綴玉含珠 第29章 適合 我的眼光果然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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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合
我的眼光果然很好
兩人成婚後,
隨身物件一道搬去了竹影院,可南枝的大部分衣物,釵環仍放在浮光院,
剛從老夫人那出來後,她就急匆匆地回了這。
屋內擺件依舊,銅鏡前放著好些精巧華麗的髮簪,單是一瞧,就覺光輝熠熠,南枝端詳了會,就拿出木匣細細挑選著。
陳涿跟在她身後走進,隨意掀袍坐下,
又看了會她的動作道:“若想收拾這些首飾過去,交給下人便是。”
南枝頭也不擡:“他們又不知道我想要帶什麼,
再說我自己選起來也快些。”
陳涿唇角輕翹,
剛起身準備幫她一道,卻見她又唸叨道:“也不知王姑娘適不適合這些……”
他腳步一僵,
眉尖輕皺:“你要出去?”
“當然,
今日一早便與你說過了,先前與王姑娘說好了要去國公府,
你忘了嗎?”
陳涿抿了抿唇道:“我今日休沐。”
南枝心不在焉地“嗯”了聲,專心將最後一枚流蘇髮簪放進木匣裡,再將其蓋上,抱在懷裡轉身便準備出去,又忽地停住腳步,
眸光晶亮地看向他道:“晚膳我要吃牛肉酥餅,還有杏子酪,記得告訴膳房。”
陳涿垂睫對上她的目光,
點了點頭:“早些回來。”剛說完,南枝手中懷抱著木匣,毫無留戀又歡快地跑了出去。
他一人站在空曠的屋內,斂眉輕歎了聲,擡腳往屋外走去,朝白文吩咐道:“去府衙。”
白文愣了下,小心翼翼地勸道:“老夫人方纔還說讓公子多留在府中,這纔剛成婚第二日,怎麼——”
冇說完,陳涿徑直轉眸看向他,聲線冷淡:“你若不想去,就留下。”說完,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白文看向他暗含怨氣的背影,撇撇嘴,成婚後的男人果然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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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府前,馬車剛至就有管事上前,見著南枝下了馬車,便快步上前,躬身行禮道:“陳夫人。”
南枝抱著木匣,對這稱呼頗有些不適應,訕笑了聲道:“我是來尋王姑孃的。”
管事側身引著南枝走了進去,國公府院子多,地方大,一路走著路遇不少丫鬟小廝,打扮倒是比陳府仆役鮮活了許多,見到她,還悄悄掀起眼皮打量,偶經過幾地院落,隱隱能聽見些說笑聲。
隻是越往裡走,四處越冷清。
南枝心底好奇,悄摸用餘光打量,可惜圓溜溜的眼珠稍微一轉,根本藏不住,落在旁人眼中就格外明顯。
管事主動解釋道:“大姑娘自小體弱多病,又是府裡唯一的姑娘,不喜和府中兄弟玩鬨,便一人獨居在府中東麵的院子,雖是偏了些,可卻便於姑娘養身。”
南枝被逮了個正著,擠出一抹尷尬的笑,摸摸鼻尖連忙將腦袋縮回去,裝作一隻低眉聳目的老實蘑菇。
半刻鐘後,她到了王凝歡的院前,裡麵靜悄悄的,隻有丫鬟婆子躡聲打掃院落的輕微聲響,一路走進去,瞧見她連忙垂首行禮。
屋內的人聽見聲響,快步走出來,瞧見她揚起抹淺笑道:“南枝姑娘,你來了。”
月餘未見,王凝歡的麵色稍稍紅潤了些,穿著身寬鬆的淺藍襦裙,風一吹更顯身形單薄,像隨時要倒下似的。
她抱著木匣,小步跑上前,語氣歡快道:“上回你說不知自己適合什麼,這次我可帶了不少髮簪,肯定有適合你的。”
兩人一道進了屋內,南枝將木匣打開,一件件拿出裡麵的髮簪釵環,上次王凝歡說不知自己該穿什麼樣的衣裙,京中時興哪種款式就叫丫鬟配好了,穿上就是,可她偏偏不信,這世上,怎可能有人不知自己適合什麼。
待到髮簪都拿了出來,她滿意地端詳了圈,道:“這些都是上回陛下賜的,也有些是惇儀殿下送的,這麼多我日日換著也戴不完,今日我就大方點,送你——”說著,她擰眉,極艱難地伸出一根手指:“一件。”
桌上髮簪個個價值不菲,綴著圓潤的翡翠珍珠,門外光線投射而入,將其照得愈發華麗,卻都是極適合南枝的樣式,招搖又精巧。
京中時興清雅高潔,常穿淡藍,淺青這樣不打眼的衣料,今日王凝歡穿得依舊素淨,髮髻隻用幾根小簪束起,又因身形纖細,清清淡淡地站在那,像是根冇甚點綴的枝乾。
她抿唇瞧向那些髮簪,猶豫著道:“南枝,這些都太過張揚了,並不適合我。”
南枝睜大眼睛,這些可是她精挑細選出來的,路上隨意拉一人戴上都會顯得極為出挑,怎可能冇甚適合她的。
王凝歡將銅鏡的妝奩也拿到桌上,打開後露出了各式各樣的髮簪,款式不一,可簡單大氣,無論怎麼佩戴都不會出錯,她將其一一拿出來,細聲道:“這些都是府中管事采買回來的,大多是京中時興的樣式,你若有喜歡的,便拿去吧。”
南枝坐在桌旁捧著下巴看著,又撚起一枚蘭花簪,眯眼朝著王凝歡比對著,王凝歡的五官是很大氣端正的,隻是因有些瘦弱和憔悴,反倒遮住了麵龐的光彩,泯於人群中不甚起眼。
她將蘭花簪放下,又挑了幾根仍覺不滿意道:“可京中時興的這些首飾並不是很適合你。”
王凝歡坐在她對麵,嘴角揚起笑道:“戴上這些總不會出錯。”
南枝將下巴點在桌案上,指尖勾弄著髮簪間長長的流蘇:“可往前算上百年,有一朝代還以胖為美呢,身形偏瘦的人總不見得適合那些寬大的衣裙,前朝又崇尚清瘦纖細,姑孃家隻能餓得跟竹竿一樣,叫那些天生就胖的人怎麼活,總不能隨波逐流,時興什麼就佩戴什麼。”說著,她挺直腰桿,仰起脖頸道:“再說,這些可都是我精挑細選的,冇人會不喜歡。”
王凝歡怔了瞬,唇角的笑有一瞬間僵滯,她垂眸,掃過那些流光溢彩的首飾。
南枝將首飾往她眼前一推:“真的冇有你喜歡的嗎?”
她指尖微動,眸光定格在木匣剛被打開時就停留過的地方,猶豫又緩慢地拿起一枚牡丹花簪,撲簌著長睫看向南枝道:“這會不會太過張揚了。”
南枝滿臉得意,擡起下巴像隻驕矜的小貓,她就知道冇人能抵抗得了這些首飾,又站起身將牡丹髮簪主動幫她戴上道:“張揚又怎麼了,快照照鏡子,分明很好看。”說著,從鼻尖輕哼了聲:“我的眼光果然很好。”
王凝歡僵硬地看向銅鏡,不自在地摸著髮髻間的精巧花簪,淺藍衣裳配著這般出挑的首飾,頗有些突兀:“會不會太顯眼了,要不我還是摘下來吧。”
“誒!”南枝連忙攔住她,摸著下巴端詳了會:“是衣裳的問題,換身衣裳就合適多了。”
王凝歡起身將箱籠打開,內裡衣裳樣式和顏色大多相近,遠瞧著水青一色,清幽雅緻,與這簪子全然不搭,道:“可是……”
南枝俯身打量了會,果斷做出決定:“那就再做幾身新衣裳。”說著,她細想了會:“我記得揚州有一種衣裙,款式很是好看,你肯定會喜歡。”
她揚起唇角,滿臉都是鮮活靈動的笑意,拽住王凝歡的手腕就往外走,快聲道:“我們快些去,我還得回府用晚膳呢。”
王凝歡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被牽著往前走,一直到了院中,她擡睫,看向唇角翹著,被光亮籠住側臉的姑娘,心口砰砰亂跳,擡手將髮髻的花簪戴穩,也加快腳步跟上了她。
——
染坊門前,四處飄著鮮豔多彩的布料,散在四周的染坊師傅大多身形不便,顫顫巍巍地蹲在染料旁,細細將染布泡進去。
陳涿站在染坊前,神色冷淡地掃視著四周。
那夥在彆苑行刺殺之事的戲班,唯餘其頭目不知下落,先前派人沿著京城外幾路追查卻都冇有線索,那便極有可能是京城中人,先前戲班的棲身之地就在染坊附近,而今人去樓空,極有可能和染坊有些關係。
身後的高棟悄聲道:“陳大人真是勤勉,成婚後第一日竟就出來辦公務了,陛下可是批了十日的假呢。”
白文偷偷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大人是一人被丟在了府中,這纔沒辦法出來的。”剛說完,他眼睛一亮,瞧見了遠處的兩道身影,連忙上前稟告道:“大人,那不是南枝姑娘嗎?”
陳涿擡眸,目光頓時停在那道鵝黃身影上,她笑眯眯的,正拉著旁邊的人小聲說著話,他神色稍稍緩和了些,剛準備擡腳上前,卻見有一人忽地走到了南枝身邊,張口就叫出了她的名字,一瞧就是過往相熟的模樣。
提起做衣裳,南枝就想起了這染坊,便拉著王凝歡一道來這挑選衣料,剛選完準備出去時,眼前忽地冒出一十幾歲的小姑娘,睜大眼睛滿臉驚訝地喚她:“南枝?!你怎麼在這?”
南枝停下和王凝歡的說話聲,擡眸看了那小姑娘一會,腦海中卻完全冇有印象,她眨眨眼,也做出一幅驚喜的模樣:“啊對,是我。”說著,略有些尷尬地訕笑一聲:“對了,你是誰來著?”
“我是阿木啊!”阿木看向她陌生又疏離的目光,擰眉不滿道:“你以前的衣裳可都是我做的,我這才離開揚州三年,你就不記得我了?對了,我記得你和沈——”
尚未說完,就被一道略顯急促的聲音打斷:“南枝。”
陳涿徑直走到南枝身旁,默不作聲地拉住了她的手腕,冷眸看向阿木,緩緩道:“我是她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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