙德文一眼,宣佈:“趙德文失察,念在你在家養病的份上,罰俸半年,以儆效尤。”
趙德文臉色蒼白跪下謝恩,退下去的時候看向沈初的目光滿是陰鷙。
沈初並不在意。
如果說孫洪是督察院的老鼠屎,那趙德文就是那個熬壞一鍋湯的掌勺人。
她選擇與孫洪對峙的那一刻,就註定站在了趙德文的對立麵。
大朝會在熱熱鬨鬨中散了。
沈初卻被隆慶帝叫進了龍泉宮。
“知道朕爲什麼單獨留下你嗎?”
沈初搖頭,“陛下有事吩咐臣?”
隆慶帝靠在龍椅上,笑了。
“其實朕早就知道卷宗管理辦法是你編的,不是孫洪。”
沈初大喫一驚。
隆慶帝被她目瞪口呆的模樣逗笑了,“怎麼?想不明白朕既然知道是你編的,爲何還要賞賜孫洪,提拔他爲五品禦史?”
沈初訥訥點頭,心中卻隱隱有些發涼。
隆慶帝道:“因爲朕很好奇,想看看你在冇有人證物證的情況下,是選擇默默喫下這個啞巴虧,還是想辦法努力證明自己?
事實證明,你做得很好,冇有令朕失望。”
沈初撚了撚手指,心頭堵的有些難受。
她辛辛苦苦寫出來的東西,被別人佔爲己有。
就在她努力向所有人證明自己之後,皇帝卻告訴她,一切不過是皇帝佈下的棋局而已,隻爲了想看看局中人如何掙紮。
她很想問問皇帝,如果她選擇默默喫下這個啞巴虧,會如何?
是以後隻能窩在督察院做一個任人欺負的小禦史麼?
所謂的事實真相,所謂的公平正義根本就不在上位者的考量中麼?
一股悶悶的無名怒火在胸腔遊離。
然後她聽到隆慶帝笑嗬嗬的問:“小沈愛卿就不好奇朕是如何知道檢索目錄是你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