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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落流光_小說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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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這句膽大包天的話脫口而出時,
陸白覺得渾身上下?都輕鬆了。

她顧不上看季扶光的臉色,甚至沒考慮貿然說這句話的後果,隻沉浸在這許久未有的暢快淋漓之中?。

終於……

終於開口了。

原來這從小到?大的愛戀,
在自由麵前?是這樣不值一提。

此刻她的內心如?此迫切,
迫切地希望季扶光能高抬貴手,
希望他應允這個請求,她今晚會立刻收拾好所有東西?離開。

她要遠離季扶光,她要他們?之間再無瓜葛。

可男人隻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表情?漠然得讓人心驚。

“離婚?”他冷笑了一聲,手心卻暗自攥緊了,
“這句離婚,
你?想了許久了,不是嗎?”

不知從何時起,他看出了陸白的眼神不再單純。她學會了裝乖示弱,
那一如?既往的溫柔麵具之下?,
是狡猾透頂的虛情?假意。

一個被圈養著的女人,
索取的無非是情?或錢,
使一些?心思手段,原本也無關痛癢。

可陸白要的不一樣。

她要自由,
要飛到?更?高更?遠的地方,飛到?他掌控不了的地方去,為此她不止一次對他虛偽與蛇,耍了無數次小聰明。

這一次,她甚至乾脆撕下?了所有偽裝。

陸白沉默了片刻,沒有否認,
隻是微微仰起頭看他:“扶光,既然我們?這段婚姻源自一個謊言,
就儘早結束吧。”

她抿了抿唇,目光倔強而沉靜:“你?當是放過我,好不好?”

季扶光與她對視著,扯了扯唇角,眼中?寫滿冷酷的譏諷。

“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我們?的婚姻,是基於一千萬的債務關係。”

“……”

他往前?走了幾步,將地上那些?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隨意掃到?一邊。盒子是開啟的,其中?一顆無暇璀璨的濃彩藍鑽滾了出來,很快就陷在雪白地毛絨地毯中?消失不見了。

季扶光毫不在意,慢悠悠地在她麵前?蹲下?:“彆?忘了,我手裡還有你?父親白紙黑字的欠條。你?倒是說說看,你?要怎麼替你?父親還這筆錢?”

陸白麵如?紙色,漆黑幽深的眸子終於露出一抹心虛:“我,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你?給我點時間……”

無論這巨額債務因?何產生?,季扶光就是他們?陸家堂堂正正的債主。隻有他高抬貴手,她才?有機會抽身而去。

真可笑,時至今日,她依然要祈求他的憐憫。

“落落,你?真是好大的口氣。”季扶光卻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你?拿什麼還?拿你?今天還給我的這些?珠寶?彆?忘了,這其中?每一件,都是我送給你?的。”

陸白怔愣了許久,麵色愈發蒼白,最後竟自嘲地笑了。

“……扶光,還記得麼?當初你?要送我星河海岸的房子時,我說了什麼?”

她微微抬眸,從容地凝視他麵無表情?的臉:“無論是珠寶,還是豪宅,將來你?都會向我一一要回去的。”

季扶光聞言一怔,一時間竟被堵得無話可說。沉吟片刻後,他聲音開始暗啞:“落落,隻要你?乖乖呆在我身邊,這些?東西?依舊是屬於你?。”

偌大的衣帽間亮著許多探射燈,一片流光溢彩中?,那些?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泛著無比妖冶璀璨的光芒。

陸白眼神閃了閃,垂下?了睫羽:“……倘若我就是不想要呢。”

話都已經說到?這一步了,他也算給足了麵子和退路,她竟還是如?此倔強堅持。季扶光陰鷙地擰著眉,眼中?僅剩的一點耐心全然消失。

“你?若是不想要……”他握住她雪白的脖頸,殘忍地打量著她的臉,“就等著你?父親入獄,房子拍賣,你?弟弟和年邁的爺爺一起流離失所吧。”

喉間收緊,陸白的呼吸無法自控地急促了起來。季扶光的大拇指輕輕摩挲過她粉紅的唇瓣,低聲道:“落落,彆?逼我,我真的做得到?。”

她的嘴唇微微戰栗著,許久之後,才?垂下?了眼簾:“季扶光,你?真是個卑鄙小人。”

季扶光麵色極度陰沉,默然不語數秒,又譏誚地笑了:“你?說是,就是吧。”

他掌心輕輕一推,陸白的身體就如?脫力一般,狼狽地靠在了玻璃櫥櫃上。

她咬唇仰頭,看到?男人的眼中?徹骨的涼薄冷漠:“但無論你?怎麼想,我是你?的丈夫,你?也彆?妄想離婚。”

陳嬸正打算把?微涼的飯菜放回蒸鍋裡熱一熱的時候,季扶光已經從二樓陰沉著臉下?來了。

她忙擺好碗筷,竟也沒發現他神色異樣:“誒,先生?,太?太?怎麼不下?來呢?”

季扶光沒搭腔,自顧自桌上主位吃飯。

陳嬸這個年紀的女人最愛操心,自顧自地絮絮叨叨:“我去叫太?太?吧,她太?瘦了,不吃飯不行的……”

餐桌上突然傳來“啪”地一聲,男人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湯勺。

他未發一言,甚至沒有投來一個眼神,渾身上下?卻都是不怒自威的氣場。陳嬸懼得渾身一震,知趣地收回了上樓的腳步。

這,這是怎麼了……

先生?是與太?太?吵架了嗎?

她小心翼翼地回到?廚房,卻又忍不住頻頻回眸。

待季扶光慢條斯理地用?過了晚餐,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下?。花園裡亮著擊掌暖燈,淅瀝瀝的小雨延綿不絕,拍在巨大的芭蕉葉上啪嗒作?響。

他麵無表情?地上了樓,臥室的木門一如?離開時那般虛掩著,縫隙中?也不見半點光亮。

陸白安靜地待在裡麵,不知在做什麼。

季扶光腳步稍稍停頓,眼中?情?緒翻滾了一瞬,卻又轉身去了書房。

很快,葉敘打來了電話,事無巨細地彙報了陸白整日的動向。

“……你?是說,庭勻今日去了軒大?”

“是的,調了路口的監控,也是他的車將太?太?送回家的。”

他淡漠地應了聲,結束通話了電話,略微思索後又撥了季庭勻的號碼。然而未等開口質問,對方便痛快地承認了:“是我和嫂子說的。”

季扶光靠在座椅上,指節間的雪茄煙霧嫋嫋,神色中?是一股說不出的疲倦與厭煩:“你?有病?”

“大哥。”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傳來季庭勻異常平靜的聲音,“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任何弱點。”

“……”

“父親說你?冷血果斷,與他年輕時一模一樣,所以無論你?做了什麼事,多傷他的心,在他那兒,你?依然是季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

季庭勻握著電話,略微停頓了片刻:“……但今天,我覺得我發現了你?的軟肋。”

“話說清楚。”

季庭勻輕笑了一聲,語氣變得懶洋洋的:“大哥,你?還不明白嗎?嫂子就是你?的弱點。”

為了娶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費瞭如?此心思籌謀,他向來隻重權勢利益的大哥,竟與那些?市井的癡情?種一般無聊。

“你?對她,動真心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被風吹著斜拍在書房的圓弧形的窗上。季扶光的視線默默眺向外頭,心緒被這驟然的風雨打的兵荒馬亂。

他嘲弄地笑了笑:“庭勻,你?又懂得什麼是真心。”

放下?電話,胸腔中?才?後知後覺地傳來陣陣刺痛。季扶光捏著眉心,緊緊閉上了眼,試圖消化這全然陌生?的失控感。

……離婚。

陸白居然真膽敢與他提離婚。

她分明渾身軟肋,家境的貧窮與那貪得無厭的賭鬼父親,甚至對夢想的希冀,都是可以被他隨意拿捏的地方。

……他竟也真的走到?了拿債務威脅她的這一步。

此時此刻,陸白就在距離不過數步的臥房內,季扶光竟產生?了一種近在咫尺卻無法觸及的迷惘。

可無論如?何,他絕不會放手。

無論這執念是出自什麼,是所謂弱點,還是所謂真心。

他渙散的視線略微染上一絲煩躁,重新起身離開書房。

誰知一出門,差點撞上了急衝衝趕來的陳嬸:“先生?不好了,太?太?,太?太?她不見了!”

陸白也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麼走出榕璽公館的。

雨勢太?大,她既沒打傘也沒帶手機,身上隻穿了那件薄薄的碎花裙,很快就濕透了緊貼著肌膚,露出了玲瓏的曲線。

顧不上了。

她隻想離開那令人窒息的牢籠,哪怕是片刻喘息都好。無論這場雨澆得她有多狼狽,也不及此刻內心屈辱的萬分之一。

……應該怎麼辦?

隻要季扶光不肯放手,就算真的把?陸家所有財產都變賣了,都湊不齊那筆錢的十?分之一。

明明是他彆?有用?心,明明是他用?了惡劣的手段,自己也不得不束縛在那個男人身邊。

可現在她連一秒都待不下?去。

路上的行人像看瘋子一般頻頻回眸,陸白卻毫無知覺。盛夏的雨水好似衝走了她心中?最後一絲幻想,理智與決絕漸漸回籠。

……既然一條路走不通,那就隻能試一試彆?的路。

“陸白,我對你?,大概可以稱之為喜歡,或是愛?”

滂沱的大雨中?,陸白回想起了什麼,迷茫的眼神漸漸恢複了清明。

像季扶光這樣的人,配談什麼愛。

可是……或許隻有這麼一個方法了。

或許,這是她從此以後,唯一仰仗和反殺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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