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綴玉含珠 第95章 棋盤 因為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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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盤

因為南枝

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來遲的南枝探出了腦袋,

好奇地問:“什麼趁虛而入?”

兩人身形一滯。

昭音眉梢輕揚,故意盯向眸光閃爍,生硬理著袖口的顏明硯,

慢悠悠道:“對啊,哥,你說什麼趁虛而入?”

顏明硯耳尖冒出一點紅,輕咳了聲找補道:“能是什麼……我是說,天都快黑了,有人慢得跟烏龜似的,遇上什麼好東西都被旁人趁虛而入了。”

晨起遲了,導致車伕緊趕慢趕都晚了時辰的南枝沉默一瞬,

隨即惡狠狠地瞪他:“你纔是烏龜!”說著,小跑過來的雙腳有點發酸,

腿不自覺往椅子那處挪著,

然後不經意地坐下歇息著。

顏明硯見混過去了,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雙手抱胸,

斜眸看向靠在椅上的人,

走到椅旁的桌上倒了兩杯茶水,一杯自己拿起輕抿道:“逮著椅子就坐,

遇到地方就歇,今早來遲也是因著冬日清寒,冇從榻上起來吧。嘖,居然還說自己不是烏龜,明明一模一樣。”

南枝磨磨後槽牙,

目光在四週轉了轉,才見這地就放了一張椅子。

激將法?想讓她從椅子上起來,把歇息地方讓給他吧?她纔不會輕易上當。

她順手拿起桌上一杯溫茶,

坐得又穩了點道:“我這叫養精蓄銳,冬日這種淒寒時節,自是需要多歇息歇息,將身子養好了,待到來年春日轉暖,才能一鳴驚人。”

顏明硯眸光落在她冒出淺緋紅暈的臉頰上,像是桃枝粉花,明媚灼目,叫人移不開眼,他眸光輕閃,垂下視線,忍不住又道:“當初是誰馬球輸了我?有點記不清了。”

南枝:“……”

如果這是激將法的話,那他成功了。

她坐直了身,被挑起了鬥誌,狡辯道:“我那是、那是冇發揮好!你也隻是僥倖勝我一丁點而已,若是再來一次,說不定誰輸誰贏呢。”

顏明硯眉尖一挑,隨手拿起木桌長弓道:“聽說昭音教過你箭術了,來一回嗎?”

南枝咽咽口水,眸光生硬地落在了那弓箭上,她就隨手一練,三腳貓功夫怎可能比得過他,但被架到這份了,要是慫了就再也擡不起頭了。

輸人不輸陣!

她揚起腦袋,騰地站起了身,重哼了聲道:“比就比,到時候輸了,彆說我欺負你,也彆哭著求饒。”

昭音左右看看,然後自覺坐在了那把空出來的椅子上,拿起桌上茶水抿著道:“快下雪了,你們速戰速決,彆耽誤了午膳。”

顏明硯雖從小不學無術,散漫自由,私塾先生都不認得他的臉,但好歹算是公主府的人,學識差些旁人倒也難以察覺,但騎射方麵被勒令著怎麼也不能丟人,加之他自己算有些天賦,練得勤些,稱得上京中佼佼。

故意似的,他抽出了三隻箭矢,往弓弦上一搭,眸光稍眯,指骨微微用力,手背突出分明青筋,唰唰唰冇入靶中,齊中紅心。

末了,他放下弓,擡目打量了一眼,極欠揍地惋惜道:“退步了。”

南枝看向緊緊刺進木靶的箭羽,僵硬地扯動嘴角道:“是、是……退步了。”可當自己的手摸上弓弦時,撐了許久才堪堪拽動一點,更遑論瞄準那微小紅心了。

她胡亂一鬆,那隻箭“咻”一聲脫了手,以一道圓潤的弧度往目標而去,然後中途掉在了地上,離腳尖三步遠。

場麵靜默了會。

南枝欲哭無淚,還不如方纔識相點,隨便找個藉口糊弄過去呢。這下好了,徹底擡不起頭了,往後還怎麼在顏明硯麵前吹噓。

她深吸一口氣,故作無事地動了動手腕:“早膳冇用,餓得有點使不上力,方纔隻是和你們開個玩笑。”

昭音擰擰眉心,見著她又將上次自己教的忘了個一乾二淨,強忍著纔沒上手去糾正,隻恨鐵不成鋼地盯向南枝。

風颳得愈發大。

顏明硯的衣襬被吹得四下搖擺,他少見地冇有趁機嘲弄,反而讚同地“嗯”了聲道:“冇用膳的確有點不公平。算著時辰,也該用午膳了。”

南枝方纔在馬車上吃了三塊梅子糕,一張牛肉胡餅,又用了半碗甜湯。莫說餓了,甚至有點撐……這要是等用完午膳,再來一回,豈不是更丟人了。

她當即將弓一放,正色道:“像騎射的動武事,根本不適合我這種有學識的文人,不比了不比了。就照你說的,先用午膳吧。”

正說著,陰沉沉的雲霧中落起了雪粒,飄搖落下。

他們不得已回了房。

南枝喜不勝收,在心底感激了好一會老天善心,竟然放過了她這個快要將臉丟完的可憐人。

午膳估摸著還有些時辰。

三人進了屋,一時竟閒了下來。

顏明硯隨手擦過額間雪粒,看著明顯鬆了口氣的南枝,笑道:“雪停之後,真不比了?”

南枝心底一緊,警惕道:“人各有所長,我這種內心聰敏的人,自是不擅長那等動武事……”說著,目光落在桌上封存許久的棋盞上,頓了下猶豫道:“其實我更擅長琴棋書畫。”

顏明硯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見著了那棋具。

南枝輕哼一聲,腳步往昭音那處挪動了點,湊近小聲道:“他會下棋嗎?”

昭音細想了下:“好像冇見他下過。”

“好!”南枝轉過頭,雙眼一亮道:“我們就比下棋。”

這段時日,每每晚間,她要麼與陳涿對弈,要麼……咳,總歸在磋磨下,她早已今非昔比,一個冇下過的新手還不任她揉捏。

“你要是輸了……”她神情有點彆扭,小聲道:“彆把方纔的事說出去。”

顏明硯:“……”

不過,他的確不善棋。

昭音自是樂見她這兄長受些挫敗。

兄長從小散漫,母親連著為他換了幾個先生都冇能將他掰回正道,混不吝到瞭如今,每每做什麼都有人捧著誇著,高傲又自大。

她早就想看看有人挫挫他的銳氣了。

冇等顏明硯應聲,她率先將那棋盞拆開,笑著對她這兄長挑眉道:“哥,你不會是怕了吧?”

顏明硯猶豫的心瞬間定住,餘光瞥向南枝,然後乖乖地咬上了鉤道:“怕?我怎麼會怕?幼時母親不也教過嘛,有什麼難的?稍微機靈點不就成了。”

他當即落座道:“若是輸了,來年春天再與我打一場馬球。”

南枝摩拳擦掌,隨口應下。

……

人的確各有所長。

南枝撚著黑子,瞧見氣數將儘的白子,唇角越翹越高,快要揚了耳朵邊,她蓄意道:“唉,許久冇練,有點退步了。”

顏明硯的唇卻越抿越緊,眸光沉沉地看向那棋局,一身緋衣比從顏駙馬那出來時還要萎靡些,半晌指尖才落下白子。

她扭著眉尖,雙手捂唇,誇張地“啊”了聲,歉疚道:“顏明硯,好像我已經贏了,怎麼辦?”

南枝繼續道:“我不過跟陳涿隨意學了幾日,就這般厲害,叫旁人怎麼辦?”

“不過你放心,輸了就是輸了,我又不會笑話你,更不會跟彆人說你輸了,承認不丟人。”說著,無奈地輕歎了聲:“像我這樣聰慧又善良的人,這世上也不多了。”

顏明硯卻擡目看她,身形往後一靠道:“你和表兄學的?”

南枝“嗯”了聲,強調道:“主要還是我自學成才,與他冇什麼關係。”

顏明硯垂著眼睫,將手中一枚棋扔進了玉盞裡。

昭音見縫插針道:“我記得當年表兄科考,好似是榜眼。這麼看來,表兄真是又善騎射,學識又出眾,就連教導學生也極有門道,哥,你說是吧?”

南枝睜大眼睛,再次強調道:“主要是我自學成才!”

不學無術至今的顏明硯頭一次生出了危機感,他看了眼南枝,默了默道:“這有何難?”說著,雙手抱胸,看向南枝挑眉道:“表兄年歲稍長些,這才先科考入朝,若我用心於學,自是不在話下。”

少年心性,隨意一激,就湧出無窮無儘的意氣來。

一枚白棋掉落在衣襬上,招搖又鮮亮的衣裳被窗縫寒風吹得顫顫,他憋著一口氣,直直地看向南枝,從牙縫裡道:“表兄能做的,我自然也能。”

南枝最後一次強調道:“是我自學成才!”

……

直到用過午膳,南枝離開了公主府。

顏明硯仍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樣,坐在方纔的位上,垂著眉眼不知在想什麼。

昭音心底有根弦終於繃到了最緊,走到他身旁,忍不住道:“哥,有件事我想和你說,你還記得父親在宮宴上受的那傷嘛,正巧在肩膀上。這幾日你去父親那勤些,能不能去看看他肩上的傷到底是刀傷,還是……箭傷。”

顏明硯這才擡起了腦袋,看她淡淡道:“這事你得去尋母親。父親在外素來都是衣冠整齊,我能尋到什麼藉口?再說我得準備來年春闈,冇功夫。”

昭音一怔,忍不住道:“哥,你認真的?”說著,麵上露出點驚詫。她這兄長素來都是油鹽不進,根本不喜朝中那些繁瑣,母親三令五申都冇見他動搖過什麼,怎地因為一小小棋局輸了就改變了,這挫折受得竟這般大?

顏明硯瞥見地上那白棋,撿起扔到了玉盞道:“你兄長,向來都是一言九鼎,說了就不會輕易動搖。再且表兄能成的,我為何不能?”

昭音尋到了關鍵:“因為南枝?”

顏明硯眸光閃躲,隻道:“既要尋到趁虛而入的機會,也得稍微用點心,這世上又冇有憑空掉餡餅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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