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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落流光_小說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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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白從榕璽公館後門出來時,
明薇早早開著她爹的車等在?了路邊。

她像搞特務工作似的,臉上戴了個碩大的墨鏡。等陸白爬上了副駕,安全帶都沒能係上,
明薇就一?腳油門逃之夭夭。

車子沒開多?久便遇上了紅燈,
她還緊張得頻頻回頭,
觀察著周圍的異動。

陸白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明薇這才摸了摸頭,有些尷尬:“半路截了霸道總裁的小嬌妻,
我這不是怕季總派人追殺我嘛。”

陸白卻沒心思玩笑,等過了紅綠燈,
她才低聲問道:“……這些事,
你沒有告訴西西吧。”

當初對?於她驟然休學這件事,兩名室友都很詫異。

秦西西性子單純,倒是三言兩語能打發。明薇卻很不好糊弄,
因?為同窗三年,
她深知陸白多?麼熱愛小提琴,
絕不可能就這樣半途而廢。

最終陸白纏不過她,
將一?切都儘數告知。

“歐呦,說到她我可頭疼了。”明薇皺著個小鼻子,
抱怨道,“這丫頭拚命擠進了星帆傳媒實習,就為了見到季扶光,每天在?寢室和我叨叨,我差點就沒憋住。”

陸白垂下了眼簾:“彆說,薇薇,
她那樣崇拜季扶光。”

她聲音十分溫柔,卻掩不住語氣?中?的荒涼。明薇擔憂地看了她一?眼,
輕聲道:“所以事情都安排好了,可,可今天若是真檢查出確定懷了,你打算怎麼辦?”

她頓了頓,躊躇著勸道:“陸白,你不要衝動,季扶光雖然很可惡,但……那也?是你的孩子。”

窗外天藍氣?清,又是陽光明眉的一?天,車子勻速向前行?駛,將路邊一?排光禿禿的大樹甩在?了後頭。

車內靜默了許久,陸白才喘了口氣?,幽幽答道:“彆擔心,我自有打算。”

明薇也?沉默了,沒再多?言,隻是伸出手摸了摸她。察覺掌心軟綿綿的觸感,陸白扭頭笑道:“薇薇,謝謝你今天願意?幫我,也?謝謝你這幾年,一?直陪在?我身邊。”

“你跟我說這些……”明薇嗔怪地瞪了她,卻又愣住,沒能繼續說下去?。

不知為何,陸白的表情,說的這些話和語氣?,都讓明薇覺得,她似乎在?向自己道彆。

……

兩個小時後。

葉敘在?副駕屏著呼吸,連從後視鏡偷瞄後排的勇氣?都沒有,隻能焦灼地不斷看向手機。

這段日子老闆情緒極不穩定,做事暴躁又不講情麵,作為下屬的他們?苦不堪言。

他知道陸白在?與季扶光鬨彆扭,但原想著時間可以治癒一?切,女人哄一?哄就好了,可陸白卻一?次次重新整理?了他的認知。

她昨夜打了季扶光一?巴掌就算了,今天居然懷著孕,跳窗逃了……

這個女人實在?倔強!倔強得令人不可思議。

此時此刻,季扶光正靜靜坐在?後排,悄無聲息,臉色陰沉得極為駭人。

說實話,剛剛撞開琴房,看到那半敞的落地門和那條綁在?橫欄上的粗麻繩時,他眼前就黑茫茫了一?片,幾乎都聽?不見任何聲音。

直到風如刀割一?般刮在?臉上,陳嬸在?後頭連聲喊著先生?,他纔回過神,發現自己如同提線木偶,不知不覺地站到了小陽台邊。

冷靜下來後,季扶光猜出陸白並未離開軒城。因?為她所有證件都扣在?他手中?,她根本走不遠。

而從小區和路口的監控來看,陸白是從後門出的彆墅群,又上了一?家白色的豐田車。手下正在?查車主是誰,但還需要一?些時間。

她這般不顧一?切地跑掉,到底是想做什麼??

“季扶光,我說過,我絕對?不會給你生?孩子!有了我也?一?定會打掉的!”

一?個可怕念頭略過了腦海,季扶光的臉瞬間失去?了血色。他顫抖著唇,厲聲道:“葉敘,查醫院,查診所,一?個都不準漏下!”

葉敘如臨大敵,忙不迭地應下,立刻掏出手機給手下打電話。

季扶光怔愣了片刻,突然脫力一?般靠上椅背,痛苦地閉上眼睛。因?為他意?識到陸白身上沒有證件,要終止妊娠,正規的醫院是去?不了的。

也?許她會選擇鋌而走險。

……她心是那麼狠,很可能已經鋌而走險了!

他濃黑的睫羽垂在?眼下,簌簌顫抖著。再睜眼時,墨黑的瞳中?隻剩無窮無儘的絕望。

軒城的冬季,日落得很快。

直到暮色染上了雲端,天際露出了燦爛的金色,陸白才從醫生?的診室中?緩緩推門出來。

她麵色蒼白,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明薇一?直陪在?邊上,見她步履有些蹣跚,忙道:“累的話,坐一?會吧。”

陸白點了點頭,坐在?靠牆的白色塑料排椅上,又仰頭衝她勉強一?笑。

這笑容太複雜,看得明薇都不知所措了,隻能握著她的手輕聲勸慰道:“彆這樣啊,現在?不是最好的結果嗎?”

“……是啊,這真真是最好的結果了。”

陸白垂眸點了點頭,又歎息了一?聲,有氣?無力道:“可回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又覺得一?切都好荒唐。”

頓了頓,她忍不住用雙手捂住了臉:“薇薇……我的人生?怎麼會變成這樣。”

明薇輕撫著她的發絲,剛要說什麼,突然聽?到走廊傳來一?陣混亂的腳步聲。強烈而無法忽略的壓迫感襲來,她下意?識抬頭,臉色頓時下的蒼白。

五六個穿著黑衣的男人突然出現,各個身材高大健碩,氣?場迫得整個走廊都沒了聲響。為首的那位容貌英俊清冷,一?雙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麵無表情地盯住了陸白,一?動不動。

明薇一?眼就認出來了,他是季扶光。

這時陸白也?感覺到異樣,抬起頭來。見到季扶光卻很平靜,隻是默默地與他對?望。

可發現葉敘禮貌地將明薇請到了一?旁,她還是瞬間變了臉色,警告道:“——彆動薇薇,否則我饒不了你。”

男人卻隻是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許久之後,才緩緩吐出一?口氣?,聲音低沉嘶啞:“孩子呢。”

“孩子?”陸白揚眉,跟著他重?複了一?句,突然揶揄地勾了勾唇,“……哪來的孩子。”

季扶光眼眸一?顫,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任何話來。許久過後,他才澀聲道:“落落,我們?的孩子呢。”

她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幾乎是挑釁道:“我們?沒有孩子。”

短短的幾句對?話,保鏢們?皆懼得不敢呼吸,遲疑地相互看了幾眼。葉敘忙示意?他們?退出些距離,在?兩人外圈堵出一?道人牆,留下一?個安靜的空間。

此時此刻,季扶光眸中?已無任何光亮。他死死盯著陸白,痛苦,茫然,又不知所措,彷彿不知如何處置眼前這個狠毒的女人。

陸白麵無表情,凝視著他眼中?的絕望,突然像實在?忍不住似的,“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哈哈哈,我沒騙你,我們?真的沒有孩子。”

她笑得渾身顫抖,身體不由自主地弓了起來。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才努力平複了情緒,重?新?仰起頭,一?字一?句:“季扶光,你使勁手段費儘心機。到頭來,不過是空歡喜一?場。”

季扶光終於回過神,蹙起眉宇,像完全聽?不懂陸白在?說什麼。她眼中?滿是快意?,從包裡取出列印好的檢查報告,起身遞給了他。

“我隻是假孕。”

“驗孕棒的結果並不是百分百準確的,惡心,嘔吐之類的反應,也?不能作為懷孕的依據。會出現假孕的情況,第一?可能是壓力過大,情緒緊張造成的經期後移,第二也?可能是服用了一?些藥物所致。”

“總之,從你太太的驗血報告和b超結果來看,她沒有懷孕,身體也?很健康。”

詢問完醫生?後,季扶光安靜地走出診室。所有人都在?偷偷觀察他的臉色,隻有陸白靜靜地坐在?排椅上,扭過頭,望著窗外的景緻發愣。

夕陽的餘暉斜射進走廊,落在?她淺金色的發絲上,形成一?道細膩柔和的光暈。她整個人就籠罩在?這光暈之中?,溫柔,沉靜,美得如一?幅畫般。

季扶光緩緩走到她麵前,伸手摸了摸她細軟的發絲。緊接著蹲下了身子,單膝跪地,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對?不起,落落。是我不好。”

他睫羽微微顫抖著,啞聲呢喃著,低頭吻了吻她柔軟的手背:“是我無恥,是我卑鄙,我不應該這樣對?你。你想把我怎麼樣,都可以。”

陸白不肯說話,眼圈卻一?點點變紅了。季扶光抬頭看她,眸中?翻滾著無數情緒,語氣?近乎哀求:“……隻求你彆傷害自己。”

他是如此惶恐,脆弱得如同嬰兒一?般。若不是親眼所見,沒有人會相信,這位向來高不可攀,坐在?商界金字塔頂端的男人,會這樣卑微請求這一?個女人。

不知過了多?久,陸白最終咬了咬下唇,輕不可聞地喘了口氣?。

“好啊,季扶光,我原諒你。”

這件事,似乎就這麼輕描淡寫?地過去?了,至少在?接下來的生?活中?,兩人都絕口不提。

也?許是愧疚,也?許是無奈,又或者?隻是愛得太深,不敢觸碰,所以即便後來日日與陸白同寢,季扶光也?再未勉強過她一?次。

而陸白的情緒和狀態,也?一?天天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

她不再對?他冷若冰霜,也?不再對?他動輒惡語相向,甚至於,她再沒提過一?次離婚或是留學的話題。

當季扶光提出讓她寒假之後回軒大複學,陸白也?點點頭,同意?了。

一?切彷彿就這麼回到了從前,或者?說,一?切好似莫名其?妙地翻了篇,進入了他們?最相敬如賓的階段。

可季扶光卻陷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旋渦中?,陸白越是溫順,乖巧,他就越困惑,越惴惴不安。彷彿埋藏在?這溫馨平靜的生?活之下,是洶湧無比的滔天巨浪。

哪怕是夜裡,他在?身後將陸白緊緊擁在?懷中?,都覺得似乎隻要一?閉眼,她就會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落落,好好呆在?我身邊,與我好好過日子,好嗎?”

這句話,季扶光不知問過她多?少次。陸白每次都會沉默片刻,但緊接著,又會露出淺淺的笑意?:“好,我和你好好過日子。”

季扶光在?她眼中?看不到任何真心,他卻無可奈何。

他不知陸白在?籌謀著什麼,卻也?隻能無可奈何地,一?天天地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然後,這一?天就真的到來了。

那是他們?一?起回梧川度過春節假期之後,極為平常的一?天。軒大還未開學,陸白一?如既往地去?她兼職的咖啡店裡打工。

回家途中?她臨時拐進了一?個商場,漫無目的地逛了逛,後來又在?一?家成品內衣店裡流連了許久。跟著她的兩位保鏢都是男士,多?少有些尷尬,便躲遠了一?些等她出來。

可陸白一?直沒有出來。

等他們?反應過來,不顧一?切地衝進店裡時,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她什麼都沒帶走,就帶走了季扶光送給她的那把琴。

季扶光把整座軒城掀了個底朝天,沒查到她的蹤影,也?沒查到任何蛛絲馬跡。直到幾天之後,他一?個人愣愣在?琴房呆了許久,才發現了陸白藏在?曲譜架後麵的字條。

她說:

“那把琴,一?千萬,還有曾經你資助我的所有費用,我將來還你。至於你欠我的,我既往不咎了。

再見,我的季二叔。

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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