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他想攀龍附鳳[現] 第10章 言而有信
言而有信
咖啡館裡,言子夜和他相對而坐,言子夜遞給他一份檔案,陳楚平接過一看,封麵上寫著:校草打造計劃。
開啟一看,裡麵內容詳實,條目清晰,相當有模有樣。內容為誒:校草打造三步計劃:1形象包裝;2出圈事件;3網路炒作。還列出了具體實施步驟和大致預算。
陳楚平看向言子夜,“昨晚的軍事理論課,你不僅坐第一排,還在課上記筆記,因此被輔導員點名錶揚。”
他揚了揚手中的檔案,“這不會就是你記的課堂筆記吧?”
言子夜笑而不答,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手中的咖啡杯,半晌,他道:
“軍訓結束,很快會有一場迎新晚會,你想成為校草,一戰成名,那就是你的最好機會。”
陳楚平道:“不行,我怯場。”
言子夜道:“你不想當校草了?”
“可是我什麼也不會啊。”
“怕什麼?我陪你一起上台。”
“乾什麼?”
“你唱歌,我給你伴奏。”
陳楚平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會唱歌?”
“那天休息,教官讓表演節目,你給大家用方言唱了一首你們家鄉的歌謠,你還記得嗎?”
陳楚平這纔想起來。
那是某個軍訓的晚上,明月高懸,夜空晴朗得一點心事也無。他們坐在草坪上原地休息,嘴裡叼著根草的教官無聊得很,讓他們薦人上前表演個節目。
那些被起鬨推搡出隊伍的人,一開始還不情不願,後來還是各顯神通,十八般武藝一一獻上,演完下場時還意猶未儘。
嬉鬨間,陳楚平也被推出陣外,宋然和木子成沆瀣一氣要出他的洋相,見推脫不過,他隻好硬著頭皮開口:
“我……我給大家唱一首我家鄉的歌謠吧。”
清了清喉嚨,他開口了。
“山高高呀雲飄飄,飄過我家那小橋。一朵雲兒白又白,慢慢爬過山頭來。雲兒你呀慢些走,山那邊的人可知我憂?”
歌詞帶著濃重的方言腔調,雖聽不大懂,,卻像一股清新的風,穿過夏夜層層疊疊的綠意,吹進了每個人心裡。
“你唱得很有感情,還把一個女生聽哭了,不是嗎?”言子夜道。
“是那個女生本來就有心事,我也不知道她怎麼就哭了。”陳楚平有些不好意思。
“事後你還跟女孩搭訕,問對方要了微信,結果被對方拒絕了,不是嗎?”言子夜微微挑眉。
陳楚平紅了臉,“你彆瞎說,我哪有問她要微信,是我問她要不要緊,她說不要緊,你明明沒聽到我們說什麼,儘在那裡瞎說。”
原來那女孩和他來自同一個地方,因為想家想得厲害,又乍然聽到來自家鄉的歌謠,一時情緒決堤,女孩控製不住,便失聲痛哭起來。
聽到哭聲陳楚平也嚇一跳,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解散之後他還單獨約對方聊了聊,一整個老鄉互認。
“哦,這樣啊。”言子夜擡了擡下巴,“你沒問她要微信?”
“我沒問她要微信,是她主動加我的。”
“哦,她加你的啊。”言子夜看他的眼神很耐人尋味。
“彆多想,她是我老鄉,我們什麼事都沒有。”
原本他用不著跟言子夜解釋,可因受人恩惠的緣故,他便有瞭解釋的義務。
“真的什麼事都沒有?”
陳楚平想:你有什麼立場問我這句話。但還是耐心回複:”真的什麼都沒有。”
“好吧。”言子夜彈了彈手中的咖啡杯,“先放過你。”
陳楚平轉移話題,“你說給我伴奏,用什麼?”
“鋼琴。”
“但是你沒有曲譜,你怎麼彈?”
言子夜笑了一下,“不需要。”他忽然起身,“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陳楚平跟著言子夜身後,走入一棟漂亮大樓,穿過走廊,聽到空氣中彌漫著各種各樣的聲音碎片,才意識到自己來到了音樂學院。
言子夜輕車熟路地找到了一間閒置很久的琴房。
推開琴房厚重而陳舊的門板,一股塵封的木頭味夾雜著些許黴味撲麵而來。陳楚平的鼻尖微微發癢。
他向裡張望,房間不大,房間中央放著一架立式鋼琴,琴譜架上攤著一本被翻得起了毛邊的曲譜。
昏暗的光線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靜謐而悠久的氣氛,讓人不由自主地放輕腳步,屏住呼吸。
言子夜開啟燈,徑直走向那架鋼琴,拉過皮麵有些破損的琴凳,皺著眉擦拭一番,然後坐了上去。
他拿手帕擦去鋼琴上一層薄薄的灰塵,開啟琴蓋試了幾個音,確定沒問題後,他開始彈奏起來。
陳楚平立在他身後,看到攤開的曲譜頁首上寫的是肖邦。不知道言子夜是不是在照著譜子彈,隻是看他彈了許久,卻沒見他翻頁。
流水般的琴音在屋子裡流淌。
陳楚平的焦躁的心變得澄淨,他不懂彈鋼琴,卻也聽得出言子夜彈得相當不錯,絕非一朝一夕之功。這絕不是言子夜說的什麼“會一點”。
一曲畢,言子夜怔愣了一會兒,才漾出笑容。
“怎麼樣?”他問。
“好聽。”
“彈得這麼好聽,怎麼不去做鋼琴家?”陳楚平問。
言子夜輕笑出聲。“我不止鋼琴彈得好,我滑雪也很棒,難道我也去當滑雪運動員?”
陳楚平撇了撇嘴,心道才藝多了不起啊。
言子夜的指尖像蝴蝶一樣輕地扶在琴鍵上,“現在把那首歌再唱一遍。”
陳楚平清了清嗓子,再次唱起了那首家鄉的歌謠。
言子夜安靜聽著,眼睛微微眯起。
忽然,他的指尖動了,陳楚平剛剛唱出的旋律,被他分毫不差地彈奏出來。
僅是聽過兩遍便能分毫不差複刻,這就是傳說中的絕對音感嗎?
琴聲止,言子夜收回手。
陳楚平有些怔怔,言子夜問:“怎麼樣?”
陳楚平道:“完美。”
言子夜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坐到這裡來,你唱,我彈。”
陳楚平猶豫了一下,坐了過去。
琴凳很窄,兩人捱得很近。言子夜身上還沾染著從咖啡館沾染的咖啡香氣,陳楚平感覺有些微妙的不自在。
言子夜的手指輕輕落在琴鍵上,彈奏出一個簡單的和絃,為陳楚平起調。
“準備好了嗎?”
陳楚平點了點頭。
鋼琴聲輕柔而舒緩,陳楚平跟著琴聲唱起來,那股不自在漸漸消退。
琴房裡,隻剩下鋼琴和歌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獨特的、屬於他們兩人的聲音空間。
言子夜言而有信,說教他,當真說到做到。校園論壇裡,關於陳楚平的討論明顯多了起來。
不過是前期的預熱,言子夜解釋,真正的好戲要等迎新晚會那天才開場。
為了上迎新晚會節目單,言子夜代他給學生會上下打點關係,動用了不少人脈。週末帶他去做造型、買新衣服,撒了不少金幣。
計劃書裡,他還打算請人專業團隊幫他拍照、拍視訊。那架勢,不像是要把他打造成校草,像是要把他打造成網紅或明星。
看來言子夜說會幫他成為校園風雲人物,並不是說說而已,他真的儘心儘力。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寫在那份計劃書裡的預算,也如期一筆一筆花了出去。
涉及到金錢,陳楚平一向敏感。陳楚平感覺自己在在慢慢失去事態的掌控。言子夜出手大方,策劃和執行能力很強,他為此花的心思甚至超過了陳楚平這個當事人。
然而他花的心思和金錢越多,陳楚平壓力越大。
因為言子夜到現在都沒有說明,得到這一切,需要陳楚平付出什麼代價。
茨威格那句名言:「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陳楚平對這價格有心理準備,就是擔心超出自己的償付能力。他太想擺脫貧窮,跨越階層,會不會有點揠苗助長了?
做了校園風雲人物之後,聶思妤真的會喜歡上他嗎?
可是遊戲已經開始,暫停鍵已經不掌握在他手裡了。畢竟言子夜投入在他身上的錢,早已經超出了陳楚平的想象。
他之前也沒想到,言子夜會這麼大方。
“這些錢就當是我的投資,”言子夜相當慷慨,“不要你還。”
儘管有了這句承諾,陳楚平並未放下心來。
他知道言子夜不是無條件幫他,為他花的錢,為他欠的人情,都一筆一劃賒在賬上,隻等合適時機來索要報償。
高階服裝店的試衣間裡,是言子夜第一次觸碰他。
於是陳楚平知道:該是他償還的時候了。
那隻談鋼琴的漂亮的手在他後頸和耳後反複遊移,冰冷的觸感使後頸的麵板微微顫栗。
陳楚平故作鎮定,不著痕跡地躲過那隻手,轉身注視著陳楚平。
他語氣無辜道:“怎麼了?有蚊子嗎?”
他企圖用偽裝的懵懂無辜矇混過去。然而沒用,言子夜並不打算放過他。
他靠得極近,鼻尖幾乎要貼著陳楚平的鼻尖,就在即將吻上來的一刹那,陳楚平微微側首,讓那個吻險險落空。
“有點熱。”
聲音有些發顫,陳楚平乾笑了一聲,以掩蓋心底的慌亂。
他推了推對方:“離我遠點,我怕熱!”
沒推動。
言子夜低笑出聲,那笑聲裡帶著戲謔。
“裝傻?”
下把被挑起,陳楚平不得不擡頭看他。燈光下,言子夜的影子像山一樣壓過來。明明不比他高多少,此時卻像比他高出了半個頭一樣,充滿了壓迫感。
陳楚平想:他是不是高估了自己對這種事的接受能力?他以為自己能接受,卻發現其實不能。
他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逃走。
“你在害怕?”言子夜低聲問。
陳楚平垂下眼不說話。
“沒關係。”言子夜放開了他。
“我們慢慢來。”
總算逃過一劫,陳楚平剛鬆一口氣,就聽到言子夜說:
“但不要讓我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