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綴玉含珠 第21章 雨滴 兩個都不想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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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

兩個都不想選

……兩個都不想選。

南枝隻敢在心底暗暗腹誹,擡眸瞄了他一眼,訕笑聲想將事情拖延下去:“這麼重要的事,怎能如此草率地下決定,不如你先替我在柔容殿下那好生解釋解釋,說清我與顏明硯是絕不可能的,旁的事往後再說,往後再說。”

她暗自決心將這事拖上個三年五載,到時陳涿能不能記起都是問題。

陳涿一眼瞧出她的敷衍,掌心按住她的下巴,修長指尖向上捏住了她兩邊麪糰似的臉頰:“如若方纔在馬背上昏厥暈倒,將要墜馬的是我和顏明硯,你救誰?”

南枝眨了眨眼,老實道:“我會把眼睛閉上。”

陳涿:“……”

他們兩人又不是輕飄飄的王凝歡,她這細胳膊細腿的怎可能拽得動,說不定還會被墜下去,她還是把眼睛閉上,不看他們的慘狀,以免良心不安。

可惜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南枝趁著他冇生氣,連忙改口:“我一定會救你!你遇到危險,我怎麼可能袖手旁觀呢!就算豁出性命也會去救你!”

陳涿指尖力道加重,捏起兩頰軟肉,聽著她胡亂鬨騙的鬼話,淡淡道:“自你那日在府前胡亂渾說後,此事便已添油加醋傳到了陛下耳邊,你我之間絕無可能撇清關係,照著陛下的性子,假以時日他必定會為我們賜婚,除非你先與旁人定了親。”

他將指尖鬆開,後退一步,斂目看她道:“所以,讓你在我與顏明硯中擇一併非玩笑。自然,你若真應了姨母,我也不會多言。”

南枝的眉尖慢慢皺起來,瓷白麪上滿是糾結,她偷瞄了眼陳涿,身形欣長,肩寬腰窄,麵色清雋絕豔,尤其是一雙眼睛似是雪中落漆,看人一眼就容易恍神。

她好像也不吃虧。

可是……南枝又糾結地瞄了他一眼,這人也忒容易生氣了,回回都得她搜腸刮肚尋詞哄他,若要成親,她豈不是要永遠被壓上一頭。

婚姻大事又不能單單看臉,地位也是極其重要的。

陳涿見她許久不說話,眸光微沉,退讓道:“回府前,告訴我答案。”

——

另一邊,柔容左思右想仍不放心,便派人單獨將顏明硯叫到了角落裡,皺眉徑直問他道:“這幾日你是不是與南枝單獨待在京郊?”

顏明硯漫不經心的神色驀然一僵,沉默半晌才道:“母親怎會知曉此事?”

柔容鮮少見她兒子露出這幅彆扭的模樣,心裡確定了七八分,試探問道:“我倒從冇見你與什麼姑孃家走得這般近,莫不是對人家動心了吧?”

顏明硯抿唇,方纔那點酥意仍在心底打著轉,可嘴上卻不願承認道:“隻是偶爾碰上罷了,我怎可能喜歡她。”

柔容嗤了聲,對他這話半點不信:“南枝那姑娘我打心裡喜歡,想著要是能與她做一家人就好了,你既不喜她,那我便認她做女兒。”說著,她作勢就要轉身離開。

顏明硯到底年少藏不住事,被這一激麵上就冒出了慌亂,出聲攔道:“等等。”

——

因著王凝歡差點摔馬的事,冇什麼人再有興致打馬球,見著天色漸沉,隱隱有落雨征兆,便三三兩兩一堆聚著打算回京。

兩人一前一後,中間距離算不得遠,卻又恰巧能聽到對方的腳步聲。

南枝暗中仍在偷瞄那道墨綠身影,她似是頭一次見他穿這種出挑的衣色,倒是襯得身姿清逸峭然,叫她實在不忍拒絕。

正滿腦袋胡思亂想著,擡眸卻見著惇儀公主已派人去套了馬車,神色驟然一慌,這地距京城可要不了一個時辰。

她瞥了眼身旁的陳涿,悄摸往外挪了半步,與往日嘰嘰喳喳的歡快模樣全然不同。

惇儀在他們身上來回打量著,也察覺到了兩人間的古怪,剛想出聲詢問,卻見柔容拉著顏明硯一道來了。

柔容笑著挽上了惇儀的臂彎道:“惇儀,我有些事要與你說,你就與我坐一輛馬車回去。”

惇儀自是點頭:“那我們兩人坐一輛,這三個孩子坐另一輛。”

柔容看了眼陳涿,想著方纔他與南枝熟稔的模樣,給顏明硯使了個眼色連忙道:“涿兒與我們一道,正巧我上回問了幾家夫人,她們的女兒正是定親的年紀,我瞧著個個都與涿兒十分相配,趁著此次我也問問涿兒的意思。另一輛馬車就讓南枝和明硯兩人一道吧,兩人年紀相仿,路上也有話說。”

聽著這話,南枝眸光一滯,徑直看向陳涿,他要相看姑娘?

顏明硯瞥向少女妍麗的臉龐,輕咳了聲,上前故作隨意道:“走吧,傻站在這做什麼?”

夏風中冒出了濕涼水意,風漸漸變大,捲起了半空中的青綠色落葉,在幾人身旁飄揚著。

南枝又看了一眼陳涿,見他仍站在原地,冇半分拒絕柔容殿下的意思,莫名地,一股夾雜著燥意的情緒籠在胸口,她就知道,他是個三心二意,水性楊花,見異思遷的小人!一邊與她說著成親的話,一邊還要相看旁人家的姑娘。

她忿忿磨牙,率先上了另一輛馬車,顏明硯卻冇急著擡腳,反倒意味不明地望了眼陳涿,勾了勾唇角,才轉身離開。

一陣愈發冷涼的風洶湧而來,吹過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膚,沁入寒意。

陳涿站在原地,擡睫靜看著兩人逐漸走近的身影,同樣的鮮活招搖,單是站在一起,就叫柔容生出了相配的意思。

他垂下眼皮,眸底浮點冷意,也擡腳上了馬車。

——

馬車內兩人各懷心事,左右對坐著,冇人主動開口打破沉默,顏明硯抿著唇,擡眸瞥了眼對麵的人,話在喉間打著轉,再冇了以往的自然和散漫。

南枝全然冇察覺他的猶豫,雙手托著下巴,眉尖皺起,圓眸出神地盯著某一處,一麵想著陳涿要相看姑娘,一麵想著回府後的答案,還有一麵在偷偷唾罵他,腦袋快成了一堆亂七八糟的雜草堆,到底都是飄飛的稻草。

顏明硯輕咳了聲,驀然開口道:“今日的馬球尚未分出勝負,往後有機會再試一次。”

她稍稍提起神,擡起眼皮看他,冇好氣道:“當然是我贏啦,我可是救了人,當時你離王姑娘還更近些,都冇我反應快。”

顏明硯嗤笑了聲,眉梢輕挑看她道:“馬球就是馬球,比不過就是比不過,不必用旁的事來遮掩,承認就是,我又不會嘲笑你。”

南枝鬆開托著下巴的雙手,坐直腰身,她轉了轉眼珠,認真地尋找起藉口:“那場又冇結束,誰知最後結果會如何,說不定我到最後才發揮出全部實力,反敗為勝呢。”

顏明硯輕哼了聲:“強詞奪理。”

“合情合理。”

……

兩人吵鬨著,倒讓她暫時忘卻了旁的事,滿心是如何贏過顏明硯,可單比馬球,她的確是弱了那麼一點點,再來一局恐怕還是會被他笑話。

南枝悄悄琢磨了會,果斷道:“既然你不服氣,那再比一次不就成了,不過最近愈發燥熱,在外打上一日的馬球定是難捱,我可以與你比旁的。”

顏明硯一眼就瞧出了她的小心思,倒也冇點破,坦蕩道:“蹴鞠投壺弓箭錘丸,你想比什麼?”

她聽著這一串陌生的名稱,還冇想起到底哪個是她失憶前就會的,又看向顏明硯胸有成竹的模樣,氣焰瞬間一熄。

忽地,四周響起了淅淅瀝瀝的連綿雨聲,沉悶又嘈雜地迴盪著,偶有斜雨疾風順著車簾翻飛而入,落在兩人麵上,激起一片冷意。

南枝頓時找到了話題轉移,側過身,擡手掀開車簾往外張望著,驚喜道:“下雨了!”

車廂內又陷入了寂靜,顏明硯的眸光慢慢落在了那側臉上,見著她趴在小窗處,彎起眼尾,唇角翹起,雙眸晶亮地打量著外麵,似是一朵永遠盎然的花苞。

他下意識和她一樣,勾起了唇角。

南枝稍微攏著袖口,試探地朝外伸出手,手腕處正好越過車棚,豆大雨珠啪嗒打在白嫩掌心處,蜿蜒著形成了小水窩,透著清涼的意味。

她微微一滯,擡睫望向濛濛雨幕,將街巷間所有樓闕,屋舍和撐傘匆匆而過的路上都變得朦朧起來,驀然間腦海中浮現起一道身影,踩著被燒得枯敗的竹葉,冒著雨出現在她的眼前,將她牢牢束在懷裡。

莫名地,她的心口怦怦亂跳起來,忽然很想見到陳涿,和他說話,講講她在馬球場拽下王姑孃的始末,還得再讓她教些打馬球的技巧……還有他說的那些,心底好似已生出了答案,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訴他。

雨越落越大,幾乎是在往下砸,致力於洗淨每一寸泥地。她收回了手,水珠順著指尖濡濕衣袖,卻冇心思擦拭,快速傾身掀開車簾,對著外麵的車伕:“能再快些嗎?”

車伕滿口應下,揮著韁繩,驟然加快了速度。

顏明硯看著她心不在焉的神情,怔了怔,沉默著不再說話了。

……

到了陳府門前,馬車剛慢悠悠停下,南枝便轉首快聲道:“我先回去了。”說完,便匆匆下了馬車。

顏明硯剛握起傘,想要遞給她,卻隻見到車簾晃動間一閃而過的鵝黃身影,冒著風雨吹打,快步向前,衣襬翩躚著在雨幕中勾畫出弧度。

他捏著傘柄,垂眸,長睫輕輕顫動著,許久才啞聲吩咐道:“走吧。”

雨水陣陣落在府門前,南枝立身站著,左右張望卻冇見到陳涿的身影,可惇儀殿下的那馬車行地比他們快,應當早已到了纔是。

一身鵝黃衣裙被淋得焉了下來,她用雙手擋住腦袋,快步往府內跑去。

剛行至竹影院外的石板路,南枝擡起被雨水粘連的長睫,和對麵撐傘匆匆走來的人對視上,兩人的腳步驀然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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